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32 抛砖引玉，偷梁换柱
玉协门口，黑色的宾利上。
车后座的的男人垂眸，透过半开合的车窗倾泄而入的阳光洒在男人身上。
光晕清退了半边黑暗，忽明忽暗的面容棱角分明，镜片反射出冷光。
半明半暗的面容清冷矜贵之下，更是多了几分邪肆傲然。
李贺坐在副驾驶上，车内清楚的传来了直播开始的声音。
他同样的拿出平板查看，镜头上对着的岑璇和童乐川垂眸继续手里的工作。
这次两人工作的时候面容上毫无遮挡，高清镜头放大甚至要能够看得到岑璇长而微卷的睫毛。
弹幕上疯了一样的刷屏，但内容和玉料没什么关系。
【不为其他，冲着岑璇来的。】
【吼吼，看看岑璇的长相有没有我们家念念漂亮！】
【念念颜粉，来对比的！！】
因为林以念和沈霁渊的新闻的缘故，她的粉丝大量涌入直播间。
在直播预备阶段，镜头还没切出来的时候，弹幕上的言论他们提前做了筛查。
不可能让对太太不好的言论出现。
但是在直播开始的一瞬间，岑璇的脸出现的时候，弹幕几乎是呈喷井式爆发。
【我的老天！这是女娲的毕设！】
【谁说的岑璇丑的！谁说的，给老子站出来！！】
【豪门千金就算了，长得还这么美，还有才华！！】
【老天爷到底给岑璇关了哪扇窗户！】
【请注意，上一个雕刻国礼的玉雕师在雕刻的时候已经年过七十岁。】
沈霁渊垂眸看着手里的屏幕，阳光透过车窗缝隙洒进来。
长而微卷的睫毛落下一层阴影，男人瞳孔中映衬出她的倒影，眸底流转着温热而迷离的神色。
李贺退出直播，翻到社交平台。
果不其然，岑璇露脸之后瞬间冲上了热搜。
关联的词条看上去都是那么舒心。
#上帝到底给岑璇关了哪扇窗？#
#正牌老婆和白月光#
几乎是预料之中会出现的词条，玉协这次实在太过高估了他们的影响力。
就在李贺好奇接下来岑璇会做什么的时候。
屏幕内很快传来了女人的尖叫声。
是主持人的声音。
他回过神来调出画面的时候，岑璇已经往后倒在地上。
工作台上的东西随着她的动作都震了一下，可两座玉雕没什么太大的问题。
而她身边的童乐川此刻面色呆滞，盯着屏幕，瞳孔放大，左手握着一柄刻刀刺入胸前。
殷红的血喷涌而出，刘姐站在一旁尖叫。
那是直播最后定格的画面，导播那边反应很迅速，立刻切断了画面。
直播中止，但的确是出了事情。
还没等李贺反应过来，后车座上的沈霁渊已经拉开车门下车往馆内去。
工作室内一片混乱。
因为童乐川和岑璇原本身体就不舒服的缘故，为了避免出现问题。
所以在开始直播之前，工作室对面是请了专门的医疗队过来守着的。
就是前两天在酒店负责照顾岑璇和童乐川的医生。
倒在地上的岑璇意识模糊，她用力的甩了甩头想要清醒一些。
但都无济于事。
眼前有很多人的来来往往的，童乐川穿了件白色的毛衣，血顺着他的伤口流出，晕染了大片胸口。
岑璇开口，想要叫他的名字，可一个字都喊不出来。
掉了一地的刻刀和碎玉，凌乱的脚步声嘈杂。
意识彻底消退之前，那股冷冽的松木香将她包裹起来。
岑璇闭上眼睛，彻底昏睡过去。
俞老一行人赶过来的时候就看到沈霁渊抱着人冲出了工作室。
跟在他身后的秦庚礼看到这画面不由说了句。
“只怕要出事啊。”
直播的时候岑璇不知道为什么忽然昏迷，而童乐川则神态癫狂，最后直接用一把刻刀刺入胸口。
反应过来的观众想要发送弹幕，但直播已经停了。
有人将最后的录屏画面传上去，很快网上一阵血雨腥风。
【我去，我当时正享受美颜暴击呢，忽然就给我来这么一下。】
