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找到陛下了!”

  李亨正在众人的簇拥下策马西行,忽听得身后传来这般的大喊,回过头去,一名骑士自东边赶来,同时不停地大喊。

  “把他带过来。”李亨吩咐道。

  不一会儿,那骑士被带到他面前,脸上犹带着兴奋之色。

  “陛下已驾崩,谁让你如此宣扬?”

  “回忠王,陈将军找到陛下了!命小人前来告知大队人马,停止进行。”

  “你在胡说什么。”

  “真的,陈将军见了陛下,亲口宣布了此事。”

  李亨目光一凝,正要发作,旋即意识到周围还有旁人在,脸上浮起了一个略带怪异的笑容,张开嘴唇,吐出一个字。

  “好!”

  他惊喜万分,又道:“若陛下还在就太好了!快去确认消息,莫让我失望。”

  安排了两个心腹带信使去歇息,叮嘱他们事情还未确认前不可声张,之后,李亨转向后方的马车,径直掀帘而入。

  车帘垂下,他脸上的笑容瞬间褪去,阴气沉沉。

  “怎么?”张汀问道。

  “你出的好主意。”李亨咬着牙挤出一句话,努力控制着自己的慌张与怒气,道:“眼下圣人和薛白都活着,你让我怎么办?!”

  张汀很快就听懂了他在说什么,震惊得瞳孔放大,喃喃道:“什么?没死?这么大火,他们竟还没死。”

  主意确实是她出的,因李亨急着想把队伍带去河朔,她先是劝他放火烧山。可火灭了之后,犹有许多重臣坚持找到圣人,称“活要见人、死要见尸”,李亨亦感到李琬的威胁,总惴惴不安地说“夜长梦多”,于是张汀再次提议,做一出圣人被薛白弑杀的戏,一了百了。

  一开始他们想得很好,圣人与薛白大概率是死了,将此事坐实为李琮的大罪名,李亨便可名正言顺登基。哪怕之后圣人再出现,也已生米煮饭熟饭,到时,反而该是李亨这个大唐天子有权力判断是否有人冒充太上皇了。

  然而,薛白的反应太快了,李亨甚至没来得及把禁军带出关中。

  “就不该让他们见到陈玄礼。”

  张汀很快意识到事态发展与计划之间的出入在哪里,问道:“李俶是怎么做事的?为何不一开始便阻止此事?”

  “他要如何阻止?”李亨问道,“动手不成?那可是圣人!”

  “那又怎样?”张汀很诧异,瞪着他,问道:“事到临头,你们还手软了不成?知不知道一旦让那老头子活着回来,我们会是何下场?”

  李亨咽了咽口水,没说话,但眼神里的恐惧之色掩都掩不住。

  他恐惧的是弑君弑父这件事本身。不得不说,放火烧山与真刀真枪地弑君,在程度上有非常大的区别。

  张汀很生气,她在这一個瞬间看出了李亨的懦弱以及心怀侥幸。

  自古,敢暗中陷害父母兄弟以求争位的很多,而能够果断于光天化日、众目睽睽之下一箭射杀兄长的只有太宗皇帝。暗中杀人很容易,直面滔滔舆情与青史评述却需要极大的勇气,李亨远无这等魄力。

  她不由道:“我该听到的就不是‘圣人还活着’,而是‘有人冒充圣人’。”

  这边夫妻二人还在商议,李俶的使者也赶到了,请示李亨如何做。

  “殿下,广平王问,将人都带回来,可否?”

  李亨犹豫片刻,道:“可。”

  “不可!”张汀一把拉过他,低声道:“还不明白吗?火才灭,薛白为何急不可耐地让圣人现身,就不怕你杀了他?因为他更怕你带人去了河朔!此时带回圣人,万一让他们控制了禁军。”

  “依你之意当如何?”

  “动手,务必尽早,越拖,事态越不可收拾。”张汀催促道:“还不快让李俶办。”

  “可他如何敢动手?”

  伪造薛白弑君假象之事,李俶一开始便反对,李亨知道长子耳根子软,苦苦劝说才让他答应。他们找了几个心腹,又挑了个宫娥假扮杨玉环,最初没说要他们的性命,但李俶耳软心不软,最后还是全都射杀了。可,对手下人的贱命狠下心不难,面对真的圣人,情况便不同了。

  张汀竟是更了解李俶,冷哼一声,道:“事到如今,他还有退路吗?在等的无非是伱一句明示。”

  “何意?”

