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安,升平坊,杜宅。

  傍晚时分,管事全瑞走进书房,只见杜有邻坐在那,脸色有些发愁。想必是因如今任了京兆少尹,却被京兆尹杨国忠压得死死的。

  “阿郎,这是今日的拜帖。”

  杜有邻递过那一叠拜帖,先看到了刘宴、第五琦的名字,心知这是年前薛白趁着王鉷案提携的官员们进京了。

  他翻看了一会,很喜欢这些人的书法、措辞,再加上他已看过他们的卷宗,不由感慨道:“都是有才能之人啊,门生故旧皆俊彦,方是为重臣者之基石。”

  说得仿佛他很懂得当重臣一般,全瑞连连点头,佩服不已。

  “那小人答复,阿郎明日下午见他们。”

  “可。”

  杜有邻说着,翻到其中一封拜帖,却是惊了一下,道:“此人不行。”

  全瑞目光看去,只见那拜会者的名字写着“严武”二字,甚是陌生,不由问道:“阿郎,这位是?”

  “薛郎挑来挑去,怎还挑出这样一个煞星。”

  杜有邻喃喃自语着,把严武的拜帖单独拿出来,想了想,终究还是得见一见对方,但在家里见这样一个人物实在是有些害怕,遂道:“你回复他吧,后日上午到京兆府相见。”

  全瑞应了退下,依旧有些疑惑,阿郎对严武像是十分忌惮,但不知是为何。

  ……

  杜五郎考中明经以后,已经守选了两年,今年无论如何也该谋一个官职了。

  这日他被阿爷逼着去吏部参加铨选,结果连门都没进就被挡了出来。

  世态炎凉,随着杨銛死、薛白贬,他们这些杨党党羽无人撑腰了,除了去投奔杨国忠的,其余人大多官途不顺。

  杜五郎倒是无所谓这些,乐得守不到官职,心情轻松地从皇城回到升平坊。

  回到家门时,正有人从杜宅出来,身材高大英挺,杜五郎还以为是薛白回来了,高兴地冲上前去。

  “薛白!”

  来人转过身来,却不是薛白,且与薛白相貌差异甚大。

  倒不是说这人长得难看,而是他气质极为锐利。

  他二十四五岁左右年纪,眉骨很高,两条眉毛斜而直,有种英气过甚之感,生得络腮胡,看起来沉稳而老成,最引人注意的是他的一双眼,黑白分明,精光四溢。

  一见面,杜五郎就被对方的气势震慑了,退了一步,抱歉道:“我……我认错人了。”

  “严武,字季鹰。”对方叉手行礼,道:“想必你便是杜五郎了。”

  “你听说过我?”杜五郎有些惊喜。

  他觉得眼前这位严武真是人如其名,威武,也像是鹰一样锐利。

  “我知五郎与薛郎乃是至交好友。”严武没有吹捧杜五郎,有事说事,径直道:“我虽未见得薛郎一面,他将我从太原府参军提携至京兆府法曹,今我到长安,却听闻他已外贬了?”

  “事情虽然是这样,但你不必担心,薛白很快就要回长安了。”

  严武审视了杜五郎一眼,在片刻的沉思之后道:“看来,南诏叛乱的消息是真的。”

  “啊,你竟知道?”杜五郎愈发惊奇,邀请严武进宅道:“到堂上说吧,来。”

  严武回头瞥了一眼杜宅,眼神有些讥意,因已知杜有邻是個胆小懦弱之人,遂道:“乐游原有些酒肆,你我过去边饮边谈。”

  杜五郎不明白为何,总之被带到了酒肆里,在雅间坐下。

  严武不拘小节,挑了一个适合说话的位置,并不理会地上还有酒客吐的残渍便径直坐下,招过店家,也不问杜五郎的口味,直接要了酒菜。

  “还有,要报纸,凡伱们能买到的报纸都拿来。”

  “客官,朝廷现在不让……”

  那店家还在啰嗦,严武已递过两串钱,以及一个不好惹的眼神。

  不一会儿,酒菜便被端上来,托盘下还有几张报纸。

  严武指了指报纸,道:“阁罗凤已经攻下了姚州,以及小夷州三十二城。这消息满城都在传,哥奴想压也压不住了。”

  杜五郎端起酒杯抿了一口,赞道:“好酒。”

