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卷 第2章 百步穿杨
第二天一早。
当秦明醒来的时候，发现妻子已经不在了。
正当他起身穿上衣服，推开房门后，却看到了一个娇小的身影正提着一袋粮食从小路上走了过来。
“范娘，你这是……”
秦明立刻上前接过了那袋粮食，关切的问道。
“我换了半袋糙米……”
“用你娘的遗物换的？”
“嗯。”
范娘红扑扑的小脸上，似乎还留有几分泪痕。
“你放心，我会尽快把东西赎回来的。”
秦明看着有些心酸，连忙说道。
“没事的，夫君你病体虚弱，还是赶紧回屋子休息吧，我去生火做饭。”
范娘说着，撸起袖子就走向了厨房。
秦明见状，也立刻回到了屋子中。
他的前身是一名猎户，想赚钱，自然是要靠打猎的。
秦明所在的县城号称十万大山，山势绵延险峻，有很多的野生动物。
但是当地人是很少敢进山打猎的。
至于原因也很简单。
山林里除了经常有老虎和黑熊之类的猛兽，还有数不清的蛇蝎毒物，一旦被咬上一口，不及时解毒医治，几乎是必死无疑。
甚至当地有传闻说，这林间还有猛鬼出没，每到晚上的时候，就从林子里传来类似人哭的声音，令人不寒而栗。
所以除了一些经验丰富的老猎户，寻常人根本就不敢往山林的深处走。
秦明跳上炕头，然后在上方的房梁上，取下了一柄长弓。
虽然说之前因为自己突然暴毙，家中各种家具都被洗劫一空，但这把弓是没人敢拿的。
因为按照大周国的法律，猎户在各地都是要登记造册的，弓弩都属于违禁品，民间只有登记造册的人才能使用，普通人拥有和使用都是违法的。
秦明家的弓是从他父辈的时候就传下来的。
古人打猎一般用的都是夹弓。
夹弓弓干多曲，射力较弱，宜于射近。
而秦明家传的弓一把威力很大的角弓。
角弓是用水牛角、牛蹄筋或牛背筋、弹性好的竹、桦木、荆木等材料制成的。
牛角一般在秋天采集，放一年后切割成大小适当的长条形块，牛筋选用牛的背筋为宜，做弓胎的竹子需风干一年以上。
在周国的军队中，只有力大擅射者，才能配备此弓。
秦明的父亲早年曾服过兵役，并且在一次战斗中射杀敌军一名百夫长，立下大功。
虽然最终赏银大部分都被上级贪墨，但这把角弓却被赏赐与他，战争结束后，被允许带回家中。
不过这是一把二石弓，寻常人根本拉不动，无论是他父亲还是秦明自己，只能拉到半满。
即便如此，打猎用也是绰绰有余，百步能轻松射杀野鸡兔子之类的猎物。
十步之内，甚至可以洞穿黑熊这等皮糙肉厚的猛兽。
但是秦明是从来不敢独自猎杀黑熊这样的巨型猛兽的。
想当年他父亲就曾被官家指派进山剿灭黑熊。
不过当时都是带团队进去的，有人用刀叉，也有人射箭，这样就形成了一个阵法一样。
可即便如此，整个团队两死三伤。
秦明的父亲虽然近身射穿了黑熊的左眼，最终还是难逃被熊掌所伤，在家中躺了三天两夜，还是伤重不治而亡。
此刻秦明拿起了这把角弓，拎着一支箭矢走出了家门。
这具身躯之前的肌肉记忆还在，拈弓搭箭，一气呵成。
瞄准前方二十米外的一颗小树，秦明放开弓弦。
“嗖！”
箭矢不偏不倚，正中几十米外的一颗小树干上。
看到这一幕，秦明心头顿时一阵兴奋。
而接下来发生的事情，则更让他感到惊讶。
再次拈弓搭箭，秦明只是略微发力，这把二石的角弓，竟然被瞬间拉满！
要知道，在古代能开一石弓的人，已经可以说是精锐。
通常的弓都是七斗，即便如此，能拉开的人也并不多。
