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147 当年真相

    “师叔，或许你对诛天神帝有所误解。”云澈继续开口，想看看末苏的反应。


    “你说什么？你知道什么东西，竟然为他辩解！”末苏的语气骤然冷冽。


    “诛天神帝就是一个死守规则的迂腐顽固之人罢了，他做的一切都是为了所谓的平衡，为了这个结果，他可以不惜牺牲自己和身边所有的人！”末苏自认为早已看透了末厄的本质，心中一直对这位第一神帝充满怨恨。


    “你说我对他还有误解？简直是一派胡言，当年之事你未曾经历，根本无法想象他当时的绝情，只因为我与枭蝶相爱，就仿佛犯了天条一般，任何的解释，任何的说辞，任何的行动都无法改变他的想法！”


    “原本我是神族年轻一辈中最出色的，无论是悟性，还是修为，亦或是性情都属于顶尖，就因为神魔相恋触犯了他所制定的禁忌，我就要失去所有，为我的行为负责，甚至连追随我，爱我的人都要因此遭受劫难，凭什么？”


    末苏此刻的语气已经不再淡然，而是充满了委屈、愤恨以及不甘，尽管只是投影但他脸上的表情却依旧很丰富，与净土内殿那具傀儡之身完全不同。


    “或许我说再多也无法改变你的看法，那么不妨亲自看看当年元素创世神与诛天神帝交战的最后画面吧。”云澈大手一挥将邪神记忆中的片段直接完整复刻。


    画面中元素创世神逆玄长发披散，俊逸无双的面容唯存灰败，遍布着可怕伤痕，他的外衣像是刚从血池中捞出，遍染腥赤，整个人狼狈至极，就像一个枯槁老人一般，受伤极重，完全没有了往日的风姿。


    他的前方则是末苏记忆中再熟悉不过的身影，一身金衣，一脸刚正，手持一把古朴宽大的剑——诛天始祖剑，正是诛天神帝末厄。


    两人讨论着平衡之理，诛天神帝一直坚信相斥相制，而逆玄则觉得相融或许是另一种更好的相衡。


    出乎末苏意料的是末厄竟也会认同相融之说或许可行，只是末厄不能接受神魔最高存在试验这套理论，因为这可能会引发巨大动荡，打破当时的神魔平衡。


    当诛天神帝说出诛天始祖剑与邪婴万劫轮隐藏的秘密之时，末苏整个人像是失去了所有力气，一脸的不可置信，这两件竟是始祖神留下的修正之器！


    而诛天神帝所做的一切都是因为信守对始祖剑灵的承诺，绝不打破神魔两族的相衡，永守天道安宁。


    “竟是……如此！”


    末苏看完这段画面，久久沉默，他的确不知道自己的父神一个人竟背负了如此沉重的责任，所有人都不知道，甚至都误解了诛天神帝。


    世人眼中的诛天神帝一直都是刚正不阿、公正无私甚至是有些迂腐顽固的形象，其实真正的他并非如此，末厄什么都懂，只是作为被始祖神创造出来的创世神帝，他的任务是固守规则，不让规则被轻易打破。


    “父神他一直都是一个重情守诺之人，我一直都清楚……”


    末苏的称呼不知不觉间变了，他其实一直都渴望再次见到诛天神帝，当面向末厄证明当年之事是末厄自己错了，可惜再也没有这个机会了。


    末苏并没有怀疑云澈给出画面的真实性，画面的情景完全与末苏记忆中一致，若非真正看到过，绝无可能呈现，因为那是远古太初神境，呈现于太初神境的，是常人连想象都无法拟出的遥古灾厄。


    “如此说来当年之事都是始祖剑灵一面之词罢了，父神极有可能被他蛊惑，因此才选择灭情绝义。只因为一个虚无缥缈的猜测想法，就断绝了另一种可能更好更和谐更完美的未来！简直荒谬！”


    短短时间内的思索，末苏就已经将一切串联起来，其实引发这一切悲剧的最大原因是始祖剑灵的不愿改变，固守成规！


    因为始祖剑灵和固守思维的影响，末厄最终做出了令其痛苦一生的决定，现今的悲剧也由此展开。


    末苏将这些年的恨意十倍百倍的转嫁到了始祖剑灵身上，而对末厄的怨恨在一点一点削减，不过最后的裁决者仍然是诛天神帝，所以末苏并不可能完全原谅自己的父神。


    “在此战之后元素创世神崩心溃神，觉得一切的悲剧都是他造成的，若是他不曾教授你，不曾鼓励你，或许就不会变成这样的结果，他将一切罪责尽揽其身，将自己封印了起来，改名邪神，他称自己不配在拥有元素创世神之名。”云澈消散画面，讲述起了逆玄之后的经历。


    “邪……神？大哥还是这样，太过良善，明明不是他的错！大哥与我都没错，我们只是跨越的步子大了些，为当时之世所不容罢了，大哥又何必自责，我从没有怪过他，相反我一直心存感激，若不是逆玄大哥，我不可能懂得什么叫做情，什么叫做爱，这是世上最珍贵的东西，任何其他东西都无法替代。”


