玉真观。

  李季兰怕热,每到了夏日就有些蔫蔫的,像谢了的桃一般。

  她团扇不离手,凑到李腾空身边说话时还不忘替她也扇了扇,谈论了一会儿文章诗赋之后,不经意地问道:“许久未见薛郎有新诗问世,他近来在做什么?”

  “谋官。”

  “真是个官迷,他如今在哪个衙门?”

  “兵部。”

  李季兰“噢”了一声,薛白若是在尚书省的话,她便不能轻易去看他了,皇城之中尚书省戒备最严。

  偏是虢国夫人如今住在薛宅,也不好冒昧去拜访。

  “他可真是了得,入仕两年便进了仙台,我阿爷许多年都不曾升迁。”

  “季兰子。”李腾空总算是睁开了眼,无奈地轻吁一声,问道:“你今日也不修行吗?”

  “我每天也有很多事要做啊,是忽然想到了他,才难得关心一下。”李季兰答非所问,其实回答了李腾空真正在问的。

  她想了想,自顾自又问道:“今日去你家吧?我记得右相府的兰要开了,我们去看。”

  “你若是想碰巧遇到薛白,他近来可不常过去。”

  “谁想见他了?都说是想去看兰。”

  ……

  右相府的兰是从川蜀的深山幽谷中移植来的,极难培育,故而十分难得。

  偃月湖畔,假山下的阴凉处,朵朵兰点缀在圃中,给这小暑的夏天带来了清新之感。

  两道靓丽的身影走在小径边,李季兰不时转头往对面的偃月堂望了一眼。

  其实,薛白不知道,有好几次李季兰就是在此处隔着湖看他。

  “别看了。”李腾空道,“旁人不知,还以为伱要打探右相府的机密。”

  “那你猜对了。”李季兰莞尔道。

  她抬起头,嗅着空气中微微的香,正打算赋诗一首。

  前方忽然传来了吟诗的声音。

  “幽兰香风远,雅桂甜雨近。”

  “蕙草流芳根,枯藤缺华叶。”

  这吟的是李白的诗,但诗里不仅写了兰,还写了桂等不同的木,不太贴眼前的情形。若一定要吟李白的诗,李季兰该会吟那首《兰》,有“孤兰生幽园,众草共芜没”之句。

  接着,有一人从假山后面转了过来,却是杨齐宣。

  “姐夫。”李腾空唤道。

  杨齐宣点头笑应了,道:“季兰子又来了?”

  这个“又”字让李季兰有些尴尬,她知自己前阵子来得勤,没想到还真被人留意到了,臊得有些脸红,道:“嗯,来看兰。”

  杨齐宣见了她一低头间的含羞之态,骨头都酥了两分。说起这些兰培育如何不易,丈人遣人从川蜀运来还动用了荔枝道上的驿马。

  “季兰子不知道吧,那些马匹都是从草原上精挑细选来的,每一匹都价值十万钱。但我前几日买了一匹西域的神骏,你可知价值几何?三十万钱。”

  如今的市价一匹马价格在几千到几万钱不等,杨齐宣的座骑确实是值得拿出来夸耀的。

  可惜李季兰不感兴趣,听得乏闷,借着看的时候捂着嘴打了个哈欠。

  “姐夫,十一姐呢?”李腾空问道。

  “她舅家兄弟来了,在前院招待。对了,前几日范阳节度使特意遣人给我送了些檀香,于你们道行有益处,回头我遣人送到玉真观……”

  李腾空有些疑惑李十一娘舅家兄弟来做甚,转头向前院方向看去,正好有几道身影从前院过来,其中有一人身量高挑,气质甚是容易辨认。

  “薛白今日要过来,十哥却未派人与我说?”

  杨齐宣道:“十郎原本是怕被薛白欺瞒了,才让你帮忙盯着,如今不必了,薛白已没机会欺瞒十郎了。”

  这话说得像是薛白命不久矣一般,吓了两人一跳。

  “为何?”李腾空连忙问道。

  李季兰也是立即看向杨齐宣。

  方才聊了那么久都是气氛沉闷,此时忽然被两个美貌小娘子盯住,杨齐宣一瞬间也有些懵了,他不由在想,李季兰还喜欢薛白不成?

