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183 永夜破晓（三）

    “神无厌夜被心爱之人所抛弃，因而恨人、恨世、恨一切。她成为神尊之后最恨男女生情，但其内心却更恨无情之人，因而这道噩神之门考验的是真心真情，而通过这道真爱之门后，便再无阻隔，因为永夜神国根本不可能存在两个真心相爱之人，神无厌夜自然不会再设置障碍。”


    云澈的眼睛望向神无忆，回应他的是对方同样无暇的眼神，两人之间的情感是经过无数次考验的，仅仅一个眼神交互便已经包含了无限的深情，若这都不算爱，世上怎还会有真情存在？


    夏倾月本就是因云澈而被创造诞生的，可以说她的世界就是围绕云澈运转的，纵然来到深渊之后短暂失忆，但刻录在心魂深处的感情不会改变，她的世界只在乎一人，她的心唯属一人，永不会变。


    云澈更是一个深情之人，他可以为心爱的女人付出生命，短暂的一生已是无数次的证明了这一点，他对于夏倾月更是如此，甚至还比其他人多了几分亏欠，感情更为热烈深情，因为她是他此生第一个妻子，亦是与他牵绊最多的女子之一。


    “准备好了吗？”云澈轻语道。


    神无忆轻轻点头，脸上没有一丝的恐惧，面对云澈，她的内心只有一抹温暖，像是找到了心灵的寄托，云澈的存在就像是一个炽热的太阳，照亮了她永夜的世界。


    到了这一刻，云澈的脸上露出了一个温柔的笑容，内心已是无比确信夏倾月的记忆完全恢复了，唯有真正的夏倾月才会这样毫不犹豫的回应他，原本他对于“神无忆”的感情还带着一丝纠结，爱上这个名字就仿佛亵渎了对于“夏倾月”的纯粹，但现在这最后的疑虑完全不存在了。


    倾月不愿与我相认，或许是担心我们过不去这个坎而徒增伤悲吧，云澈心中默念道。


    两人的手掌紧贴在噩神之门上，红蓝两道光束分别从他们的手掌激发而出，沿着门缝直冲云霄，将噩神渊久违的白雾直接冲散。


    “吱吱吱……”


    噩神之门缓缓打开，沉重的开门声传遍了整片噩神渊，从第一层到第四层，原本心怀死志的罪奴们，仿佛听见了希望之音。


    永夜神国有奇迹般的真爱存在，那么自然他们也或许会有重获自由新生的那一天。


    此刻的噩神渊中仅有云澈和神无忆存在，其他所有的人，都被神无幽鸾安排到了别处，对于这一天的策划，她们从一年前便已经着手准备了。


    “这两人的感情竟然真挚到了如此程度，尽管平淡如水，看不出波澜，但这情感却不容置疑，即便是我与槃哥哥之间的感情大概也就如此吧……”神无情呆呆的望着天空之上红蓝相间的场景，如此和谐，如此美妙，仿若这两种色彩本就是一体，最终实现了完美交融。


    完美通关所有关卡，噩神渊中的异象唯留此地，没有扩散一分，这里的变故，神无厌夜自然也就无法得知。


    云澈没有放下自己的手，而是很自然的牵起了身旁的另一只手，两股温暖交融，化为了更深的炽热。


    神无忆没有躲闪，任由云澈牵着，她的眼眸依然平静，仿佛这样的事本就是自然的，无需思考的，但其实她的内心依旧有挣扎，她并不习惯这样的事，哪怕这双手的主人是云澈，但她并不抗拒，因此正在努力适应。


    “我们走吧，里面的人已经等待了太久。”云澈轻语，拉着神无忆踏入了噩神渊第五层。


    第五层与前面四层完全不同，这里已是噩神渊底，明明应该是最大面积的存在，但却只有一个孤零零的十字架摆在此处，再无其他。


    十字架上是一个上身赤裸满头银发的男子，他低垂着头颅，像是没有呼吸，明明云澈两人已至身旁却毫无反应，仿佛已经是一个死人了。


    刚刚噩神之门的开启惊动了噩神渊中的所有存在，却唯独没有让眼前的银发男子有一丝的荡漾，似乎他早已知晓噩神之门的开启意味着什么。


    “兮华……这么多年了，你竟还是……放不下……”嘶哑如魔吟般的声音从银发男子口中缓缓吐出，每一个字说的都极为艰难，他的舌头已经不听使唤了。


    能来到此处的，在他看来唯有无明神尊一人而已，因此他根本连抬头的勇气都没有，他无法面对无明神尊那张枯槁的脸庞，这是他一生的痛，也是他最悔的事。


    “雪言前辈，我们是来带你离开噩神渊的。”神无忆轻声开口，无比确信眼前的男子就是她要找的神无雪言，她见过神无雪言的画像，虽然对方的容貌变化极大，但棱角轮廓却依然能够清晰辨认。


