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346 百万年的悲怆

    “没错，此刻‘摇篮空间’正处于时间加速中。”云澈点头回应，但他的脸上却露出了几分不解之色。


    奇怪，末苏的反应怎么感觉过于“震惊”了？


    云澈从未见过末苏如此呆愣之态，心中不禁疑惑，似乎末苏受到了极大刺激。


    ……


    “末苏，绝对静止领域‘摇篮’已成功开辟，槃枭蝶暂时不会再有生命之危，但你仍需想办法救治她。若槃枭蝶无法治愈，便只能启用最后的手段——崩坏时间轮，崩灭这个世界，借助最终世界毁灭所新生出的鸿蒙之气，修复她身上的大道创伤，唯有此途。”银镜脸上闪过一丝疲惫，与天道争锋对他而言，无疑是在生死边缘搏命。


    “小末苏，我知道你不忍心做这种事，人家也是因为这点才喜欢你哦，但这也是没办法的事，你可得做好心理准备呢。”墨衣劫后余生，又开始卖弄起自己的风骚。此时的墨衣依旧年轻貌美，容颜丝毫不逊色于槃枭蝶。身为至尊魔器器灵，她言语虽轻佻，但在其内心，对神族之人始终深埋着一种如影随形、挥之不去的鄙夷。


    末苏没有回应，脸上满是纠结之色，对他来说，这确实是个极为艰难的抉择。


    “若槃枭蝶真到了危急时刻，我与墨衣将启动最后的时间加速，凭借槃冥破虚镜与涅魔逆轮珠最后的时空之力，加速深渊时间轮的崩坏。”


    “这个过程无法终止，亦不能打断。当我们成功之时，便是整个深渊之世时间法则彻底崩坏之际，你要做好准备，迎接最终的新生。”银镜再度补充道。


    “难道真的没有其他办法了？”末苏满脸皆是不甘心。


    银镜果断摇头：“至少在我的记忆中，没有其他方法了。能够治愈诛天始祖剑造成的大道之伤的，世间恐怕唯有生命创世神能做到，但我们身处深渊，这唯一的希望已然破灭。”


    “小末苏，你若愿意放弃槃枭蝶，投入我的怀抱呢，便无需如此烦恼啦。”墨衣扭动着迷人风姿，对着末苏调侃道。


    末苏却看都未看一眼，只是默默走到槃枭蝶身旁，眸光中潋尽一生的温柔，凝视着沉睡的槃枭蝶。


    “好，到了那个时刻，不必通知我，你们自行决定吧。我不想因自己的优柔寡断，断送了最后的希望。”末苏终于下定决心，他绝不能失去槃枭蝶。


    “明白。其实以你的本性，实难做出此等决断，所以这个罪人便由我们来当。到时我会封闭整个‘摇篮空间’，切断与外界的一切联系，你也无法进入。”银镜点了点头，他自然深知末苏的个性。


    “我会另寻他法。你们尽量延缓这个结果的到来。”末苏转身准备离开，他还想再试试，看能否找到两全其美的办法解决此事。


    “没问题。你将落入深渊的整个槃冥魔族部分黑暗玄力祭献给槃枭蝶，她消耗的时间轮之力便会减少一些，深渊时间轮崩坏的时间自然也会推迟。但如此一来，牺牲的是整个槃冥魔族的玄力，他们的实力会大幅削弱。”


    “此事我会安排。这也是为深渊之世多留一分希望，我想他们会理解的。同时，我会亲自降下法旨，保护所有槃冥魔族的后代，为他们单独开辟一个神国生地，便称作枭蝶神国吧。”末苏轻叹一声，做出了这最后的决定。


    ……


    这段被岁月尘封了百万年的记忆，此刻如汹涌潮水，在末苏的脑海中轰然翻涌。尽管悠悠岁月已然悄然流逝，可记忆里的每一个字、每一句话，乃至每个人的细微神态，都依旧宛如昨日般，无比清晰地镌刻在他的脑海深处，仿佛时间的洪流从未在其上留下丝毫斑驳痕迹。


    尤其是他当初下定决心要救下槃枭蝶的那个瞬间，所有细节皆历历在目，分毫毕现。那时，他曾言辞郑重地表明，银镜与墨衣可以自行在那关键时刻作出决定，无需同他商议，更不必特地通知他。因为他深深明白，自己或许会因心底的不忍，而难以做出这般残酷的抉择。


    此刻，眼前这一幕，竟与记忆中的那段往昔严丝合缝的完美重合。末苏的瞳孔先是骤然收缩，而后急速扩张，眼中满是震惊与难以置信。


    几乎是下意识的，他的指尖再次轻轻触碰上空间之壁，随后便开始不断摸索起来，动作带着一丝急切与慌乱。他的神情专注而紧张，仿佛想要透过这冰冷的空间之壁，寻找到百万年前他与银镜、墨衣所定下约定的蛛丝马迹，想要借此验证，那个决定命运的关键时刻，是否真的已经悄然降临。


    云澈看着末苏这一系列怪异的举动，整个人心神瞬间高度集中起来。他隐隐有种感觉，自己似乎在不经意间做错了某件事，而正是这件事，如同一把利刃，深深刺激到了末苏。然而，他思前想后，却始终无法寻得答案，无奈之下，只能默默提高警觉，让自己时刻保持在最佳的状态。


    终于，末苏缓缓停下了指尖在空间之壁上的滑动。他的头颅无力地低垂着，浑身更是散发出一种深入骨髓的悲怆之意。这股悲怆，历经百万年岁月的沉淀，愈发显得凝重而深沉。


    在过去的百万年间，深渊，早已告别了往昔那副充斥着死寂、弥漫着毁灭气息的灭之世界模样。恰似一场悄无声息却又波澜壮阔的蜕变，一切，都在时间的暗流涌动里，不着痕迹地发生了翻天覆地的改变。


    如今的深渊变为了一片充满生机的神奇沃土，孕育出万千鲜活灵动的生灵。目之所及，处处洋溢着生命蓬勃向上的气息，每一寸土地都仿佛在诉说着生命的奇迹与坚韧。然而，这看似美好的一切，对于末苏而言，却并非全然的欣慰与喜悦。


    每一个崭新生命的呱呱坠地，每一个神国的壮大崛起，都如同锐利的刻刀，在末苏的心痕之上，重重地刻下“沉痛”二字。这“沉痛”，饱含着他对深渊命运的无奈，对槃枭蝶深沉的爱意，以及在两难抉择面前那无尽的挣扎与痛苦。


    尽管他曾不止一次地在云澈面前提及，要以毁灭整个深渊为代价，来换取拯救槃枭蝶的一线生机，但其实他还未真正做好准备，来直面这残酷的一刻。


    然而，云澈的话语，恰似压垮骆驼的最后一根稻草，成为了摧毁他心理防线的最后一击。槃枭蝶生命的最后时刻，已然无情的悄然来临。


    此刻，末苏仿佛被困于绝境的困兽，目光中满是绝望与挣扎。他的内心，在爱与责任、生存与毁灭的天平上，疯狂地摇摆。在这最后的时刻，他已没有任何退路，唯有咬着牙，狠下心，做出那无比艰难的抉择——牺牲这承载着万千生灵的深渊之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