  可薛白已经成亲了。

  思来想去,杨齐宣认为她常常到右相府来,更可能还是因为喜欢自己。

  “姐夫,你方才所言,为何?”

  “哦。”杨齐宣才反应过来,道:“薛白已被贬到姚州去了。”

  李季兰知薛白最是官迷,一听说他贬了官,急道:“可他才升到了尚书省。”

  杨齐宣哂道:“季兰子怕不知姚州在何处,陷在南诏境内了,他外放到了那里,岂非贬官?”

  李腾空迅速向小径另一边看去,见有几名仆婢经过,她不由皱了皱眉。

  须知,方才这句“南诏境内”就犯了忌讳,如今右相府权势鼎盛无妨,哪天若有政敌要出手,仅凭这一句话就能定杨齐宣的罪。

  ~~

  “薛郎,你再等一等,阿爷还睡着。”

  偃月湖另一边,李十一娘从堂中退了出来,笑意盈盈地对薛白道:“我们回厅再坐一会。”

  她方才正在厅招待她的兄弟,遇到了薛白与崔光远来,非要自告奋勇带路。

  薛白转头看向李岫,李岫苦笑了一下,彼此都很清楚,李林甫不是睡着了,而是又发病了。

  唯有站在一旁的崔光远并不知晓,只当是右相权威,要晾一晾他们。

  一行人又重新退回厅去等,过了好一会儿,李林甫才招薛白单独过去相见。

  “右相睡醒了?”

  李林甫缓了半晌,道:“最后再给你一个机会,听我的安排,比死在南诏好。”

  在天宝五载,他都没能安排得了薛白,如今也知晓薛白不会答应,但还是把他的想法说了出来。

  “与安禄山合作支持庆王,这已是我们敲打安禄山之后,能争取到的最有利的结果。有他,才能保证一旦……保证本相病倒之后局势稳当。王忠嗣不行,他心里始终有对李亨的情分,本相办了那么多大案,极少冤枉人,一旦有变,王忠嗣必支持李亨,你与他走得太近了,不如与安禄山合作。”

  这些考量,李林甫自问极有道理,因此语气甚至有些苦口婆心。

  “本相累了,拟用一两年光景,帮扶年轻人一把。你若听劝,往后位极人臣,指日可待。”

  薛白问道:“右相有何条件?”

  “没有条件。”李林甫道:“唯独一件事,十七娘对你情根深种,你往后莫要负他。”

  薛白问道:“右相说得有道理,但南诏一战的胜败呢?”

  “少了你,还能不胜了不成?”

  “既然能胜,那我去南诏一趟,立下战劳,回朝后再与安禄山合作辅佐庆王,有何不好?”

  有时候谈事情,不怕真诚的争吵,更怕虚伪的附和。

  薛白既这般说了,李林甫懒得费神说服他,指了指桌案。

  “那里有你任姚州司马、检校云南防御副使的文书,本相的印章就在这里,既决定去了……自己盖吧。”

  没有明说,但李林甫这句话里带着些森然之意,薛白若再次违逆了他的意愿,彼此之间即使不算反目,也休想再维持此前和睦的关系。

  落在具体情况上,比如,安禄山对付王忠嗣时,他绝不会再保薛白。

  当年一念之仁保下的竖子,终究没能成为右相府的后继之人……

  薛白走上前,看向那几道诏书、公文。

  封任杨国忠的留档还有一份在这里,上面的官职极长,“银青光禄大夫,御史大夫,判度支事,本道兼山南西道采访处置使,太府卿,两京、太府、司农、出纳、监仓、祠祭、木炭、宫市、长春、九成宫等使,关内道及京畿采访外置使,上柱国,弘农县开国伯杨国忠……”

  若不看,他都没能这么直观地意识到,杨国忠已经到了这个地步。

  之后又是一大段的赞誉,最后是任杨国忠为“蜀郡大都督府长史,持节剑南节度支度营田等副大使”。

  薛白拿起给自己的敕封。

  “游艺使,承务郎薛白,长才致用,可授朝散大夫、姚州司马,兼领云南防御副使。”

  整段文字加起来都还没杨国忠新封的一个官职长。

  但说到底,都是自己的选择。

  薛白拿起右相的印章,“啪”地一下盖上了一道红印。

  “去吧。”李林甫失望地一挥手。

  “还有一事。”薛白道:“兵部职方郎中崔光远,亦愿往南诏报效杜稷,杨国忠已向圣人保奏他为云南别驾……”

  “本相没空见他。”

  “那,我帮右相把章盖了?”