    神无雪言如闻仙音，紧闭的双眼倏然睁开，完全不敢相信此地还有另外的人可以到来。


    他缓缓抬起头，目光扫视着前方，映入眼帘的是一位平凡的青年与一位美丽的女子，他再三确认眼前的景象不是幻觉，这一次来的并不是神无厌夜，而是另外两个活生生的人。


    神无雪言没有说话，只有泪水从他的眼眶中不断涌出，他已经不记得有多少年没有见过除了神无厌夜之外的人了，以往只能在梦境中见到的情景，此刻竟清晰的展现在他的眼前。


    “是幽鸾姑姑让我来带你出去的。”神无忆再次补充道，她伸出另一只手，将神无幽鸾交给她的信物拿出。


    这是半只玉簪，若是仔细观察可以发现其上印刻着“雪言”二字。


    “幽鸾……她竟然还……活着！她还好吗？”神无雪言看着记忆中不断清晰的玉簪，泪如泉涌，往昔的美好不断涌进他的脑海之中，这是他最为珍视的记忆之一。


    “幽鸾姑姑这些年一直都被神无厌夜控制驱使，但所幸过的还算不错，只是她的内心，每日都在煎熬中度过，因为她每日都要面对神无厌夜那张讨厌的脸。”神无忆回道。


    “神无厌夜！折磨我就算了，幽鸾竟然也要受此羞辱，简直……简直是泯灭人性！”神无雪言整个身体都在颤动，反应极为强烈，“千错万错都是我神无雪言的错，与幽鸾何干？与其他人何干？”


    神无雪言原本以为他娶的神子妃已被神无厌夜杀害，却没想到她还活的好好的，只是每天都在遭受这样的精神折磨。


    那定是一种生不如死的感觉，仇人在你面前，你却无能为力的失落是最伤心人的毒药之一。


    “雪言前辈，我们先带您出去与幽鸾姑姑相见吧。”神无忆打断了神无雪言的强烈反应。


    “你是这一代神国的神女吧，竟没想到如此出色，可惜你救不了我……”神无雪言发出沉重的叹息声，他何尝不想出去，但却难以做到，“我的身上有五道极夜求死印存在，一旦脱离这永夜十字便会自动触发，无人可救，何况我的玄脉早已被废，身上连一丝玄气都没有，根本没有一丝自保之力。”


    如今的神无雪言已然肮脏无比，浑身上下没有一处完好的地方，到处都是血痂，他原本俊俏的脸庞，此刻同样已经瘦如枯槁，只有棱角能够看出他往日的俊朗。


    “整整五道极夜求死印吗？”神无忆皱起眉头，她的确能够解极夜求死印，但那仅限一道，五道相连这样的阵势，她从未见过。


    “没错，只有同时化解五道极夜求死印才能保下我的性命，此世之中根本不存在这样的可能性，若是有，或许只存在渊皇身上了……”神无雪言显然有些失落，但却无可奈何。


    神无忆转头看向神无情，想要从这位前神女口中得到解决之道。


    神无情一脸苦涩，摇了摇头，她亦从未进入过这第五层，自然并不清楚神无雪言身上的情况。


    “或许我有办法。”这时云澈站了出来，他经历过梵魂求死印，对于这极夜求死印同样有所研究，本是为对付永夜神国准备，此刻却发挥出了重要的作用。


    “极夜求死印是血骨咒印，深刻于血肉之中，常规方法根本无法抹除，但是这世上有一种力量可以净化这种咒印，那便是光明玄力。与去除梵魂求死印的原理相同，我曾亲自试验过光明玄力这种神奇之力，对于极夜求死印同样有效。”云澈自信的说道。


    “你的身上竟有传说中属于生命创世神的光明玄力？”神无雪言本已灰暗的眼眸再次绽放出光彩，但凡有一丝希望，他亦不想放弃，他还想再见见神无幽鸾。


    “是，此世之中或许也唯有我拥有这种创世之力了。”云澈坦然道，“前辈可敢一试？”


    神无雪言望着云澈的眼眸，看到的是一股自信与无上的威仪，仿佛站在他前面的是如同渊皇那般的无上人物。


    “好，我已苟且偷生太久了，若是失败大不了就是一死，正好解脱。”神无雪言大笑起来，心境造成了蜕变。


    因为永夜十字的存在，神无雪言就算想死也做不到，现在的他只是一个玄脉被废的废人，甚至连普通人都不如，只能不断忍受着神无厌夜的痛苦摧残。


    云澈调动全身的光明玄力，轻柔的附着到神无雪言身上，显然仅凭他自己的力量，这五道极夜求死印，根本无法快速净化，因此这一次他不惜借用了黎娑的光明玄力，想要完成这一次的拯救行动。


    时间不断流逝，云澈脸上的汗珠不断滴落，光明玄力如此消耗之下，终于迎来了最终的曙光。


    所有的极夜求死印都在同一时间被完全抹除，五根钉在神无雪言身上的“钉子”被卸下来了，永夜十字松开了它的束缚之力，神无雪言落在了地上。


    他的手脚已经无法动弹，经过这些年无尽的折磨，他的身体没有一块是完整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