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7章 行侠仗义，偶遇三人

　　当晚李莫愁再次杀人，鹿尘跟在她身后，小龙女则孤身在门外待着，听着里面许许多多的惨叫、怒喝、威胁、求饶，心中实在无聊，蹲下来捡了根树枝打石头玩。

　　风吹在她脸上，她撇着嘴，总觉得自己被排挤了。

　　“有什么了不起的。”她内心嘀咕，“不就杀人么，为啥不让我看？杀人到底是怎么一回事呢……”

　　等了好一会儿，李莫愁和鹿尘走了出来，她发现李莫愁和上次相比，果然镇定许多，甚至心思好像也并不在杀人上，而是带着一种嫌弃、恶心。

　　她恶狠狠对鹿尘说，“这混账东西，仗着威势，欺压了多少良家妇女，我把他下面斩了……”直等见到小龙女，忽然闭口不言。

　　小龙女疑窦丛生，心想“下面”到底是哪里？难不成和刚才不愿意给鹿尘烘干的位置有关？如果是自己落了水，师姐肯定愿意给自己烘干衣裳，为啥不愿意给鹿师兄呢？

　　她的小脑袋瓜，实在有太多疑问了。

　　三人被这糟糕事情，坏了心情，也没了赏月的心思。一行到了客栈，睡了一夜，便往北去，但在这时，却又遇上了难题。

　　因为他们已经没有钱赶路了。

　　李莫愁这时候才反应过来，尖叫，“你居然把所有钱给了那姑娘！”

　　小龙女其实对金钱没有概念，但小孩儿总是善于学习，也跟着起哄，“钱啊钱，你居然把钱给了人家，哇哇哇！”

　　鹿尘实在很头疼这两个聒噪的女人，只好笑着安慰她们，“俗话说，一文钱难倒英雄好汉，我们此际被一文钱难倒了，便代表我们已成为英雄好汉了啊。”

　　这话唬得两人一愣一愣，至于如何取用钱财，其实以他们武功，并不困难。

　　当夜，三人连劫附近十家富商的宝库，所获大致在数千两上下。在这样一个世界，富商们的手下当然也有能人防备，不过也就四五品而已，以李莫愁武功，轻松制服他们，收获颇丰。

　　不过这样一来，动手自然不少，李莫愁询问鹿尘，“不是说这一路要隐忍么，这下子谁都知道了有一对大盗……”

　　小龙女强调自己的作用，“不是一对，是三个人，还有小盗！”

　　鹿尘骂了一句，“饭都吃不起了，还隐忍什么？话说回来，你怎么这么听我的话？”

　　李莫愁脸一红，羞答答说，“你聪明嘛……”

　　鹿尘吓了一跳，“你怎么忽然说话这么恶心。”

　　李莫愁脸一黑，小龙女在一旁憋笑，她终于发现了比自己更能令师姐吃瘪的人了。

　　这样的钱来得容易，得更没有心理负担。

　　自身怀巨款，三人却好似忘了赶路，反而很专注地打听消息起来。这下子都不用那些令人不平愤懑的事情主动跑到他们面前，而是他们主动寻找这些消息。

　　接下来，只用了区区五六日，他们便把数千两银子得干干净净。

　　帮人家盖房子，赎闺女，买牛羊，找营生，送盘缠……鹿尘带着两人一通乱干，沉迷其中，等到银子光了，附近已渐渐传出了他们这乐善好施、助人为乐的名头。

　　在这过程中，凡遇着了困难，都是李莫愁出手。

　　鹿尘此前说得严重，以至于他们每次迎敌，都怀着严阵以待的心思，却发现来的不是小先天，也不是一品二品。

　　——却都是些五六品的无名之辈。

　　“哦，原来江湖上是五六品的多啊。”鹿尘恍然大悟，“我还以为小三合遍地都是呢。”

　　他们一路行侠仗义过来，渐渐传出消息，大家都说，他们是一对夫妻，丈夫毫无武功，妻子是绝世高手，还有个玲珑可爱的小女儿，却都是一等一的善人。

　　不过也有人传说，其实丈夫只是没有出过手，他的武功更高一些。

　　李莫愁绝想不到，她没闯出赤练仙子的名头，反而以一個假身份，闯出了“圣道神女仙剑”的名头。

　　而鹿尘在玉面小飞龙之后，以另一个身份，荣获“贤君子”的称呼。

　　连小龙女亦有几次出手，她受限于年纪，功力有限，但古墓派轻功卓绝，几次三番戏耍功力比自己更高的笨蛋，成了人们口中的“玲珑玉儿鱼”。

　　有一次，李莫愁刚到了座新城市，结果刚一出去，就有本地帮会找上门来。而且啊，还不是一家，而是三四家，一起传来消息，请她过去。

　　她觉得来者不善，独自提着剑去了，却带着一大堆礼物回到客栈，手里提着，肩上挑着，还拖着、拽着、拉着。

　　这些礼物，都是那些本地帮会佩服她的壮举义行，送给她的。

　　李莫愁此生从未有过这种待遇，回来时红着脸，“哎呀，我……我哪有这么好？大家都夸我。”

