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 宾主

    说完之后，毛雅璇就自说自话的开始在自己的那个皮包里面翻手机准备打电话，杜鹃示意她稍等一下：“你的这个叫阿紫的朋友，如果离开了我那个房间，你知道她会到哪里去住么？之前她租住的房子你知道地址么？”


    “我知道，但是我估计她回不去那边住，闹的挺凶的，跟她一起住的那几个女的说，再看到她的话，看一回打一回，她哪还敢回去惹人家啊！那几个女的我见过两次，都不是什么善茬儿！”毛雅璇摇摇头，“你们是不是想要问问她有没有把什么人带你屋里头去住啊？行，我打个电话，只要这姐妹儿还活着，我就帮你们把她现在住哪儿给打听出来，保证让你们能找到人，好不好？”


    “那我们还真的是要谢谢你这么热心啊！”唐弘业对她呵呵一笑。


    毛雅璇却不以为意，瞪一眼唐弘业：“你说你这帅哥，长得挺好，怎么说起话来就不对味儿呢！你也不用阴阳怪气的说我，我知道你肯定不会有多待见我就是了，但是我也没有必要拦着你们去跟阿紫打听事儿，我要是把她藏起来，你们就得跟我没完没了，我自己都火烧眉毛了，还能先顾着别人？再说了，我跟她是小姐妹儿没有错，但是她到底都跟别的什么人打交道，我也不是很了解啊，大家都是在外面混口饭吃的，谁也不一定敢给谁打包票。”


    “那你打电话先联系一下这个阿紫吧，我们等着。”杜鹃对她点点头。


    毛雅璇也没再多说什么，从手机里调出了那个阿紫的联系方式，不知道是不是为了证明自己并没有想要从中作梗的企图，她还特意打开了手机扬声器。


    电话响了好半天对方才接听起来，从背景听起来，似乎环境有些嘈杂。


    “姐姐，你怎么这个时间给我打电话啊？我这手机马上就要交上去了！”那边一个略显沙哑的女人声音从听筒里传来，“咋了？你家祝哥哥找你麻烦了？”


    “你别跟我提那个姓祝的王八蛋！现在就不想听到跟他有关的事儿！我打电话给你是有点事儿想要问一问，你可得跟我说实话啊，咱姐妹儿之间不能打马虎眼！”毛雅璇颇有些邀功性质的朝一旁的杜鹃唐弘业瞥了一眼，开口问，“你之前不是因为跟你室友打起来了，没地方住，我把你带我家去了么？你在那屋住了多长时间？就你自己住了还是后来你又把谁给带过去了？”


    电话那边沉默了片刻，再开口说话的时候，这个被称为阿紫的女孩儿语气里就多了几分心虚气短的味道：“祝哥告诉你啦？这事儿闹的……我还以为你们俩闹矛盾呢，这么点儿事儿他没必要跟你说呢，所以我也没着急告诉你……”


    “到底怎么回事儿啊？什么意思啊？”那边这么一说，毛雅璇反倒有点坐不住了，她在沙发上挪动了几下身子，腰杆儿挺直起来，“那你现在说说吧！”


    杜鹃虽然跟毛雅璇并没有什么实质的交往，但是毕竟在一个屋檐下住了那么久，看她这个反应也知道，她肯定是怀疑那个姓祝的男朋友跟阿紫有什么了。


    阿紫似乎并不知道自己已经快被盖上“狐狸精”的大章了，尴尬的假笑了几声之后才说：“是那么回事儿，我说了你可别生气啊姐！我过去住的那天晚上，你跟祝哥不是就打起来了么，闹的那么厉害，然后你还走了，我当时觉得剩下我和祝哥俩人，孤男寡女的好说不好听，我也知道你这人醋劲儿大，怕你过后又误会什么，所以我就打了个电话，把我的一个小姐妹儿给叫过来了，让她陪我住，第二天我有个朋友找我，说能帮我找到地方住，我就没回去你那边了，就我的那个小姐妹儿说想多住一两天，我记得你跟我说那个屋子里头的人一时半会儿估计也不知道什么时候回来，就算回来撞见了你也能摆平，所以我就答应了。”


