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盏烛火被拨弄了几下,确实更明亮了,可随着一缕青烟,气味却愈发难闻。

  伴随着一阵咳嗽声,李琮开口道:“咳咳,都撤下,把烛台都撤了。”

  “遵旨。”

  屋内阴影处站着的几个宦官连忙把烛台端下,有人开窗,拿着团扇挥散了屋中的油烟熏味。

  李琮感到有些燥热,负手站在窗前吹着风,脖子却还是覆了一层汗,油津津的,加上耳畔似有蚊虫轻微的嗡嗡声,使人愈感心烦。

  “朕受够了!”

  窦文扬赶来时,恰好听到李琮突然咆哮了一句,立即体察到圣人心情不佳,连忙请罪道:“是奴婢照顾不周。”

  因近来局势不妙,他的自称也变得小心翼翼,重新记起自己是天子的奴婢。

  “朕不想再待在奉天县了,此处未免太简陋了,既无舞姬,也无丝竹,连好的烛油都没有。”

  李琮还在抱怨,一只小飞虫粘在了他脸上铺着汗水的伤疤上,他亲自用手一擦,加重了声音,道:“朕要回长安清凉殿,朕要熏香!”

  窦文扬脸上也淌满了汗,随着他一低头,汗水就从他鼻尖往下滴,连着滴了五滴,他才开口道:“圣人,可薛逆已经占据长安了啊。”

  他很清楚,永王之乱已然平定,李琮能够返回长安了,可一旦如此,薛白必定会斩了他的头。

  于是,他唯有尽可能地隐瞒真实消息,宣扬薛白与李璘合谋叛乱,这说法是周智光派人传回来的,人证物证都有,而且薛白确实是监国摄政了,并非是完全冤枉。

  “薛逆处心积虑,终于手握重权,圣人一旦返回,他必定会加害圣人的,最好的结果也是像幽禁太上皇一样把圣人幽禁起来。”

  “朕在奉天待够了!”李琮愤然拍在窗柩上,“至少,至少朕该移去一个安全丰饶之地,不必担惊受怕。”

  他说的其实有道理,奉天离长安近,无险可守,还没有任何的补给。从战略角度来说,也根本不是一个好的落脚点。

  由此可见,窦文扬虽在斗权夺势上有些小聪明,可行事根本没有长远的规划,在最重要且最基本的事情上没做任何考虑。

  这阵子焦头烂额,除了指望周智光,窦文扬还未想过别的。

  “去蜀郡如何?”李琮问道。

  “川蜀之地有不少曾经随薛逆讨伐南诏的将领,包括现在坐镇益州的严武。”窦文扬迟疑着道,“幸蜀,只怕不是很安全。”

  “那你说去何处?天下之大,还有一处是属于朕的吗?!”

  “圣人请稍安勿躁,等周智光平定了叛逆,即可迎圣人归长安。”

  窦文扬苦口婆心,好不容易安抚了李琮退出来,擦着额头上的汗长吁短叹。

  还没休息多久,已有心腹宦官赶来,小声地禀道:“薛逆又派人来迎圣人归京了,全是文官使者,现在就在城门外。”

  “先瞒着,瞒住。”窦文扬眼珠转动,脸色阴晴不定,“再等等,看周智光拿到郭子仪的兵权没有。”

  他捧起一碗茶汤,感到十分烫嘴,撅起尖利的嘴吹了吹,喃喃自语。

  “急不得,急了,可是会烫到的。”

  似乎是为了印证他这一句话,下一刻就有人冲了进来,慌忙惊呼道:“不好了!官兵举着周智光的人头杀到城外了!”

  “谁?!”

  窦文扬一下跳起,惊问道:“谁的人头?!”

  随着“咣啷”声响,他面前的案几被撞翻在地,茶盏碎裂,溅出滚烫的茶汤,烫得他龇牙裂嘴。

  他面目狰狞地抬起头,嘶着气,犹不忘问道:“怎么回事?周智光那等凶人,哪可能败得这么快?”