  “让他办便是了。”

  李亨很快也想明白了,把活着的圣人带回来是最坏的结果。

  但让李俶动手的命令却不可留在纸上,他四下一看,此事不能经手于任何官员、将士,唯有身边的几个宦官可以信任,遂招过李辅国,附耳低语了几句,道:“马上去。”

  “喏。”

  李辅国入宫之初从没想过有朝一日能参与这等天下大事,好在他耳濡目染,已能够应对,匆匆上马便去了。

  相比于李俶做场戏还要先推拒,李辅国这宦官遇事反而更为果决,让李亨感觉到了其忠心,他甚至回头看了眼李辅国的背影。

  “殿下,不可让队伍停下。”张汀道,“反而该加快行程。”

  “好。”李亨疲惫地叹了一口气,抚着她的背,有感而发道:“幸而我有你、有儿子们,身边的阉人们也得力。”

  “那是殿下宽厚,能容人。”

  李亨忧愁地点了点头,在过去以及现在这最艰难的时刻,他对身边的妇人、宦官们建立起了坚实的信任。

  ~~

  陈仓山壁高万仞,云朵在山峰之后缓缓飘着。

  李俶远眺着两山之间的山道,心情焦急。他想派人进去杀了薛白,“救回”圣人,却没有信心能不出差错,生怕万一让圣人鼓动了他麾下的禁军。

  “阿兄。”李倓道,“我们谈谈?”

  “嗯。”

  兄弟二人遂驱马离开将士,在渭河畔相对。

  末了,李倓问道:“散关前,薛白弑君的一幕,实则是阿兄让人演的?”

  “你方才既知是薛白使人……”

  “我给阿兄找个台阶下罢了。”李倓道,“不要自欺欺人了。”

  李俶叹道:“三郎啊,你在怀疑我不成?”

  “我不是这意思。”

  “那样的大火,我以为圣人不能幸免了。”李俶道,“眼下又是这等形势,外有胡羯乱常,内有庆王逼宫。若不尽快往西北整军,守着一团灰烬苦苦寻找,只会让某些人又起了不该有的心思。”

  李倓问道:“兄长是担心荣王趁机生事,才出此下策?”

  “不错。”

  “可圣人既在,兄长为何不太高兴?”

  李俶讶然,问道:“我何时不高兴了?”

  李倓道:“我看得出来。”

  这句话让李俶的眼神更沉郁了。

  “我既看得出来,旁人也看得出来。”李倓道,“根本不必薛白证明什么,只看到你一听圣人活着时的反应,有心人就明白是怎么回事了。”

  “那你说,怎么办?”

  “士卒们不傻,心知是怎么回事,他们定然不敢跟着阿兄……不承认圣人。”李倓其实一直没拆穿在这件事上李俶的心思,道:“眼下唯有迎回圣人,请圣人颁旨,继续往河朔。”

  正在此时。

  “广平王,圣人有口谕!”

  李俶回过头去,只见陈玄礼麾下一名骑士过来,径直高声道:“召广平王李俶觐见,解释山火及弑君一事!”

  此言一出,禁军们顿时议论纷纷。

  李俶没想到,自己还没下定决心对薛白动手,反而先被薛白逼到了进退两难的地步。

  正在这时,有快马向他奔来,是李辅国到了。

  李辅国以前与李倓私交更好些,今日却是避开李倓,拉过李俶,轻声说了几句。

  ~~

  燃灯寺。

  薛白盘膝坐在一颗古树下,仿佛老僧入定一般。

  他说完了事情的来龙去脉之后,不再做过多的解释,任陈玄礼等人自己去商量该相信谁,或者说愿意相信谁。

  “薛白,你等皆安然无恙,唯独圣人烧了面容,你不觉得太可疑了吗?”陈玄礼过来,沉着嗓子质问了一句。

  “安然无恙?”薛白道,“陈将军知道这场大火烧死了多少人?”

  “我不管……”

  “仅我亲眼所见的尸体就有两百余具,而在山中活下来的仅有七人,令有十四人为保护圣人而牺牲,你说‘安然无恙’,是嫌我们死的少吗?那到长安去看看,去河南、去河北,那里死的人多。”

  陈玄礼恼道:“我不是在说这些,我是说圣人的面容,你知道天子仪容是多大的事吗?!你若不知,可问问庆王。”

  “陈将军若疑圣人有假,大可拔刀杀了我们,去投李亨。”

  “你!”