    杜鹃听着扬声器里传出来的话，瞥了一眼毛雅璇，毛雅璇有些心虚的回避了杜鹃的目光，急忙问：“那你现在是在班儿上么？还是老时间下班？”


    “是啊……姐，你没误会我啥是不是？”阿紫很显然也是对毛雅璇的性格有一定的了解，一听对方的意思是要找自己，顿时就有那么一点慌了。


    “啊，不是，你想哪儿去了！你还能看上姓祝的那个王八蛋！”毛雅璇赶忙找个理由搪塞一下，“我就是随口一问，我这几天在我朋友这儿住着，也没啥意思，这两天也不太方便出去，一个人怪没意思的，想着等你下班了跟你打电话聊聊天儿什么的，你要是有别的事儿我就找别人，咱以后再找时间约。”


    “没事儿，没事儿，姐，我还是老时间，你要是不方便出来，等下了班我陪你聊天儿啊，现在真不跟你说了，我得交手机了！”阿紫在那边明显松了一口气，答应得特别爽快，声音的背后好像也的确有人在催着她似的。


    既然目的已经达到了，毛雅璇自然也就没有坚持继续和阿紫套词儿，爽快的挂断了电话，告诉一旁的杜鹃和唐弘业：“我知道她在哪儿上班，和以前我们俩在一个地方上班来着，后来她跳槽了，那地方我也熟，一会儿我把地址告诉你们，你们过去找她就行了，照片我手机里也有，让你们先认认脸，省得不好找。”


    说着她就从手机里开始翻找起自己和阿紫的合影来，看样子这两个人平日里的关系确实还说得过去，没用多久毛雅璇就找到了一张阿紫面部比较清晰的照片，递给杜鹃和唐弘业，让他们用来辨认阿紫。


    两个人结果手机看了一眼，照片上的两个女人都穿着款式一样的带有金色绣花图案的红旗袍，可能是因为当时的季节还没怎么回暖，两人旗袍外面还都罩着一件不知道是人造还是天然的白色皮草小披肩，脸上的浓妆也是一样的风格，一看就知道绝对不是那种姐妹情深所以着装统一的状态，而是那一身衣服是她们两个人需要统一穿着的某种意义上的工装。


    毛雅璇在一旁的说明果然也验证了他们两个人的猜测，她指着照片上那个长得相对更瘦小一些的女孩子说：“这就是阿紫，去年秋天她准备要跳槽之前我们俩让别人帮忙拍的一张照片，她就算是换了衣服，脸也还是这一张，没整过容，这个我是可以证明的，所以你们肯定能找到她。”


    杜鹃仔细看过了之后，把手机递还给她，然后又瞄了一眼毛雅璇那乌青的眼眶：“你和你男朋友怎么回事？怎么会忽然起了这么大的冲突？”


    “这跟你们也没什么关系，你们就别瞎打听了行不行？个人隐私！挨打的是我，我都没打算计较，你们就管不着。”毛雅璇很显然是不愿意被杜鹃问起来这件事的，别看她方才气呼呼的把自己的男朋友称作“王八蛋”，真被问起两个人之间的冲突矛盾时，就立刻嘴巴闭得好像蚌壳那么严。


    杜鹃看了看她，点点头，当真没有再追着问这些事情，只是叮嘱毛雅璇不要自行回去出租屋那边，如果有需要拿走什么生活用品，可以和他们联系，公安局的人会陪同她回去处理，毕竟那里现在已经是命案现场了。


    “我不回去，你们不用担心这事儿，”毛雅璇嫌杜鹃叮嘱自己这些太啰嗦似的，没什么耐心的摆摆手，“我跑出来的时候把我的钱包什么的都带出来了，跟死人呆在一个房子里过的衣服我也不想要了，姐有钱，回头再买新的。”


    对于毛雅璇的答复，杜鹃也说不上有多么信任，只是不想再跟她浪费口舌，就和唐弘业一起告辞离开了，准备去找那个阿紫，方才电话里面两个人的对话他们也是听得清清楚楚，除非这两个女人事先早就预料到会有这样的一个场面，所以早早就商量好了对策，对好了台词，否则毛雅璇就真的是对自己离开家之后，阿紫又带了什么人去住杜鹃的房间一无所知。