  “小人不知。”

  “还不快去探?!”

  窦文扬急得跳脚,很快他就知道了是怎么回事。

  因为与此同时,周智光麾下将领绝大多数已归顺朝廷,许多人甚至进了奉天城,正在大肆宣扬发生的一切。

  “长安安定,朝廷遣使恭迎圣人回京。”

  “窦文扬、周智光挟持圣人出逃,方为叛逆,郭元帅单骑入营,晓以大义,故我等幡然悔悟,助郭元帅翦除奸逆,安定社稷……”

  等这种种消息传到窦文扬的耳朵里,他就知道,事情捂不住了,以圣人那软弱的性格,肯定会投降的。

  他得马上去见圣人,坚定圣人的决心,并带圣人离开关中。

  经营了这么久,他多少还是控制了一些禁卫,如今可信任的大概只剩下五百余人,他遂迅速点齐人手赶往行宫,并且下令,但凡遇到任何敢阻止他们带走圣人的,一律斩杀。

  行宫前,果然已聚集了许多官员,各种颜色的官袍混在一起,吵吵嚷嚷。

  这些官员原本都投靠了窦文扬,才得以随圣驾逃到这里,皆称得上“阉党”,可此时他们在劝圣人除奸宦,回长安。

  “杀了他们,杀!”

  窦文扬被这群忘恩负义之徒气疯了,声嘶力竭地尖叫着,下了令。

  于是,五百甲士向手无寸铁的朝臣们举起了刀,又挥砍落下,如砍瓜切菜一般。

  “窦公,饶了下官吧……啊!”

  有官员冲到窦文扬面前却还是被砍倒,在地上扭了几下终于咽了气,喷得窦文扬一脸都是血。

  沾了血,他似乎癫狂了,捡起一把单刀,亲自搠了几个受伤的官员。

  “都死!死!”

  此时,这個宦官显得比很多武夫都凶残且悍不畏死。

  当一个断子绝孙的阉人被逼到绝境时是没有什么顾虑的,他不像文官们有宗族家业、妻儿家眷、后世之名等各种羁绊,他没有尊严没有家人没有牵挂,谁想毁了他,他就能毁了一切。

  行宫前终于尸横满地。

  窦文扬带人踹开大门冲了进去,远远只见到宦官、宫娥们尖叫而逃,他吩咐一队人去接上皇后与几个皇子,自己就亲自去找圣人。

  ~~

  天刚刚才亮,李琮一夜没睡好,熬到疲倦至极了,才终于蜷在御榻上浅眠了一会儿。

  “大郎。”

  耳边传来了呼唤声,李琮顿时惊醒过来,目光一看,是皇后窦氏。

  “大郎,回长安吧。”窦氏劝道,接着就小声地把她听到的形势都说了。

  待得知周智光已死、郭子仪已到城外相迎,李琮脸色灰败,心中天人交战了一会儿,正要做决定,忽然听到了外面传来的惊呼声。

  “出事了!”

  夫妻俩已是惊弓之鸟,当即便认为是薛白或郭子仪派人杀进来了。

  但接着,有几个宦官匆匆引着两名官员进来,禀道:“圣人,窦文扬反了,正在外面大肆杀人。”

  “怎么会?他怎么敢背叛朕?”

  这般深刻的问题,那两个官员愣了愣才回答道:“这奸佞权欲熏心,蒙蔽圣人,隔绝圣听,现今他走投无路,已然疯了。”

  接着,他们又道:“臣等奉郭元帅之命,前来迎圣人归长安,敢以性命证保,定护圣人无恙,请允臣等保护圣人离开。”

  听得这平静诚恳的语气,李琮也反应过来,忙道:“快带朕走。”

  一行人还拾掇一番,才出了门,迎面竟见到满脸是血的窦文扬从对面的院门处进来。

  原本,李琮还对“窦文扬反了”这句话有所怀疑,此时一见,瞬间吓得六神无主,催促已呆愣在那的官员道:“快啊,带朕走。”

  “圣人,这边走。”

  前方,窦文扬也看到了李琮,连忙喊道:“圣人!奴婢在这里啊!”