　　别人越是夸赞这一路行为，鹿尘越发现自己隐藏身份的失败，最后只好叹了口气，“他妈的，不管了，这是世道逼我的，这一路谁能忍得住！？跟他们爆了！”

　　怀着某种破罐子破摔的心态，在接下来一段时间，鹿尘干脆不再惦记什么不惹事生非的道理了，他完全放开了似的拿钱钱。

　　本来，人们只道近来有了劫匪，后来才知道三人钱大手大脚。他们自此放开之后，有心人才能将两件事情联系在一起，知道他们是劫富济贫，横行无忌，一对侠盗夫妻，连同一个侠义宝宝。

　　如是一来，他们三人侠名更广，众说纷纭，传出消息，均认为他们是行侠仗义、嫉恶如仇、大公无私、心怀大义云云，每次都说得三人怪不好意思的。

　　——但是不好意思归不好意思，他们该听还是会听。

　　有时候来到一处客栈，人们一见三人形貌，惊讶地议论纷纷，只因来人当面，不好说全。

　　于是鹿尘和李莫愁、小龙女互相使了个眼色，看似风轻云淡地走上二楼房间，把场面留给旁人。关上房门之后，纷纷把耳力提升到最高，听着楼下大厅讨论自己的壮举。

　　听到赞扬的，三个人一起乐呵呵、脸红红，在床上打滚不止。

　　也有对他们行为表示不屑的，鹿尘笑容一收，李莫愁冷笑两声，小龙女把瓷碗掰成两截。

　　当然还有担忧他们人身安全，三人也听在心里，暗暗点头。鹿尘还告诫两人，千万不可得意忘形，大宋龙蛇混杂、能人辈出什么的。

　　就这样，三人一路南下，因此种作风，导致俗事干扰，不胜枚举，故而与常人赶路的时间也比不上。综武世界天地更加广阔，如是一来，足足半个月才到江陵府内，总算是真正意义上重新回到南宋皇室临安的势力掌控范围。

　　过了江陵府后，两个名字逐渐多的出现在了三人耳边。金风细雨楼。

　　六分半堂。

　　这两个名字大名鼎鼎，乃是临安府内的两方霸主，号称“六成雷、四成苏”，本意是指天下群雄有四成在金风细雨楼楼主苏梦枕掌中，但总得来说，仍有六成依附于六分半堂堂主雷损。

　　两者共同扎根于京师，一方有武林名宿、民间力量撑腰，另一方则在与绿林豪杰联合成稳定一体，各有千秋、不分轩轾。

　　不过他们在权力帮、丐帮、长江水道、慕容世家、唐门几座大山面前，就要相形见绌了。

　　譬如六分半堂的理念，本来是天下英豪、各门各派，都将自己的所得分上三分半给六分半堂，一旦遇上任何灾祸，六分半堂就必然拿出六分半的力量去支持他们。

　　这话就好像是创业口号，却当不得真了。

　　但不管如何，这两股势力仍然是高手辈出，强者如云的，只是不如丐帮、权力帮、慕容世家、唐门、长江水道一般，可以脱离了京师而自立门户、独霸一方。

　　他们之所以有此差距，无非在于一点，无论是苏梦枕还是雷损，功力皆至小先天的顶点，却没有达到大三合境地。这一步之差，令他们的势力停滞于此，难以更进一步。

　　在鹿尘看来，正因为他们差了功力，距离最顶级势力有所不足，反而会成为了朝廷的最有力支持者。

　　据说苏梦枕的手下，已渗透到了朝廷中各地军队、禁卫、边防之中，并且深入盐帮、运粮、押饷、保镖、戍防、铁器、牲口、商旅等事。

　　而雷损的人手，则也高至蔡京秦桧，下至医卜星相、士农工商、七十二行、三十六业之中。

　　这般来看，现在大宋的局势，正是风雨飘摇，天下难定，正如汉末一般。

　　临安府皇宫内的赵构，在成为刘彻或刘备之间摇摆不定。但他从不知道的是，自己在别人眼中，只是汉献帝刘协。

　　不算已与岳飞紧紧结合在一起的丐帮，其余的权力帮、长江水道、慕容世家、唐门等辈，则好似汉末两袁，势力雄浑，称霸一方，雄踞当场，完全可以无视天子威严。

　　至于苏梦枕、雷损两人，势力稍弱一筹，显然想要效仿曹操，挟天子以令诸侯。也只有这样，他们方能与其他势力有抗衡的机会。

　　这就是正统二字之意义。

　　只要大宋不明确被灭，赵家皇室不被断绝，这个看似无用的正统，终究还是有用。

　　可现在的曹操有两个，都想要迎奉天子，反而形成了对抗冲击、焦灼不定的势态。谁能胜利，谁就能彻底掌握南宋的正统，主管临安府内外的一切事宜，并可以对丐帮、岳飞发号施令。