  李林甫不语,虽默许了薛白的行径,眼神却愈发失望。

  “啪。”

  薛白将崔光远的任命也一道批了,将桌案整理好,难得郑重地向李林甫告辞。

  “右相,再会。”

  今日出了右相府,在从南诏回来之前,他大概不会再来了。

  相识了这些年,或敌或友,走到今日,他还是与李林甫道不同不相为谋。

  骂也骂过,也试图杀死过对方,临别之际已没什么好说的。至于李林甫是不是奸相?好还是坏?有没有能力?这些问题,薛白早已不关心了。

  他只知道,李林甫能够任相这么多年,不是因为大唐老百姓众望所归,而是李隆基满意。那么,李林甫的本职就是让圣人心安理得地享受盛世,能为百姓做一件实事,都属于俸之外的超额工作了。

  对圣人来说,这个宰相是称职的;对将死在战火里的无数人而言,这“称职”二字说出口都不公平。

  可他与李林甫有何好说的呢?要求李林甫改吗?都这么称职了,还改什么?

  死都不会改。

  ……

  李林甫看着薛白离去的背影,摇了摇头。

  “竖子,一辈子太顺了,心比天高,等你从南诏回来,会知道本相是对的。”

  ~~

  出了偃月堂,薛白想到今日李腾空也不在。

  那去南诏之前,是否要到玉真观道个别?

  他摇了摇头,抛开这些杂念……

  “薛白。”

  转过头,便见李腾空、李季兰从湖边跑过来,道袍在微风中摆动。

  杨齐宣跟在她们后面,在最后加快了脚步,抢先赶到薛白面前,笑道:“薛郎,许久未见了。”

  “杨兄又升官了?”

  “薛郎看出来了?”杨齐宣抹了抹自己深绿色的官袍,笑道:“圣人赞我耿介不群,精明有识,已擢我为太学博士。”

  “恭喜。”薛白道:“想必很快要迁五品了?”

  杨齐宣点了点头,暗忖与懂的人说,就是爽利。方才与两个小娘子聊了许多,她们却不明白他的能耐。

  “我还兼着左补阙,想再谋一任谏议大夫……”

  “薛郎。”李季兰忍不住问道:“你被贬官了吗?”

  她其实已经等了一会,奈何心中焦急,还是打断了杨齐宣的话。

  薛白不由笑了笑,心中自嘲,费心费力谋来的官职,在她眼里却是被贬了,道:“在何处任职都是报效朝廷,一样的。”

  “怎会一样?出了长安……”李季兰本想说“就又见不到了”,话到嘴边,改口道:“天下岂有比长安更好的地方?”

  “是啊。”

  薛白心想,四方诸夷、叛臣,也都想要长安,若不做些什么,往后长安也待不安生。

  杨齐宣看着薛白的表情,猜其一定是被贬官了、因此尴尬,故作解围,又暗贬了一句。

  “好了,薛郎还能抗旨不成?这姚州蛮荒之地,怕是只能走一遭了。实在不成,十七娘帮忙求求丈人……”

  “杨郎。”

  李十一娘恰好过来,听到自家夫婿在丢人现眼,连忙开口打断,上前道:“姚州是薛郎自己要去的,你莫多问。”

  她更喜欢讥嘲李季兰,说罢又问道:“季兰子说是来我们家中看兰的,可看到了?”

  “嗯,看到了,开得真好。”

  “这却不是白看的。”李十一娘嘴角微扬,淡淡瞥了杨齐宣一眼,道:“久闻季兰子诗写得好,就着兰赋诗一首,可好?”

  “好啊。”李季兰应道,“可当着薛郎的面,我若写诗,还真是班门弄斧呢。”

  “正好,那边厅有纸笔,移步如何?”

