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86章 吊唁

    清晨，胡人大营的营帐之中，完颜师脸色阴沉的坐在上面，双眼带着愤怒之色。


    “许鼎武啊许鼎武！”


    “你真是太让我失望了！”


    此刻，齐心一已经将许鼎武叛变的消息给带回，完颜师的脸色异常难看。


    这一仗，损失了一万胡人士兵，更直接让一千精锐骑兵全军覆没。


    当然，这对于有着二十万大军，上万骑兵的胡人大军来说，倒算不上什么伤筋动骨。


    真正让完颜师难以接受的是，昨天夜里，有一伙人凭借着暗号，顺利进入了后方储藏粮食的地方纵火。


    虽然及时发现了这伙人有问题，尽快扑灭，但也让粮食损失了足足三分之一。


    这才是完颜师难以接受的地方。


    原本胡人大军的粮食，足以支撑二十万大军，吃上二十天也是绰绰有余。


    如今，只够再吃上十三天左右。


    营帐内的许多手下的胡人将领，也纷纷皱眉起来。


    他们本还想说上几句，早就发现许鼎武有问题，可看着完颜师那要杀人般的眼神，一个个倒是不敢多说。


    完颜师忍不住看向齐心一，说道：“齐先生，你既然发现许鼎武有问题，为何不及时杀了他？”


    齐心一坐在营帐内，擦拭着手中的长剑，平静的说道：“他下令冲锋，我难道还能阻拦？”


    “等他将一千骑兵领进那片茂密丛林后，我才发现他不对劲。”


    完颜师嘴唇微微动了动，原本想要责备一番，可还是没能说出口，他深吸了一口气，也只是埋怨了一句：“好歹齐先生也该将他的首级带回来，我拿回去，才好跟可汗交差。”


    齐心一淡淡的说道：“大帅是不相信我杀了他？若是对我有什么意见，大帅可以去给可汗说，让可汗惩罚我便是。”


    “我当然不是这个意思。”完颜师挤出一点笑容，眼神中也流露出一抹不满之色。


    这齐心一虽然实力强劲，但也不过是奴隶出身。


    完颜师深吸了一口气，也不在这个问题上纠结。


    因为他也意识到，胡人大军被引入周国腹地，恐怕也是许鼎武的计划。


    若是让大军继续留在此地，恐怕要出大事！


    “来人，下令军队迅速开拔，准备从剑池关撤出。”完颜师咬牙说道。


    完颜师也已经能预想到回去的后果了……


    如此大动干戈的赶来周国，什么收获都没有，便赶回草原……


    可汗的一顿斥责是免不了的。


    自己这大军统帅，也别想做了。


    甚至按照草原上的习俗，若是打了败仗，在家族内的声望，也会大幅下降。


    但这些都不重要了，完颜师明白，现在不赶紧带着这支大军离开，后面恐怕就走不了了。


    很快，胡人大军便迅速动手，朝北方而去。


    镇池军也早就做了准备，大军紧紧的跟在胡人大军身后，紧咬着，偶尔也会派出几股兵马，迅速绕行到胡人前方，阻击胡人大军的进度。


    许小刚怎么可能轻易的将胡人大军给放跑？


    这是自己父亲用性命的代价引进周国腹地的精锐。


    与此同时，许小刚也给天启军去了信，让天启军的骑兵，日夜兼程，提前赶来支援。


    随后又写信给了威武候，让威武候手下的兵马，迅速集结在剑池关前阻击，无论如何，也不能放这支兵马顺利从剑池关逃走。


    ……


    镇国公府，大厅内。


    陶月兰坐在上座，而姜云和许素问则坐在左侧。


    厅内，冯玉脸上带着默哀之色，将陛下决定恢复镇国公许鼎武荣誉，且许鼎武已在前线死亡的消息说出。


    陶月兰听闻此消息，脸上尽是惊愕之色，她浑身瘫软的坐在椅子上。


    “娘。”许素问脸色也是一变，急忙跑到陶月兰身边。


    陶月兰脸色略微苍白，深吸了一口气，这才缓缓说道：“冯公公，也就是说，我家老爷不是投敌，而是遵从陛下的命令，前往北胡做内应？”


    “是。”冯玉微微叹了一声，说道：“夫人节哀，这件事，陛下也并非是有意瞒着诸位。”


    “实不相瞒，连我这位跟在陛下，如此亲近的人，陛下当初也并未告知。”


    “连我都认为镇国公投敌了。”


    说完以后，冯玉缓缓拿出一道圣旨，见状，屋内的陶月兰在许素问的搀扶跪下。


    姜云也在旁赶紧下跪。


    冯玉深吸一口气，沉声念道：“奉天承运皇帝诏曰：许鼎武忠君报国，战死沙场，赐谥号‘忠义’，追封太尉，享太庙供奉，修忠义祠祭祀……”


