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92章 咒杀！

    “季忧又在冲关？”


    “是啊，据说中州的灵气因此都稀薄了不少。”


    “竟如此夸张，这是在冲什么关？”


    “他走了炼体一脉，早先便已有无疆战力，现在估计是在冲下一个大境界了……”


    “那岂不是神游战力？”


    妖族入京的消息吸引了无数人的视线，但随之引起注意的却是季忧在闭关途中忽然返京，自然在早先便引起过猜测。


    而如今中州的所传来的消息则是证明了，季忧确实是在准备他修行中的一道大关。


    要知道，季忧以乡野私修身份进入天书院至今不过六载。


    这段时间对于寿元绵长的修仙者而言根本就匆匆如白驹过隙，不值一提，但却真正让人见识到一个背景全无者的声名鹊起。


    六年光阴，就足可镇压无疆，没有想到再有下个六年，他又会成长到什么地步。


    与此同时，天书院无欲殿中正在举行一场关于石君昊被正式收为亲传的庆典。


    当年他和萧含雁一起随使团出使西域，得到的承诺便是谁先进入应天境，谁就可以被收为亲传。


    后来萧含雁在游仙会得到名次，进入天道祭，却因此死在了楚家人的布局之中，这名额自然就落到了石君昊身上。


    实际石君昊在蛮妖入侵之际就已经达到了应天境，但因为此间发生的事情较多，所以正式的典礼才一直拖到现在。


    只是身为这亲传盛典的亲传，大家所聊的却还是季忧正在准备冲关的消息。


    因为身为天书院门人，很多人遥望六年之前都觉得自己似乎并没有什么长进，却又亲眼见证了那孤僻且不合群的季忧如何一骑绝尘。


    短暂的酒会结束之后，石君昊与何灵秀、柴泽这另外两位亲传聚集在了云雾山巅的茶亭，端杯之间神情恍惚。


    对仙宗弟子而言，仙殿亲传是仅次于亲传圣子的存在。


    百年之后，他们很可能会成为所在仙殿的殿主，成为执掌一方风雨的存在。


    尤其是尤不渝当年受伤跌境离院，如今的继任掌教尤映秋座下并无亲传，他们未来甚至都有可能去争掌教之位。


    如此尊贵的身份，在天书院众多弟子中已经算是巅峰了，放在以前必然是八方来贺，宴请不断的。


    可最不像天书院弟子的那个人，如今却让这殿主亲传的名头好像变得并不值钱了。


    因为谁都清楚，就算尤不渝当年未曾跌境离院，如今成了仙宗亲传，那个弟子中的第一也只有那正在冲关的人。


    与此同时，无数世家正朝着先贤圣地而去，并踩着枯萎的落叶进入到深邃的山林之中。


    他们有的来自凉州，有的来自青州，甚至有来自禹州者，与早先到来的中州世家汇聚到了一起。


    而除了这些迎着山而来的世家门人之外，东山隔壁的山谷之中还有三位刚刚落地的女子身影，于虚空间飘然落地。


    位于中间的那位女子轻轻抬头，露出一张国色的天香的脸蛋，并凝视着那汹涌的灵流，睫毛一阵微颤。


    “好多人啊。”


    “都是来看姑爷破境的吧。”


    丁瑶和卓婉秋一阵窃窃私语，随后转头看向自家鉴主。


    说好了姑爷只是面首，不需要知道自己已有身孕的事，结果姑爷在信里没猜出来，自家鉴主又忍不住颠颠地找过来了，真是心口不一。


    不过她们倒也理解，如有了子嗣这种大事，鉴主自然是希望姑爷能快些知道的。


    但以自家鉴主的性格，就算姑爷知道了，估计鉴主也会说小小天书院弟子“干的不错”，必有奖赏什么。


    蛐蛐声中，颜书亦回过神，看到两人的表情就知道她们又在蛐蛐自己，于是微微眯起眼睛。


    一瞬间，丁瑶和卓婉秋站直了身子，开始眼观鼻，鼻观口，口观心，就像专业认真从不蛐蛐自家小姐的好婢女一样。


    “咦，鉴主阿姐？！”


    “？”


