光德坊。

  夜里下了雪,有随从提着灯笼,领着一个少年郎走过长街,在雄伟的大门前停下脚步,见上方挂着的是熟悉的“京兆府”牌匾。

  今日的叛乱就发生于光德坊,王鉷亦被押在此处,因此守卫森严,透着股冷峻、肃杀的气氛。

  “来者何人?”

  “我,我是长安县尉薛白的幕僚,姓杜名誊。”

  来人一开口,打破了肃穆之感,继续以他那迷迷糊糊的状态说道:“薛县尉要过来问案,我这个幕僚也被唤起来记笔录了,天可真冷。哦,这是我的宵禁行走文书。”

  “杜先生有些眼熟啊?”

  “咦,牛栓?田大?是我杜五郎啊,我家‘妄称图谶’的时候,就是你们将我从长安县衙押到京兆府,路上我逃了,记得吗?”

  “这……”

  “不记得了?牛栓你还点了汤饼请我吃,我当时逃走了,连累你们了吧?但你们不是长安县的差役?怎到京兆府来了?”

  “记得,请五郎小声些。”牛栓压低声音,道:“办谋反大案呢,小人是被县尉调来,守京兆府的。”

  杜五郎会意,随着他们进了府衙,小声问道:“王鉷不是京兆尹吗?他都谋反了,怎么还能关在京兆府?”

  “这种事小人就不知了。”

  “哦,懂了,试探有没有人放他逃呢。”

  牛栓佩服道:“原来五郎如此聪敏。对了,小人当年犯了大错,在五郎屁股上踹了一脚,五郎大人有大量,能不能饶了小人。”

  “没事没事,我都不记得这事了。”杜五郎转头一看,见公堂前站着一众官员,不由问道:“他们在做什么?”

  “是京兆少尹和六曹参军在等右相来问案,听说王鉷很强势,做事都是任用亲信幕僚,一向不信任这些官员,这回反成了好事哩。”

  “就是,不上进也有好处的嘛。”杜五郎问道:“但王鉷是京兆尹,不可能在京兆府没有心腹的吏员吧?”

  “自然有,眼下这京兆府谁不发愁?都怕被当成反贼了。”

  “哎,我熟人蛮多的,我去打个招呼。”

  杜五郎不随官员们凑热闹,反而往京兆府牢走去,远远就向几個典狱挥手。

  “诸位,我今日不是来坐牢的,可是来审案的。”

  “这不是五郎吗?我们牢中出去的,你可是最显达的一位了……”

  对话发生时,就在他们身后的京兆府大牢深处,邢縡正坐在黑暗中咬着指头,显得非常焦虑。

  他脑中回忆着这些年发生的所有事,从他阿爷在炭山与安禄山合谋杀人劫财开始,到刘骆谷留在长安利用祆教教义唆使王焊培养死士,再到王焊逐渐不受控制,他们干脆激王焊造反以撇清。

  “为何攻入皇城又忽然撤了?若想撤,刘骆谷何必派人射杀陈知训、攻皇城?岂非更容易暴露府君?”

  邢縡想了很久,愈发觉得事情不对。

  终于,他脑中灵光一闪,觉得刘骆谷派人来,倒像是故意要把造反引向安禄山。

  得知道刘骆谷到底怎么了。

  过道上有火光亮起,有两个典狱拿着镣铐过来,道:“该去刑房了,你今夜可不好捱。”

  “我都会招。”邢縡还在啃手指,道:“但我是冤枉的,此事有阴谋,有阴谋……”

  ~~

  与此同时,一队队金吾卫赶到了京兆府大门前,列队、站定。

  京兆少尹章恒搓了搓手,在灯火通明中见到了一众紫袍、红袍官员纷纷下马,场面十分壮观。

  他忙领着一众官员趋步过去,执礼道:“见过右相,请右相安康!”

  李林甫脸色冷淡,抬手一指身边的金吾卫,问道:“若非本相护卫森严,今日或已为王焊所杀?”

  “王焊该死。”章恒当即表态,与王鉷划清界限,道:“王鉷亦涉谋反,当诛!”

