学府风云 第六十四章 孢子

    掘金城四座外城，原本已经化作废墟的城池也出现了荒气，至此，四座外城全都被荒气笼罩，从上方看，邪祟似乎要用四座外城形成包围圈，将掘金城彻底吞没。


    鱼跃阁的飞舟上众人神情放松，毕竟方化北亲临，就算解决不了这里的邪祟，也能将他们救走。


    寒潭学府这架小型飞舟则不同了，只剩下了南宫浩连和煊，方宰已经“叛逃”了，说是去给方化北请安，登上鱼跃阁的飞舟至今没有下来。


    “我说，想想办法，陈寻可还在下面呢。”


    南宫浩连知道，这位三阶玄武师不会亲自下去救人，为了防止荒气侵袭，最好的办法就是简单粗暴的将这些外城全部摧毁。


    煊不慌不忙道：“放心吧，他成不了。”


    “什么意思。”


    “四城都被荒气覆盖，证明暗中的邪祟已经成了气候，对方怎么会没有准备呢，直接从外面动手很难成功。”


    煊话音刚落，方化北就有了决断，虽然失去两位二阶玄武师有点可惜，但是赤霞的弟子也在里面，此人天赋甚高，用两个庸才换一个天才，还是划算的。


    方化北脸颊微微鼓起，口中响起阵阵龙吟之中，对着下方喷出一道飓风，飓风扩散，化作了遮天蔽日的风暴，风暴覆盖整个水城，要将水城彻底泯灭。


    众人惊叹，他们第一次直观地感受到三阶玄武师是何等强大，南宫浩连则是面带忧色，如此禁术攻击下，陈寻定然会尸骨无存。


    煊不屑道：“强行施展这种程度的禁术，体内元力都要被挥霍干净了吧，也不怕把自己累死。”


    正如煊所言，这道禁术将体内的元力抽走了大部分，现在表面看起来风光，其实已经是在强撑了。


    几息之后，方化北停下了禁术，风暴散去，笼罩水城的荒气重新弥漫，刚才禁术只是泯灭了部分荒气，随着攻击停止这些荒气却快速被补充了回来。


    怎么会这样，这邪祟还没到三阶玄武师的水平居然能够吞吐如此多的荒气？


    方化北觉得事有蹊跷，他飞离原地前往另外几座城池，一圈下来，每座城池的荒气都有所减少，但是距离被彻底击散，还有不小的距离。


    如此距离怎么会使荒气相连？


    发现端倪的不止方化北，煊忽然问道：“这五座城池的五行布局是谁布置的。”


    李沉帆也在这艘飞舟上，他解释道：“根据州府内记载，三十年前，上任州牧觉得掘金城内常住百姓人数太多，单纯向外扩建不利于长远发展，干脆将附近的几座小镇迁移了过来，另行选址建成了四座外城，这样可以疏解掘金城的人口压力。”


    “选址没有禁术师参与吗？”


    “当然有，毕竟建城不是小事，肯定要注重风水，当时州府内供奉定下了几个位置，说是风水宝地，形成了如今四城拱卫掘金城的格局。”


    “有点意思，这小子怕是一时半会儿解决不了这邪祟，不仅仅是四城，而是五城勾连，合为一体，以他的实力单纯攻击水城很难打破僵局了，若是换成学府里的那几个倒是有机会将其一举击破。”


    “那就好，我已经向学府传讯，想必会有副府主赶来，到时候能够将陈师兄救出来。”