  薛白不再答话,他不打算陷入解释的泥潭。与其那么做,不如让李俶的反应来坚定这些人的信心。

  他已经让陈玄礼传圣谕给李俶了,只等结果。

  谁是叛逆,谁心里最清楚。

  终于,山道那边传来了通传,有人道:“广平王来觐见陛下了。”

  薛白睁开眼,道:“走吧,等广平王与圣人当面说清楚,陈将军自然就知道真相了。”

  他起身,往山道方向走去,很快便看到李俶带着些心腹手下往这边而来。

  李俶身披战甲,英气勃勃的样子,抬起头向上看的时候,眼神里透出狼一样的目光。一步步拾阶而上,终于在快要到燃灯寺前时,远远见到了薛白。

  “拿下薛逆!”

  几乎是第一时间,李俶便抬起了一支弩。

  陈玄礼正在薛白身旁,顿时让人护住,喝道:“住手!广平王且待对质清楚再动手不迟!”

  与此同时,张小敬道:“圣人有旨,拿下李俶!我已向圣人禀报,是李亨父子命令我动手……”

  话还未喊完,李俶已知张小敬说的是何事,当即把弩箭的方向一转,一箭射向张小敬。

  “住手!”

  “嗖。”

  张小敬就地一滚,喊道:“拿下他!”

  “噗。”

  李俶与身后士卒们已迅速拔出刀来,冲向燃灯寺,凡有人敢拦,谁拦杀谁。

  陈玄礼大惊,顾不得落在寺外的诸人,连忙退入寺中,让人关上寺门。

  “快,关门!保护陛下!广平王,你疯了不成?!”

  李俶听得这句“保护陛下”,杀意愈坚,喝道:“薛逆弑君、假传圣意,诛之,敢助他者视为同谋!”

  “杀!”

  李琬原本就在大门处与韦见素说话,忽逢这等情形,又惊又兴奋,大喊道:“李亨父子反了!快去召禁军平叛!”

  话音未落,他已发现李俶再装填了一支弩箭,直接对准了他。

  “荣王,走。”

  “噗。”

  一支弩箭已射在了李琬的大腿上,他摔倒在地,惊惧不已。

  “快救我!关门,关门啊!”

  他本以为兄长们或死或被视为谋逆,储位自然而然该落在他身上。可剧痛传来,他才意识到,储位之争远比他预料的残酷。

  一见李琬被射倒,马上有李俶的心腹跑去向山下的禁军们大喊道:“事已查清,荣王谋逆,使人假冒圣人!”

  这边,李俶眼神愈发狠辣,冲杀到寺门前,当即喝令手下们撞门。

  “嘭!”

  破旧的木门刚被撞了第一下,已开始摇摇欲坠。

  木屑与沙土飘落下来,迷了李俶的眼,他抬手揉了揉,泪流不已。

  他想到从小就听说的故事,说他满月之时,圣人来十王宅看他,亲手将他抱在怀里,当时有宦官说“这屋里有三个天子”,他是长子,他的阿爷是大唐的太子,他当然早晚要成为天子。

  可他还这么年轻,大唐的天下却已被祸乱成这样,若再没人站出来,真要如永嘉之乱一样分崩离析了。

  “嘭!”

  燃灯寺的门被撞开,李俶红着眼抬头看去,正见到那尊斑驳的佛像在对着他拈花而笑。

  夫有国家者,大孝莫过于保存社稷,何在于区区天伦之情。

  “杀逆贼!”

  李俶一抹眼泪,大喝着,义无反顾地杀了过去。

  奔过大殿,却见陈玄礼、薛白等人正扶着一个穿着残破皇袍的身影攀上寺庙后方陡峭的山道。

  “别让他们跑了……”

  李俶再次抬起弩,紧盯着他们。忽然,混乱之中,那圣人回头看了他一眼,脸上竟是包着裹布,露出半张烧毁的脸。

  “圣人?”

  李俶愣了一下,突然意识到自己中计了。

  如张汀所言,这般大火,圣人很难以老迈之躯在其中存活下来,与其苦寻,不如确定死讯。薛白果然是没能保住圣人,故而让人毁容来代替,否则怎么刚好烧了脸,那身皇袍虽残破却还能认得出来?