  李季兰先是看向薛白,邀他一道前往,见薛白点头了,忍不住抿唇一笑。

  待他们走到厅,只见里面站着几名年轻男子,崔光远则由李岫陪着坐在一旁。

  那几个年轻男子中有一人手持毛笔,刚在纸上题了一首诗,众人纷纷叫好,连崔光远也夸了几句。

  正好一行人到了,写诗的年轻男子转过头,见了李季兰便是眼睛一亮,不由自主轻语道:“好漂亮,十一姐果然没骗我。”

  李腾空见状,拉住李季兰,问道:“十一姐这是做甚?”

  “又能做甚?写诗罢了,我舅家兄弟方才也咏了一首兰诗,让季兰子再写一首,看看谁写得好。”

  李十一娘并未明说,想让兄弟与李季兰相看的意思却很明显了。

  这也算不上什么大事,她总不能逼着李季兰嫁了,可李腾空知晓她舅家兄弟诗才虽好,品性却很恶劣,不愿让李季兰与之打交道,牵着李季兰转身就要走。

  “十七,你这就无礼了。”李十一娘笑着拦住。

  杨齐宣道:“何必……”

  “你住口!”李十一娘忽然收敛笑容,叱道:“此事有你说话的份吗?!”

  杨齐宣当即面露讪讪,明白是自己对李季兰的心思被看出来了,才有了今日这出事,他不由心里慌张。

  李十一娘转向李季兰,再次显出了笑脸。

  “季兰子,写首诗而已,方才也答应过的。总不能你来家里不是看兰,是看男……别的什么吧?”

  这话是含笑说的,李季兰不知如何回答,有些局促。

  杨齐宣看得好生心疼,可惜害怕妻子,不敢开口帮忙说话,好在,他看到李腾空会回护着好友。

  “我来写诗吧。”

  先开口的却是薛白,脸上带着一丝大方得体的笑意,从容走进厅,伸手要那支毛笔。

  他名望摆在那,且许久未写诗了,难得主动要留诗,自是没人拒绝他,哪怕私下里他们看他并不顺眼。

  “薛郎请,今日我们写的是右相府观兰。”

  “好。”

  薛白执笔,沾了墨,随手就题了首诗。

  一手漂亮的行楷潇洒挥过,他再次感受到了长安的和平宁静。

  往日不觉得如何,临行之际却体会到这种安宁是极珍贵之事,此去,也不知何时还能再在长安写诗。

  诗成,薛白搁下笔,转头,只见李季兰正极专注地看着他的诗,而李腾空则是看着他。

  他有时觉得李季兰喜欢自己,李腾空不喜欢自己,今日却有些不同的感受……但说不清。

  “这是诗?”

  周围几个年轻男子议论起来。

  “不像诗啊。”

  “这次未免太……太次了些吧?”

  “韵律是一点也没有啊。”

  “薛郎见谅,但你这诗写得也太敷衍了。”

  崔光远站在一旁看了,想为薛白说话,也只能道:“意境还是好的。”

  “失手了。”薛白道:“走吧。”

  崔光远遂向众人一叉手,道:“诸君再会。”

  李岫道:“我送两位。”

  说是两位,但李腾空、李季兰却也随着薛白一道离开了右相府。往日有所避讳,如今薛白又要离开,她们却得与他问清楚。

  出了右相府,崔光远本有话想与薛白说,见此情形,识趣地先行告辞了。

  李季兰不时抬眼瞥一瞥薛白,又躲开,待他没注意,又偷看他。

  “怎么了?”

  “多谢薛郎为我解围。”

  “无妨,都是朋友,今日这也是小事,你别往心里去。”

  “那,那你是为我而气他们,才故意写首怪诗给他们吗?”

  “其实那不是诗……”

  ~~

  杨齐宣又被李十一娘掐了两下。

  他有些羡慕薛白,同样是有妻室的男人,今日偏是让薛白替李季兰出了头,准确地说,他有些鄙夷薛白。

  可惜,他娶的是右相府的娇纵之女,偶尔只能忍一忍了。

  倘若有一日,地位能高过于十一娘就好了,早晚有这一天的。

  正想着这些,有人拍了拍他。

  “姐夫,你看这诗怎么样?”