  李琮当然知道他在那,动作更加迅速地转过身,往另一个方向逃。

  “谁敢挟制圣人?拦住他们!”

  窦文扬大怒,一边下令,自己也拔腿去追,嘴里不断劝说着。

  “圣人可莫听了那些官员的言巧语,他们把你哄回长安,是要加害于你啊。”

  然而,任他苦口婆心地劝说,李琮却是头也不回,遇到禁卫,竟还喊道:“快,为朕拦住叛逆!”

  窦文扬此时才意识到,圣人口中的“叛逆”竟是自己,大感冤枉。

  “圣人,是奴婢我啊!”

  “圣人,奴婢分明是奉你的旨意,怎么会是叛逆?”

  “圣人难道忘了?是你告诉奴婢薛逆独断朝纲、手握大权,是你让奴婢设法除此逆贼,如今他监国掌权,下一步就是要行废立之事了啊!”

  “圣人,你现在是在逃向薛逆,你知不知道?!”

  “圣人,别跑了,奴婢需要伱来主持大局。”

  “圣人,求你别跑了。”

  眼看怎么劝都劝不动李琮回头,窦文扬越来越怒,终于,怒火像是在他胸膛里爆炸了一般,他鬼哭狼嚎地怒吼起来。

  “别跑啦!”

  李琮还逃。

  窦文扬怒极,抢过一把弩,对着拥簇着李琮的护卫的背就射过去。

  可惜,他准头不好,没能射中。

  如此一来,李琮更是胆颤心惊,加快脚步,迅速穿过院子,很快,身影就消失在一众禁卫之后。

  “圣人!”

  窦文扬最后悲呼了一句终于停下了脚步。

  这一刻,他看不到前方混乱的景象,在他的眼里,天地之间是一片虚无的旷野,根本不知前路在哪。

  他是如此的茫然无措。

  往日虽然权焰熏天,可事实上呢?从他被阉那一刀开始,他就不是一个完整的人,而是皇权的附庸,是天家的家奴。

  一个被主人抛弃的奴婢,就像是丧家的狗、断了线的风筝、没了根的野草,他知道自己完了。

  他还体会到了命运的讽刺与嘲弄,他为圣人除叛逆,到最后自己却成了叛逆。

  在圣人所有需要他的时候,他都陪着,可他唯一需要圣人的时候,圣人竟毫不犹豫地逃,投入了叛逆的怀抱!

  “懦夫!”

  窦文扬冲着李琮的方向痛骂了一句。

  他不过瘾,于是又骂了一句。

  “没种的男人!”

  骂完之后,他自己反而先哭了。泪水决堤而下,把他脸上的血冲得惨不忍睹。

  “窦公,我们逃吧,小人这就去接小郎君。”

  窦文扬并不在乎养子窦余,他有权势时可以逼人把儿子过继给他,可当他失了势,难道干儿子还会为他养老送终吗?放屁,根本不可能。

  他没有根,逃到民间隐姓埋名,有什么意思?

  “不逃,走,随我去找太子!”

  阉人永远只能依附于圣人,可圣人却可以不是同一个人。

  ~~

  此时,李俅也已经听说了薛白监国以及后续的种种消息。

  他的关注点却与李琮不同。

  李琮在乎的是回了长安是否能平安,他却是第一时间脱口而出道:“自古除非太子,谁还能监国?”

  “殿下,圣人已然出城了,你也快走吧。”

  “我不想……”

  李俅正说着,一转头就见到窦文扬冲了进来。

  他被那张可怕的脸吓了一跳,惊愣在那半晌,甚至没能听到窦文扬在说什么。

  “你,造反了?”好一会儿,李俅才问道。

  “不是奴婢反了。”窦文扬忙道:“是薛逆反了,他要抢了殿下的诸位,殿下甘心吗?”