　　若稍有外部势力干预，又立刻会令他们放下此前一切矛盾，齐心协力，联手起来。只因为他们非常清楚，临安府绝不能交给其他任何势力，否则即使对手被灭，自己也将万劫不复、再无任何翻身机会。

　　苏梦枕和雷损曾同时有一句话：不管彼此谁胜谁败，这场游戏的参与者只有金风细雨楼以及六分半堂。

　　不过在鹿尘看来，这番话完全是狗屁。

　　——第一，他深知在京城内部还有其他势力，比如迷天七圣、有桥集团、诸葛神侯、蔡京秦桧等等，哪里是金风细雨楼、六分半堂说了算？

　　——第二，若其中一方真正已显露颓势，这话也立刻当狗吃了。一方要死，最后一件事情无非是引入外敌，争一个玉石俱焚，我不好过你也一起玩完，这才叫顺理成章。

　　对鹿尘而言，苏或者雷，都不在他眼中。

　　他的臂助不假思索，是诸葛神侯、四大名捕。

　　而临安真正最可怕的敌手，不是苏梦枕，也不是雷损，而是蔡京秦桧这两头老狗、贱种、混账、王八蛋、吸血虫。

　　……

　　江水滔滔，风烟平阔，黄鹤楼楼上楼下，仍有不少风流名士的墨迹词章。

　　唯因黄鹤楼下的街道上，市贩聚集，叫卖喧嚣，充斥着一股鱼虾腥味和其他鸡鸭犬豕的气味，脏污满地，本来恁地诗意的黄鹤楼，已经面目全非。

　　不过贩夫、商贾们都知道，慕名而来此的人，未必旨在游览风景，乘机还可以逛逛市集。连同烟女子，也停舟江上，箫招琴抚，陪客侑酒。

　　鹿尘相伴着李莫愁、小龙女，一身白衫，看上去是个极好亲近的富家公子，漫步来到了街头巷尾。周围许多人，见他衣着不凡、气质华贵，都凑了上来，多作招呼。

　　有人要他去看看古玩字画，小龙女很有兴趣，但鹿尘告诉她，“那些字画，怕要忒多银子，一路上我们见了许多人吃穿愁苦，卖儿卖女，你还想那银子么？”

　　小龙女听了这话，熄灭了玩耍的心思。

　　有人要他去瞅瞅美人舞姬，李莫愁一听，嘿嘿冷笑起来。鹿尘笑着问那些人，“他们能比过这位姑娘么？”

　　李莫愁一听这话，冷哼一声，“贯会讨好人。”

　　还有人邀请他听听婉转萧琴，鹿尘本来觉得很有趣，忽然目光移动，被某处吸引了注意。

　　他不管不顾，却去往了街头一处好大的空地，那里一群人围拢成圆圈，发出阵阵惊呼，交头接耳，显然是一伙卖艺者。

　　走进了一瞧，却见着只见里面有三个年轻人。

　　一个年轻人正在翻跟头，整个人影影绰绰，模模糊糊，许久也不停歇。

　　另一个年轻人，浓眉大眼，身上有股大大咧咧的味道。正坐在一旁，吱吱呀呀地拉着二胡，传来悠长婉转的曲声，嘴里相伴清喝，咿咿呀呀，声旷气足。

　　还有一个年轻人，却是个形容雅致，仿佛还带点呆傻之气的书生。他在旁摇头晃脑，支开画架，摆开浓墨重彩，跟着那隐约的节奏摇头晃脑，竟然在这给人画像。

　　他本来收了钱财，在给别人绘画，直至一见了鹿尘身旁的李莫愁、小龙女，眼前一亮，呆了一呆，忽然将面前的画纸撤下，换了一张白纸。

　　顾客一怔，问他，“我怎么办？”

　　那书生把钱还了，认真道，“我只想给这两位姑娘画，真是对不起了。这是有点亏待你，伱要是还生气……”

　　他想了想，又从怀中掏出银子，“这，补偿，我给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