  杨齐宣嗤笑道:“这也配叫诗?”

  “我看啊,薛白是江郎才尽了。”

  “这样,我们将这首破诗传扬出去,让他在出长安之前先丢一个大脸。”

  “好主意。”

  ~~

  从长安调动的唐军若想在秋冬之际进入南诏,如今虽只能算勉强准备就绪,但也该开拔了。

  这一部分的兵力并不算多,主力还是早已调往益州的十府募兵,因此,在此时节,长安城里没有太多人讨论此事。

  近来讨论最多的,是一首诗,甚至传到了宫中。

  “这也叫诗?”

  李隆基拿着一张竹纸,上看下看,最后皱起了眉头道:“真是薛白写的?”

  高力士应道:“江郎才尽了。”

  “朕看他是得意忘形了,年纪轻轻,朕便赐了他绯衣鱼袋。”

  李隆基丢掉手中的竹纸,正要处置旁的事,忽然忍不住又念了一句薛白那诗。

  “不对。”

  他喃喃道:“这诗,有些不对……”

  ~~

  将要离开长安之前,薛白又去见了章仇兼琼。

  “这些文牍,薛郎拿着吧,其中还有一些书信,是寄给我在川蜀的故旧的。”

  “多谢章仇公。”

  “我不是平白帮你的。”章仇兼琼道:“我看你面相可亲,信得过你,想拜托你在贵妃、右相面前为我多美言几句,我经不住那些大案。”

  薛白道:“章仇公放心,我已经打听了,右相并无迫害你的计划。”

  “真的?”

  “右相有一本册子,上面记着政敌的名字。坏消息是,章仇公名列其中……”

  章仇兼琼虽早有预料,但还是支起了身,抚着长须,面露踌躇。

  薛白接着道:“好消息是,章仇公的名字很靠后。”

  “那早晚还是会轮到我的啊。”

  “这般说吧,章仇公的名字比我还靠后,在我前面的有鲜于仲通、张齐丘等节度使,有杨国忠、张垍等大臣,在我后面的就更多了,章仇公可等我死了再忧心不迟。”

  章仇兼琼哑然失笑,叹道:“薛郎这次去南诏,也有人与你说此行不吉吧?”

  “自然是有的。”

  “我却与你相反啊,我从川蜀回长安时,许多人与我说我会死在长安。”章仇兼琼道:“天宝五载,我回朝经过汉州,坠马昏迷,被搬进驿馆,那驿馆里正好有一位濛阳县尉,巧的是,我醒来之时,那濛阳县尉恰好猝死了,当时走来一名道士,说了一段怪话。”

  “什么怪话?”

  “那道士说,濛阳马县尉乃是代我而死的,而我则还有四年寿命。”

  薛白摇头道:“我不信这些。”

  “我也不信。”章仇兼琼道:“你可知那道士是何人?”

  “何人?”

  “他从我这里骗了些钱财,后来借着与我相识,又去骗了国舅,制出了些无用的壮阳药……”

  “李遐周?”

  “薛郎也识得他?”

  “是个惯会装神弄鬼的道士。”

  章仇兼琼道:“可我虽说不信,心里却总念叨着这事,回长安后,生怕右相害我,终日龟缩于宅中。近来见到薛郎,悔啊!”

  “章仇公不必懊悔……”

  “我悔的是这四年来,束手束脚,担惊受怕,无所作为,比死都后悔。”

  说罢,章仇兼琼长叹一声,道:“这是我最后能告诉薛郎的经验,此去,且放手一搏吧。”

  “必不负章仇公厚望。”