    听着冯玉的话，陶月兰和许素问很快便接旨。


    “谢陛下厚恩。”


    太庙供奉加修忠义祠供奉，已经算是极高的待遇。


    冯玉赶忙上前，搀扶起陶月兰，说道：“陶夫人，待老国公爷回京，陛下会亲自相迎，您也得保重身体，万万不能有什么闪失。”


    姜云也入了镇国公府这么长的时间，也不禁微微叹了口气，他也知道，现在开口安慰许素问和陶月兰，没有任何作用。


    人的生死，不是宽慰几句就能有用的。


    冯玉宽慰好二人后，这才回头看向姜云，低声问道：“姜云，敖钰安置得如何了？”


    “在三清观呢。”姜云听到冯玉询问，忍不住低声说道：“冯公公，您得找个时间，想办法让敖钰离开……她虽然失忆，但脾气可是不小，继续待下去，说不准哪天我三清观都被她给拆了……”


    冯玉闻言，咳嗽一声，低声说道：“行了，本公公最近很忙……若是她恢复记忆了，你再跟我提这件事……”


    对于如何处理敖钰的问题，姜云颇为伤脑筋。


    她如今已经失忆，总不可能置之不理吧？


    暂且将她安置在了三清观，可敖钰虽然失忆……


    但正所谓江山易改本性难移，失忆之下，她的脾气依旧不小……


    整个国公府，都陷入了悲伤的氛围之中。


    姜云也始终陪伴在许素问身旁。


    许素问劝说陶月兰时还好，回到自己的院中，便触景生情，回想起曾经父亲在此地教导她修炼武道的场景。


    当初父亲教导自己的话语，也时常回荡在耳边。


    “素问，爹不想你像那些大家闺秀一般，成日在屋中，大门不出二门不迈，遇到点事情就哭哭戚戚。”


    “你修炼好一身武艺，若有人敢欺负你，要做的不是回来找爹告状，而是自己先把他给揍趴下。”


    “若还是打不过，就回家找爹，爹帮你揍。”


    院中的那颗树，也是父亲在自己还小时，陪着自己一起亲手种下。


    她缓缓来到树旁，忍不住伸手摸了上去。


    姜云沉默着来到她身旁，深吸一口气说道：“素问……”


    “我知道你想说什么。”许素问并未回头，而是盯着眼前的这棵树，缓缓说道：“我没你想的那么软弱。”


    “我爹是在前线，为了抵抗北胡而死，战死沙场，是镇国公府的责任和义务，爹只是完成了他这一生的使命。”


    “若，若是有一天，小刚也这样了，我也会披甲上阵，这是我们镇国公府的使命。”


    随后，许素问深吸了一口气，挤出笑容。


    ……


    秦子亮已经快马加鞭赶回京城，回到京城后，便听到了前线的情况。


    虽然他很想第一时间赶去镇国公府吊唁，可圣旨的内容是得立马赶去御书房，面见萧宇政。


    很快秦子亮便赶到御书房外，等待萧宇政的召见。


    没等多久，萧宇政听闻秦子亮回来了，打开御书房的门，亲自走出门外。


    看着风尘仆仆，穿着战甲的秦子亮，萧宇政面带笑容：“秦将军可算回来了。”


    秦子亮则赶忙跪在地上，抱拳说道：“臣有罪！还望陛下责罚！”


    听闻此言，萧宇政呵呵一笑，说道：“秦将军何罪之有？你将胡人主力大军引入我们周国腹地，如今胡人大军即将陷入包围之中。”


    “过不了多久，整个胡人主力部队都将被消灭。”


    “这是大功一件！”


    “朕清楚前线发生了什么，也知道刘牧云这狗奴才是如何乱来，害死了蒋将军。”


    萧宇政走上前，伸手搀扶秦子亮，感叹说道：“秦将军，朕封你为安景侯！赏良田千亩！”


    封侯拜相，这算是武将的最高赏赐了。


    这也是必须要做的，秦子亮若不安抚好了，前线会不稳的。


    毕竟秦子亮是带头造反的人。


    秦子亮是绝对不能轻易出事的人，他一旦出事，镇池军其他那些跟着造反的将士，都会担心自己的处境安危。


    秦子亮深吸一口气，点头说道：“谢陛下赏赐。”


    “臣还有一个要求……”


    “镇国公他老人家。”


    “放心，朕已经安排妥当。”


    萧宇政拍了拍秦子亮的肩膀：“我知道你的想法，先赶去镇国公府吧。”


    “是。”


    秦子亮赶紧带着回来的一百亲卫，这些亲卫也都是镇池军的老人，所有人都进入镇国公府内吊唁。


    虽然镇国公许鼎武的尸体还未回来，可已经开始布置灵堂，以供京城内其他达官显贵的吊唁。


    三天后的清晨，镇国公许鼎武的尸体，总算回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