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9章 灾民

    西蜀省位于周国的西南部，多山林，盛产蜀锦、蜀绣、陶器、茶叶、井盐等物，下辖三府六州。


    姜云一行人，快马加鞭，花了足足十二天的时间，这才赶到西蜀省天康府境内。


    官道上覆盖着淡淡薄雪，马蹄行过，留下串串蹄印。


    姜云穿着飞鱼服，骑马走在最前面，眉毛微微皱着，自从进入天康府境内后，沿途的树木，竟光秃秃的，别说树叶了，就连树皮都被剥光，偶尔还能看到路边腐烂的尸骸。


    前不久路过一个村庄，整个村子内，竟无一人。


    根据他们几人的猜测，这些村民，要么是逃荒到别处求生。


    要么便是到了百济山庄。


    好在他们一行人进入西蜀省前，已经猜到这个情况，马上拖着足够众人吃上一段时间的粮食。


    许小刚骑在马上，手中拿着一块干饼，就着凉水吞咽，说：“姐夫，咱们大概还有一个时辰，就能到天康府，需要让人提前通知一声当地知府吗？”


    姜云沉思片刻后，停下马匹，让手下的人暂做休整，随后将齐达，董乔枫，朱赞宇，冷流儿叫到了身旁。


    姜云展开一张粗略所画的地图，上面标记着天康府城和百济山庄的位置。


    “这雾月真人算是此地的地头蛇，咱们大批锦衣卫赶到的消息，一旦传到雾月真人耳中，有了警惕，想抓他可就难了。”


    “所有人乔装打扮，距离百济山庄二十里外，有一处村庄，先到这里落脚。”


    “然后我，冷流儿，许小刚，齐达四人，先到百济山庄附近查探一番情况。”


    听着姜云的决定，齐达和许小刚倒是没有任何意见，董乔枫则皱眉问道：“姜大人，咱们毕竟人生地不熟，借由知府帮忙打探一下情况，岂不是更方便？”


    姜云摇了摇头，周朝官场是个啥德行，他心里还能不清楚么。


    京城都是如此，更别说西蜀省这山高皇帝远的地方。


    百济山庄在当地，也算是富甲一方，姜云可不能保证百济山庄和知府没有联系。


    就算知府是干净的，如此大批锦衣卫入城，也会被有心之人给观察到。


    “行了，大家把衣服换一下，然后继续前进，争取下午之前，赶到这处村庄。”


    冷流儿对此，倒是没有发表过任何看法。


    沿途一路上，冷流儿的话都不算多，偶尔说上一两句，也都是得罪人的话。


    这人的嘴，仿佛反向开过光一般，但凡开口，总会令人不爽。


    很快，大量锦衣卫换上了日常穿戴的衣服。


    当然，看起来这一伙人，也并非寻常人，毕竟都是锦衣卫，在京城也属高薪阶层。


    所带来的平日穿戴衣物，也非西蜀省普通百姓能穿的。


    不过也凑合了，最起码让人不知道是锦衣卫就行。


    众人策马狂奔，终于，在下午时分，来到地图上所标注的村子，和猜想的一样，这里的人，也都人去楼空。


    众人在这些房屋中暂时住下，姜云则在一间民居中，找出一些粗布衣服，然后将许小刚，齐达，冷流儿给叫来，换上这些衣服。


    “走，咱们先去百济山庄看看，是个什么情况。”姜云换上衣服后说道。


    许小刚和齐达二人，倒是有些嫌弃这些衣服，嗅了嗅，衣服上还有着一股怪味。


    倒是冷流儿，对这些衣服倒没有任何嫌弃。


    四人换好衣服，姜云通知了董乔枫和朱赞宇一声，让他俩在此地等候。


    “咱们就这样过去？会不会被发现？”齐达疑惑的问。


    姜云摇了摇头：“百济山庄附近，汇聚了不知多少灾民，多咱们几个，能有谁在意，别太高调就行。”


    他们一行四人，当然不可能骑马前往，而是一路步行，走了约一个时辰，终于在傍晚时分左右，赶到了这所谓的百济山庄。


    百济山庄修建在一处小山之上，远远的便能看到小山上的庞大庄园，里面楼宇林立，高墙白壁，一看就是富贵人家所修的大宅。


    而小山下方，四面八方，竟搭建起了数不清的小棚，有着上万灾民在此汇聚，数量庞大，颇为壮观。


    在此还设立了多个施粥点，此刻傍晚，刚好是吃饭的时间，排队领粥的灾民犹如一条条长龙。


    这些灾民一个个骨瘦如柴，眼神迷茫，犹如行尸走肉。


    姜云四人，此时在颇远的位置，观察着这一切，许小刚亦是有些惊讶的说：“这灾民数量，可真不少……”


    “按理说，应该由府衙施粥才对，这些灾民，也该在府城汇聚。”


    姜云面无表情的说道：“这有什么奇怪的，军饷军粮都能层层克扣，更别说这赈灾粮了。”


    听闻此言，许小刚忍不住一拳砸在旁边的一棵树上：“这群贪官污吏，就该一个个砍了脑袋。”