  ……

  得了章仇兼琼给的诸多文牍,薛白回家后便仔细研读起来。

  然后,他惊讶地发现了一件事,即章仇兼琼对他自夸的那一句“我在川蜀功劳过甚”,似乎是真的。

  一直以来,薛白对章仇兼琼的印象只有其人举荐了杨国忠入朝,之后依附杨国忠。但真当他认真看了这些文牍里的记载,他才意识到这又是一个大唐名将。

  也许不算非常了得,但也算得上大唐璀璨群星里的一颗了。

  首先是关于夺回安戎城的记叙,很显然,大唐收复丢失了六十年的安戎城,不是李隆基在宫里授一个奇计就行的。章仇兼琼夺回城池是经历了艰苦的攻城、守城之战。

  其次,他在川蜀任上,不仅战功出众,文治也不差。兴修了大量的惠农水利。

  比如成都的万岁池在开元年间已经完全淤塞,天晴时干涸无水,下雨又容易溢水成灾,于是章仇兼琼发动百姓进行疏浚,灌溉了三乡之田。

  比如新源渠,起于温江,止于成都,也是章仇兼琼疏通的,如今薛白造竹纸,能从川蜀运竹纸到长安,还有赖于此渠。

  另外,还有远济堰、通济堰等等。

  但最让薛白感到惊讶的不是章仇兼琼这些功绩,而是朝廷对他的评价。

  就因为其出身太低,朝廷给了章仇兼琼足够的官职,却没给他足够的名望。

  也许是因为杨国忠,也许是因为功劳都归于圣人了……

  薛白放下手中的文犊,心想,反正大唐群星璀璨,也不差这一颗。

  “郎君。”

  “怎么了?”

  “有人送来了一个消息,说是,章仇兼琼病逝了。”

  薛白一愣,抬头往天空看去。

  此时尚是白天,他一颗星星都没有看到。

  ~~

  兴庆宫。

  一个宦官脚步匆匆赶进大殿。

  “圣人,殿中监章仇兼琼,病逝了……”

  “慢着。”

  李隆基抬手,禁止了这宦官说话。

  他正在冥思苦想,嘴里轻声念叨着什么。之后,他抬着的手上下起伏,带着轻快的韵律。

  “有了!”

  李隆基忽然惊喜地叫了一声,道:“朕谱出来了。”

  “圣人?”

  “快拿朕的箜篌来,再让太真、梅精、念奴来听……都来。”

  “遵旨。”

  “对,别忘了永新,把永新也请来。”

  那来报丧的小宦官也连忙将奏章放下,跑去拿箜篌。

  很快,诸多美人汇聚,只见圣人面露得意,却不知为何。

  “你们可听过薛白那首不像诗的诗。”

  “答圣人,听过。”

  “他是出了个谜题给天下人啊,朕答出来了,且都听着吧。”

  箜篌声响,曲调轻快悠扬。

  李隆基弹着曲子,看向许合子。

  许合子会意,顺着这曲子,开口唱了起来。

  那首原本念着不成韵的诗,由此成了好听动人的歌。

  “……”

  歌声飘出南熏殿,渐渐也飘出了兴庆宫。

  没过多久,这首琅琅上口的歌已让长安几乎每个人都会唱。

  “我从山中来,带来兰草,种在小园中,希望开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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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就上山打个猎,你让我逐鹿中原?

【无系统】【诙谐+架空历史打猎种田+美女如云+发明创造】陈息开局穿越到一个傻子身上,全家不光没有吃的,并且家里中有一身衣服,那就是嫂嫂身上的袄。<br/><br/>不过这些都不是问题,作为野外生存专家的陈息,面对猎物满山跑的茫茫大山,他嘿嘿一笑。<br/><br/>傻狍子-梅花鹿-熊瞎子-野豹-还有那山中之王,全部是我的猎物。<br/><br/>随着故事展开,画风逐渐开始不对了。官府送亲队:陈猎户,您家条件最好,能不能再收几房小妾啊?<br/><br/>附近美女们:陈猎户,求求你,收了我们吧。当朝公主、绝色女将军、落魄大小姐,为了能陪在陈息身边,甘愿做小。

极品庶子

重生的方正不在是傻子,却被敢出了家门,为了重返家门,为了母亲,他认识了前太师的孙子,闯荡商业,发明了快餐店,发明香水。被朝廷认为的邪教——神龙教教主给XX了,又被朝廷拥护的玉徳仙坊的圣女喜爱,所谓正邪不两立,且看方正如何游走正邪之间,中间还有两皇子争夺皇…

