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0章 夫妻同心
母亲晚年的时候，提及父亲总是离不开民国28年的往事。
在母亲口中，父亲在那年豫北大战后便生了一场很重的病，回到重庆的家中休养后不再见客，都是由母亲代劳。
委员长（姑且这么称呼吧）只来看望过两次，据母亲回忆，第一次是在父亲从郑县回来之后，那日两人在房中密谈半个小时。
而后数月，父亲一病不起，经常说胡话。
母亲说曾听到过什么【虫豸】【大一统】【海岛奇兵】，如今想来，倒是贴切。
期间孙将军、邱将军与廖叔先后来看过父亲，都是由母亲接待的，父亲昏睡在床，他们只是看了看就走，只有廖叔问了母亲的预产期，表示一定会从安南回来，说是要当孩子的义父。
当然，不是我的，是我二姐沈念北的。
第二次委员长来探望父亲便已是在5月，当时母亲已经怀胎7月有余，我姐的胎动很厉害，她时常直不起腰，可委员长却是匆忙地直奔父亲卧室，并没有关心她这个表侄女。
这次没人知道两人谈了多久，母亲说他睡着了，醒来时，父亲已是蹲在身边守着她，满眼愧疚。
可次日，父亲却还是在病床上躺着，没有回郑县，也没有回安南。
按时间算，该是随枣会战结束那会儿，李宗仁，哦不，应该叫德公，德公与王叔、霍叔都来看望过父亲。
直到这个时候，父亲似乎终于有了底，便与母亲敞开了心扉。
自那天后，豫北、安南便经常有人回来，如果父亲身体抱恙，便是母亲挺着肚子主动揽过职责。
这也是后来为什么许多将领都如此尊敬母亲的原因。
也似乎是从那日起，父亲与那位【海岛奇兵】越走越远了。
节选自沈安南：《我的父亲》-——第2卷第33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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山城的7月气温总是不会那么温柔，蝉鸣与喧嚣成为了黄山的旋律，这些声音似乎都在为了迎接新的生命到来。
沈母早在两个月前便带着穆小白，也就是沈复兴在金陵收养的义女，因为担心俞程不满，便一直将养在川府。
小院内，护士不断进出，更换着各种器械。
整个山城最好的妇产科医护都在这里，半个山城的百姓也都知道，今天沈夫人要生了。
不知道多少人在家里默默为沈复兴祈求，这个动作从沈复兴称病回渝就已经开始。
没有倒在战场上的汉子，总不能倒在病榻上吧？
从下午有反应到现在，已经过了一个小时，沈复兴面色苍白地站在院里，只是不断地深呼吸，他甚至都不敢去问医生什么情况。
陈布雷与林蔚已经先后过来探访过，只是见沈复兴这副模样，便宽慰几句离开。
这个时期的女人生孩子，便如同在鬼门关走一遭。
纵使剖腹产技术成熟，也架不住医院被炸了。
没错，一周前，日寇大规模空袭重庆，与联合空军大战一场后，丢了三架飞机，炸毁近百栋民居与医院后扬长而去。
不得不说，整个二战期间，无论是伦敦人民还是重庆人民，都是这个世界上最勇敢的人！
今天，光是黄山外围就有整整三个防空营，整个联合航空大队更是被严令待命，随时准备出击。
用委员长的话来说，那就是“不能在这个时候再刺激沈维安了”。
呼！呼！呼！
沈复兴还是一遍接着一遍地深呼吸，眼睛死死盯着那扇大门，他很想亲自进去陪着，只是被俞程拒绝：“你就在门口等着，我才不会成为你的软肋！”
就在沈复兴有些冲动的时候，穆小白拽了拽他的裤脚，奶声奶气的开口：“干爹，别担心，要不要我给你唱首歌？”
沈复兴低头看着这个从接回来开始就一直被母亲称赞很乖的女孩，蹲下身：“干爹没事，小白你很乖，饿不饿？要不要我让人给你拿点吃食？”
小姑娘伸出肉乎乎的两只小手连连摆动：“不饿不饿，干爹家里的糖太甜了，奶奶说要长蛀牙的。”
“没事，偶尔吃一点也可以。”沈复兴笑着安慰，也似乎是在安慰自己。
听到这话，小姑娘扭头看向沈母，见对方一直盯着房间，她便咽了咽口水，然后摇头：“不了不了，干爹，还是给你唱一段吧。”
说罢，小姑娘便已经摆起来架势，兰花指一捻刚才那份可爱模样便失去踪迹，隐约有了几分大家风范。
“麒麟送子，祥瑞降临~”
稚嫩清亮的声音中竟有些安抚心灵的功效，忙碌的众人也似乎在这歌词中感受到了安宁。
只是片刻功夫，不等沈复兴反应，一阵洪亮的婴儿啼哭便传了出来。
沈复兴腾的一下站起身，可他马上反应过来，抱起穆小白，想说什么，却最终用胡渣在她小脸上亲了一口。
医生也很快出来：“恭喜沈总团长，母女平安！”
呼——！
随着沈复兴长出一口气，沈母面色先是一僵，旋即便露出微笑快步走向“产房”。
“走吧，去见见你的妹妹，沈念北！”沈复兴抱着小白直接走了进去，四周道喜的声音不断。
“小满，今天来帮忙的，所有人都封一个大红包，护士两倍，医生十倍！”
听到这个声音，整个小院的喜庆之色更浓了。
就连夫人也特地从市区赶来，各路显贵更是络绎不绝。
一时间，沈府热闹非凡。
可沈复兴只是看了眼皱巴巴的沈念北，便蹲在俞程身旁，看着满头大汗，虚弱不已的妻子：“辛苦你了。”
俞程睁眼看着丈夫关心的模样，强行挤出笑容：“你总说上战场是去走一遭鬼门关，我这，算不算也走了一遭？”
“算！怎么不算，你也是家里的大功臣！”
俞程又看向沈复兴旁边怯生生站着的小白：“你就是复兴从金陵带来的小白吧？”
小姑娘连忙弯腰点头，动作太大差点额头磕到床边：“是是的，干妈。”
沈复兴讪笑着看了看小白，又看了看俞程，没等他解释，俞程主动开口：“嗯，乖女儿，之前你干爹不懂事，以后就住进家里来，你奶奶年纪大了，我来照顾你。”
“啊？不用不用，奶奶年纪大，做饭的时候我可以帮忙剥豆子，我剥豆子可快了.”
见小姑娘如此懂事，俞程眼中闪过一丝怜悯，她努力伸出手，按在小姑娘头上，止住了对方的话：“别担心，我不是戏曲里唱的那些后妈，但你能做一个好姐姐吗？”
小姑娘点头如捣蒜：“嗯嗯！”
“那好，以后你便是家里大姐了，可莫要忘了今日答应我的，做一个好姐姐。”
说完这些，俞程有些累了，她轻轻挥手：“去吧，肯定有好多人要来。”
沈复兴却半点没动，只是蹲在她的身旁：“你知道的，我想做什么，不理他们也行。”
“好了，我知道，但你听我的，现在还不是时候，安南那边我已经替你处理很久，重庆这边，要你自己打理才是。”俞程越说越累，似乎生下念北便已是耗尽了她所有力气。
沈复兴看着几欲睡去的俞程，爱怜地在她额头亲吻一下才出去。
等沈复兴出门，俞程又缓缓睁开眼：“如此懂事的女孩，想来一定可以帮帮念北。”
“大姐？这民国啊，还是要嫡子才行。”
“不然，怎么去继承你那庞大到令我恐惧的野心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