  李俅当然不甘心。

  一直以来,他是唯一没有做错事情的人,凭什么到最后却是他失去的最多。

  窦文扬看着李俅的眼神,小心翼翼地伸出手,慢慢拉住了李俅的手。

  “奴婢带太子走,我们还有机会。”

  李俅有些犹豫,这一刻有种种情绪泛起。

  他以前真的对李琮重用宦官的行为很不解、很反感。那些阉人像藤缠着树一样,盘虬在天子权力之上,看起来就像是要勒死天子,又像是蛇勒着脖子,让他感到恶心。

  他下定决心,若有朝一日他登基为帝,第一件事就要扫除宦官干政之弊。甚至还没等到登基他就凭着心中的正气,与朝臣们合作,开始站在了宦官的对立面。

  但是,当有人威胁到他的皇权,最迅速、最坚决地站到他身旁的,恰恰就是宦官。

  李俅呆呆地看着窦文扬那张可怕的脸,看着那只沾满了鲜血的手渐渐牵住了自己,没能躲开。他一个激灵,仿佛感受到了命运,那重蹈覆辙的命运,他无力逃脱。

  他预感到自己必将又是一个庸弱之君,对自己感到无比的失望,几乎要哭出来。

  可偏偏,他无法抗拒,既不能忍受权力的诱惑,也不想就这样接受失败。于是,被拉着走了一步,又一步。

  李俅就像一个玩偶般被窦文扬牵出了行宫。

  已有人牵着马匹等候在外面。

  “殿下,快上马!”窦文扬表现得很忠心,亲自要扶李俅上马。

  “周智光送我的骏马。”

  李俅想到了自己的神驹能派上用场。

  窦文扬竟也依他,连忙吩咐道:“快,去把殿下的马牵来。”

  然而,他的心腹部将竟是道:“用不到了。”

  “什么?”

  “卑职说,用不到了。”

  随着这一句话,窦文扬背上一痛,已被重重砸倒在地。

  ~~

  “斩奸宦!”

  “斩奸宦!”

  山呼海啸的呼声响起。

  窦文扬抬头看去,前方是皇城朱雀门壮观的城楼。

  他眯了眯眼,凭直觉能分辨出薛白就在那上面观刑。

  也对,这是收买人心的举措,薛白怎么可能不亲自来。

  再回顾四周,窦文扬发现,自己的党羽们也都被押来了,王守诚、杨孜恭……个个都是在李琮身边一度手握重权的人物,看来今日的行刑场面将颇为盛大。

  窦文扬不怕死,觉得早死早托生,只希望下辈子自己的命能不再这般苦。

  然而,听着那宣读自己罪状的诏书,听到后来,竟还有“交构东宫,举兵谋逆”之词,他愣了一下。

  无论薛白如何诋毁他,列出多少十恶不赦的大罪,他都有所预料,可对太子明显是诬陷啊。

  “这乱臣贼子。”

  窦文扬骂了一句,意外地发现自己竟然没有被堵住嘴。

  那他势必不会让薛白称心如意,当即撒开了喊,发疯了般地大吼。

  “薛逆!谁忠谁奸自有天在看!”

  随着这话,窦文扬干脆把薛白如何让天子不安、自己又是如何殚精竭虑地辅佐天子掌政这些事一股脑地喊出来。

  他身后围观的百姓们不由爆发出了一阵嘘声。

  窦文扬见有人捧场,愈发来了劲,骂过了薛白,还骂朝臣。

  “还有你们这些自诩清高的狗屁官员,背地里男盗女娼的烂货!你们除了站着尿,又比我正气几分?说的就是你,刘希暹,你投靠薛逆,押着我换功劳?忘了你跪在地上给我舔靴子的时候了,我告诉你,我靴子上全是我的尿,哈哈哈……”

