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卷 挽与行 第八十三章 人间羁绊（下）

    季节已到了初冬，虽未到大雪纷飞的时候，但是临界山上的叶子已经落得差不多了，风带着呜咽声吹过山顶，三人仍围坐在这稀疏的小山林中，罗牧皱着眉头，问道“在人间的羁绊？什么意思”古尔斯通微微叹了一口气，腰身略微直起了一些，望了望面前略显萧瑟的树，说道“罗牧你知道第九纪元意味着什么吗？”


    罗牧点点头，说道“意味着人类或许会经历最为恐怖的劫难”古尔斯通深深地看了罗牧一眼，摇了摇头，说道“不，你不明白，人类并不仅仅会经历最为恐怖的劫难，而是无论人类怎样努力，都会在这一纪元不复存在”西泽听着古尔斯通的话，不禁也低下了头，罗牧知道古尔斯通说的或许就是事实，他嘴唇抿了抿，却并没说什么。


    古尔斯通苦笑了一声，说道“我跟你说这些，并不是为了让你放弃努力，而是我们要更加努力，绝对不放弃任何一丝希望和可能的努力，而西瑞思就是我现在所能看到的最大的希望”古尔斯通望着仍旧一丝不苟的练着剑的西瑞思接着说道“你不要小觑混血种的力量，在每一场纪元战争之中，混血种往往都扮演了链接恶魔和人类之间桥梁的重要角色，无论是善或恶，我们都无法忽视这个种群的存在，但是因为人类对于恶魔的厌恶，就算是父母在发现自己的孩子是混血种后，最好的结局就是将孩子丢弃，所以混血种在有记载的纪元战争中大多都站在了恶魔一方”


    古尔斯通顿了顿，接着说道“而就像刚才西泽所说的，优等混血种除了拥有了人类无法拥有的力量之外，和人类其实并没有什么区别，人类的所有情感和心理它们都拥有，所以如果我们能将西瑞思争取过来，那么很有她可能就会成为一个人类与混血种之间的突破口，如果能通过西瑞思整合所有混血种站在人类的一方，人类胜利的希望将会大大增强！”


    古尔斯通的眼神之中充斥着坚定，罗牧能看得出古尔斯通绝不是一时兴起，古尔斯通握着拳，斩钉截铁的说道“我不信命！我不相信如此辉煌人类只能沦为历史的尘埃！既然我们能够战胜他们之前的那么多次，我相信我们一定能够再一次战胜他们，并且将它们斩草除根，让它们只得蜷缩在那暗无天日的地方苟且偷生，再不敢露出头来！”


    古尔斯通的脸色虽然平静，但是罗牧能从他的眼睛中看到他心底的狂热和执着，那是一种根本无法被磨灭的信念，古尔斯通握着拳头，望向罗牧说道“罗牧，无论是为了人类，或是为了你自己，你一定要将西瑞思争取到人类的一方”罗牧闻言微微皱了皱眉头，古尔斯通言语中的意思罗牧并不难理解，但是罗牧却迟迟没有回答。


    古尔斯通看着罗牧似乎略有为难的样子，略微皱着眉头问道“罗牧，有什么问题吗？”罗牧抬起头，说道“我不能接受西瑞思”古尔斯通一愣，问道“为什么？”罗牧微微犹豫了一下，说道“我有女朋友了”古尔斯通又一愣，自罗牧入学以来，他只见到了西瑞思一个人，罗牧什么时候有女朋友了？


    西泽在一边撇了撇嘴说道“真是浪费资源，你那个女朋友可是遥遥无期”古尔斯通有些迷茫的问道“在哪？”罗牧抬起手，斩云慢慢在他手中显出身形，罗牧望着斩云说道“在这”古尔斯通彻底呆住了，脑海中无数个想法瞬间掠过，但是他万万没想到罗牧居然会说自己的刀是自己女朋友！


    但是古尔斯通很快就冷静下来，他仔细的望了望斩云，很快就发现了斩云刀灵的不同，古尔斯通微微捋了捋自己的胡子，叹了口气说道“你倒是念念不忘的很，西泽既然知道这件事，自然也和你说过如果你想让她醒过来究竟有多么困难了吧”


    罗牧点了点头，古尔斯通望着罗牧不显任何颓唐的脸庞，心里叹了一口气，略微替西瑞思感到了一丝惋惜，说道“罗牧，既然这样，那我只希望你不接受她，但是也不要拒绝她，这样可以吗？”罗牧略微犹豫了一下，最终还是点了点头。


    这场没有任何人知道内容的交谈就这么结束了，罗牧心有戚戚的应下了古尔斯通的合理要求，虽然并不担心缪云会听见，但是心里却好像的确存了些歉意，之后的一个月间风平浪静，罗牧肖恩和秋三人每天上着规定好的课程，时不时下午会有学院的课程，三人的实力也在不断的稳定增长着，秋在一星期前突破了魂印中阶，成功进阶魂印高阶，而罗牧和肖恩仍旧停留在魂印初阶，罗牧每天都抓紧一切时间修炼着，绝对是学院中最努力的一个，他感觉自己离魂印中阶已经不远了，而肖恩则完全是罗牧的反面，每天除了上课之外除了睡就是吃，直到现在仍旧在魂印初阶的初始阶段徘徊着，看起来马图已经完全对肖恩放弃希望了。


    在这一个月中，罗牧的确感觉西瑞思有了些不同，虽然每天仍旧持续着与以往一般的事情，但是确实感觉西瑞思似乎更依恋了他一些，比如总会借着各种理由跑到罗牧房间说一些毫无意义的话，尤其是在西瑞思终于调查清楚黑雾节那天罗牧究竟在斩杀昆特之前喊了什么之后，西瑞思现在看到罗牧眼中都莹润的似乎要溢出水来，每一个眼神仿佛都在说着我愿意，罗牧实在是不知如何是好，他不仅答应了古尔斯通不能拒绝西瑞思，更甚的是罗牧根本都不知道应该如何解释。