【所以那个玉雕师是真的自杀了吗？明明开播的时候还很正常啊！】
【事情走向真是越来越诡异了呢。】
【那块玉！有没有人仔细观察，他们面前的玉料发光了！】
【我去，这下更说不清了，刚刚那个玉雕师的神态摆明了就不对！肯定是着魔了！！】
童乐川忽然在镜头内癫狂自尽，上百万的观看直播人数。
这消息可不是随随便便就能砍断的，几乎是是直播关停的下一秒，相关的消息就冲上了热搜。
玉协这边等在会议室的高层赶到工作室的时候，岑璇已经被沈霁渊抱着冲了出来。
后面的人动作也很快，医生做了简单的应急处理之后，急忙带着童乐川往医院赶。
“这都什么事儿！都什么乱七八糟的！！”
俞会长气的手杖不住的敲地。
唯有吕山途和李馆长同时看向了沈霁渊消失的门口。
不是说离婚了吗，怎么沈霁渊还能过来，而且还是在这种时候将人带走。
“外面来了很多记者，说要采访会长！！”
小可着急忙慌的跑上楼。
“来的这么快？”秦庚礼皱眉。
“你以为那些人都是吃素的，不跑的快点别人吃肉他们就连汤都喝不上。”
这是行业法则。
原本这次直播的热点就在岑璇的身上，她和沈霁渊的婚姻状况也是太多人关注的。
这次直播开始之前门口就已经聚集了不少的媒体记者，等着直播结束之后看看有没有机会能够采访到岑璇拿到第一手资料。
现在直播出事了，这可是足以引爆整个江淮的新闻。
“山途，你全权负责这件事情，监控舆情，先把媒体稳住。”俞会长看向吕山途吩咐道。
吕山途点头，“不过现在的情况，我也不敢保证未来会发生什么了。”
俞会长心里清楚，无论岑璇和童乐川的身体有没有问题。
直播的时候都能够出现这样的纰漏，那块玉料身上的传闻，几乎是已经坐实了。
“书晚，你到医院去，陪着看那两个孩子的情况。”
黎书晚探头看了眼工作室的状况。
突发情况，把人给送医院之后再没有人敢过来这个工作室。
“我马上安排人过来把这儿打扫了，玉雕挪到其他的工作室去。”李馆长说着就要让人动。
“我看还是别让人再进去了，这事儿现在已经不是内部的事情。”
吕山途话音刚落，前台那边就跑上来一个小姑娘。
“江淮警署的来人了，说是要调查这次的直播事故。”
李馆长一下子就愣住了。
“谁让警察来的！！”
他这一声喊出来，所有的人都看向他。
“不用我们报警，直播出了事故有人自杀了，和人命有关，当然警察要过来了。”
一旁的吕山途无语道。
这事儿的影响力发酵起来，已经不是他们内部能够控制的了。
已经有不少网友跑到江淮警察署的账号下留言，要求他们过来调查一下这次直播的灵异事件了。
除去部分网友真的认为童乐川直播的时候忽然自杀，是和那块玉有关系。
甚至还有人将岑清慕的死翻出来，当初岑清慕也是忽然在工作室内自杀。
那个时候他的死被当成意外处理，可如今，触碰过这块玉料的人都毫无例外地厄运缠身。
可有些人却是不信这些东西的。
如果不是玄学，那就只能是有人刻意为之，借刀杀人。
所以不少人到江淮警署账号下面留言，希望他们能够调查事实真相向大众公开。
恶劣影响这么大的案子，警署那边格外看重。
迅速组成了调查队赶过来。
“让工作人员撤出，整个楼层都别留人，配合警察的调查。”俞会长言语之中满是疲累。
李馆长只能低头答应下来。
警察署那边上来的人带齐了工具，对现场的采样保管和相关人员问话几乎是同步进行的。
李馆长被带进办公室问话的时候瞥了眼。
这次的带队警官，似乎很眼熟啊。
黎书晚面色平静的从办公室出来，走到门外还能够看得到玉协大楼外不知道什么时候聚集起来的媒体记者。