    既然她不知道，那去问阿紫就好了，留在这里浪费时间没有任何意义。


    下楼上了车，唐弘业才问杜鹃：“你怎么没打算跟这个毛雅璇那里挖一挖她跟那个姓祝的男朋友到底是怎么一回事儿呢？一说别的就特别爽快，一提那个男的就立刻回避，尤其还是在这么一个节骨眼儿上，总让人觉得有点奇怪。”


    “确实，我也觉得有点奇怪，但是她不想说，咱们也没有证据证明她那个男朋友肯定跟我房间里的命案有关系，刨根问底也没有用，要是胡搅蛮缠起来，咱们俩还真比不过她，倒不如换一条路试试。”杜鹃有自己的想法，她毕竟比唐弘业同毛雅璇打交道的次数略多一点，“你看她为了怕给自己惹事，把这个阿紫的情况提供给咱们是一点都没有犹豫，都说物以类聚，人以群分，能和毛雅璇成为好姐妹，说明这个阿紫跟毛雅璇归根结底是一类人，那但凡能够把问题转嫁到别人的身上，让自己从麻烦里面脱身，你猜她会不会把她知道的情况告诉咱们？”


    “嗯，有道理，毛雅璇要是胡搅蛮缠的耍赖，咱们也确实拿她没什么办法，案发的时候她想要证明自己不在场，挺容易的，所以撒谎的几率不大，咱们也抓不到她太要命的小辫子，倒不如从她的所谓小姐妹那里着手，事不关己么，说起来可能也挺没有负担的。”唐弘业一想，还真是这么回事儿。


    杜鹃没搭腔，沉默了一会儿，缓缓的叹了一口气。


    “怎么了？你还有什么发愁的事儿就说出来，别一个人闷着。”唐弘业看她神色有些郁郁，还以为她又想到了什么棘手的事情不知道该怎么处理呢。


    杜鹃摇摇头：“没有什么发愁的事儿，就是刚才听了毛雅璇和阿紫的对话，忽然之间就想，在这中间我值班的时候，加班临时住了值班室的时候，或者是出差的时候……会不会毛雅璇也做过这一类事情，拨开我那屋的门锁让别人进去住过？只不过以前也没有那么寸，让人死在里面了，所以我从头到尾都没有发现？不然的话她哪来那么大的胆子，不但把人就安排进去了，甚至还敢跟人说什么就算被我回来撞见了，她也能把我摆平这种话？一想到我的床我的被褥枕头在我不知情的情况下可能被人用过……就觉得从心里往外不舒服，那种感觉太讨厌了！”


    “算了，反正都是已经过去的事儿了，也没处验证去，你又何必非得去那么想呢，除了给自己找不痛快，也没什么好处。”唐弘业冲她摆摆手，“你不应该去回顾过去，要展望未来！凡事往乐观积极的方面去考虑，比如说，你现在的新室友就是个非常靠谱的人，不经你允许，是绝对不会让任何人随意闯进你地盘的！”


    “别那么说，地盘还是你的底盘，我就算是房客，也不会喧宾夺主的。”杜鹃虽然听唐弘业这么安慰自己，也觉得好像确实心里面舒服了一点似的，但是考虑到最初自己行李被发到他那边的时候，唐弘业的反应，便还是决定当即表个态，免得让人有一种领地被人给入【HX】侵了的不愉快。


    唐弘业愣了一下才意识到杜鹃为什么会这么说，要不是怕吓到杜鹃，他都想抽自己一个嘴巴了，这可真是当初胡闹，挖了一个坑，时隔这么久，终于把自己给摔了个跟头！


    “什么你的我的，主还是宾的！咱们俩谁跟谁呀！不用那么见外！”眼下他能做的就是干笑着对杜鹃如是说，对之前两个人的那个小摩擦直接装失忆。


    杜鹃看他一脸局促还强装镇定的样子，也忍不住笑了出来，这么一来，之前心里面的那种不舒服倒也真的都消散得差不多了。


    深吸一口气，她重新打起精神来，今天晚上无论如何一定要从阿紫那里取得进展才行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