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50章《昆虫危机》

    “真羡慕你们做记者的。”青缘由衷地赞叹，“能走南闯北，见的世面就是多。”


    苗苗凑近标本瓶，仔细打量着里面的虫子，疑惑地问：“青缘姐，你说它是缺翅虫，可我看它明明长着翅膀啊，一点也不缺翅呀？”


    青缘忍不住笑了，耐心解释：“这种虫子是1913年，由科学家西尔维斯特里首次发现并报道的。当时找到的个体都是没有翅膀的，所以就叫它‘缺翅虫’。后来人们又发现了有翅的个体，这么一来，缺翅虫就有了两种形态：缺翅型和有翅型。不过大家叫习惯了，还是一直叫它缺翅虫。”


    众人这才恍然大悟，纷纷凑到标本瓶前，好奇地观察着这只“名不副实”的古老昆虫。


    湿热的风裹着蕨类植物的腥气扑在脸上，青缘的靴底刚碾过丛丛潮湿的蕨叶，叶片边缘还沾着晨露，被鞋底压碎时溅起细碎的水珠，混着腐殖土的黑褐色汁液粘在鞋面。脚下的地面突然传来一阵沉闷的“沙沙”声，那声音不像恐龙踏地时的厚重震颤，倒像无数细针在刮擦朽木，密密麻麻地顺着靴底往小腿爬。


    “不对劲！”青缘停下脚步，同时，队员们手腕上的超意腕式仪全息屏上突然乱作一团，原本显示着地质数据的屏幕瞬间铺满雪花纹，荧光绿的线条扭曲成乱麻，连通讯频道里都飘着滋滋的杂音。


    没等众人反应，一道阴影猛地从齐腰高的蕨丛中翻出！那东西足有近三米长，赤褐色的外骨骼在阳光下泛着油亮的金属光，像是披了一层厚重的铠甲；近百对细足密密麻麻地排列在躯体两侧，每一根都像磨尖的钢针，扎进泥土时竟能戳出半指深的小坑。


    这是白垩纪巨型千足虫巨型蜈蚣！只见它头部两对复眼骤然亮起幽蓝的光，像是两团跳动的鬼火；前半身突然向上弓起，形成一道狰狞的弧线，紧接着，淡黄色的腐蚀性黏液从口器中缓缓淌下，滴落在青缘脚边的树干上。


    “滋啦～”刺耳的声响中，碗口粗的树干瞬间被融出一个黑窟窿，腐木汁液混着黏液冒着白烟，连周围的蕨叶都被熏得蜷起了边。


    “这东西怎么这么大！”有人忍不住惊呼。


    面对这只庞然大物，众人顿时慌了手脚，有人往后退时绊倒了朽木，有人手忙脚乱地摸向腰间的工具，连呼吸都变得急促起来。


    “用火！用信号枪烧它！”耗子邓达的嘶吼打破了混乱，他猛地扯下肩上的信号枪，手指扣动扳机的瞬间，橙红色的火焰带着尖啸直射虫身。可火焰撞上千足虫的外骨骼，只留下几道焦黑的痕迹，连半点裂痕都没烧出来。


    “吼～”千足虫被激怒了，庞大的躯体猛地甩动起来，尾端那根带着倒刺的尖刺如利刃般横扫，直逼离它最近的杰美青缘。青缘瞳孔骤缩，几乎是本能地举起手中的合金采样箱，这箱子能抗住岩石撞击，她本以为能挡下一击，可那巨虫的尖刺撞上箱体的瞬间，“咔嚓”一声脆响，拳头大的窟窿直接穿透了箱壁，金属碎片飞溅到她的裤腿上，划出一道浅痕。


    “看它的节肢衔接处！”关键时刻，门巴猎手斯南佳旺的声音传来。他紧盯着千足虫躯体的缝隙，那里露出一抹灰白色的软膜，与坚硬的外骨骼形成鲜明对比，那是它的弱点，“俊杰，快抛登山绳！”


    王俊杰闻声立刻解下腰间的登山绳，朝着斯南佳旺的方向抛去。佳旺接住绳端，脚步轻快地绕到虫身后方，他常年在山林里狩猎，动作灵活得像只猿猴，千足虫的细足好几次擦着他的衣角划过，都被他险险避开。


    就在千足虫再次挥爪扑向杰美青缘时，斯南佳旺抓住间隙，从背包里掏出燃烧棒，猛地拉开保险栓。橙红色的火焰瞬间窜起，他将燃烧棒狠狠插进千足虫的节肢衔接处，随后迅速往后退开。


    火焰顺着软膜瞬间蔓延，千足虫发出尖锐的嘶鸣，那声音不像昆虫的叫声，反倒像金属被烧红时的刺耳摩擦，听得人耳膜发疼。它庞大的身躯剧烈扭曲起来，黏液飞溅得满地都是，落在地上时还能融出一个个小坑。