    末苏回忆起与逆玄相处的美好瞬间，那是他这一生中最肆意、最洒脱、最快乐的时光，他不再需要禁锢自己做一个克己守礼的诛天太子，他可以真正做回自己，做回叫做“末苏”的自己。


    “刚刚画面中说大哥还有一个女儿？她如今怎么样，还在世吗？”末苏渐渐平稳心绪，抓住了其中重点，一个此世从未出现过的特殊存在，创世神与魔帝结合而产生的结晶。


    “我只知道诛天神帝并没有做绝，而是如他所言留下了这个孩子神性的部分，后面的事，师父记忆中并没有提及，因此我并不清楚。”云澈有意将红儿幽儿的存在隐瞒了下来，这或许会成为他最大的底牌，因此不会轻易暴露。


    末苏轻叹一声，最终连大哥的孩子都遭受了这无妄之灾，一个刚出生的孩子她能有什么错？


    末苏凝视着云澈，今日的见面给了他太多惊喜，远远超出了他的意料，原本他只是想通过云澈了解元素创世神身上发生的事，现在却得知了当年的一部分真相，心神久久不能平静。


    “你还有什么要说的吗？”末苏缓缓开口问道，像是在等云澈坦诚。


    云澈铺垫了这么多，其实只是想要个答案，他望着末苏说道:“师叔，你应该已经知道了如今的众神之界法则脆弱，远不及当年，现在根本无法容许真神的存在，若是深渊真神传送过去，那么可以想象不久之后神界的法则就将崩溃，与如今的深渊其实没有什么不同。”


    “如今的深渊，神国与净土其实与当初的众神之界相差无几，所有人都可以安逸的生活，无需遭受渊尘的侵蚀，那么还要如此费尽心思开启深渊传送通道的意义到底是什么？”


    云澈的问题直击末苏内心。


    “其实在先驱骑士将现在众神之界的情况传送回来的时候，我的确有过犹豫，因为我要去的一个重要理由没了，我的父神已经死了，再纠结过往已经没有意义了。”


    “但是我仍有不得不去的理由，我这一生在乎的人和事已经不多了，我不愿再将剩余的时间浪费在深渊，回去神界是我的执念之一。”末苏给出了自己的答案。


    “你这个问题很有趣，让我再次印证了一点。”末苏微笑道，像是完全看穿了云澈的心思，“你并不是真正的梦见渊对吧。”


    云澈整个人如遭雷击，一瞬间脑子空白，末苏似乎已经发现了他最大的秘密……


    “师叔，这话是什么意思？我的确还没想起十岁前的记忆，师父赐名云澈，因此我现在仍以‘云澈’为名。”


    “哈哈哈，你的心性的确很好，到了如今竟还能如此巧舌如簧。”末苏笑了起来，“既然你获得了元素创世神的传承，那你就应该知道，这个世上存在五颗元素种子，唯有集齐所有的元素种子才能使元素玄脉完整，如此才可能成就完美神格！”


    “整个深渊之世，我早已探查过，唯有深渊麟神处保留着一颗元素种子——土，且因为土种子的存在，因此形成了麟神境的特殊环境。”


    “所以——”末苏的目光突然变得尖锐，像是一根根利刺直射云澈，“你身上其他的元素种子来自何处？”


    云澈整个人呆立在原地，久久无法回应，他本以为计划天衣无缝，每一次冒险赌博都完美成功，原来一开始他暴露在渊皇的目光之下便已经有了破绽。


    云澈这一生经历过太多的绝境，天玄大陆战轩辕问天，幻妖界战明王父子，玄神大会战洛长生，千叶影儿种下梵魂求死印，直面劫天魔帝的降临，统一北神域反攻神界，西神域战龙白，太初神境战陌悲尘……


    但没有一个瞬间如今日这般深感无力，现在的云澈面对末苏简直是以卵击石，连一丝战胜的可能也没有，大概只能无能狂怒。


    “你是不是想说元素种子都来自原始死渊？”末苏冷笑一声，“我跟随大哥千载时光，对他的元素之力再熟悉不过，虽然我无法直达原始死渊，但我完全可以感知其中的元素之力，很明显原始死渊中唯存毁灭与灰败，根本就没有你所谓的元素创世神传承。”


    “所以答案只有一个，你来自如今的众神之界，大概陌悲尘他们都已经葬送在你手上了吧，你从他们身上了解到了一些深渊的情况，我猜你应该是当世神界最强者，来到深渊的目的是为了阻止我回到众神之界，你想要护现世的安危，我说的对不对？”


    末苏的话语直穿云澈心魂，将他隐藏的最大秘密毫无保留的暴露在阳光之下，这一刻的云澈像是浑身赤裸暴露在末苏的目光之下，没有了任何的秘密可言。


    这一刻他所有的计划，所有的谋划，似乎都没有任何意义了，在绝对的力量面前，一切的反抗都显得苍白无力。


    云澈根本没有想到这一次与渊皇的见面竟会是这样的结果，他可以说毫无防备，明明自己已经谨慎到了极致，但却仍然逃不过渊皇的法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