开局夺嫡:从捡了个母老虎老婆开始

一朝穿越,宋桓竟成了个天生痴傻的草包皇子;开局就不小心绿了太子,无奈下,只能弯道超车,杀出一条夺嫡的血路!<br/><br/>梁帝:好大儿啊,这个储君之位不给你,朕睡不安稳!太子:手足情深啊小老弟!<br/><br/>你可还记得八岁那年……少年大将军:大舅哥,你指哪儿我打哪儿,咱都一家人!<br/><br/>太师:太子啊,你别联系我了,我怕四皇子误会……宋桓只想说:别吵吵!<br/><br/>我还得陪我家母老虎逛街呢!

三国之群英荟萃

东汉末年越骑校尉伍孚忠心为国,孤身刺董,却不幸为失败为董卓所害,后世人穿越成伍孚刺董之前,身怀召唤系统,区区董卓不足为惧。天下大势,云波诡谲,尽在我伍孚手中。

手握十万精兵被赐死,叫朕如何是好?

一觉醒来,楚逍穿越到历史中不存在的大魏王朝。<br/><br/>绫罗暖帐中,王令赐死诏谕下达,黄酒白绫相候。<br/><br/>在这必死之局中,楚逍身陷囹圄,却偶然得知,自己有十万精兵在手。<br/><br/>顿时柳暗花明。<br/><br/>握兵八千,君要臣死,臣不得不死。<br/><br/>握兵三万,臣鞠躬尽瘁,死而后已。<br/><br/>握兵十万还想赐死朕?<br/><br/>楚逍大手一挥,立于万万人前。<br/><br/>苍天已死,黄天当立,岁在甲子,天下大吉。<br/><br/>今日,宜开疆,扩土,登帝!<br/><br/>“诸君,可愿随朕撼昆仑,裂天罡,独领霸道开帝疆!”

威武不能娶

  前世,将门出身的顾云锦一心慕书香,哪怕把自己拧成了蕙质兰心、温柔贤淑的款儿,还是别庄病故的命。  再睁眼,一切从头来,从拳头来。  顾云锦:去她的读书人,姑娘我要用拳头说话!  众人:姑娘威武,无人敢娶。  蒋慕渊:我敢!

大宋武夫

此去原知万事空,但悲不见九州同。提兵百万西湖上,立马吴山第一峰。

从成为悍匪开始

【无系统+无后宫+剧情流+文青老白+雪中红】陆云川意外穿越到了战火纷飞的边塞,为了在乱世中求存,带着一批逃兵上山当了土匪。<br/><br/>从此招兵买马,修建壁垒,火并匪寨,合纵连横,周旋列国……且看他如何从一个鸟不拉屎的山头白手起家,一步一步做大做强,继而走向权力巅峰,书写波澜壮阔的人生!

大乾闲人

国际顶尖的维和特种兵,意外魂穿大乾王朝。<br/><br/>一穷二白的他,满心想着吃软饭,机缘巧合竟成了镇北王的乘龙快婿。<br/><br/>本以为自此便可高枕无忧,开启躺平人生,怎奈天不遂人愿,北境匈奴屡屡犯边,致使北境之地永无宁日。<br/><br/>在爱妻的殷切授意之下,他无奈只得再次披上戎装,毅然奔赴战场。<br/><br/>心中所求,不过是能与娇妻携手,过上幸福美满的生活。<br/><br/>然而,匈奴却好似不知疲倦,一而再、再而三地前来骚扰。<br/><br/>他索性心一横,既然安稳日子遥不可及,那就带着美娇娘,一边行军打仗,一边游山玩水。<br/><br/>每打下一处地方,便悉心安抚当地百姓,在战火纷飞中,努力寻得一丝安宁与温情。<br/><br/>山高路远坑深,大军纵横驰奔。<br/><br/>打仗带着农具,唯有镇北王婿。<br/><br/>直至打了漠北,畅享北国风光……。<br/><br/>我坐在山上观风景,岂料山北那边乱纷纷……