  “薛郎因直谏南诏之事被贬,欲借南诏叛乱东山再起。”严武道,“但他忽略了一件事,圣人不喜欢直谏,这与直谏的对错无关,并不是证明了他是对的就能复官。”

  说罢,他再次审视起杜五郎的表情。

  只见那张胖脸上,两条细缝般的眼睛弯了弯,显出有些神秘的笑意来。

  “严兄,你说的问题,我还真知道薛白打算怎么做。”杜五郎道,“好歹我也是春闱五子。”

  “你真知道?”严武似有些不信。

  “我们才不是在逼圣人承认他错了。”杜五郎道:“就像天宝六载野无遗贤案,举子们闹事,闹的也是哥奴蒙蔽圣听、封锁言路,哪里有谁是要圣人认错的?”

  严武这才意识到杜五郎看起来虽然傻乎乎的,但并非没主意。或许是久在那名满天下的薛白身边,见的事多,已有几分能耐。

  如此大概也能知薛白之能了。

  于是,严武问了下一个问题,道:“薛郎若能复官,打算举荐谁来平定南诏?”

  “啊,问我?我自己都还没守选呢。”杜五郎道,“当然,薛白连我阿爷都能推上京兆少尹的位置,这事他当然能办妥。但也得他复官,朝廷决定平定南诏再说啊。”

  谈话至此,严武才肯稍稍提及他的难处,他是一个不愿轻易把弱点示人的人,道:“我得薛郎举荐升官,今到了长安,他已外贬,吏部并不给我告身。”

  “那你找我阿爷没用。”杜五郎爽快答道,“我知道你应该去找谁……”

  ~~

  长安城暮鼓又响。

  酒足饭饱,杜五郎摸着肚皮回到杜宅,回想着与严武的谈话,心里犹十分得意。

  “我也能独当一面了。”

  当薛运娘迎出来之时,他便如此评价了自己一句。

  但话音方落,只见杜有邻已板着脸过来,叱道:“与何人去饮酒。”

  “见过阿爷,是严武,他是薛白举荐……”

  “老夫知他是谁,你随老夫来!”

  杜有邻脸色不豫,径直转回书房,关上门,当即指着杜五郎,叱道:“你知他是何等人便与他去喝酒。”

  “阿爷,严武一看就很有才干,薛白从那么多小官里挑选出他来……”

  “老夫岂能不知?严武是严挺之的儿子。”杜有邻抚须叹道,“当年,老夫与严挺之交情亦不错。”

  严挺之也是开元名臣之一,在姚崇为相时任右拾遗,在张九龄为相时任尚书左丞,当时张九龄原打算举荐严挺之任相,但却被李林甫一石二鸟,双双排挤出京。

  从这方面看,严武是个极适合拉拢的对象,与李林甫有不小的过节,且有才干。

  杜五郎只觉得,怪不得薛白会举荐严武。

  “那不正好吗?”

  “正好?”杜有邻道,“但严挺之这个儿子,性情有些……不同啊。”

  因他与严挺之相识,故而知道些严家家事,皱了皱眉,开口说起来。

  “严挺之是老来得子,快五十岁了才有一个儿子,很是疼爱。但严武的生母裴氏不为严挺之所喜,严武长到八岁,遂问裴氏,裴氏答‘你阿爷独爱妾室阿英’,你可知严武是如何做的?”

  杜五郎摇了摇头。

  “他拿了一柄铁鎚,到了阿英屋中,砸碎了她的脑袋。”

  “啊?”

  杜五郎吓了一跳,不敢相信。

  “须知他当时只有八岁啊。”杜有邻揪须道:“事出后,仆役与严挺之说‘郎君失手杀人’,严武却答‘安有大臣厚妾而薄妻者?儿故杀之,非戏也’。”

  “那……那他……”

  杜有邻摇了摇头,道:“严挺之不怒,反而惊异于严武的不凡,赞他‘真吾儿也’。”

  杜五郎想到今日与严武一道饮酒时的场景,不由后怕。

  不想,杜有邻继续道:“还有一桩事,我亦是听旁人传的。严武少年时,与长安一名军使相邻,见对方家中有一女儿容貌绝色,严武遂诱拐了她,逃出关中。在巩县雇船南下时,见军使带人追来,严武遂灌醉了那小娘子,解琵琶弦缢杀了她,尸体沉河。等那军使追上,搜索船只,已没了任何证据。”

  “啊……”

  杜五郎不知怎么说才好。

  “严武有才干不假,但生性残暴,最多不过是吴起一般的人物。”杜有邻说着,叹惜道:“虽说,吴起亦是了不得的人物。”

  他说的是战国名将吴起杀妻的典故,哪怕明知这等人物能成就一番大事,他还是害怕与对方来往。

  “老夫会在衙署见严武,莫让我再看到你与他私下来往,记住了?!”