  “连夜审。”

  章恒有些紧张,慌忙抬手请李林甫往公堂。

  一众人鱼贯入内,京兆府官吏们偷眼瞥去,只见右相身后紫袍、红袍皆有,其中最显眼的却是一名年轻英俊的官员身披青袍走在最前,仿佛是协助右相办案的副手。

  “薛郎。”

  一身青袍的薛白正在李林甫身边走着,转头看去,只见是京兆府仓曹参军裴谞站在那行了一礼。

  他遂停下脚步,在众人的瞩目下与裴谞寒暄了几句。

  “裴兄,许久未见了,裴公可还好?”

  “阿爷致仕了,他能平安身退,还得多谢薛郎。”裴谞感慨道,“薛郎才回长安,又要升官了?”

  “恰逢其会,能为朝廷办事罢了。”

  薛白与裴谞也相识了两年多,他已从白身到长安尉,对方却还是个仓曹参军,今夜既有机会闲聊两句,他忽起了拉拢之意。

  但不知以他如今的地位,有没有资格拉拢一个闻喜裴氏的世家子弟?

  ……

  那边,李林甫进了公堂,回头看了薛白一眼,轻声自语道:“还有工夫闲聊。”

  作为当朝宰相,哪怕是一句无心之言,也可能让有心人解读成他不满薛白,但他还是自语出来了。

  “右相请上座。”

  “本相年老体衰。”李林甫摇摇手,道:“十郎,伱来代父审案。”

  李岫正侍立在李林甫身后,闻言一愣,没反应过来。

  他这位阿爷对权力的迷恋已到了不愿与任何人分享的地步,这还是第一次显露出培养儿子能力的意图。

  “阿爷?”

  “让你代为问话。”李林甫道。

  他在来的路上已把圣人的心意告诉李岫了,径直在上首坐下,闭目养神。

  李岫大为振奋,站在李林甫身后安排起来,请刑部尚书萧隐之、大理寺卿李道邃,以及宫中派来监督此事的宦官袁思艺入座。

  很快却又遇到了难题,想着该如何安排薛白的座位。

  思来想去,因为薛白是圣人钦点的查案官员,他遂将其安排在李道邃身边坐下,比京兆少尹章恒、长安县令贾季邻的位置还要靠前。

  这显然不算妥当,但无人就此提出异议,除了李林甫微微摇头。

  李岫原有世家子弟的风度,但见到父亲接连露出不满的表情,反而紧张了起来,看着李林甫的脸色,缓缓道:“提审王鉷……不,先提审邢縡。”

  “喏。”

  李岫深吸了两口气,斟酌着一会审问时要说的措辞,渐渐平静下来。

  他已做好准备了。

  然而,却见几个差役匆匆跑了回来,禀道:“右相,不好了!”

  “何事?”

  “邢縡……邢縡死了。”

  “什么?”

  忽逢意外,李岫措手不及,愣了一会儿,张嘴正要开口。

  “本相亲自去看。”李林甫已站起身来。

  一众相府护卫连忙拥上,唯留下李岫还在那欲言又止。

  ~~

  火把的光亮驱散黑暗,能看到血迹正顺着灰砖间的缝隙往外流。

  邢縡被挂在刑架上,身体无力地往下垂着,喉咙已被割开。

  “怎么回事?!”

  “禀右相,小人们把他绑在刑房中就离开了,该是……该是有人进来,给了他一刀。”

  “查。”李岫上前道:“将所有差役召来问话,我要知道都有谁到过刑房!”

  随着这一句话,李林甫却是回过头淡淡扫了他一眼。

  章恒见状,连忙上前,禀道:“右相,此事必是王鉷在京兆府中的同党所为,何不将他们捉下,一一审讯?”

  “此人是王鉷之心腹?”

  “下官请私下禀报右相……”

  正此时,忽然有人开口道:“若真是王鉷同党所为,该救王鉷,甚至杀掉王鉷,为何会对邢縡下手?”

  众人转头看去,只见说话的是薛白。

  在场官员大多都有利益偏向,反而只有薛白看起来是不偏不倚、秉公执法的样子。

  “薛县尉何意?”