晋末雄图

《晋末雄图》 西晋末年,动荡不堪;神州陆沉,天下骚乱。北方异族,纷纷露出獠牙,舞起利爪,争先蚕食中原九州,掳杀万千黎民。正是胡笳羌笛不绝,狼纛马蹄生烟。当此时,一个穿越而来的年轻人,用满腔热血,化作金戈长剑,北抗夷虏尘不绝。五胡之际,乱世之殇;黄沙百战,还我河… 分享书籍《晋末雄图》作者:尚书台

大唐最强太子:开局怒怼李世民

李乾穿越贞观12年,成为太子李承乾。<br/><br/>失足坠马变残疾,太子之位摇摇欲坠……<br/><br/>天崩开局又深知李承乾结局的李乾,直接发飙!<br/><br/>怒扇魏王嘴巴,硬刚李世民,狂怼群臣!<br/><br/>李世民大怒:“逆子!你这是要谋反吗?!”<br/><br/>李乾:“对!老子就是要谋反,要论起囚父,弑兄,y嫂,我哪能跟您比?”<br/><br/>“别说我没提醒你,十三年前的玄武门血变,就在今朝!”<br/><br/>……<br/><br/>史上最强太子都应该做什么?<br/><br/>灭突厥、征吐蕃、败高昌、战漠北,伐高句丽、收倭国!<br/><br/>马踏亚洲,剑指天下!<br/><br/>揽尽天下之财,开万世先河。<br/><br/>多年后……<br/><br/>“陛下,该回宫了,娘娘们都想您了……”

满朝奸细,开局觉醒帝王之眼

年轻的副厅级干部李秦在洪水来临之际为了救人,成了烈士,上天为了给他颁一个见义勇为奖,把李秦的灵魂卡进龙椅,成了个一个傀儡皇帝?<br/><br/>不过最近李秦怀疑自己的眼睛出了问题,他能够看到大臣们头顶顶着的标签<br/><br/>「户部尚书:忠诚值0,贪污军饷专业户,昨夜刚纳第十八房小妾」<br/><br/>「贴身太监:忠诚值89,专业投毒三十年,正在研发含笑半步癫2.0」<br/><br/>……<br/><br/>李秦盯着满朝文武头顶的虚拟标签,魂穿的龙体差点二次休克。这可比洪水刺激多了,毕竟水里顶多呛几口泥,这朝堂上可是每口茶都可能有毒。<br/><br/>「陛下,该翻牌子了。」掌事太监捧着绿头牌,头顶「忠诚值-99」的红标闪得李秦眼疼。他盯着系统突然刷新的支线任务【三日内揪出御膳房卧底,奖励:百毒不侵体质】,露出副厅级干部视察基层时的招牌微笑:「传朕旨意,今晚集体吃火锅。」<br/><br/>……<br/><br/>现在压力给到系统这边:这位带着现代官场智慧的穿越者,正用民主生活会的方式打开宫斗剧本。当李秦掏出「不忘初心牢记使命」主题教育手册准备给奸臣们补课时,金銮殿的房梁上突然飘过一行小字:【警告!检测到敌国刺客正在翻墙】<br/><br/>所以问题来了:到底是先整顿朝纲,还是先给系统杀个毒?

锦绣大明

让你当皇帝替身,你干成了千古一帝?

一觉醒来,赵政穿越到大贞王朝,成为病秧子皇帝的替身。本想安安静静演个昏君,谁料实力不允许,因为太有当皇帝的天赋,演着演着,一不小心成了千古一帝!<br/><br/>皇帝:朕让你扮演朕,你到底干了什么?皇后:陛下不是病重嘛?怎么突然回光返照,重振雄风了?<br/><br/>贵妃:我再也不是失宠的废妃了,陛下终于愿意重新宠幸我了!德妃:什么情况?<br/><br/>陛下之前不是最宠我了吗???现在对我爱答不理???

全家殉国,我屠尽天下又何妨

天赐侯府满门战死,小侯爷秦川重伤痴傻沦为赘婿,未婚妻一家算计……秦川苏醒:<br/><br/>“夺我家产?诛我满门?今日起,我要这天下血债血偿!”疯批复仇爽炸天,一路开挂斩权臣!<br/><br/>全城跪颤:这哪是傻子?分明阎王提刀来索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