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01章 跪

　　楚冬本以为这已是云上国的极限了，毕竟夏泽把十几万禁妖全部铺开摆在了他们的面前，还展示出了禁妖强大的再生能力，尤其是他本身这个看不到底的存在，双方实力差距犹如天堑，但凡有点脑子，都该投降才是。

　　可楚冬终究是低估云上国皇族的硬气，在一切都损失殆尽之后，他们不仅没有打算投降，反倒是开始了更加恐怖的计划。

　　皇宫一侧有一处类似墓园一般的存在，在其中封印着数以千计的诡异，由一名叫童尚的人管理，专门研究这种诡异的力量，如不是有龙气镇压，这些诡异每一个都会是让天下混乱的存在，而云上国的计划便是使用这些诡异之力。

　　这一日，楚冬如往常一样继续派禁妖入城，遍地尸骸，腐臭弥漫，没有城墙的城市禁妖长驱直入，可就在禁妖入城没一会儿，他们就突然被一座刑场给拦了下来，菜市口刑场，邢台上有血迹，邢台下甚至还有菜叶，可楚冬清晰的记得，之前这里并没有刑场。

　　刑场之中杀意萧瑟，有禁妖莫名被斩下了头颅，血洒当场，一切冲入皇都的禁妖楚冬都不会再多加操控，楚冬最多让他们能持久一点。

　　而禁妖无智便成了最大的弱点，遇见诡异之后它们不知逃走，竟然和它刚了起来，这些东西想把刑场给拆了，最终的结果就是这白只禁妖尽数被杀，百颗头颅整整齐齐的摆在地上，而那座刑场也是慢慢消失，深藏功与名。

　　可事情远没有如此简单，因为他看到皇城之后被搬出来数千具尸体，那些尸体各个脖颈有血痕，是被人用针线才缝起来的，想来操纵这种诡异代价不小。

　　这千余断头尸被人埋到了城外，这个时间节点掩埋尸体本来再正常不过，可现在皇都里尸堆如山，从未有人想过处理，他们却废大力气来处理这些断头尸，只能说明这些尸体有问题。

　　果然就如同楚冬所想，夜半时分，所有尸体全部爬出坟墓，手中莫名的多一把鬼头刀，如鬼魅一般行走在街巷之中，若是有人倒楣碰见了，少不了一番割头之刑。

　　诡异之力纵然夸张，但必然有其代价，诡异便是规则，而诡异使用规则的代价历来都是鲜血与生命。

　　云上国一发不可收拾，尝到了诡异甜头的他们数次用它阻挡禁妖，可这无异于饮鸩止渴，皇都之中乱象频声，晚上但凡敢在外边的，基本难逃一死。

　　但如今是什么时候，天下大乱，难民齐聚皇都，怎么可能每个人都有自己的居所，因为诡异而死亡的人开始爆发式的增长。

　　不散场的戏班、没有人的茶馆、没有下半身的沙弥、街角卖馄饨的老婆婆，一个又一个诡异被解封，并且因为滥用而彻底失控，短短一周，云上国百姓死伤过百万，而且全是诡异所杀，因为普通百姓熟悉了禁妖的推进步伐之后，几乎没人会因为禁妖而死了。

　　皇宫因为有龙气护体而高枕无忧，苦了的是那些普通百姓，各种死法千奇百怪，而且数量再几何式暴增。

　　如今这个世界，就算是楚冬想救，他也无能为力了，失控的诡异太多，而且素来飘忽不定，若不花上些时间研究其规则，根本不可能将其彻底根除，就算楚冬倾尽全力封印诡异，可等他完工之时，云上国早已全部死光。

　　如此，这一世的轮回基本以失败告终，这也说明了一件事，强压没办法让这个国家服软。

　　是夜，楚冬孤身一人前往了皇宫，大殿之内灯火长明，文武百官如今皆以吃住在了皇宫，一是因为杂事繁多，需要议，二是城中诡异横行，只有这里安全。

　　楚冬迈进大殿之内，周围之人一个个被吓出了一个激灵，而楚冬只是看着坐在龙椅之上的皇帝。

　　他轻声问道：“这世上真就没人会让你在乎吗？哪怕这个世界毁灭，你也不愿意接受我的提议。”