  刘希暹正站在前方不远处。

  他是在奉天城中背叛了窦文扬的将领,长得形貌光伟,仪表堂堂又孔武有力,任谁见了都会夸一声“伟丈夫”,却是被窦文扬抖落出了如此不堪的一面,当即勃然大怒,要过去封住他的嘴。

  然而,刘希暹才动,已有人拦住了他。

  是禁军大将之一的张小敬。

  “刘将军不必急,人之将死,就让他说个痛快。”

  “喏。”刘希暹无奈,苦着脸应下。

  窦文扬愈发来劲了,一个一个地骂过去。

  “全都是卖主求荣的贱人!王驾鹤,你也站在那,果然,你也署名请薛逆监国了,呸,软骨头!道貌岸然的老骚客,背叛我?真当我不能治你了?名字起得倒风雅,哄着国子监的白脸童子拿棒槌捅你那臭烘烘的屁……”

  “杀了他!杀了他!”

  不等窦文扬嘴里那个“眼”字出口,王驾鹤已然疯了般地跳起来,不断地指向窦文扬,怒吼道:“斩了这个奸宦!斩!”

  “哈哈哈哈哈。”

  窦文扬笑得眼泪都要流出来,原本尖细的声音已经沙哑。

  可他的兴致却更高了,整张脸因为亢奋而涨得通红,愈发放肆地骂着各个官员们。

  世人都骂他是奸宦,却忘了只凭宦官的话是什么都做不了的,奸宦也要构建了势力才能有所作为。

  说到底,他只是把圣人给他的权力分到党羽们的手上,真正倒行逆施、鱼肉百姓的还不是这些口口声声“除奸宦”的文官们?

  党同伐异、盘剥万民,同样的所作所为,同样的自私自利,就因为他没有那条祸根反而要被口诛笔伐?

  他比他们少的只有抢夺民女的恶行。

  欺他没有口舌之利,便要把所有脏水泼到他头上,错了,今日他偏唇齿如刀,把所有官僚的脸皮都剥下来。

  窦文扬就这样骂啊骂啊,骂到后来,终于哑得快要发不出声来。

  他其实已经失禁了,裆下湿漉漉的一片。

  可他不在乎了,这何尝不是另一种胆魄?

  “一群儒夫!”

  “大唐就是有你们这样一群懦夫,才会使天子受权臣欺凌,才使我等内侍搅动风云!”

  “我虽身残,敢与薛逆相抗,你等呢?匍匐拜倒而已。”

  “你等身披锦袍,人模狗样,却唯敢凌虐小民。虽有那一条东西,实不如我一阉人!你等……尽是痿厥!”

  “痿厥!”

  这二字一出,仿佛冥冥之中与王悍当年的骂声呼应了。

  同一片青天之下,朱雀门还是那一道朱雀门,满朝文武已换了一个遍,但骂声依旧。

  开骂的,一个迎着万人展露了昂扬之物,一个却是身体残缺,共同点只是一样都很癫狂。

  “他疯了!杀了他!”

  朝臣中还有许多人在吼着,因为一个阉人临死之际还让他们斯文扫地而愤怒。

  窦文扬已然满足了,笑嘻嘻地看着他们,张开嘴,无声地吐出“痿厥”二字。

  他忽然想到,骂人的最高境界就是拿那个器官来骂人,而文官们终日骂他阉党、奸宦也不过是如此,与市井鄙夫骂人“痿厥”没什么不同。

  “我是阉人,我是奴婢,我下贱,你们又高贵到哪里去?!你们高贵,你们不过是生来就在名门望族……”

  “噗。”