  “王焊、邢縡都已光明正大造反。此时杀邢縡想要隐瞒何事?在我看来只有一个目的,就是有人为了遮掩整件事里安禄山参与的证据……”

  “够了!”李林甫叱道:“休得信口雌黄!”

  “我在张府上,亲眼看到安禄山留在长安的进贡使刘骆谷暴动;我在偃师,亲眼看到高家兄弟收买河南官府,岂为信口雌黄?今日我等只顾盯着已被捉拿的王鉷,却毫不在乎镇守范阳的安禄山更具危险,这又是何道理?”

  官员间当众争执常有,但李林甫堂堂宰执,与小官争执却会损伤他的威望。

  于是他以教训小辈的口吻淡淡道:“竖子无知,既无证据,不可中伤边镇大将。”

  薛白看向崔祐甫,道:“崔县尉,今日你我交谈,便说过拿下邢縡便有安禄山谋反的证据,偏偏此时人死了,你如何看?”

  崔祐甫有些为难,但沉思片刻,还是叉手行礼,郑重道:“我以为,安禄山确可疑也。”

  “当查。”

  薛白十分坚定,道:“我欲询问京兆府所有差役,右相可是要阻止?”

  李林甫以威慑的眼神瞪着薛白,缓缓道:“你最好查出真相,莫负圣人重托。”

  他这是在提醒他,圣人不喜欢大肆宣扬谋逆案。

  “谢右相信任。”

  “邢縡之死交长安县尉薛白查。”李林甫道,“继续审王鉷。”

  说罢,他拂袖而去,自去取王鉷的口供。

  他知道很可能是安禄山的人动手灭口了,但不是为了造反,而是为了阻止李亨登基做准备。

  薛白想查,查不到的。

  ~~

  “我先验尸,之后再一个个问话。”

  “喏。”

  “薛县尉,杜先生来了。”

  “嗯。”

  杜五郎走进刑房,关上门,凑到薛白耳边,问道:“没人能偷听吧?”

  薛白正在看邢縡脖子上的伤口,道:“放心。”

  “那就好,吓死我了。”

  杜五郎则是向邢縡拜了拜,闭上眼,在心里默念道:“兄台见谅,虽然算是我杀掉了你,但你犯下谋逆大罪,原本就死定了,我算是给你一个痛快,你就不要怪我吧。”

  薛白不知他在碎碎念什么,问道:“安排好了?”

  “嗯,京兆府牢有一个我熟悉的典狱,他前阵子巴结王鉷,正是害怕的时候,我与他说,陈玄礼想要审问出仇人是谁,让他放刁丙进来审邢縡,刁丙一刀就杀掉了。”

  “他人呢?”

  “送走了。”

  “那典狱呢?”

  “知道邢縡死了,吓坏了,但我安抚住了。”

  “你唤他进来,我给他安排出路。”

  “好。”杜五郎道:“但我真不明白你在做什么。”

  “政绩嘛,平叛的政绩。”薛白回答着,无意间看到杜五郎那满是疑惑的眼神,遂沉默了片刻,道:“我想试着阻止一场大叛乱。”

  “阻止一场大叛乱?”

  “至少提醒朝廷安禄山要造反。”

  “他真会造反?”

  “你也不信?”

  “那我毕竟不一样。”杜五郎嘀咕道:“我知道很多事都是你栽赃的啊。至于其它的,边将嘛,狂了些,又是胡人,不懂规矩。”

  薛白笑了笑,随口道:“那就当我想踩着安胖子往上爬好了。”

  “哎,我这不是在分析吗?可没说不信你,我当然信你。”

  “查案吧。”

  “好,让我们查查邢縡到底是如何被安禄山的人灭口的。”

  ~~

  次日,天光渐亮。

  李林甫夜里睡了一个浅觉,醒来时,手里还拿着一枚令牌,上面写的是“左千牛卫兵曹参军事刘骆谷”。

  据王鉷交代,王焊是被邢縡蛊惑,常以祆教教义中的拜火与光明之神等言语动摇人心,而他恰知道粟特人出身的安禄山就是祆教信众,因此,在得知薛白上奏高氏兄弟之后,便开始怀疑安禄山,找薛白要了这个令牌。

  此事薛白倒也承认,但说的是高尚落在公孙大娘处的,不知是何物,也不知王鉷为何要去。

  那么,定罪王鉷与刘骆谷勾结,或判断王鉷真是无辜,其实只在李林甫一念之间了。

  但不论如何选,他都不满意,他原本只是想看王鉷与杨国忠两虎相争,必有一伤,结果因薛白在其中捣乱,这把火反而烧到了安禄山身上。

  “薛白查到杀邢縡的凶手了吗?”