    煊没有说什么，只是看向下方，似乎能透过浓厚的荒气看到陈寻的身影。


    水城内，陈寻已经陷入了危局。


    三道身影将他围绕，正是鱼跃阁的三位二阶禁术师，他们脸上挂着血泪，已经忘记了自己的身份。


    陈寻摸了摸腰间的断剑，最后决定还是先自己解决。


    陈寻抬手，掌心元力难以凝聚，他觉得有些古怪，眼中幽蓝浮现，他再次看向掌心，却看到元力已经浮现，虽然受到了荒气的压制，但是并非无法使用。


    原来如此，是幻象。


    荒气弥漫在陈寻四周，虽然体内的荒气斑点已经祛除，但是荒气却能够在外界形成幻象。


    陈寻脚下阴阳图展开，一缕缕太初气化向极阳转化，化作炽热的白光，驱散了周围的荒气，硬生生撑开了三尺净土。


    此时，方平治已经动手，似乎是因为他心中对陈寻有恨，出手要更狠，直接倾尽全力，只见其手中荒气浮现，此刻他体内的元力已经被荒力替代，施展的禁术也是以此为根基。


    方平治双手合并后撑开，一道荒力凝练的黑色晶体浮现，朝着陈寻刺来。


    陈寻脚踩雪舞步，每挪一步就会踏出一面冰墙挡在身前，既能遮蔽视野，也能抵挡攻击。


    黑色晶体和冰墙碰撞，凶猛的烈风席卷四方，将陈寻竖起的冰墙禁术击碎。


    陈寻后退，他骤然转身，手中凝练了一面锋轮横斩，血光飘洒，原来是乔梭潜伏到了身后，诡异的禁术使得他近乎变成了透明人，神念都感知不到，简直是天生的杀手，若非是陈寻运转了水月术提前预知到了危险，说不定还真要受伤。


    乔梭面容扭曲，哪怕他神魂被污染，但是疼痛还是无法消除，剧烈的疼痛似乎能够将其唤醒，荒气迅速汇聚，将他身上的伤口修复。


    陈寻此时的注意力却放在秦弥身上，此人给他一种十分危险的感觉，毕竟年纪在哪里摆着，不像方平治的手段单一，那种荒力压缩的晶体，只要不被打到，威胁不到他。


    秦弥身后荒气涌动，化作了一个神情庄严的高大巨人，对着前方拍出一掌。


    天空之上，一只巨大的手掌快速落下，磅礴的威压将附近的建筑尽皆摧毁，陈寻施展水月术，发现无论如何都避不开这一掌。


    陈寻手指并拢，体内六十枚星辰同时闪烁，对着上方摇摇一斩，璀璨的亮光仿佛银河撞向手掌，沿途的空间扭曲，似乎有些承受不住这道亮光难掩的锋利。


    撕拉！


    荒气手掌被一分为二，分裂的手掌溃散成荒气，难以构成威胁。


    水城上空，重新回到此地的方化北隐约能够看到下方有一抹亮光闪过，他皱了皱眉，但还是没有进来。


    秦弥身后巨人双手合十，身后浮现一道黑轮，身形再次拔高，背后长出四条手臂，对着陈寻接连拍掌。


    轰！


    数十道掌心在空中同时显现，陈寻瞳孔微缩，密藏之中神魂掐诀，一道金钟虚影在其体外浮现。


    噹！


    钟鸣震慑心魂，陈寻修炼的渡神经是学府在囚山中得到的残本，不仅无法修炼到白虎师，还只有这一道配套的禁术，但光看残存的部分都能看出来是一部强大的神魂功法，陈寻如今已经凝练出十五枚原始禁点，足以施展这道神魂禁术。


    钟声使得秦弥的身形出现了停顿，若是清醒状态下或许达不到这个效果，但此刻的三人神魂都被荒气侵蚀，远不如清醒状态。


    陈寻抓住间隙，对着秦弥一斩。


    荒气涌动，居然将失神的方平治和乔梭推到了秦弥的前方，显然背后的邪祟想要力保秦弥，但是于事无补，亮光将三人全部斩成两半，倒是省了陈寻不少麻烦。


    陈寻取出一个瓷瓶，里面是学府的圣水，服用后可以快速恢复元力。


    “出来吧，我看得到你。”


    陈寻看向远处，一道模糊的身影从刚才就一直站在那里观战，想必是邪祟的本体。


    身影有些惊讶，这个距离不可能察觉得到才对，是瞳术吗？他看到陈寻的眼睛是异于常人的蓝色。


    身影穿过荒气，走到了陈寻的近前。


    陈寻看着此人的模样，惊讶道：“你是人类？”


    年迈的老者身上散发着腐朽的气息，鼻腔之中呼出的是道道荒气，其额下和脖颈出能够看到一张邪异的面孔，面孔双眼紧闭，并非人类的模样。


    “老朽牧清风，见过道友。”


    “牧家的家主是二阶玄武师吧，除了他之外居然还有二阶玄武师。”