  “是,孩儿记住了。”

  杜五郎心有余悸,退出书房,拉着妻子的手,道:“官场太凶险了,我还是不要求功名比较好。”

  ……

  次日,严武再来杜宅寻杜五郎,杜五郎便称不在。

  但又过了一日,严武也没有再到京兆府去见杜有邻。

  长安城到处都在传南诏叛乱之事,但圣人并没有召回颜真卿、李泌、薛白等人,这些自以为有先见之明之人依旧是失败者。

  薛白自身难保,他费心拉拢的小官们进了长安,也只好去投奔旁人,陈希烈、杨国忠、张垍。

  连少数几个如严武这般先找了杜家的,似乎也被杜家父子搞砸了。

  ~~

  兴庆宫。

  几份报纸被放在了李隆基的案头。

  待看到其中有“西南未靖,西岳停封”之句,他感受到了天下人都在讥笑他,不由大怒,径直将报纸全摔了出去。

  “太放肆了。”

  大唐疆域数十年没有丢过一州一县,偏是南诏一叛,消息摁都摁不住。

  “薛白鼓动舆情,该杀。哥奴亦是废物,连个竖子都压不住。”李隆基道,“放肆到这等地步,看来是朕过去太纵容他了。”

  高力士低声道:“圣人是说,这些消息是薛白放出来的?”

  “不是他还有谁?报纸是他弄出来的,南诏之事是他先说的,与李白对的诗也是他写的。”

  “恰是如此,老奴反而以为,未免太明显了一些。”

  一句话,连李隆基也有些惊疑,哂笑道:“还能不是那竖子不成?”

  须臾,他想到了朝堂上如今的情形,吩咐道:“查查看。”

  ……

  宁亲公主府。

  张垍见过了严武,目送他的背影远去,感慨道:“薛白看人的眼光好啊,从天下无数微末小官中挑出的几人都是人才。”

  “严武虽有才,但生性未免太凉薄凶残了些。”

  “战国时,吴起杀妻,母死不归,可谓凉薄?然,他在魏,秦人不敢东向;在楚,则三晋不敢南谋。”

  “驸马所言甚是。”

  张垍踱着步,思忖着,意识到这是一个取代李林甫相位的千载良机。

  整个局势与薛白的计划大概一致,李林甫失去了王鉷等于自断一臂,再加上南诏一事,威望已经跌到了谷底。圣人都停封西岳了,李林甫却没能压住消息,其无能可见一般。

  南诏生变,朝野哗然,恰逢春闱在即,议论甚嚣尘上,皆指哥奴阻塞圣听,误边疆战事,圣人需要一个更有才能、名望的宰相。

  圣人一定快受不了最近这些烦心事了。

  薛白唯独料错了一点,圣人做决定是按心情,而非对错。就在薛白完成对李林甫的算计之际,其自身在圣人心中的印象也坏到了极点。

  换言之,整个计划很顺利,只牺牲掉了一个薛白,张垍只能更坚决地向着相位迈进。

  “驸马。”此时有幕僚赶进厅中。

  “唤‘少卿’。”张垍的气质与过往有了些许不同,少了几分潇洒,多了几分庄严。

  “是,少卿。薛白使人把证据送来了,是张虔陀生前的奏章,在剑南进奏院被李延业盗走。能够证明云南府对阁罗凤之叛早有警觉,但朝廷消息上下阻隔。”

  “给我。”张垍接过看了一眼,眼神愈发凝重,道:“让他的人刊出去。”

  “他们说刊不了了。”

  “为何?”

  “朝廷不让刊,他的人手已撤出长安。”

  张垍道:“你去安排,不可留下任何痕迹。”

  刊报不算难,如今长安城内多的是能刊私报者,雇一批人做,谁也不知是何人放出的谣言。

  张垍为人谨慎,本不愿如此,但这次薛白给的是非常重要的证据,一旦拿出来,朝野上下积攒了的对李林甫十余年的怒气将一次爆发出来。

  立仗马?真当满朝文武是立仗马?