  “回右相,还没有。”

  “入宫,我要向圣人禀报昨夜查到的结果。”

  李林甫决定抢在薛白面前,给圣人一个先入为主的印象。

  此案已成了薛白攻讦安禄山、而他必须保安禄山的一场对弈,争夺的是圣人的信任。

  堂堂宰相与一小官对弈很荒诞,但能与年轻人交手,反而让李林甫振作起来,他身上恢复了索斗鸡的精神刚戾之势。

  ……

  到了兴庆宫,没等太久,李林甫就得到了圣人的召见。

  若有早朝,这是早朝快结束的时间,平素李隆基甚少在这时间接见臣子,今日不免让李林甫有些意外。

  他心想,圣人恐怕是记挂着王焊谋逆案、担心牵扯到安禄山,一夜都没能入睡,无怪乎让薛白一同查案。

  然而,当李林甫到了沈香亭,竟见李隆基身穿道袍,正盘腿坐于亭中打坐,面容平和。

  亭中还有另一位老道士正在打坐,正是李遐周。

  “圣人,圣人?”

  高力士小心翼翼地上前,连唤了两声,李隆基才睁开眼,紧接着便朗笑了两声。

  “好!”

  李遐周听得动静,也睁开了眼,虽是伴在君王侧,眼神却古井无波,自有高人风范。

  李隆基并不立即让李林甫上前,而是与李遐周自谈论打坐的所得。

  “朕依着道长的静心十二法坐了一夜,确是神清气爽。”

  “圣人太过英明睿智,然而,聪慧太过,于心神有大损伤。”李遐周并不居功,谦逊道,“夜里若难以入眠,静心打坐,亦可休养心神。”

  李隆基深以为然,点了点头,叹道:“如道长所言。”

  他看了一眼候在亭外的李林甫,原打算去处理国事,却先向李遐周问了一个昨夜已问过的问题。

  “道长说……兴阳袋真有用?”

  “圣人若能依贫道所言,每日以功法吐纳,三七二十一日后再入炉采战,自当看到效用。”

  “道长可莫欺君。”李隆基莞尔道。

  李遐周摇了摇头,根本不惧李隆基的身份,语气有些冷淡,道:“圣人宁信祆教反贼,不愿信贫道。圣人年已六十又六,犹求速成,贫道亦无法可施,告退。”

  他竟是真就起身离开。

  李隆基也不恼,看着他的身影,反而抚着长须点了点头。

  这才招李林甫上前。

  “十郎查得如何了?”

  “回圣人。”李林甫低着头,沉吟道:“王鉷自称不知情,且为减轻王焊之罪,欲将谋逆之罪推到安禄山身上,称是安禄山留在长安的进贡使刘骆谷怂恿王焊……”

  “实则如何?”

  “臣以为,王鉷不知王焊谋逆,此为事实。然而王鉷护弟情深,为了掩盖王焊的罪行,派人杀韦会、任海川,后又使人杀刘骆谷、杀邢縡,并伪造刘骆谷为主谋之证据,此亦为事实。”

  “他招了?”

  “没有。”李林甫道,“老臣还未找到证据,但以臣对王鉷的了解,臣敢断言。”

  “如此说来,薛白所言不实?”