    三人闻声转头，就见元辰一脸惊喜地走了过来。


    灵剑山小鉴主为了避开人太多的地方特地选了山谷落地，而此次距离先贤圣地的修复现场却是极近的。


    元辰闭关了许久，好不容易出来透口气，没想到就遇到了另一位阿姐。


    颜书亦侧目打量了一下元辰：“能成功唤起圣器了么？”


    元辰的灿烂笑容一瞬间僵在了脸上。


    自打姐夫闭关之后就没人可以压制他的亲阿姐了，以至于元辰整整一日连话本都没敢看，结果在发现鉴主阿姐到了之后，他立刻大喜。


    因为他知道除了姐夫能压制阿姐之外，鉴主阿姐也能。


    可令这位丹宗亲传没想到是，两个阿姐开口都是一模一样。


    “已经能唤醒了，只是还不稳定。”


    “采薇呢？”


    “阿姐她在东面的竹屋，父亲说姐夫既然需要冲关，那修复工作就暂停几日，以保证灵气的均匀流出，我带鉴主阿姐前去找阿姐吧。”


    元辰一瞬间计上心头，心说鉴主阿姐到了的之后阿姐肯定就不敢作恶了，也不会一直盯着他，这样自己下午就能溜出去看话本了。


    所以他露出期盼的眼神，希望鉴主阿姐可以去见自己的亲阿姐。


    颜书亦本就是为了在此等待狗贼出关的，眼下也没什么事，于是点头答应，然后一行四人便朝着山坡那临时搭建的竹院而去。


    “阿姐，鉴主阿姐来了！”


    “鉴主姐姐？”


    元采薇正在竹院中抄写丹方，闻声转头看去，就见阿弟伸手推门，而颜书亦则跟在其后方朝院中走来。


    见此一幕，丹宗之女放下纸笔起身，刚要张口说话，但眼神却忽然凝固在了对方的小腹上。


    颜书亦瞧见了她的眼神，不禁稍稍挺了挺小腹。


    鉴主姐姐好孕气，元采薇暗付一声，眼神中流露出一丝羡慕……


    “从昨日到如今已有一日吧，他还在汲取灵气？”


    “不错，至今还未有停止的迹象。”