  先造声望不难,难处在于,拿出这证据,势必要触怒圣人,如颜真卿、李泌、薛白一般,而交于旁人递呈,来源亦不好解释。

  想到这里,张垍有了计较,明白薛白为何把这个证据递呈自己。

  他犹豫片刻,下了决心,遂铺开笔墨,开始写奏折。

  这封奏折首先替圣人解围,认为南诏之叛朝廷没能早作防备罪在李林甫,其次,举荐了一批他认为对南诏形势十分了解之人,官位虽不高,却都是名望重于当时之士。

  其中有严武,尚书左丞严挺之之子,八岁杀父之爱妾;刘晏,七岁被誉为神童,八岁时逢圣人封禅泰山,献《颂》,授为秘书省正字;李泌,亦是神童,二十余岁待诏翰林;颜真卿,一手小楷名冠当世;薛白,十七岁的状元郎……

  ~~

  “张垍耐不住了啊。”

  李隆基看罢奏章,如此感慨了一句。

  对张垍,高力士也是说好话,道:“驸马这也是想为圣人分忧。”

  “说得不错,他确是想代哥奴为朕分忧。”李隆基回忆了一下,想到张说,依旧不太高兴。

  他讨厌张说的专权,但事隔多年,也想不起张说触怒自己的那些小事,只有印象一直在那里。

  “朕知道,论风度才华,张垍胜李林甫多矣,这些年,李林甫也老了。”

  听李隆基说张垍好话,高力士便反过来说坏话,讲究的就是平衡圣人的情绪,道:“虽说分忧不假,但张驸马近来做事,实在是有私心。”

  “朕岂能看不出?操控舆情,许就是他在幕后主使。”

  “他定是不敢,老奴更相信是薛白少年冲动,也不认为驸马敢拂圣人的颜面。”

  “够了,这些人是何心思朕都知道。”

  莫名其妙地,李隆基心里反而舒坦了一些。

  事情又回到了臣子之间的争斗上,一切都是张垍、李林甫在争相位。很不堪,但这是他这个圣人能掌控的。

  相比起来,李泌、薛白直言南诏要叛乱更难让人接受,几个年轻人,以为他这个皇帝耳朵聋了、眼睛瞎了,要打他的脸来提醒他?

  原来,是张垍利用了他们的年轻气盛来对付李林甫。

  想到这里,李隆基怒气消了些,剩下的怒火转到了张垍身上,之后,他想到张垍要的只是相位,此事只怕也被人利用了。

  真正想要皇位的只有那一个人,李亨。

  “圣人?”

  “哥奴大概是老了,看看这几个人谁能把南诏之事处置妥当吧。”

  李隆基御笔一勾,决定允许张垍也下场与李林甫争相位,各尽其能,因为他需要尽快解决最近这些烦心事。

  至于相位给谁,是他这个圣人的权力。

  ~~

  三月初三,长安春意最浓,几骑快马驰入春明门。

  薛白在正月十八离京,兜兜转转一个半月不肯过蓝关,却在得到诏书的三日内便策马奔回了长安,因为圣人召他回朝任殿中侍御史了。

  时间已是天宝九载,他知道在潮州是改变不了天下局势的,唯有长安,是大唐的头脑与心脏。

  能回长安,偶然吗?

  不,南诏一事,他表现出了能力、远见、决心。那么,只要南诏事发,事情摆在那里亟需解决,不论是谁想要尽快解决这个麻烦,都会起用他,至少一用他就能平息舆论。

  只要还有人想争相位,甚至皇位。

  而薛白已经怂恿了足够多的人去争,这些人总会忍不住冒出头去承担李隆基的不满。并且在这危难之际利用他来解决事情。

  ……

  春闱刚过,春明门大街到处都是各州县来的举子、生员,又赶上南诏叛乱,西岳停封,到处可见人在抨击国事,热闹至此。

  有人从康家店的窗户探头出来,喊了一句。

  “薛郎回来了!”

  随着这一声喝,酒肆茶馆里涌出许多举子来,七嘴八舌地唱着各种诗句。

  薛白被堵在那儿,进也进不得,退也退不得,心中猜想这是举子自发还是张垍挑动。

  “诸君,诸君只知蓝田驿对诗,可记得薛郎如何去的蓝田驿?!”