  “薛白所言或为他眼见之事,但眼见未必属实。”

  “王鉷。”李隆基叹了一口气,到此时犹沉吟了一会,方才缓缓道:“赐死吧。”

  “臣遵旨。”

  李隆基仰起头,显得有些悲悯,道:“王鉷的差职,你举荐人来办。”

  李林甫心中微微松了一口气,知道他已赢了。

  除掉王鉷,重挫杨国忠,这正是他一开始想要的结果。

  他赢得很简单,因为他比薛白更了解圣人,他不需要找证据,只要抢在薛白面前定案,这场对弈就结束了。

  当他意识到圣人怕麻烦,就把所有罪过推到王鉷一人身上,这是最好、也是圣人最愿意相信的结果。

  ~~

  次日。

  李隆基在南薰殿中端坐着,一边吐纳,手掌一边拍着大腿。

  “圣人,薛白求见。”

  “何事?”

  “称是来复命的。”

  李隆基停下了手上的动作,吐出了一口郁气,道:“竖子没开口,朕已知他要说什么,无非是胡儿指使人杀了邢縡,尽是些耸人听闻之言论。”

  高力士道:“是,圣人了解他,他直言直语,不会只拣好事说。”

  “哪有那么多坏事。”李隆基道,“年纪轻轻,让人当枪使都不知,尽来烦朕。未满二十已活得毫无趣味……不见他。”

  高力士感到圣人因自己方才那一句谏言而不高兴了,不敢再多说,连忙领命。

  李隆基再想行功法,终是对效用不太满意,吩咐道:“召李道长入宫。”

  他近来愈发是宁愿见道长,也不愿见臣子,尤其是讨厌见那些给他找麻烦的臣子。

  这一点,他自己也意识到了,但因王焊之事,他心情实在太差,因此允许自己随心所欲一阵子。

  “召李道长入宫。”

  高力士传了旨,吩咐吴怀实去请李遐周。

  ~~

  吴怀实领了圣谕,出了宫门,却见薛白犹候在那儿。

  “薛郎已是立了大功,何必再给圣人寻不痛快?”

  “这……”

  薛白闻言,微微苦笑,执礼道:“多谢吴将军指点,对了,吴将军往何处去?”

  “去请李道长入宫。”

  薛白一愣,微微叹息,自语道:“安禄山真要反,圣人却还有心修道。”

  这话,吴怀实以及身后的内侍们只当没听到,别过薛白,自往玄都观而去。

  到了玄都观,他们招过道童,问道:“李道长在何处?”

  “师叔在打坐,贫道这就去请。”

  “当由我去请李道长,领路吧。”

  “吴将军请。”

  走到钟楼,吴怀实抬头一看,恰见李遐周正飘然立于钟楼之上,不由喜道:“李道长,圣人口谕,请你入宫觐见。”

  李遐周却是摇头道:“贫道再入宫何益?!”

  “道长?”

  “胡儿跋扈,天下皆担忧,唯圣人不肯醒悟,贫道不如去也!”

  “道长你……”

  吴怀实大为惊讶,不知李遐周为何突然发此狂言。

  这边还在发呆之际,只听得一阵哈哈大笑,李遐周拿出一杆笔,在那口大钟上题起字。

  “道长。”

  吴怀实遂带着内侍们匆匆往钟楼上奔去。

  踩过一层层石阶,他好不容易爬上钟楼,环顾一看,竟已不见了李遐周。

  “人呢?”

  “道长飞走了!”

  吴怀实跑到钟楼边一看,只见一个披着道袍的瘦小身影,正在远处的屋脊上飘然而行。

  他不由目瞪口呆,不明白这么一会儿工夫,李遐周如何能走得那么远。

  之后,他才想起转头看那口铜钟上题的诗,这一看,竟是吓得差点魂飞魄散。

  铜钟上字迹分明,却是四句谶语。

  “渔阳鼙鼓过潼关,此日君王幸剑山。”

  “木易若逢山下鬼,定于此处葬金环。”

  ~~

  那边,薛白离开兴庆宫,便去往长安县衙。

  还未到县衙,已能看到有一人正在县衙大门处来回踱步,忧心忡忡的模样。

  薛白眼神里于是有了一些了然的笑意,丝毫不见在宫门外时的担忧。

  “阿白!”

  前方,杨国忠一转身,已看到了薛白,一脸热忱地说话。

  “阿兄,今日如何在此?”