    东边的山坡上，何烨、左丘敬云与几位熟识的世家家主正盯着那恢弘奔涌的灵气低声议论。


    一日一夜的吐纳，中州各处的灵气明显稀薄，若不是先贤圣地有泄漏的灵气补充，被吸到灵气真空也不是没可能。


    这等灵气量当真是举世罕见，也算是解释了季忧为何身处煞气之中仍能将楚先斩杀的事。


    只是即便已吐纳到这种地步，对方似乎仍未到达极限，而这也不禁让众人心惊，不知道如此壮阔的破关对应的会是多么可怕的战力。


    午后斜阳西去，天色逐渐开始黯淡。


    众人在等待的过程中感受到一股水汽，抬头便见有乌云聚集，便知今日怕是有雨。


    也就在此时，先贤圣地周围的灵气流转逐渐开始停滞，因吐纳牵引而汇聚如河的灵气也开始渐渐褪色，朝着四下散去。


    轰！！！


    正当众人还未反应过来的时候，一股灼热的气息从东山猛然窜出，瞬间掀起了无尽的狂风，扑入了山林之后，将无数古木狠狠压弯。


    无数仙宗门人被这突如其来的气劲撞得连连后退，不由得运转灵气在风浪之中稳住身形。


    因为这股灼热气劲爆开的实在突然，以至于空气猛然发出爆响，同时那气息直冲霄汉，直接穿透了远天之上那块厚重的铅云。


    轰隆——！


    许是因为那股热浪的冲天，那团雷积云后直接绽放出一道粗壮的紫电，横贯天空。


    哗啦啦的声音之中，一场倾盆落雨提前被轰落了人间。


    此时的山洞之内，季忧已经用心念点燃了火种，而当那火种落下之际，其体内的蓝色灵湖瞬间燃起汹汹烈火。


    随后那摇曳的火焰一下冲出了出去，开始引燃他四肢百骸之中的灵流。


    天地之间的物质不会消散，只会有从一种形态变成另一种形态的转换，所以灵气的燃烧也产生了强烈的气劲。


    这股气劲瞬间开始在他的体内不断冲撞，并在冲撞之间逐渐形成了一股气障。


    前几次冲关时，季忧都会将这些气劲直接轰出体外，那如虎啸龙吟的嗡鸣便是因此而来。


    而当他想要再次效仿先前的方法时，却发现最后才会遇到的紧缚感猛然袭来，将其狠狠缠绕，像是一张大手将其紧握。


    人都说修仙者感悟天道是顺天而为，那么强炼肉身或许就是一种逆天而为。


    他知道，镌刻在每个人族体内的生命禁锢起效了，阻挡他让肉身获得更为雄傲的升华。


    嗡！


    原本应被轰出体外的气劲受到反弹，一瞬间开始朝内纵深，强烈的挤压所产生的痛感直接透入了他的四肢百骸。


    此时的季忧猛然绷紧了手臂，头上开始变得烟气蒸腾。


    那是他的汗，在体表凝结之后的一瞬间便被灼热的气息直接汽化。


    而此时，灵火的燃烧还在不断地产生冲撞的气劲，令他的浑身肌肉都在鼓胀，酸痛感更是直冲天灵。


    季忧知道若是无法将这气劲轰出，那他的灵火必然没有可能炼至体表，于是咬牙抑制了如同潮涌的痛感。


    随着他的肩胛猛然撑开，他开始持续不断地将那些气劲向外轰击。


    一次，两次，三次，四次……


    随着季忧那蛮横的力道不断撑起，一股气劲轰然泄出。


    轰隆！！！


    紫色的雷电漫天划过之际，一股接着一股的灼热气息随着季忧对体内的轰击不断在满山炸开，如同海潮一浪高过一浪。


    无数古木都被连根吹起，咔嚓的断裂声此起彼伏。


    至于那落雨，更是还未落地便被烫到汽化成雾的程度。


    于是整座先贤圣地都烟气升腾，滚滚朝天。


    噗通——


    随着那股气劲的泄出，一股强烈的威压如同山岳压下，在无数世家门人运转灵气抗衡的时候，亦有一些刚刚入道的年轻子弟被压倒在地。


    季忧开始正式冲境了。


    而这浩大的声势，以及其全气释放的威能却直接超脱了众人的想象。


    邱寒月、盛惜玉，唐景明，娄万鹏……中州世家中的年轻子弟看着这恢弘的一幕，全都久久无法回神。


    而除了单纯为了看其冲关来人外，更多人感受着那难以抵抗的气息，则是不由得凝住了眼眸。


    季忧原本就已经够强了，于是他敢于断供灵石，敢于在仙门缺粮之时抬高粮价，甚至敢于暗中毁掉税奉制度。


    他先天就和修仙者不亲，也一直在对仙门的利益蠢蠢欲动，所以很多人其实都不希望他冲关成功。


    方家、彭家如此，就连何家、左丘家也是如此。


    因为他们都是修仙世家，不管亲近与疏远，在面对季忧时，他们所在的是同一个利益集体。


    当初季忧抬高粮价，逼得无数世家联合就是因为这个原因。


    但感受着那山中越发强大的气息，他们知道出手也根本做不到什么，可问题是仙宗呢。


    一众世家家主向着南侧看去，目光落在了临近东山的山坡上。


    他们知道，季忧开始冲境之前，山海阁与陈氏仙族便有人赶到了，想知道他们心中何想。


    事实上他们猜测的不错，除了原本就驻守于先贤圣地的仙宗门人之外，山海阁和陈氏仙族确实有另外的人赶到。


    彼时的陈洛与陈汐、还有霍行中都站在密林之中，遥望那烟雾升腾的场面。


    “他连冲关都有如此声势，倒是显得我们这些仙宗亲传都不值钱了。”


    陈洛感受着那股连自己都忍不住颤栗的气息，忍不住喃喃开口。


    听到这句话，霍行中忍不住看向了陈洛，表情有些惊诧。


    当初在天道祭坛的时候，他和商希尧的道心都因为季忧受到了创伤，却不清楚为何陈洛也会在此刻道心不稳。


    事实上，陈洛的道心缺失还比他们要早一些。


    那是在先贤圣地的时候，他所亲眼见过的气息冲天。


    “问道宗没有来人么？”陈洛不禁转头看向霍行中。


    “未见动静。”霍行中轻轻摇头。


    “商希尧的问题比我们的大多了，问道宗不可能会忍得住的才对。”