　　诡异失控带来的副作用可不止是云上国，四国之地都会受到影响，那东西就像是瘟疫一样，杀戮、变强、扩散、更快的杀戮。

　　皇帝双眼遍布红色的血丝，显然已经濒临崩溃，他对着楚冬大喊道：“若国之将亡，这天下还存在有何用！

　　朕要当天下之主，一旨九州臣服，朕要当人间帝王，一切痛苦都是短暂的，怎么？你也感觉到害怕了吗？你还能撑几日，你被限制着，不能对朕出手，朕又有何惧？”

　　楚冬面露错愕之色，原来这皇帝一直这么刚是断定了楚冬不能动他，而且禁妖每日只推进十里是因为楚冬消耗太大，他的克制反倒成了皇族自信的资本。

　　“曾经我认为圣王只是一个暴发户，突然获得力量而控制不了自己的暴君，后世的云上国虽偏激，却比圣王好上千百倍。

　　现在看来我错了，错的很离谱。”

　　楚冬冷笑了一声，一步迈出来到了皇帝面前，直接抓住了他的脖子将其举起。

　　“你干什么！你不能动我，我乃帝王，是这天下之主，我若死，天下必将大乱！来人！护驾！”

　　皇帝看见楚冬突然把自己抱向了怀里，他心中一松，还以为楚冬怂了，可紧接着他就看到自己的视角旋转了一百八十度，他就看到自己的身体还站在原地，脖颈上甚至还在往外喷血。

　　楚冬把皇帝的脑袋拖起，在他耳边轻声说道：“我没说过我不能动你，瞎猜可不好，看看清楚哦。”

　　楚冬对着皇帝的身体轻轻一点，火焰顿时包裹全身，在炽烈的火焰之中，一切都在凋零，连骨头都没有留下完整的。

　　楚冬抱着皇帝的头跳上了大殿之巅，而皇帝竟还未死。

　　“为什么，为什么我还没死？”

　　“因为我要你看到自己的下场啊，看到自己其实从开始就注定了结局。”

　　朝阳升起，禁妖随之破城，偌大的皇宫在这些丑陋的禁妖脚下践踏，破碎，消失，这个过程皇帝全部看来眼里。

　　夕阳落，黑暗现，此世已然失败，但楚冬也确定了一件事，杀掉皇帝不会直接导致重来，百姓死亡超过半数也不会，而皇宫沉底被毁，龙气溃散，才是重启的指标。

　　一切都重来，禁妖还在冰原之中封印，死掉的千万百姓也重新过上了曾经的生活。

　　皇帝猛然从梦中惊醒，满头大汗，他直接冲出房门，看着完整的皇宫这才松了口气。

　　“这个梦，太真实了。”

　　“陛下做了什么梦？”

　　皇帝猛然回头，就见楚冬拿着绢布在擦手，笑吟吟的看着自己，而他的手边竟有一颗自己的脑袋，他立刻把手按向了脖子，结果发现那上边竟有一条伤疤。

　　楚冬笑着说道“陛下可得小心一点，我好不容易缝上的。”

　　“疯了！疯了，来人！护驾！”

　　这一世，楚冬基本延续了上一世的节奏，高压、推进、不留喘息余地，结果这位陛下也换了思路，他倾尽一切，用圣旨来命令诡异杀掉楚冬，结果诡异失控却全都找楚冬的麻烦，楚冬也是被这种圣旨的用法给惊讶到了，废了好一番力气才把所有诡异尽数解决，智脑倒是收集到了不少数据。

　　此世，依然失败，楚冬继续抱着皇帝的头重启，给他换头。

　　一世又世，皇帝总是在倾尽一切可能与楚冬对抗，但楚冬每次都会将其信心彻底碾碎，而这位皇帝的心智，也让楚冬颇为佩服，能撑这么久而不崩溃。

　　第十四次换头，楚冬照常拍了拍皇帝的肩膀，嘱咐他注意休息，正准备离开的时候，皇帝叫住了楚冬。

　　“等一等。”

　　“哦？有事？”

　　“为什么，一定要是我？既然这个世界可以重来，你大可以杀掉我，培养一个新的皇帝，总会有人愿意帮你。”

　　楚冬轻笑了一声，然后平静的说道：“我只是不相信，有人的骨头可以一直硬下去，也觉得蛮有意思的，你放心你无论重来多少次，你都会是皇帝，都是那个差一步便成为人间帝皇的男人，继续赌、继续狂，我很喜欢。”

