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75章 悬崖边上

　　“达阵！”

　　一下没有忍住，巴特握紧拳头猛地一下站立起来，激情四射、振臂高呼，如同沉睡狮子苏醒一般。

　　espn演播室里，视线齐刷刷望过去，仿佛正在欣赏长臂猿耍皮球：

　　这里，是后方演播室，并不会和比赛同步直播，前方有帕什在箭头球场直播，所以他们静静观看直播并且记录笔记就好，现在还没有到发挥的时候。

　　但是，巴特这是在做什么，就好像没有见过世面一样。

　　就连巴特自己也没有预料到——

　　他怎么，就，突然，大脑一黑了呢？

　　巴特和李维没有过节，也没有针对李维的意思，但过去这五周，一步错步步错，在他醒悟过来的时候就已经深陷泥沼，只能在“李维黑”的道路上一去不复返，一次次打脸、一次次厚着脸皮继续咬紧牙关，然后，就来到了这里。

　　巴特根本没有意识到，他多么希望李维输一次、多么希望自己正确一次，否则他真的可能就要失血过多而亡了。

　　终于。

　　终于！

　　匹兹堡钢人拿出强度也拿出魄力，终于压制住了堪萨斯酋长，伴随罗斯里斯伯格和布朗的这一记五十一码长传连线，汤姆林的球队迈出最重要的一步——

　　将军。

　　“19：10”，不仅比分领先，而且比赛还剩下三分二十四秒，堪萨斯酋长必须两次球权才能够反超比分，而且两次球权里必须有一次达阵。

　　全场比赛，堪萨斯酋长就只是依靠李维拿到一次达阵而已。

　　从方方面面来看，匹兹堡钢人已经掌握胜利的主动，至少90%拿捏住胜利，上赛季季后赛箭头球场的那一幕即将重演。

　　那么响，那么近。

　　这一次，巴特没有压抑自己，坦然地迎向众人视线，展露一个笑容。

　　“精彩的达阵。”

　　“我不想表现得像是自大狂，但是，我说过匹兹堡能够赢球，我说过他们已经准备好，我说过堪萨斯就是纸老虎……”

　　巴特终于狠狠出了一口恶气，紧绷的肩膀线条放松下来，久违地感受到了游刃有余的惬意与自如，笼罩在头顶之上的阴霾终于散去，雨过天晴啦。

　　结果，却被打断——

　　“比赛还没有结束。”

　　巴特一噎，“什么？”

　　劳森示意一下电视屏幕，“我说，比赛还没有结束，你看看堪萨斯。”

　　视线，朝着直播画面看去——

　　箭头球场略显疯狂，有种风萧萧兮易水寒的悲壮，他们并没有沮丧也没有放弃，依旧在整齐划一地应援助威，但一张张脸孔之上的不安与忐忑不会说谎。

　　堪萨斯酋长，真的能够扭转困境吗？

　　不止上赛季而已，过去十年、乃至于二十年的漫长时间里，关键时刻掉链子似乎已经成为一种习惯，深深烙印在骨子里，即使他们试图挺直腰杆勇往直前，却终究欠缺一点底气，哪怕本赛季不止一次在第四节的强强碰撞之中笑到最后，但此前任何一场比赛的危机都没有眼前严重。

　　难，真的太难了。

　　所谓韧劲、所谓王者，不是喊喊口号就能够拥有的，那是球队气质，需要经过千锤百炼才能够磨砺出来。

　　就好像匹兹堡钢人，他们过去时间沉淀下来的底气和经验，让罗斯里斯伯格能够长传连线布朗完成达阵。

　　尽管箭头球场没有退缩，但那种悲壮与惨烈还是在空气里弥漫开来。

　　“进攻！”

　　“进攻！”

　　铺天盖地的喊声在球场上空盘旋。

　　命悬一线，岌岌可危。

　　然而。

　　球场上，李维却正在和进攻组说故事。

　　对，没有看错，尽管巴特强烈怀疑自己的眼睛，但直播画面上，李维确确实实正在谈笑风生中。演播室，一片问号。

　　“什么？”凯尔西怀疑自己的耳朵，满脸困惑地看向李维。

　　李维，“我说，胖女士还没有唱歌。”

　　凯尔西，“我知道你说了什么，但这是什么意思？胖女士怎么了？”

　　李维，“在伦敦西区，曾经有这样一出经典剧目，因为剧目冗长、人们又没有手表，无从判断时间，无法知道剧目什么时候结束。”

　　“但这出剧目有一个特点，在剧目即将落幕的时候，一位胖女士会登场唱歌，等待这首歌唱完，剧目也就结束了。”

　　“所以，人们就纷纷流传，看到胖女士登场也就意味着即将结束了。”

　　“但是，现在胖女士还没有唱歌。”

　　李维察觉到了，球队上上下下气氛都有些紧绷——

　　匹兹堡钢人厚重与坚实的比赛风格带来巨大压力，以至于堪萨斯酋长攻防两端始终无法打出自己的节奏，憋屈、沉闷、挣扎，这样的滋味着实不好受。

　　罗斯里斯伯格和布朗的长传连线、比分的压力和所剩无几的比赛时间，更是无处不在地压缩堪萨斯酋长的活动空间，如同把心脏蜷缩成为一团丢进高压锅里一般。

　　喘不过气来。

　　包括李维自己也不例外。

　　但李维不准备放弃不准备投降，比赛还没有结束呢，竞技体育最精彩最刺激的时刻才刚刚开始。

　　紧张？

　　那是什么？

　　李维嘴角轻轻上扬，展露一抹笑容。

　　“不，抱歉，其实胖女士已经在唱歌了。”

　　“嘀嗒嘀嗒。”

　　李维嘴巴里还发出秒针走动的声音，这让周围的队友们全部忍不住轻笑起来，气氛微微有些松动。

　　“但是，只要歌声没有结束——

　　嘿，伙计们，听到了吗？

　　胖女士的歌声没有结束，这一切就还没有结束。”

　　一个，再一个，李维看向自己进攻组并肩作战的小伙伴们。

　　“听，胖女士正在唱歌呢。”

　　说完，笑容绽放。

　　李维转身走向二十五码的开球线，他已经做好准备了。

　　众人的视线落在李维那个二十三号的背影之上，没有口号没有呐喊，但紧绷的心弦就这样放松下来，一个两个转身跟了上去，陆陆续续地开始列阵。

　　情况，非常非常危急——

　　李维承认，比赛非常艰难，现在他终于真正感受到职业级别的防守，难以想象眼前的匹兹堡钢人防守组还远远没有到巅峰期，那么巅峰时期的巴尔的摩乌鸦、西雅图海鹰、布法罗比尔防守组又是什么样的呢？

　　但是，他已经做好继续战斗的准备了。

　　第一次，李维没有必胜的信念，因为胜利和失败已经不是此时此刻需要考虑的问题，酋长可能输球、钢人可能赢球，朱朱可能赛后大放厥词地发动攻击、贝尔也可能对酋长的地面进攻不屑一顾，但这没有关系，没有必要执着于一场比赛的输赢，他需要战斗。

　　并且，他也已经准备好战斗。

　　就让他们血战到底，不管结果如何，他都没有后悔地昂首挺胸地转身离开球场，不留遗憾，专注眼前——

　　战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