  此时看来,薛白很难证明这个圣人是真的。但该死的是,自己的反应过激,已经完全把陈玄礼、韦见素等人推到对立面了。

  之前的种种担忧,现在看来反而十分可笑。倘若李俶没有做贼心虚,大可以欢欢喜喜地来迎圣人,更早地发现不对。

  这些念头在李俶脑中一闪而过,事到如今,他也只能一条道走到黑了。只要杀了薛白,甚至陈玄礼,一切迎刃而解,禁军也将更好地被控制。

  “看到了吗?他们假冒圣人,罪该万死,杀!”

  才追到后山小路,猝不及防地,一支利箭带着破风声射了过来。

  李俶一惊,停下脚步,挥刀去格挡却是挡了个空,低头一看,那箭支正插在他脚下的土地上,没入数寸,箭羽微微晃动。

  遇伏了。

  他连退了数步,抬起头,已看到山峦间立起一道道身影。

  “郭千里?!”李俶惊问道:“你如何在此?!”

  郭千里手持大弓,啐道:“忠王命我搜救圣人,趁机占了散关,我当然得找到圣人!”

  那夜,薛白劫走圣人之后,他便不受信任。待起了火,又被派来灭火,结果散关也被占了。但他离得最近,加上熟悉地形,见到薛白的信号,自然是最早赶到的。

  否则,仅凭姜亥的数百人马,薛白如何敢冒这样的风险?

  “郭千里!不可手软,拿下他!”

  眼见郭千里一箭没射中李俶,薛白当即喝道。

  “拿下他!”郭千里却也不傻,知道薛白这是让他杀皇孙表示站队,他遂只是喊道:“拿下!”

  李俶眼看他们人多,自知不敌,连忙退走。

  “走!”

  “保护广平王!”

  他带来的手下倒是个个忠心勇武,连忙护着他退回山道,同时挡着他,留下断后。

  郭千里又命士卒追杀,沿着山道连杀了十数人。

  “阿兄?”

  山脚下,李倓远远见到李俶狼狈退了回来,有些诧异,领骁骑上前相救。

  他弓马娴熟,连着几箭射中,正中李俶身后追兵,之后更是命人抢回李俶。

  眼看差一点就要拿下李俶,突然横生枝节,郭千里气得跳脚,发出号角,催促姜亥率部去战李倓。

  姜亥却非郭千里麾下,既不得薛白命令,又看李倓骁勇、禁军兵马太多,不愿士卒们有无谓的牺牲,遂只放箭驱赶李倓,并不上前交战。

  “气煞我也!”

  郭千里眼看薛白大步赶来,抢先道:“你的人怎不杀过去?!”

  “你为何不一箭射杀了李俶?”薛白反问道。

  “咦,你这话说的,他是皇孙郡王,我如何敢杀?”

  “他是叛逆。”

  “那是你说的。”郭千里道,“你说谁是叛逆我便杀谁吗?”

  薛白被他气笑了,招手让他上前,小声问道:“你看出我故意让你杀他了?”

  “当然,我又不傻。”郭千里拍拍胸膛,道:“但我可不会轻易跟着你作乱,我身为龙武军大将,当忠于圣人,哪个皇子我都不站。”

  “是,你不傻。”薛白问道:“知道为何这么多年官位起起落落,偶尔起起一直落落吗?”

  “为何?”

  “你只看陈玄礼不站任何皇子,你却没看到他早几十年就立下从龙之功了?”

  郭千里一愣。

  薛白拍了拍他的背,道:“你要是不会站队,你就看聪明人怎么站。”

  陈玄礼也已大步赶来,向山下高声大喝道:“所有禁军听令,忠王父子反了!拿下他们……”

  ~~

  “假的!毁了容的!”

  李俶匆匆逃回,第一件事就是拉过李倓,这般说道。

  李倓的反应竟是有些失落,首先遗憾他的祖父已不在人世了。

  “薛白必然是弑君了。”李俶又道,“圣人就在他手上,为何要以毁容者替代?必是他弑君了,我不过是提前把真相演给世人看。”

  话虽如此,可经历了他这些反应,眼下说这些已经没有用了。

  陈玄礼等人已经彻底被逼到了他的对立面,开始煽动禁军。

  李俶原本还想号令禁军平叛,然而他渐渐意识到,再纠缠下去,要被当成叛逆平定的人会是他。

  “阿兄不该贸然动手的。”李倓观察着局面,很快做出了判断。

  说罢,睥睨了李辅国一眼,冷冷道:“我说过,别再让我看到你干预国事。”

  李辅国顿感心惊,应道:“建宁王饶命,奴婢只是奉命行事……”

  “咚!咚!咚!”

