2321 璃碎

    这是云澈第三次踏入折天神国，第一次来时，他仅仅逗留了数日；第二次来时，更是只停留了数个时辰。然而，这里的一切，早已深深烙印在他的心底，画彩璃剑阁的方位，他更是记得清清楚楚，可此刻，每朝着那个方向迈出一步，都显得异常艰难。


    “啊，云……云公子！？”


    一道女子的惊呼声打断了云澈的思绪。


    画连枝捂着嘴一脸不可置信的望着眼前的云澈，在她的印象中，明明……明明云澈已经死在了雾海……


    “连枝，好久不见。”云澈的脸上挂着一抹笑容，并未对画连枝的反应感到奇怪。


    “你……我……这……”画连枝一时有些不知所措，连话语都开始结巴起来。


    云澈无奈一笑：“彩璃在里面吗？我自己去找她吧。”


    与去到其他地方不同，这一次云澈从踏出传送阵开始，便没有遮掩自己的身形，似想让周围的嘈杂安抚纷乱的心。


    “长姐，在里面……我去通报一声！”画连枝惊醒过来，慌忙转身向着画彩璃的剑阁急行而去。


    还未等画连枝靠近，一声轻柔之音便已经传出。


    “连枝，让他进来吧，你去忙其他事吧。”


    “是，长姐。”画连枝路过云澈身旁，仍不忘再次看上一眼，似在确认这一幕并非幻境。


    云澈深吸一口气又缓缓吐出，将身上所有的重负与担忧一并散去，他期盼着画彩璃一如从前那般，这或许是此刻他最梦寐以求之事。


    “未曾想到这么久了，你才来我这里。”画彩璃的声音中透着一股无法掩藏的幽怨，显然，对于云澈的姗姗来迟，她满心不悦，“净土神卫曾言你大概半月便可自由，我满心期盼着你的到来，却终究有些失落了。”


    画彩璃的面容之上带着一块烟纱，眸中所透出的依旧是如往昔般触人心魂的一汪星湖，今日所穿衣裳、所戴头饰，甚至是整理过后的发型皆似当年与云澈相遇之初的模样。


    “抱歉，是我来得太迟了。”云澈闻言心中并未涌起失落之感，反而，心间悄然泛起一抹久违的安心。


    画彩璃的反应与言语皆颇为正常，似并没有怪罪自己欺骗之意。


    “云哥哥，还记得我们初见之时，我穿的这身衣裳吗？当时你义无反顾的怒怼梦见洲保护我，明明不过只是神君之境，竟会为了我得罪神国帝子，虽然你并不清楚梦见洲的身份，但从样貌穿着必能看出对方的不凡，真是勇气可嘉呢。”画彩璃站起身来转了一圈，脸上带着是一抹甜甜的笑容。


    自从净土归来之后，她已在这些天中无数次忆起两人初见的画面。


    “当时我就觉得这个人好奇怪，明明‘英雄救美’了，但不愿与我说上一句话，似这一切不过是发自内心的正义本能罢了。”画彩璃轻笑一声，往昔的美好画面总是温馨而富有情感。


    “我以为此生再无可能见到你了，但在不久之后，我们却在雾海再次遇见，你以同样的方式在我心魂之中留下了一个‘奇怪’的印象，让我对你产生了好奇。”


    “我这一生很短，还未曾见过如你这般洒脱的男子，无论是英俊的面容，还是与境界明显不符的实力，都给我留下了极深的印象，似乎你与我的相遇真的是上苍美好的安排。”


    尽管画彩璃的脸上，依旧绽放着如阳光般灿烂的笑容，那笑容仿佛能驱散世间一切阴霾，然而，一种异样的感觉，却如同一缕若有若无的冷风，在两人之间悄然无声的蔓延开来。


    这感觉如此微妙，却又如此真切，让云澈的心中不禁泛起一丝不安。


    他隐隐预感到，这看似美好的表象之下，似乎隐藏着一种如同崩溃前回光返照般的平静，仿佛一场暴风雨即将来临，而他们正处在风暴前夕的宁静之中，这种宁静，反而让人心生恐惧。


    “因为你三番两次的救我，所以当看见你陷入危机之时，我亦毫不犹豫的站在了你身前，你身上散发着一种令人着迷的魅力，并且身怀六种元素之力，其中更是包含了光明玄力，让我对你的戒备、排斥瞬间淡化。”


    画彩璃脸上的笑意渐渐敛去，褪下了刚刚遮面的烟纱，就在这一瞬间，独属于她的芳华绽现，似将世间万色都衬得失了光辉。如梦似幻的仙颜毫无保留的展露在云澈眼前，那容颜仿佛汇聚了天地间所有的灵秀与美好，让人不禁感叹，此景只应天上有，人间哪得几回见。


    “雾海之时，你让我看清了人性的丑恶，让我的剑道生出了剑心，你陪着我观赏流星划过夜空，又与我共赏雪花纷纷飘落，让我真正领略到了这个世界的缤纷多彩，那时候的你简直如同一束光照亮了我初绽的人生，但——”


    “就在我对你隐隐产生好感之际，你却突然离我而去，那般的决然，那般的狠心，只留下黯然神伤的我默默流泪。”


    “相逢已是上上签，何须相思煮余年。今朝已是同淋雪，此生也算同白头。”


    “这是当年你最后留给我的话，直叫我痛彻心扉、肝肠寸断。”画彩璃缓缓开口，声音中似还残留着往昔的伤痛。


    然而此刻，她的脸上却没有一丝一毫的留恋与不舍，只见她眸光逐渐冰冷，仿佛一层寒霜悄然覆上。


    当她望向云澈时，那眼神里再也没有往昔如痴如狂的眷恋，取而代之的是无尽的淡漠。


    “……”


    云澈缄默不语，但他的心魂深处仿若已然听到了自己心碎的声音，尽管只是简单的回忆，但回忆之中的细节却被分毫不差的清晰再现。


    云澈所有的行为好似张开了一张无形的网，等待着画彩璃的钻入。


    没有在意云澈的沉默，画彩璃继续回忆着两人的过往。


    “就在我决然下定决心，要与你彻底分开之时，雾皇却毫无预兆的突现，就这般硬生生的打乱了我既定的人生轨迹！”画彩璃的声音愈发冰寒，仿佛每一个字都裹挟着冬日的凛冽寒风，“当初，我还单纯的以为那不过是一场意外，可如今细细想来，呵，一切恐怕都是你处心积虑的手段罢了。”


    “云澈，你把我害的好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