  “当然是来支持你的!我近日在想,许多事阿白说的才是对的,王焊谋逆案,必是胡儿在背后主使。”

  薛白笑而不语,他知杨国忠是为何来的。

  “阿兄到尉廨谈如何?”

  “好!你我兄弟该畅谈一番。”杨国忠道。

  薛白点点头,当先走进县衙,进了公房,关上门,开门见山便说了一句话,把杨国忠惊得魂飞魄散。

  “对了,阿兄可知?李遐周没能成功离开,被我控制了,那兴阳袋的谎言,他也都告诉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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方建开局穿越到了一个寒门秀才身上,全家不但穷的叮当响,而且大姨子还来找自己拉帮套。<br/><br/>给本就艰苦的生活,来了个雪上加霜。好在上辈子身为护林员的方寒,可以在这个饥荒乱世赶山打猎。<br/><br/>但随着日子渐渐好起来之后。北雁府兵:“方建,这将军甲你还是穿上吧!”地方官员:“方将军,这黄袍挺合你身的,要不试试?”

百万铁骑踏皇城,你说这是痴傻世子?

一朝穿越,成为江门之后,却是一个痴傻世子。没想到开局却被人构陷抢夺大学士的孙女,京城世家要他死,番邦敌国也要害他!<br/><br/>就连当朝皇帝,也想要斩草除根!既然如此,那本世子便继续开启装疯卖傻模式,反正傻子闹事不承担法律责任、后果自负!<br/><br/>!!

乱世兵户,入伍领取绝色美娇娘

【穿越+系统+发老婆+种田+争霸+历史架空】唐俭穿越到一个平行世界的封建王朝,被强征为了边关兵户。<br/><br/>身为黄袍加身的外卖小哥,他意外觉醒了霸王系统。统子在手,天下我有。<br/><br/>从此,唐俭白天杀敌立功唱白衣,晚上娇妻炕头哼征服。......

一品弃子,从边军小卒到镇国大将

《争霸+架空历史+热血+无系统+无金手指》<br/><br/>乱世烽烟起,边关血未凉。<br/><br/>卫山城内,猎户之子庄闲,在父亲受辱、幼妹重伤、泼皮勒索之际,不得已举起了屠刀,弃笔从戎。<br/><br/>为护家人,投身地藏孤营。<br/><br/>月俸两贯,独步功法为饵,代价却是九死一生。<br/><br/>庄闲入军伍,以弃子之身,修祖传秘法,握前世韬略,于尸山血海中杀出一条生路。<br/><br/>边关霜雪冷,少年热血燃。<br/><br/>为天下百姓安康,驱鞑虏、平藩王、诛叛逆、镇江湖,直至关山踏尽,未肯白头......

让你当皇帝替身,你干成了千古一帝?

一觉醒来,赵政穿越到大贞王朝,成为病秧子皇帝的替身。本想安安静静演个昏君,谁料实力不允许,因为太有当皇帝的天赋,演着演着,一不小心成了千古一帝!<br/><br/>皇帝:朕让你扮演朕,你到底干了什么?皇后:陛下不是病重嘛?怎么突然回光返照,重振雄风了?<br/><br/>贵妃:我再也不是失宠的废妃了,陛下终于愿意重新宠幸我了!德妃:什么情况?<br/><br/>陛下之前不是最宠我了吗???现在对我爱答不理???

人在匪窝,从小土匪到一方霸主

大乾至正十八年,天下大旱,百姓饥,朝廷失德,赈济无力,致使天下大乱,贼寇蜂拥四起。<br/><br/>朝廷发大兵四处剿灭,各路反王接连身死,但战况愈演愈烈,百姓居于水深火热之中。<br/><br/>同年,萧凡穿越到青州的一个土匪身上,成为刚死了大当家的倒霉鬼.....