    “但他们也要考虑灵剑山和天书院，这是牵一发而动全身的事情。”


    一直不曾开口的陈汐忍不住轻吐一言。


    其实她说的有道理，因为如今的季忧早已不再是那个全无背景的角色。


    可是让他们疑惑的事，如果今日真的没人行事，那自己的几位长辈为何会在自己前来之前悄然离宗，他们难道不是为了配合问道宗的行动么？


    霍行中思索着，忽然眉心一皱，举目看向暴乱的天空，就是这一瞥之间，他的眼神瞬间凝固。


    只见漫天的紫色雷电密密麻麻，如同蛛网密布苍穹，将越来越昏暗的天空屡次撕开。


    这与先前的场景并无区别，唯一不同的是，这些紫色的雷电之中多了一道暗红的波纹。


    就像石子投入深湖掀起的涟漪，那波纹躲在那杂乱天光之后朝着灼热气息的源头悄然而下……


    “一切都很正常，鉴主姐姐身体也十分健康，不过虽然修仙者不太需要食物，可接下来的数月间还是要三餐皆食。”


    “胎儿成长需要母亲有足够的营养摄入，吃的也要讲究一些。”


    “我早先编过一份食谱，现在给姐姐写下来，姐姐可以按照上面的搭配来吃。”


    竹院之中，元采薇以丹光为颜书亦检查了胎儿的情况，随后就捡起毛笔开始在纸上匆匆而落，边写边说着其他的注意事项。


    颜书亦就在旁边认真地听着，一边了解一边领悟，表情显得十分认真。


    不过就在元采薇刚刚写了第一份搭配之后，小鉴主忽然皱紧了眉头，倏然看向了院外的混乱高天。


    一股不寻常的气息若隐若现，令她瞬间双瞳紧缩，呼啸间起身飞出了院外，冲入了满是烟云落雨与风浪的高天之上。


    嗡！


    此时山洞之中，正在竭力将气劲轰出体外的季忧忽然到一阵神念剧痛。


    那感觉就像是有根针倏然落下，毫无阻力地扎入了他的神魂之中，带来的痛感直接让他窒息了一瞬。


    而随着他的神魂不断震荡，先前那些被轰开的气劲瞬间反弹了回来，强大的痛感猛然冲击他的经脉，令其全身都开始巨颤。


    与此同时，那的狂热的气浪忽然猛然收缩，群山之间的狂风也戛然而止了一瞬。


    感受着那忽然消退的威压与季忧那瞬间颤栗的气息，在场的年轻修仙者全都露出了一丝疑惑不解的神情。


    因为季忧在前一瞬的气息还是如日中天的，根本就没有力竭之相，气息没理由会忽然中断一瞬。


    要知道这可是在冲境过程之中，讲究的是一鼓作气，再而衰，三而竭，忽然中断一瞬后续就需要更艰难的偿还。


    迷茫之中，这些年轻的后辈不由自主地转头看向了自家长辈。


    好像有什么外力，加入到来了混乱的天光之中……


    东山对向的山坳之中，无数世家家主凝住了眼眸，神念涌动间望向苍天。


    又是一声咔嚓的惊雷之后，众人感受到一股诡异的气息在漫天环绕。


    但这气息刚刚闪出一瞬，随后便有一道金光将其轰然击碎。


    彼时的灵剑山小鉴主正手持灵鉴立于厚重的铅云之上，金色的眼眸不断环视，眼中杀气不断。


    她一开始还以为是自己的错觉，但此刻才清楚当真有人来了。


    而方才那股气息，很明显地透露出了对方具备神游境威能。


    这在青云天下已经是极高的境界了，就算是在仙宗之内数量也不会很多，每一个都是赫赫有名的人物。


    可唯独这个人的气息，颜书亦一点也不熟悉。


    最关键的是，她发现自己锁定不了对方的位置，甚至连那诡异的波纹究竟从何而来都难以察觉。


    神念是双向的，就如同目光。


    当别人看你的时候，你甚至仅凭感觉就能分辨出那人的方向。


    可问题就在于，那人的神念并不是落在小鉴主身上的。


    此时又是一团黑云滚滚，暗红色波纹再次从空中隐秘扩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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