  刽子手终于挥下了那柄高举着的刀。

  时隔多年,窦文扬上面的那一颗头也被砍落了。

  随之一起被砍下的人头还有许多颗,哗啦啦地滚落,像从袋子里倒出一地的金珠。

  观刑的人们拍手称快,继续喊着“除奸宦”,也有人觉得不够,巴不得连那些被窦文扬点名的人一道砍了才好。

  但不论如何一场权力交接已于这片血泊中完成了。

  李琮费尽心思培植的宦官势力在这一刻烟消云散,也意味着他争取亲政的努力付诸东流、他的皇权旁落。

  他自己选的,在许多次他选择逃跑的时候就注定了。

  ……

  薛白站在高高的城头上,看着一具具无头尸体倒下去,像是看着草原上的草被一排排地割过。

  这样大规模处斩权宦的事他已不是第一次做了,上一次他就斩杀了李亨身边的权宦,可若没有从根源上解决问题,换了一批宦官依旧会干政。

  得换皇帝,薛白就是打算这么做的。

  因此这次他相信大唐的权宦之祸到此为止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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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无系统+无后宫+剧情流+文青老白+雪中红】陆云川意外穿越到了战火纷飞的边塞,为了在乱世中求存,带着一批逃兵上山当了土匪。<br/><br/>从此招兵买马,修建壁垒,火并匪寨,合纵连横,周旋列国……且看他如何从一个鸟不拉屎的山头白手起家,一步一步做大做强,继而走向权力巅峰,书写波澜壮阔的人生!

满朝奸臣,我当暴君杀出万国来朝!

架空历史+暴君+爽文不压+杀杀杀!<br/><br/>王牌战神叶凌,穿越到大炎同名同姓的皇帝身上。<br/><br/>开局,权臣竟和贵妃谋害原主,企图谋朝篡位。<br/><br/>天崩开局,叶凌只能持剑当暴君!<br/><br/>奸臣祸国殃民?杀!<br/><br/>权臣图谋造反?杀!<br/><br/>豪绅鱼肉百姓?杀!<br/><br/>杀出万国来朝,杀出天下太平!<br/><br/>这一世,叶凌要醒掌天下权,醉卧美人怀,犯我华夏者,虽远必诛!

说你私生子命贱,你带七个老婆造反?

【种田流+无敌流+多女主+大爽文】<br/><br/>【日更六千起+票越多更新越多,不用养肥,直接爽看】<br/><br/>苏洛穿越大夏圣朝,成为司南侯的私生子,亲生父亲司南侯避而不见,侯府夫人设计陷害,家门上下无人看好!<br/><br/>所有人都认为苏洛废物一个,一个卑微命贱的私生子,注定永无抬头之日!<br/><br/>对此,本想低调逍遥的苏洛,笑了!<br/><br/>最垃圾的封地,最不堪的妻子?!<br/><br/>说我私生子命贱,那我带着七个老婆直接造反!<br/><br/>高筑墙,广积粮!<br/><br/>冶炼盐铁,发展军事!<br/><br/>不是说我私生子命贱吗?<br/><br/>我南下擒龙的时候,你们哭什么?!

乱世兵户,入伍领取绝色美娇娘

【穿越+系统+发老婆+种田+争霸+历史架空】唐俭穿越到一个平行世界的封建王朝,被强征为了边关兵户。<br/><br/>身为黄袍加身的外卖小哥,他意外觉醒了霸王系统。统子在手,天下我有。<br/><br/>从此,唐俭白天杀敌立功唱白衣,晚上娇妻炕头哼征服。......

穿越成献帝,我为大汉再续三百年

刘协原本是二十一世纪的宅男,居然穿越到汉末刘协14岁的加冠礼上。<br/><br/>同时带来了一个不正经的系统-每日一次签到系统!但在一身正气的皇帝身上,这个系统只能饮恨收场!<br/><br/>再次绑定了大汉国运系统,没有人手?召唤岳飞薛仁贵!没有武器?兑换神兵!<br/><br/>闹饥荒?立马兑换粮草种子!什么?你说后宫还有很多宫殿没有主人?<br/><br/>蔡文姬大小乔填不满?武皇,玉环,长孙送送送!从此开始了刘协不一样的人生!