    “就是现在！”孟阳和杨宁抓住这个机会，迅速打开便携液氮喷射器的开关。“嗤～”-196℃的液氮带着白雾直冲虫头，接触到外骨骼的瞬间，千足虫头部的铠甲立刻结满了白霜，裂纹如蛛网般顺着外壳蔓延，连复眼里的幽光都黯淡了几分。


    邓达没放过这个间隙，他又掏出一枚空投信号弹，对准千足虫的头部扣动扳机。高温火焰与低温液氮在虫身表面剧烈碰撞，“轰”的一声闷响，千足虫的外骨骼轰然碎裂，碎片散落在腐殖土上。


    千足虫还在挣扎，细足胡乱地蹬着地面，躯体不断抽搐，可没过半分钟，它的动作渐渐放缓，最终瘫在泥地里，细足再也不动了，只有黏液还在缓缓从伤口渗出。


    青缘这才松了口气，紧绷的身体一软，直接瘫坐在湿泥中。她看着队员们互相检查伤口，戈武的胳膊被虫足划了道血痕，杨宁的手套被液氮冻得发硬，可没人受重伤。


    远处的火山灰像细密的雪花，正缓缓飘落在千足虫的尸体上，给这具史前巨虫蒙上了一层灰白。青缘深吸一口气，撑着身边的树干慢慢站起身，裤腿上的泥渍蹭到了树干上，留下一道黑印。


    她走到已被烧焦的虫尸旁，蹲下身仔细观察，外骨骼的碎片还带着余温，软膜处的火焰已经熄灭，只留下焦黑的痕迹。


    “体长2.6米，体重约50公斤，比资料里记载的还要大一点。”负责测量的队员报出数据时，一直举着记录仪录像的陈苗苗突然凑过来，眼睛里满是好奇：“青缘姐，地球上怎么会有这么大的虫子啊？我以前在博物馆里看的千足虫标本，也就手掌那么大。”


    杰美青缘站起身，拍了拍手上的泥土，笑着答道：“这还不算最大的呢。地球历史上，石炭纪的虫子才叫真的‘巨型’，那时的蜻蜓翅膀展开能有一米宽，蜈蚣比这只千足虫还长，那些巨型昆虫可是当时的陆地霸主，连小型爬行动物都要躲着它们。”


    “啊？那它们为什么能长这么大啊？”苗苗追问着，连记录仪都忘了举，眼睛亮晶晶地盯着青缘。


    “因为它们早在石炭纪就已经出现了。”青缘指了指周围的蕨类植物，“那时的地球和现在完全不一样。广袤的丛林和沼泽交织在一起，比现在高好几倍的蕨类植物到处都是，最高的能长到二十多米，几乎能触到天际。而且那时的树木死亡后，不会像现在这样被细菌分解，当时的细菌还没进化出分解木材的能力，枯树只会顺着水流沉入沼泽，在淤泥里一待就是数百万年。”


    她顿了顿，继续说道，“这些植物活着的时候，会不断吸收空气中的二氧化碳，释放氧气；死了之后沉入沼泽，又把二氧化碳封存在地下。久而久之，大气中的氧气含量越来越高，最后达到了创纪录的35%。”


    “可这和虫子的体型有什么关系啊？”苗苗还是没明白，歪着头问道。


    “关系可大了。”青缘蹲下身，捡起一片蕨叶，“昆虫和我们不一样，它们没有肺，靠身体两侧的气管网络直接给组织供氧。在现在的氧环境下，体型越大，氧气越难输送到身体深处，就像你用细管子给大水桶浇水，怎么都浇不满。但在石炭纪的高氧环境里，气管输送氧气的效率大幅提升，生理上的生长限制被打破了，它们自然就能长得无比巨大。”


    “原来是这样！”马文庸突然凑过来，脸上满是兴奋，“这么说，在这片远古荒野里，昆虫才是真正的主宰？是大自然推着它们往巨型进化的？”


    “可它们后来为什么消失了啊？”陈苗苗又问，“是什么让这些庞然大物灭绝，只留下现在这么小的后代？”


    杰美青缘笑了笑，从背包里拿出一只透明的标本瓶，瓶里装着几只指甲盖大的小虫，通体呈深褐色，看着毫不起眼。她将瓶子举到阳光下，阳光透过瓶壁，把虫身照得透亮，连腿上细小的绒毛都清晰可见：“这个问题，科学家们研究了很久。后来，有人收集了一万多块跨越数亿年的昆虫化石，一点点分析它们的进化轨迹，才推翻了以前的想法，气候变化不是唯一的原因，真正的关键是，当时出现了专门猎杀巨型昆虫的生物。比如一些小型肉食爬行动物，它们会捕食幼虫，还能咬破昆虫的外骨骼，慢慢把巨型昆虫的种群压了下去。这也是研究古虫类的价值，能帮我们搞清楚地球生命的进化故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