    “这是皇帝陛下该考虑的事，咱们眼下得捉了雾月真人。”姜云思量片刻后，说道：“走，先去这灾民营地里，看看能否打听雾月真人的情况。”


    四人很快进入了灾民营地，这里面的空气，并不算好闻，弥漫着一股淡淡的臭味。


    棚屋，大多数也是用简易木材搭建，有的则是用木棍架了个草棚。


    此时，已有不少灾民，领回了稀粥，在各自的小屋中，狼吞虎咽的吃下稀粥。


    突然，他们便看到前面有一个身材纤瘦的男人，左手拿着一个小碗，挨家挨户的收粥。


    姜云这才发现，这条‘街’的灾民，无论多饿，但都留了一口稀粥。


    在这个纤瘦男人找上门时，就把剩下的这口粥，倒给他。


    姜云皱了皱眉，带着几人准备离开。


    “集哥，我女儿病了，身体太虚弱了，我把粥都给她喝了。”


    “明天的粥，我多给你留一口。”


    那被称为集哥的男人，正在一个草棚前，一个年龄约三十余岁的父亲，正求着对方。


    而他身后，还有一个七八岁的小女孩，躺在一堆枯草里取暖，面色煞白。


    尤集皱眉起来，一脚将这男人踹开，骂道：“姓刘的，你这样让我很难办啊？今天你生病，明天他生病，是不是都不用给我留一口粥了？”


    “让开。”


    这父亲神色惶恐的赶忙上前：“集哥，我错了，我错了。”


    “咱们是同一个村的，给个面子。”


    尤集还是不领情，骂道：“你这孙子，老子是在帮你，山庄里面可说了，童男童女，能换半斗米。”


    “瞧你女儿这模样，也活不了多久，不如换半斗米得了。”


    附近的灾民看到这一幕，也都扭头朝其他地方看去，这尤集在灾荒来之前，在附近就是恶痞，谁也不敢招惹。


    到了此地，又听说这尤集和百济山庄的人称兄道弟，谁要是惹了他，每天的稀粥都得断掉。


    于是渐渐的就在这灾民营地，成了一霸。


    甚至这段时间以来，仗着有多的稀粥，祸害了不少黄花闺女。


    尤集看着对方趴在地上，苦苦哀求自己的模样，心中也是神清气爽。


    谁说这灾荒差了？这灾荒可太好了。


    在这营地，只要不得罪百济山庄的人，他日子过得别提多舒坦了。


    就在他准备强行将这小女孩抢走时，一只手，搭在了他的肩膀上。


    他回头看去，却是一个身材健硕高大的青年。


    尤集还没来得及说话，许小刚的拳头，便狠狠的砸在了他的脸上。


    砰的一声。


    尤集被打得鼻孔流血，疼得他眼泪直流。


    “你什么人，知道我什么人吗？”尤集捂着鼻子，恶狠狠的盯着许小刚：“给我等着。”


    他转身就要跑，冷流儿却是赶紧跑上去，一把抓住这家伙，用力的将他按倒在地。


    尤集无论怎么挣扎，都无法起身，脸死死的贴在地上。


    随后冷流儿用力一扭。


    咔嚓一声。


    尤集躺在地上，彻底断气，没了动静。


    许小刚微微一愣神，倒是有些没想到冷流儿会直接动杀手。


    冷流儿缓缓起身，拍了拍衣服，看向许小刚：“要么就束手旁观，不要管这闲事。”


    “既然帮，就得帮到底，让这人逃了，这对父女回头恐怕会有大麻烦。”


    姜云对此，则是有些无奈，可说好的低调点呢……


    虽说对冷流儿出手杀人，他倒没什么意见。


    毕竟这种恶痞，死了也就死了。


    “谢谢，谢谢恩人。”这父亲重重的松了一口气，赶忙朝四人道谢。


    “不用谢，老哥，请问一下，你听说过雾月真人吗？”姜云蹲到这男人身旁，低声问道。


    男人倒是毫不犹豫的点头，说道：“当然，雾月真人可是大善人，听说他是道尊转世，如今下凡救苦救难。”


    “这些粥，也都是真人赏赐。”


    “若是没有救苦救难的雾月真人，我和女儿，恐怕早就死了。”


    听到这，姜云一愣，道尊转世还真是一块砖，哪里需要哪里搬……


    “真人住在百济山庄里？”


    “当然。”男人连连点头：“不过咱们一般人，是没资格见道尊真容的。”


    “不过你们四位，人高马大，现在山庄里面，正在招揽壮汉，若是能够进去，每日白米管够，能吃个饱呢。”


    说到这，男人看了一眼尤集的尸体，提醒说道：“不过，听说尤集有结拜兄弟，在百济山庄内做事，你们杀了他，要不还是尽快离开此地吧，免得遇上麻烦。”


    姜云呵呵一笑，说道：“他唬你们呢，这人真要有结拜兄弟在山庄里面，他还用得着来跟你们抢一口粥喝？”


    这些灾民，大多数还是太淳朴了。


    姜云正准备说话，可突然，他微微一愣，因为他看到远处有一个女孩，正从不远处走过。


    而且还是个熟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