    不过罗牧的心境确实极为稳定，他很清楚现在的自己究竟应该做什么，所以一心扑在了修炼之上，专注着提升自己的实力，西瑞思的事情对他来说不过是修炼中的插曲罢了。


    “肖恩，背一下黄金的培养第一百五十三页第二段话”西泽面无表情的突然提问道，肖恩瞪着眼睛，磕磕巴巴的说道“当...当夜晚的空中...不对，是月亮与太阳同挂与空中，呃...忘了”西泽斜着眼睛望了肖恩一眼，翻了个白眼，冰冷的说道“今晚回去把这本书抄一遍，抄不完明天没有饭吃”


    肖恩大惊，跳起来抓起那本足有几百页的厚书就叫到“我靠！抄一遍！怎么可能抄完！”西泽不为所动，说道“谁让你背不下来，你要像秋一样背的一字不差，我用你抄？”肖恩望着秋冰冷的侧脸，顿时没了言语，他甚至已经开始怀疑自己的智商了，这东西真的能背下来吗？不仅晦涩而且又臭又长！


    罗牧望着肖恩绝望的神色，不禁庆幸起以往的训练起来，西泽仿佛恶魔一般让他们疯狂的记忆各种书籍里的知识，罗牧的速记功底顿时派上了用场，根本不去理解，单纯地记忆，自然能够蒙混过关，而秋则仿佛天赋异禀一般，不禁背诵的一字不差，更是将书中的内容理解的极为透彻，这下西泽越看秋越喜欢，天天嚷嚷着秋简直就是炼金术的天选之子。


    托西泽的好手艺，肖恩最近甚至都有些胖了，微微变圆的脸上此刻写满了苦涩，肖恩苦恼的揪了揪自己的头发，却也只能无奈的坐了下来，西泽看了看桌上放着的教义，点点头说道“今天就到这吧，东西也讲得差不多了，回去自己把翠玉录复习一下，肖恩明天一早就把作业交到我这”西泽盯着肖恩，直到肖恩无奈的点了点头，才说道“好，下课，罗牧你留一下”


    待肖恩和秋离开之后，西泽翻了翻笔记，抬起头对罗牧说道“之前你在黑雾节上赢回来的暗幕魔兽触角我已经炼制好了，基本没有什么问题，你现在需要去找炼制阿佐特的第二种材料了”罗牧点点头，他之前就在想这个问题，西泽说道“一些基础的材料就不需要你去找了，我这就有，这次你需要找回来的材料是辰砂，辰砂其实并不少见，很多炼金公式中都有这种成分，人工提炼辰砂的手段早已经被研究出来了，但是你需要找的辰砂必须是世界中自然出现的纯净辰砂，这种辰砂市面上很少会有流通，一般都在罕有人烟的地方，通过多年地质运动可能会出产一小部分”


    罗牧点了点头，他已经对西泽的需求见怪不怪了，炼金术需要的材料往往诡异而非凡，并且罗牧也早已做好了用漫长的时间完成这件事的准备，所以并未太过吃惊，西泽又详细跟罗牧介绍了一下这种特殊辰砂可能会出现的地点和具体性状，罗牧一一记下。


    吃过晚饭，古尔斯通拉上本应抄书的肖恩做苦力跑去了石灰街购买杂货店需要的东西，而罗牧自然是雷打不动的回到房间开始了每日重复着的修炼，天色渐渐暗了下来，罗牧也慢慢进入了状态，突然，一阵敲门声响了起来，罗牧微闭着眼睛说道“进”


    西瑞思推开门，端着一杯水走了进来，西瑞思一见到罗牧就轻轻地笑了起来，而后忙收敛了一下，可嘴角却仍带着笑意，西瑞思说道“主人，你渴吗？”罗牧摇了摇头，说道“你放一边的桌子上吧”西瑞思有些失望的哦了一声，把水杯放在了一边的桌子上，罗牧本想等着西瑞思离开再继续修炼，可西瑞思站在桌子边，望着罗牧却丝毫没有要离开的意思。


    罗牧只好在半空中散了魂力，微叹了一口气，坐在了床上，一挥手，水杯便从桌面上飘到了他的手中，罗牧喝了一口，水温微凉，正是罗牧最舒服的温度，罗牧望着西瑞思问道“最近身体有什么异样吗？”西瑞思微微摇了摇头，说道“除了力气大点，身上多了些东西之外都很正常”


    罗牧一愣，问道“身上多了些东西？什么东西？”西瑞思走到罗牧面前，轻轻拉开了衣领，罗牧顿时看到了西瑞思修长的锁骨下方那几枚幼小的黑色鳞片，西瑞思之前拔掉的鳞片很快就重新长了回来，罗牧终于知道了西瑞思为什么最近都在穿高领的衣服，罗牧望向那鳞片时并为多想，可西瑞思的脸色却早已通红一片，因为把衣领拉的这么低，罗牧能看到的其实并不止西瑞思的锁骨。


    罗牧也发现了不妥，挪开了眼神，西瑞思却不知道为什么一直保持着这个动作没动，房间里一时间安静了下来，静谧到西瑞思甚至能听到自己的心跳声，终于西瑞思微微叹了口气，松开了拉着衣领的手，问道“那天，你为什么要说那句话？”罗牧自然清楚西瑞思问的究竟是哪天，哪句话。


    罗牧明白终于到了避无可避的时候，罗牧望向西瑞思说道“我给你介绍一个人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