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4章 猛虎归山
洛阳
十三朝古都
位于黄河以南，洛水之畔。
历经千载，这座曾经繁华的古都早已面目全非。
不是因为战争，只是因为时间的洗礼。
如今，丽景门又迎来了它的旧友，满面风霜的卫立煌。
作为第一战区司令长官，曾经主政河南，手握几十万兵马的卫立煌当初何其辉煌。
安内！
还是安内！
盛极一时的卫立煌枯坐重庆，观山河破碎，日寇嚣张。
直到日寇再次南侵，这位几乎已经被弃用的将领才重新出山。
卫立煌拒绝坐车，他骑着高头大马耀武扬威似地穿过丽景门，重新回到洛阳。
似乎在对这座城市，对河南，对日寇说：我卫立煌回来了。
但跟在他身后的何应钦满脑子想着的却是他去接卫立煌时的场景。
委员长给卫立煌的待遇并不差，一栋城南的老式洋楼，里面应有尽有，还是给到了一个战区司令的尊重。
只不过住所外围由宪兵把守，内部有特务24小时监视，禁止外出、会客及通信。
好几次，卫立煌下狠心请求委员长返回第一战区，并做出保证，但均遭到拒绝。
久而久之，他卫立煌也便死了心。
何应钦受命带他离开住所，前往中条山主持会战。
可自知被人陷害的卫立煌此时心灰意冷，面对何应钦的劝说只是鼻孔看人，冷哼拒绝。
“你卫俊如就算再看不上我何应钦，总该看在党国的份上，该出山了。”何应钦自然知道，这次要是劝说失败，一系列的后果都需要他来承担。
只是卫立煌早在前日便在阳台看到了密信：【兄宽待几日，定有人邀兄出山，华北危殆、晋南危殆，时局于公，恩怨乃私，望兄早做盘算，协力抗日】
落款不是别人，正是沈复兴。
对方甚至不怕他卫立煌借此逃脱囚笼，反而大大方方落款。
所以当何应钦说出看在党国的份上时，卫立煌脸上竟然充满了嘲弄之色：“你自己不看党国的份上，偏偏求人的时候要对方看在党国的份上？”
卫立煌再上前一步，模仿对方的语气：“那么，我的何长官，看在党国的份上，你就放过我吧。”
身负使命的何应钦脸色瞬间开了染坊，但他毕竟是何应钦：“想想你当兵时的誓言，国家需要你。”
卫立煌一听顿时乐了：“别拿这套绑架我，我当兵时的誓言是在先总理面前发的，不是你！”
“究竟要如何，你才肯答应我？”何应钦无奈，终于服软。
“不如何，只是你何长官记住你自己今天说的话便好！”
何应钦至今仍记得卫立煌的那副面孔，复仇？得逞？快意？
不，什么都没有！
他就这么平静地离开，让何应钦完全看不懂这个男人。
党国军人有的毛病，他沾染了不少，可偏是如此，却又与友军走得如此之近。
一阵欢呼声打破何应钦的思绪，除了出现在机场的军政要员，洛阳司令部外的士兵们看到马上之人便开始了欢呼。
为首之人更是泣不成声，作为他的秘书、战友，终于等到了故人归来。
卫立煌喉间蠕动，翻身下马的时候便抱住了对方：“辛苦你了！”
后者紧紧抿着嘴唇，一味点头却无法出声。
洛阳司令部不少士兵眼含泪水，仿佛这短短数月时间，他们也跟着受尽了委屈。
卫立煌缓步走入指挥部，身后跟着第5集团军司令曾万钟、第14集团军司令刘茂恩，还有数名军长。
一路往里走，司令部的军官们目光便跟随着卫立煌。
直到进入会议室，何应钦顿时感觉眼前这些军人的目光如同针扎一般让他难受，卫立煌没有说话，只是静静地看着他。
一咬牙！
何应钦掏出委任状，直接宣读：“兹卫立煌为第一战区司令长官，统辖豫、晋南等地抗日军事.”
才一说完，何应钦就借口还有要务在身，逃也似的离开。
直到这个时候，卫立煌才有一种恍然隔世的错觉。
上飞机时，有警卫悄悄塞给他一张纸条，上面只有惊涛骇浪般的几个字：阎锡山通G
他不知道这个信息的背后是谁，还是沈复兴？
或者是阎锡山的政敌？
将心事放下，卫立煌缓缓开口：“我回来了！”
说完，他扫视一圈众人，接着只有一句话：“那么，接下来便要按我卫某人的想法来，过去几个月的事情都特娘的给我忘掉。”
众人一惊，这是要放过他们？
倒卖军火，种植烟草，不事训练，克扣军饷，盘剥百姓，抢抓丁口，这就是他们几个月内唯一做的事情。
至于抗日？
抗日的司令都没了，还抗个鸟日？
曾经凭借中条山这【东方马奇诺防线】阻挡日寇四年的军队，彻底腐坏了。
参谋长文朝籍开始介绍目前的情况，经何应钦要求，整个中条山的守军沿中条山区域一字排开。
陈铁出声表达不满：“如今的巨石前线情况已经坏到不能再坏了，各部发现多支日寇的行踪，阳城到运城一线几乎都是日寇的踪影。”
“部队一旦调动就会出现空挡，到时候就是一点被破，满盘皆输的场面。”
他的话引起了在场军长们的认同，尽管他们很希望卫立煌能够回来，却不是在这个时候回来.背锅吗？
第14集团军司令，也是卫立煌的铁杆心腹叹了口气：“卫司令，如今前线缺枪少弹，物资补给不足三日之需”
第98军军长武士敏起身痛斥：“什么乱七八糟的布局，部队都用来防沈，防G，就是不用来防日，如今人心涣散，卫司令，您这是替他人挡枪啊！”
几人的话似乎掀开了众人心中的怨气，在座的纷纷起身痛斥何应钦的愚昧。
当群情激奋的时候，卫立煌却从副官手中拿过计划书，丢给众人。
“不就是一场会战，你们也是跟了我几年的老将了，没见过小鬼子吗？”卫立煌缓缓翻开计划书的第一页：“我已经同阎长官谈好了，他是爱国的，战役一旦发起，闫长官便会从吕梁出兵，与友军一起进驻汾阳，切断日寇后路！”
“为此啊，最为痛恨日寇的沈复兴已经为了这次作战给阎长官送去物资，就连友军那边，也是三天两头往克难坡跑，大家放宽心。”
呼——！
可就在众人放心之际，身为秘书的赵荣声震惊了。
他可不是通G，因为他自己就是。
这事儿他怎么不知道？
而这个会议的消息，也将很快流传开来。
卫立煌一边组织新的防御体系，一边心里默默念道：“沈维安，这也是你计划的一部分吗？”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