  “欲为圣明除弊事,肯将衰朽惜残年!”

  最后,他们大多数人的喊话都汇成了同一首诗。

  “云横秦岭家何在,雪拥蓝关马不前”本是一句颇凄凉的话,但薛白的境遇变了,他没有穿过云横秦岭,而是回了长安家中,他的马蹄没有踏过蓝关,由此,就连这诗意都变了,成了对李林甫的声讨。

  此时欢呼着的人们未必是喜欢薛白,但他们却可以肆意发泄十余年来的积怨,把“西南生变,西岳停封,圣人颜面扫地”的过错全推到李林甫身上。

  士气振奋。

  连着念了十余首诗,议了许多政事,有另一批士人从春明门大街西面赶了过来,边走边大喊不已。

  “尔等在做什么?迎接逼反南诏的罪人不成?!”

  “正是薛白咄咄相逼,逼反南诏王,尔等还敢把事情闹大。”

  “……”

  薛白还骑在马上,环顾四望。他才回长安,已感受到了民意汹涌。

  但与其说是民意汹涌,不如说是相位之争已到了最后的阶段,张垍与李林甫都是卯足了劲,要证明自己更能妥善处理南诏之事。

  而李隆基希望以此来掩盖停封西岳的尴尬。

  上位者这些心思,往往不为士人所知,这些士人激烈争论、面红耳赤,认为自己是对的,却不知自己已是被操纵的木偶。

  “阁罗凤早有反意,一举攻陷姚州,岂是被谁逼反的?”

  “质子凤迦异之死传到南诏,阁罗凤方才反的,岂能与薛白无关?”

  “凤迦异又为何潜逃你怎不说?”

  忽然,更多人跑来,喊道:“南诏王已上表请罪,南诏没有真的叛乱!”

  这边的举子听了,都不以为然,哄笑道:“哥奴还在粉饰太平,可笑可笑。”

  “朝廷张榜,岂能有假?”

  “颜真卿、李泌、薛白早有预言,反而被贬谪。因哥奴上下蒙蔽,阻断圣听,他现在为了保住相位,想还遮掩南诏一事,我们能信吗?”

  这倒是实话,如今李林甫的策略只能是一条路走到黑,大事化小;而张垍要取代相位,则得正视南诏之叛,拿出平叛的策略来。

  圣人大概打算看一看,能掩住就继续用李林甫,掩不住了,那便只能换相了。

  而李林甫倒也有些手段,一片闹哄哄之中,竟真有人拿着榜文跑来。

  “阁罗凤曰‘嗟我无事,上苍可鉴。九重天子,难承咫尺之颜。万里忠臣,岂受奸邪之害’,他不愿叛唐,实为奸邪所害!”

  这话听得薛白都皱了眉,喝道:“谁是奸邪?!阁罗凤敢说是我在万里之外逼反了他吗?!”

  “薛白,你之所以指责阁罗凤叛乱,为何?可是因云南太守张虔陀的奏折?”

  “不错,”既然张垍举荐薛白回朝,薛白还真就不怕出面担当,当即道:“李延业盗取张虔陀之奏章,证据确凿。”

  “那我告诉你,南诏叛乱,罪在云南太守张虔陀!张虔陀为云南太守,征求无度,屡奏宪枉,私通阁罗凤之妻……”

  听得这话,众人哗然,忘了争论,只顾议论张虔陀与阁罗凤妻子私通之事。

  “诸君!南诏已遣使往长安请罪,阁罗凤称‘因虔陀谗构,令大唐与南诏互生猜忌,今吐蕃观衅于浪穹,傥若蚌鹤交守,恐为渔父所擒。伏乞居存见亡,在得思失,幸容改过自新’,朝廷命我等不可再妄议时政。”

  这般内容,确让一些人感到了局面缓和。

  原本的愤怒也就消散了大半。

  “诸君!”薛白问道:“阁罗凤年逾四旬,其妻亦然。张虔陀奉圣命镇守一方,会为了与一四旬蛮蕃妇人私通,误家国大事吗?”