灭藩王,诛皇子,穿越纨绔杀疯了

【架空历史】【无系统】【争霸天下】【权谋诡道】【改朝换代】<br/><br/>穿越成了林家纨绔少爷的林凡,开局便遇到一心造反的宁王设局。<br/><br/>林拱:儿啊,宁王势大惹不起,不如举家逃了吧!<br/><br/>林凡:逃什么?咱们先把宁王干死不就行了?<br/><br/>林拱:咱们这样做,不变成造反了吗?<br/><br/>林凡:他宁王才是造反,咱们这是诛杀叛逆,勤王之功啊!<br/><br/>………………<br/><br/>京城皇宫。<br/><br/>林拱:儿啊,咱们这勤王怎么把王都杀完了?<br/><br/>林凡:那不正好吗?以后我们林家就是这天下唯一的王了!

从成为悍匪开始

【无系统+无后宫+剧情流+文青老白+雪中红】陆云川意外穿越到了战火纷飞的边塞,为了在乱世中求存,带着一批逃兵上山当了土匪。<br/><br/>从此招兵买马,修建壁垒,火并匪寨,合纵连横,周旋列国……且看他如何从一个鸟不拉屎的山头白手起家,一步一步做大做强,继而走向权力巅峰,书写波澜壮阔的人生!

金玉良颜

番外火热出炉连载中,打开新书《最春风》就能看到了,免费的啊。大武朝的金家穷得只剩下钱了,对了,他们还有一层道貌岸然的厚脸皮。  带着秘密重生而来,金玲珑看一眼满目的金璧辉煌,又看向自己的一双空空妙手,轻声笑道:只要是我想要的,我都能偷得到,可我偷那么多干嘛呢,怪累的。  某人冷笑:你有本事把我也偷走啊。

饿殍遍地,你带大家顿顿有肉吃?

【种田+基建+争霸+日常】<br/><br/>一觉醒来,裴云穿越到了古代,成为山贼头子,时值兵荒马乱,天下大旱。<br/><br/>“大当家,寨子里已经断粮两天,兄弟们都要饿死了。”<br/><br/>“大当家,你亲叔叔带走了寨里粮食,兄弟们都跟他跑了。”<br/><br/>“大当家,草根树皮都吃光了,我们只有吃土了。”<br/><br/>“大当家……”<br/><br/>这刚穿越过来就要被饿死,裴云很慌。<br/><br/>好在他在现代开的商场成了金手指,只要有钱就可以购买各种物资。<br/><br/>吃土?<br/><br/>不存在的,我只会吃肉。<br/><br/>不仅我吃肉,跟着我的人都吃肉。<br/><br/>靠着粮食收买人心,裴云一步步做大做强,创造辉煌!

大唐最强太子:开局怒怼李世民

李乾穿越贞观12年,成为太子李承乾。<br/><br/>失足坠马变残疾,太子之位摇摇欲坠……<br/><br/>天崩开局又深知李承乾结局的李乾,直接发飙!<br/><br/>怒扇魏王嘴巴,硬刚李世民,狂怼群臣!<br/><br/>李世民大怒:“逆子!你这是要谋反吗?!”<br/><br/>李乾:“对!老子就是要谋反,要论起囚父,弑兄,y嫂,我哪能跟您比?”<br/><br/>“别说我没提醒你,十三年前的玄武门血变,就在今朝!”<br/><br/>……<br/><br/>史上最强太子都应该做什么?<br/><br/>灭突厥、征吐蕃、败高昌、战漠北,伐高句丽、收倭国!<br/><br/>马踏亚洲,剑指天下!<br/><br/>揽尽天下之财,开万世先河。<br/><br/>多年后……<br/><br/>“陛下,该回宫了,娘娘们都想您了……”

穿越大宋:我靠验尸平步青云

人在大宋,刚下手术台?<br/><br/>现代医生楚辞空,一睁眼成了杀人凶手。<br/><br/>人证诬告,苦主指认,所有证据都将他推向死路!<br/><br/>但他不认命!凭借脑海中跨越千年的现代医学知识,他要让冰冷的尸体“开口说话”!<br/><br/>从人人喊打的杀人嫌犯,到令人敬畏的“玄凛”神捕,他步步为营。<br/><br/>一桩命案,掀开了北宋王朝波诡云谲的一角,朝堂新旧势力、江湖暗流涌动。<br/><br/>在这风云变幻的时代,一个来自未来的灵魂,将如何凭借现代智慧劈开重重迷雾,在这乱世立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