    牧清风笑了笑：“牧家经营这么多年，每一代都必须要有二阶玄武师，否则怎么会兴旺到现在。”


    “这么说，牧家的二阶玄武师不少。”


    “你想多了，以牧家的实力，想要培养出二阶玄武师要花费不少时间，两代同存已经是极限，从未出现过三代同堂的时候。”


    牧家毕竟是朔方国内的势力，和鱼跃阁都没办法比，能够代代有二阶玄武师已经是不易。


    “这么看，牧家发展的还可以，为何要勾结邪祟？”


    “我以为，家族昌盛，绵延不绝就是我毕生的追求，可真到时日无多的时候，我才发现，活着是有多可贵。”


    牧清风脸上闪过复杂之色，从他发现这个沉睡的的邪祟开始，他就萌生了一个大胆地计划，既然邪祟寿命悠长，如果自己也变成邪祟呢，但是他又不想变成失去理智的怪物，因此他想了个办法，用自己的身体做容器，和邪祟合一，为了执行这个计划，他布置了三十年，从建立外城，到斩杀族内仅存的二阶玄武师，他投入了太多，时至今日，终于看到了曙光，他输不起，也不会输。


    “我很好奇，你要做什么。”


    陈寻悄然施展水月术，但是看到的只有黑暗，要么是对方的手段不可预测，要么是实力在自己之上，不管是哪个，都应该直接动手才对，何必废话。


    牧清风不急，他还需要时间，外面那个三阶玄武师不好对付，因此他愿意给陈寻一个答案，也给自己一个答案。


    “这五行压胜之局，是从一本阵法书上找到的，平日阵法不显，但是一旦献上祭品，就会以其神魂为根源，帮助我炼化体内邪祟，到时候我可以一举踏入三阶玄武师，不仅寿命悠长，也能保家族兴旺。”


    “你就不怕学府和皇室追杀？”


    “天地宽广，何必只在此地蹉跎，大不了远走他域，以我三阶玄武师的实力，想必能够再建一个牧家。”


    陈寻只觉得牧清风见识太短，三阶玄武师在朔方国周边还够看，若是离开这片地域，遇到强者怕是怎么死的都不知道。


    陈寻不清楚，牧清风年轻时，寒潭学府和朔方国都没发展到如今的综合实力，两者当时虽然有些冲突也没到折损三阶玄武师的地步，若是被牧清风知道现在三阶玄武师都不再安全，不知道此人会作何感想。


    “我不明白，你这针对神魂的手段，是怎么办到的。”陈寻最好奇的还是为何一入水城就中招了，若是荒气侵蚀也不会这么快。


    牧清风笑了笑，这不是他的本事，而是身上这只邪祟的能力，他介绍道：“你接触过那些尸体吧，荒气孢子其实就依附在他们的尸体内，时刻向外逸散，稍微靠近就会被吸入，那个阶段，根本察觉不到那是荒气，不过随着死亡时间越长，荒气孢子也会消散。”


    陈寻闻言色变，掘金城可没有火葬的习惯，有人去世，来参加丧事的人不在少数，祭拜的可都是肉身，以掘金城的身亡人数，怕是没被荒气孢子侵入的屈指可数。


    陈寻心中杀机暴涨，他的实现落在牧清风的脖颈处，这邪祟不能留，他翻遍学府关于邪祟的典籍，还从未见过有邪祟能够施展这种手段，这根本不像是二阶玄武师实力的邪祟所能办到的事。


    “你有如此实力，为何不直接将掘金城覆灭。”


    “若不徐徐图之，怎么把你们这些援兵带来，况且荒气数量有限，需要用这些百姓的生机补充，并不足以覆盖全部城池。”


    牧清风估算过，就算把掘金城里的人都杀了也不够，若是强行笼罩五城，每座城池能够分到的荒气就会变少，有被攻破的风险。


    “你在等什么？”


    陈寻终于问到了核心问题。


    “等何姝的神魂彻底消散。”


    牧清风承认，他低估了何姝，原本想趁其不备将其杀死，但何姝是接连参加学府大战的存在，防备意识极强，居然被此女激活了从寒潭学府带来的保命禁器，他控制秦弥与其联手都没办法将其拿下，只能用阵法一点点消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