  “那是阁罗凤的妾室……”

  “若是妾室,张虔陀镇守姚州,又是如何见到阁罗凤之妾?除非阁罗凤故意献上去的。”

  薛白说罢,驱马上前,抢过一张榜文,径直撕了。

  “南诏早有反叛之意,哥奴亦知晓,故而命张虔陀筑城收质、缮甲练兵。然而,哥奴错估局势,致局势一发不可收拾。至此时节,犹将罪过推卸至为国尽忠而死的将领身上。”

  他提高了些声音,问道:“你等若是张虔陀,是否会私通阁罗凤之妻?得此身后名,又是否寒心?”

  人群中的回答稀稀疏疏的。

  但已有人意识到,南诏王阁罗凤处心积虑叛造,那看似虔诚的请罪表下,藏的是一颗极狡猾又野心勃勃的心。

  亦有人能从这一桩所谓的“私通案”看到这大唐盛世的当权者已开始愈发软弱了,他们真看不出阁罗凤的说辞不对吗?只是愿意给那小小的南诏王一个狡辩的机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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恶汉

穿越了,重生了……却成了董卓的儿子。不过记得三国中董卓没有儿子,这算是哪门子事?对董卓的印象,是和猛将兄争女人。虽然上了小貂,却丢了脑袋。然后一家老小被猛将兄砍了头,连白发苍苍的奶奶都被那个皇甫嵩砍了头。我该怎么办?我不会造纸,不懂火药,更不要说高深的蘸火技术。我只是一个小小的护林员,穿越的时候忘记带着百度大神一起来,而且还生在了一个奇丑无比的家伙身上。老爹视我为妖怪,大家把我当成洪水猛兽,除了奶奶和姐姐……我要活下去,为了奶奶不被砍头,我要先杀了皇甫嵩;改变了历史又能如何?我所做的一切,都是为了让自己活下去,让爱我的人活下去。

大唐第一狠人

民间故老相传,将不过李,王不过霸,大唐最无敌的是李元霸。那么,穿越成李元霸的遗腹子,将会是怎样一种精彩的人生?惹事,他从来不怕。拼爹,谁拼得过他?…………

秦将

秦王扫六合,虎视何雄哉!战国之末,乱世行将结束,他重生后却成了荆轲车队中的一员。风萧萧兮易水寒,壮士一去兮不复还!亲身参与荆轲刺秦的千古大戏,他将如何抉择?

医统江山

前世过劳而死的医生转世大康第一奸臣之家,附身在聋哑十六年的白痴少年身上,究竟是他的幸运还是不幸,上辈子太累,这辈子只想娇妻美眷,儿孙绕膝,舒舒服服地做一个蒙混度日的富二代,却不曾想家道中落,九品芝麻官如何凭借医术权术,玩弄江湖庙堂,且看我医手遮天,一统山河!

大汉帝国风云录

本书以“深入历史与跳出历史”的原则,描写了距今1800多年的错综复杂的历史进程和波澜壮阔的争霸战争。小说以豹子李弘以一介奴隶的身份救出鲜卑大帅,逃回大汉,由一个普通士卒开始,屡立奇功,成为将军,从而影响整个汉末历史为主要线索,多角度、多侧面、多层次地再现了东汉末年风云变幻的历史风貌和一群英雄人物改变天下命运的奋斗,揭示了历史运动的发展的规律。李弘与朋友战友的情谊,与敌人的浴血厮杀,与几位佳人的感情纠缠,与整个大汉命运的关联,形成了一个巨大的漩涡,扭转着整个天下的局面。本书还在汉末的社会生活场景上颇费笔墨与心思,从宫廷到战场,从都城到乡野,从大漠到中原,力求还历史以原貌;从政坛角逐到沙场交锋,从典章礼仪到人情风俗,力求展现大汉传统文化的深厚魅力。纵横大漠——豹子谜一样的出身;白衣如雪——与伊人美丽的爱情;血路绵延——大汉子民艰险的回归;边疆酣战——大汉北疆血铸的长城;庙堂阴谋——士人与武人的矛盾;有我无敌——为大汉化作铁血钢刀;屯田塞外——救万民于水火之中;饮马黄河——为天下重整华夏江山;驰骋江山九万里,笑傲春秋一世名。大汉天威,有我无夷,大家一起来华丽的战吧!==血色珊瑚虫、古木山人、太乙于2006年9月14日====================出版消息:《大汉帝国风云》四、五两册即将于五月十号上市,请各位书友多多支持。因特殊原因,此次出版社改为中国戏剧出版社。《大汉帝国风云》一、二、三册书店和网上有售,请大家多多支持。网络购书的地方:卓越等网站。谢谢大家的厚爱,感激不尽。================mSN群号码:mgroup44445@hotmail.放纵书友的旧群17193445已满,请加新群8860622.另外,在黄龙骑士团论坛开了一个大汉的专区,大家搜索黄龙骑士团即可找到。进入论坛后在“骑士团迎客厅下面”就是大汉专区,发言自由。================推荐:金龙鱼的《惊雷逐鹿》手札《刁奴》强盗夏侯元让《隋唐》八分银《通冥》新秦淮八狼广告联盟:明辉《长风》《三千美娇娘》断空《游剑蛮巫》志旭扬《转生传奇》静官《血流》《兽血沸腾》暴风雨中《岁月辉煌》《天地》《虚实人生》神圣智狼《卑鄙在汉末》作者自定义标签:热血