能拉动二石弓的人，可谓是凤毛麟角，而且在军中都是赫赫有名之辈！
这一刻，秦明感觉全身的血液和细胞都在翻腾，双眼如炬，他甚至可以看到几十米外叶片上的蚜虫！
“嗖！”
箭矢再次射中了小树干，但相比第一次，半截箭矢完全嵌入树干！
这是真正的百步穿杨！
前世的时候，秦明虽然是个武术教练，刀枪棍棒斧钺钩叉都能耍两下，不过那都是花架子。
至于射箭，玩的都是复合弓，即便如此，也没这么大的力道和准头。
而回想起自己这具身体的一些记忆，也根本就没有这么厉害的箭法！
难道说这就是穿越后的‘福利’？
“夫君，你身体尚未恢复，小心伤到筋骨！”
范娘看到秦明拿着弓箭，立刻一脸关切的上前劝阻。
“我身体已经无恙……”
正当秦明想要安慰妻子的时候，远处传来一阵马蹄声。
只见一名身材高大的官兵穿着一身的棉铠，身后跟着几个腰挎雁翎刀的差役，骑马而来。
“你可是猎户秦明？”
领头官员拿出名册，看了秦明一眼问道。
“正是在下。”
“朝廷有令，今边境战事频繁，凡十七岁以上五十以下男子，皆需整备入伍，接到通知五日内，前往县衙兵房报到，凡拒服兵役者，流放千里，终身劳役，家人连坐，划为奴籍！你可听清了？”
“小人听清了。”
秦明闻言立刻回道。
如今的大周，边境时有战乱发生。
北边的金国十万大军扰边，南边的蛮族侵扰，大周居于中原，经常是两面为敌。
“军爷，我夫君受伤未好，可否在家中养些日子再去报到。”
范娘这个时候突然上前说道。
昨日刚征完税赋，今日便要拉丈夫当壮丁。
对秦明这对小夫妻来说，简直无法承受。
“大胆，你敢违抗军令！？”
“军爷息怒，五日内，我一定去兵房报到。”
秦明连忙挡在妻子身前。
“算你识相！”领头官员哼了一声，道：“倘若你确实有伤在身，捐助军资尚可免除一年兵役……”
“需要捐助多少？”
秦明和妻子顿时眼前一亮。
“纹银一百两或是粟米三百石。”
“这么多……”
范娘闻言，顿时脸色惨白。
大周是允许捐资抵消兵役的。
只要你有钱，就可以暂时免除兵役。
而对于秦明和范娘这样的平民，十两银子，就已经足够一年的生计。
一百两银子，那是他们想都不敢想的天文数字！
“五日内若拿不出捐资，就乖乖去县衙兵房报到，凡是过期不到者，严惩不贷！”
领头的兵士说完，骑马而去。
“夫君……”
此时的范娘，已经是眼角湿润。
边境战事凶险，且金兵凶悍，若是前往，九死一生！
倘若丈夫战死，范娘在这乱世也难以独自存活。
虽可改嫁，但对于从小接受三从四，忠贞如一的范娘来说，是绝对不可能的。
到头来，为了名节，自杀就是她唯一的一条路！
“莫怕，你现在帮我备些干粮，我这就进山一趟，若是运气好，说不定咱们就可以凑出这笔捐资。”
秦明说完，从屋中取出几只箭矢，来到屋子前面的青石台上，开始仔细的打磨箭头。
范娘见状，也立刻给丈夫准备干粮。
虽然知道进山打猎危险，但这对小夫妻没有选择。
若想不被拉去服兵役，就只能进山碰碰运气。
如果打到一些大的猎物，是可以换到很多钱的。
半晌后，秦明带上砍刀和弓箭，还有一些范娘做好的干粮，准备出发。
“夫君要小心，早点回来，打不到猎物没关系，能回来就行……”
范娘看着丈夫离开，轻咬嘴唇说道。
两人新婚刚一天，丈夫就要进山，这对于范娘这样的小姑娘来说，确实是一种折磨。
“放心好了，太阳下山之前我肯定回来。”
秦明说完，开始向着山林进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