她拉高围巾挡住脸，垂眸从一旁的路离开。
这次的事情闹得人尽皆知，相瞒也是瞒不住的。
她直接到了玉协对面的茶馆里。
一贯冷清的茶馆里，今天也是为围坐满了旁观的人。
每个雅间里都有人，只有最靠近玉协最里面的这个包厢里是空座的。
黎书晚熟练的走进去，脱鞋上座。
桌上摆放了她常喝的两款茶叶和一盘精致的桂花糕。
她将盛满水的瓦罐放到炭炉上，耐心的等着水滚起来之后泡茶。
外面传来清脆的高跟鞋的声音，老板娘风情万种的撩开竹帘，看着榻上的黎书晚轻笑。
“就知道你要过来，我特地给你备好了。”
黎书晚翻了两页书，听着外面吵闹的动静。
“原本以为你这儿能清净些，没想到也是一样的。”
老板娘在她身边落座，捻了块糕点塞进嘴里。
“现在这江淮哪儿还能有清净的地方，不过拜你们所赐，我今天的生意倒是挺好的，茶馆已经很长时间没来过这么多人了。”
上下的包房都已经坐满了。
黎书晚笑了笑，翻着书页看向窗外。
“岑璇怎么样了？”老板娘踌躇半响，最终还是开口问道。
“不清楚，我还没去医院。”
虽然会长那边安排她过去看看两人的情况，但刚刚沈霁渊将人带走的时候那个眼神。
可不像是会轻易让她见到岑璇的样子。
童家那边估计也已经到医院了。
这个时候过去，是往枪口上撞。
老板娘挑眉，“现在局面，像极了当初岑先生出事的时候，也是警车不断出入，他的工作室查了个底朝天，可什么都没找到。”
岑清慕的事情调查相关人员的时候，她见过出入玉协的警员。
就是现在这一批。
“你在犹豫？”老板娘看向她。
火炉上的瓦罐内的清水开始翻滚。
黎书晚伸手，熟练的往壶里夹茶叶，加水冲泡。
“没什么好犹豫的，我只是觉得，他有这么个聪明的女儿，不应该落得这么个下场。”
老板娘点头，她们都是局外人，所以自然能够比局内人看得清楚。
无论今天的事情是有人故意为之，还是岑璇真的入了他人的陷阱。
以她的能力，如今的困局应该也是能够游刃有余的解决的。
能够从岑清越手里拿回家产的小姑娘，可不纯粹只是依靠了沈霁渊力量的。
“是啊，很聪明。”
黎书晚赞同的点头。
岑清慕败在他顾虑太多，以他的性子，永远不可能将人赶入绝境。
可岑璇不同，她的手段，比自己的父亲要狠厉很多。
“舆论的压力是更重的，这次案子的关注度比岑清慕那个时候更高，牵扯到那块玉料的缘故，官方下场，也不可能让这样的说法继续，当然是要查个水落石出的。”
老板娘说着伸手，从黎书晚那边接过茶壶给她倒了杯茶。
“其实我想劝你置身事外的，但我实在是没办法轻而易举的说出这样的话。”
她们相识多年，亲眼看着黎书晚一步一步走到今天。
对她所珍视的，看重的东西，一清二楚。
“其实你可以不用管，离开江淮，过上无忧无虑的日子，这些过去很快就会被遗忘。”
老板娘看着她，说的格外认真。
人都是自私的，人性本能，很多东西都会随着时间的流逝而逐渐消散。
唯一不变的就是自身了。
她也希望黎书晚能够过的自私一点。
黎书晚看着杯子里褐色的茶汤，一饮而尽之后抓起盘子里的糕点塞进嘴里。
“果然，这么长时间了，我还是不习惯茶的苦涩。”
老板娘挑眉，“这话说的可就伤我心了，这包厢一直给你留着，好茶你都喝了多少了，现在跟我说不喜欢。”
黎书晚将杯子丢回桌上。
“我先走了，要去医院。”
老板娘看着玻璃外面的逐渐消失在的人。
她呢喃着开口，也不知道是不是说给自己听的。
“但愿这次，你能得到解脱吧。”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