我大明二皇孙,开局挣下一亿两

御史:“陛下,臣闻二皇孙朱瞻圭,此次出海多次冒充海盗劫掠,此乃有损我大明天朝威严,请陛下严惩!”朱瞻圭:“我挣了一亿两。”御史:“臣还听说二皇孙殿下,与番邦属国贸易时,多次强买强卖,让番邦属国怨声一片。”朱瞻圭:“我挣了一亿两。”御史:“二皇孙殿下,还强抢他国公主当舞姬,让他人骨肉分离,此乃……”朱瞻圭:“我挣回了一亿两。”御史瞪眼:咱能不能不提这一亿两的事。

扛着AK闯大明

1644年春,闯军围困北京城,延续两百七十余年的大明王朝风雨飘摇,当是时,北有满清多尔衮,南有黄虎张献忠,西有闯王李自成,东有海盗郑芝龙,值此危难之际,医科大学的大三学生刘鸿渐魂穿到一个破落的士族家庭,靠着一百把AKM,拳打内贼东林党,脚踢北蛮多尔衮,这是最好的时代,也是最坏的时代,怀揣着中兴大明的梦想,且看刘鸿渐如何上演一番波澜壮阔的大明风流。书友群:710,375,704,暗号:AK

唐朝贵公子

贞观三年。此时李世民已擦拭了玄武门的血迹,雄才大略,气吞山河。此时一代名相马周还在给人喂马,蛰伏于市井,等待着宏图大展。此时公主殿下们初成年,豆蔻年华,情窦初开。此时一代骁将和名臣们,开始了他们的故事。也在此时,陈正泰来到了这个世界,他经历了懵然,随即‘邪魅’一笑,纵身跃入这无数王侯将相掀起高浪的历史长河,故事从这贞观三年开始……

大明从挽救嫡长孙开始

《大明从挽救嫡长孙开始》穿越到洪武朝,只想躺平过一辈子,哪知被迫卷入时代洪流。既然你们不让我活,那也别怪我掀桌子。皇长孙朱雄英病危?救。马皇后病重?救。朱标突发恶疾?照样救。出身低微又怎样?三重护身符加身,我看大明谁敢动我。

兰芳

其实吧,我这人不是什么好人,性格也挺恶劣的,就是那种典型的看不得别人好的人,所以我就特别看不惯弘历那老小子。这家伙身体好,权力大,运气旺,为所欲为,还在最好的年岁坐上了那个至高无上的位置,顺风顺水,给我恨的牙痒痒。我看不得他那么春风得意,也讨厌他写的打油诗,更不喜欢他乱涂乱画乱发弹幕,所以就打算给他添点堵。但是谁叫咱兰芳国小民疲呢?家底子太差,还想给弘历添堵,那就只能抢别人来壮大自己了,所以真别叫我殖民者爆破手,我的出发点,就真的只是想给弘历添点堵而已,没那么高尚。————《赵学宁自传》

贞观贤王

贞观十四年,大唐盛世已开启。唐高宗还是老实的小王爷。女皇已入宫成了武才人。翼国公府,秦琼刚加冠长子秦怀道,开启大唐封王生涯!

北颂

寇季魂穿北宋,成为了千古名相寇准的从孙,作为一个标准的官三代,他本该走马架鹰,过着最嚣张的纨绔生活。然而,当他拿着便宜父亲邀他入汴京享福的信入京以后,才发现……祖父寇准,貌似要凉!【书友群:一九五九九二九八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