巡狩江山

段氏灭门,危急之时,一头驯养的大熊救走了襁褓中的幼主段琅。而襁褓中,还隐藏着风云天下的影者令牌。<br/><br/>十六年后,喝狼乳长大的段琅成为山林之王。在襁褓中看到三伯的遗书,段琅得知了自己真实身份。<br/><br/>他放弃了山林,这天下才是他段琅的狩猎场。猎者无疆,执剑天涯,谁能称王!

我无名小卒,苟成天下共主

生死看淡,不服就干!我要做乱世第一苟王。抢钱、抢粮、抢地盘,猥琐发育,做大做强。<br/><br/>云千川穿越到一个纷争乱世,开局捡到一个老婆,本想着赚钱养家不受欺负,谁知道竟成一方霸主。<br/><br/>皇帝派人来诏安,胡人派人来招降。不好意思,我现在都比你们强。你的东西就是我的,我的还是我的。

大宋武夫

此去原知万事空,但悲不见九州同。提兵百万西湖上,立马吴山第一峰。

一品弃子,从边军小卒到镇国大将

《争霸+架空历史+热血+无系统+无金手指》<br/><br/>乱世烽烟起,边关血未凉。<br/><br/>卫山城内,猎户之子庄闲,在父亲受辱、幼妹重伤、泼皮勒索之际,不得已举起了屠刀,弃笔从戎。<br/><br/>为护家人,投身地藏孤营。<br/><br/>月俸两贯,独步功法为饵,代价却是九死一生。<br/><br/>庄闲入军伍,以弃子之身,修祖传秘法,握前世韬略,于尸山血海中杀出一条生路。<br/><br/>边关霜雪冷,少年热血燃。<br/><br/>为天下百姓安康,驱鞑虏、平藩王、诛叛逆、镇江湖,直至关山踏尽,未肯白头......

人在皇宫:女帝让我替婚,朝堂乱了!

“亲朕要成,但洞房朕不想入,你说该怎么办?”曹陌穿越大周王朝,竟成了一个假太监,开局还被女儿身的皇帝下旨去与皇后洞房。<br/><br/>好在此时,面板浮现:【女帝萧如珑向你发出了一个任务,代替她与皇后洞房,完成瞒天过海。<br/><br/>】【任务完成,可获得奖励:天阶功法《葵元内经》,三十年修为。】【是否接取?<br/><br/>】<br/><br/>“赴汤蹈火啊,陛下!”......【反贼贵妃向你发出了一个任务......】......【妖娆太后向你发出了一个任务......】......从一件件任务开始,曹陌声名渐起,直至势力遍布朝野,庙堂江湖皆是闻之色变。<br/><br/>目光望向了龙椅之上的皇帝。<br/><br/>“陛下,今日该翻谁的牌子了?”<br/><br/>“今日啊?”女儿身的皇帝倚在龙椅上,龙袍微敞:“是不是该轮到朕了?”【女帝萧如珑再次向你发出一个任务......】

饥荒年:你们啃树皮,我带娘子嘎嘎炫肉

苏长青穿越古代,来到皇朝末年。<br/><br/>旱灾,饥荒,瘟疫,匪患,各种天灾接踵而至。<br/><br/>此刻正遇旱灾,为了生存下去,带着夫人与小姨子,跟随百姓逃荒。<br/><br/>所幸有双倍返还能力,为了有粮送粮,结果一不小心成为难民们的信仰。<br/><br/>“只要有口饭,我们这条命就是你的,你让我们打谁,我们就打谁。”<br/><br/>“大哥,你想做县令?县城的百姓替你打开城门了!”<br/><br/>“皇后风韵犹存,大哥咱们这就进皇城。”

经营客栈:崇祯上门求教明抗清军

王柏回老家开了个特色客栈,不过怎么这客人都奇奇怪怪的?好不容易来了位客人,你说你要明抗清军?<br/><br/>不是哥们,你cos崇祯就算了,老问我怎么反抗清军做什么?你还能穿越回去,把大明光复不成?<br/><br/>在崇祯第一百次询问怎么改良火铳大炮后,王柏只想说——哥们,你入戏太深了啊!

锦绣大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