  对面的战鼓大作。

  郭千里的士卒们已经奔下山来了,如今还跟着他的人不多,只有数百,但与姜亥合兵也凑成了千余人的阵列。再加上陈玄礼、薛白纷纷跨上战马,大旗高举,以天子名义威慑禁军,很快使得李俶这边军心动摇。

  “撤吧。”李倓道,“把人马带回河朔再谈。”

  “撤!”

  李俶下令鸣金,同时不忘宣扬是“荣王交构薛白,假传圣旨”,又称朔方兵粮充足,以激励动摇的军心。

  “让叛逆与胡羯留在关中自相残杀,我等先往朔方,整顿军务,收拾河山!”

  队伍缓缓后撤,本以为薛逆的兵力少,必不敢来追,没想到的是,却有数骑远远奔来,隔着一箭之地,始终追逐着他们。

  “回去守长安啊!”

  夕阳下,张小敬策马奔跑在关中平原上,不断地向他往日的同袍们呼喊着。

  他没有再提谁是叛逆,谁是忠臣,因为连他也分辨不出了。

  在他眼里,薛白与背后的太子未必真就是清白的,不重要,他已经厌倦了被卷入储位之争,被当成棋子一样利用来利用去。

  李琮、李亨、李琬之间,谁能当皇帝,对于他这样的普通士卒而言有什么打紧的?他根本就不在乎。

  当发现那些权贵们带他出长安,去蜀郡也好、去朔方也罢,考虑的根本就不是如何能守住社稷,那些人只考虑自己的权力和利益。张小敬猛然醒悟过来,他只有一个愿望——回去,守住他的家。

  管它是忠是奸,管它是弑君是护驾!

  “回去!我们的家在长安!”

  张小敬追了很远,像是追日的夸父,一直追到太阳在遥远的陇山落下来,天地陷入了黑暗。

  他勒住缰绳,感到嗓子哑得像是要着火。

  回过头,他看到了身后有无数的火把,像漫天繁星一般。

  那是薛白已经率部追上来了,以及许许多多愿意与他一起回去守长安的士卒,正在整队。

  他其实已追回了很多人,于是满足地咧嘴大笑起来。

  “张小敬!”

  正掉头东向,夜色中忽然有人向他喊道。

  “老三?”张小敬听出那是他队伍里的同袍,惊喜不已,“我还以为你被灭口了。”

  “哈,我才没那么容易死,还要和你回去守长安。”

  张小敬问道:“你不是说得到河朔立功劳?跑回去长安送死,到时那么多无名尸体,可分辨不出你。”

  “我算是看明白了,与其死在这些狗屁事里,不如战死在长安……”

关于本章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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生于乱世之中,身世扑朔迷离。我本无心向富贵,奈何富贵逼人来……且看一个现代人的隋唐故事!有恩怨情仇,有金戈铁马,还有那数不尽的风流……庚新10年新作《篡唐》隆重登场,希望大家能够喜欢。

大明:开局把系统借给洪武帝

如果朱元璋有了一扇可以穿越各个位面的传送门……。回到明末,他会看到整个明朝二百七十六年的历史,以及自己那一位位奇葩之极的子孙后代。还有正哭着向群臣借银子的崇祯皇帝。回到晚清,他将看到山河破碎,洋人耀武扬威,以及百年积弱的华夏大地。重新面对刚刚崛起的蒙古,他将对战的是战无不胜,所向披靡的蒙古铁骑……。朱标很想知道,面对这些,这位传奇一生的洪武大帝会做出什么样的选择。我叫朱标。我穿越到洪武元年不为别的,就是来给老朱开挂的。

北宋大法官

熙宁年间,宋神宗赵顼初登大宝,欧阳修、韩琦、富弼英雄垂暮。拗相公意气风发,欲扭转乾坤,司马牛暗伏于野,坚守国本,东坡先生骑墙观望,左右不定。这本是大宋第一文官天团的最后光辉,但天才们却选择了同归于尽,给大宋留下了一道难以愈合的伤口。也给历史留下了无尽的惋惜和争议。然而,一个实习小律师的突然到来,为大宋开辟了一条中间大道。新旧皆归于法,文武皆归于法,内外皆归于法。“我张三宣布,檀渊之盟今日到期,不再续约。幽云十六州乃吾中华故地。”