　　噗通！

　　皇帝直接跪在了楚冬面前，倒是把楚冬给吓住了，因为这个男人骨头硬的离谱，没有一次跟楚冬说过软话，这次跪下，是前所未有的。

　　也就是这一跪，皇宫内的龙气仿佛瞬间失去了生机，与之相对的，楚冬感觉自己和这片土地，多了某些莫名的羁绊。

　　他一脸死灰的说道：“我、输了，既然没有赢的可能，那我便不折磨自己，就按您说的来，我会昭告天下圣国之存在，禁妖之恐怖，精金战士之功绩，以及云上国建立的不耻。”

　　楚冬虽是错愕，但也没有多问，毕竟人家已经崩溃了，他淡定的说道：“如此甚好。”

　　虽说皇帝已经服软，但该演的戏还是得有，禁妖入境，抵抗无力，长驱直入。

　　举国绝望之际，皇帝下旨，洋洋洒洒千余字，把当年之世公告天下，解放奴窟，并把奴隶之地位提到贵族之下第一位。

　　云上国哪怕只是普通人，地位也是分明的，这些奴隶也算是一步到位了，不过这一切并非那么简单，圣旨颁布之后百姓的第一反应就是不相信，也不能接受，奴隶是每个云上国家庭都必备的“生活用品”，现在告诉他们生活用品要踩在他们头上，谁能同意？

　　于是有史以来最严厉的律法出现，所有侵犯奴隶权利之事，都会从重处罚。

　　云上国与圣国之间有龙气之争，想让他们从心底接受奴隶很难很难，只能让他们保持克制，潜移默化接受，时间会抚平一切。

　　就如楚冬所想，百姓接受这些事情需要时间，楚冬也得奴隶，首先就是毁灭镇龙令，释放龙气，让圣国与云上国之间不再有无法磨灭的隔阂。

　　代价就是一部分、甚至是大部分龙气跑到了楚冬身上，一切矛盾也都转移到了楚冬身上，那一跪，那这个国家废了，国家膝盖的重量远比楚冬想的重要。

　　精金战士苏醒，入云上疆域，镇压禁妖，让百姓看到，让他们知道自己被谁所救，屈辱感无边无垠。

　　时间一点一滴的过去，转眼便到了一年之后，这个世界异常的平静，若不是楚冬能感受到这里和外界有时间流速差，他早就坐不住了，不过算算日子，这一切也该结束了。

　　这些日子，他一直在冰原上度日，因为云上国几乎所有人都会对他有莫名的第一，在冰原上他还有几个熟人，杜三娘、林秀、以及刚刚认识的丁战。

　　清晨，楚冬如往常一般的起床，用冰水洗脸，林秀看到楚冬起来也笑吟吟的跑了过来，“师父，今天教我什么呀？”

　　“都说了，我不是你师父。”

　　“你教我那么多，就是我师父，我来帮你倒水！”

　　楚冬擦了擦脸，微微一笑，这种日子倒还挺惬意的，他主要还是在研究自己的身体，现在的他很是奇怪，他现在拥有两套灵魂，一份意识。

　　一个他本来的灵魂，已经修至踏虚境的灵魂，另一个是他吞噬了冰原上所有禁妖的量子灵魂，这两个灵魂现在他都可以控制，但就是没法真正意义上的融合，他本身的灵魂并不弱，量子灵魂虽然强大，但想直接吞噬自己的灵魂，还是很难做到。

　　现在这具身体，就像是有两颗强大的引擎，各玩各的，甚至是只能开启一个，很尴尬。

　　量子灵魂很特殊，能控制大部分能量，甚至能控制物体虚实转化，可以说单单就是一只灵魂就能媲美楚冬曾经的肉身加灵魂。

　　但问题也有量子灵魂不是正常的灵魂，几乎所有的术他都无法使用，量子灵魂对于规则的敏感度也低的离谱，几乎很难用量子灵魂去施展智脑计算出来的规则，而且最关键的是，在他控制量子灵魂的时候，智脑跟他没有任何联系，智脑的能力几乎没法发挥，智脑没法跟着他一起进化，这很致命。

　　他的强大来源于智脑，智脑是他最大的依仗，为了量子灵魂放弃智脑继续进化的可能，划算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