明朝伪君子

孝宗皇帝中兴大明,正德小子荒唐浪荡,士子激昂空谈江山,厂卫番尉如虎如狼。当他以风度翩翩的优雅姿态为非作歹时,大明的文臣,武将,太监们心中对“君子”二字的定义终于彻底颠覆了。

大汉帝国

说强盛,必是汉与唐!汉朝是空前强盛的王朝,唐朝是让人着迷的梦幻王朝,其强盛景象合称“汉唐气象”。“犯强汉者,虽远必诛”,是汉朝雄风的最好写照!汉武大帝击破强横的匈奴,收复百越之地,开启“丝绸之路”,大汉帝国的声威振于异域万里之外,华夏文明远达欧洲。汉朝的文治武功达于鼎盛,史称“汉武盛世”。这是中国历史上的一座丰碑!...

我在明末有套房

明末乱世,天灾人祸,遍地烽火,血流成河。这是一个尸山血海血火交织的年代。这是一个人命贱如蝼蚁的时代。然而,对于全旭来说,明末却是他的天堂。且看一个可以穿越两个时空的全旭,如何打造一个横跨现世与明末的超级帝国。书群:617604339

红楼:捡到一只林黛玉

重生入红楼,本以为与贾家不会有一丝瓜葛,却先领到了一只林黛玉。岳凌:“汝女吾养之,汝勿虑也。”林如海:“都十六了,该还回来了吧?”林黛玉:“爹爹,我还不想回去……”没入贾府,未与贾家纠缠的林黛玉,是如何快乐的生活在岳凌身边,一切尽在《红楼:捡到一只林黛玉》。看主角如何一人敌两府,荡尽坎坷路。

明血

当一个民族气运到了最衰竭的时候,总有人挺身而出,他们明知必死而无怨无悔,以自己的鲜血向敌人发出最后的怒吼。大明的黄昏同样不缺乏热血之士,“有投降将军,无投降典史。”的阎典史;十七岁即组织义勇军抗清,十八岁被俘坚贞不屈的夏完淳;做事犹柔寡断,最后豫然与城殉难的史阁部……一只蝴蝶扇动翅膀,闯入历史的逆流,当王福发现自己成为弘光这个短命皇帝后,他首先想到的不是撬动历史,改变本民族既将沉沦数百年黑暗的命运,而是一心逃跑,将自己置于安全之地。只是当他真要面对扬州十日,嘉定三屠这样血淋淋的事实时,王福发现自己突然犯了傻,不再想着如何逃跑,他要为这最后的王朝尽上自己一份心力,哪怕为此粉骨碎身。为抵挡满清野蛮的入侵,无数热血男儿汇聚在大明旗帜下,用自己的生命捍卫生养他们的土地,为此哪怕流尽鲜血。他们所流之血是为明血。

三国有君子

回到汉末,成了徐州刺史陶谦的长子,陶商。我爹是讨董诸侯之一,董卓想弄死我和我爹。我爹的手下一不小心杀了曹操的爹,曹操想弄死我和我爹。我爹拥有徐州,刘备看上了,刘备想弄死我和我爹。我爹的地盘距江东和南阳很近,孙家人和袁术想弄死我和我爹。我爹和我被吕布盯上了,他也想弄死我和我爹。总之,很多人都想弄死我和我爹……我爹教导我要当君子,那我就当个“君子”,所谓:天行健,君子以自强不息……看你们到底能不能弄死我吧。

三国:我转投刘备,老曹你哭什么

秦瑱穿越三国,成了一个寒门士子。为了改变命运,四处求学,最终投入曹操麾下。凭着超越时代的见识,屡次建功。本想辅佐曹操成就霸业,没想到却因功劳太大,引起曹操忌惮。正逢宛城之战,眼见老曹要一炮害三贤,秦瑱再次劝诫,却惹得曹操怒斥。于是秦瑱果断挂印而去,你老曹不是多疑吗?那这军师不当也罢!至此,秦瑱转入刘备麾下,以一人之力,提前改变天下大局。夺淮南、战吕布、败孙策、取荆州,短短数年之间,辅佐老刘成就霸业。多年之后,曹操迟暮,病榻之前,谓众人云:“孤一生行事,但无悔过,唯秦子瑄离去,孤之过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