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13 不是前女友
酒店顶层，视频会议结束。
高层陆续退出，画面上只剩下宋珩和顾琮之的脸停留。
“沈沐泽昨天刚去了J国，见了当地高层官员政要。”宋珩慢条斯理的说了句。
顾琮之挑眉看向屏幕中一如既往冷淡的沈霁渊。
“他还不死心吧。”
只要沈老爷子没入土的一天，最后会变成什么样子谁知道呢。
“上次的事情查清楚了？以沈沐尧的性格不会在那个节骨眼上做下杀手。”宋珩看着沈霁渊开口道。
他知道沈霁渊心里清楚，沈沐尧做任何的事情都漏洞百出。
甚至不用深思就能够猜到一定是他做的。
他自己也是清楚的，一开始打算利用岑瑶的时候他就没顾及过任何人。
沈老爷子不会想不到是他。
可是闹出这么大的动静，几乎火烧了半个落霞湾，倒不像是沈沐尧的手笔。
“老爷子做主打了三十棍，这事儿就这么盖过去了。”沈霁渊语气冷漠的说了句。
显然毫不在乎这个事情。
谁动的手对于他来说似乎并不重要。
如今选定了继承人，对于沈老爷子来说，最好的莫过于沈霁渊掌控家业，而沈沐泽和沈沐尧两兄弟起到辅佐作用。
打沈沐尧的那三十棍也不过是给沈霁渊一个交代。
只可惜，这次是彻底碰到他的底线。
宋珩和顾琮之都了解沈霁渊的性格，他这人不愿意多计较，不是因为心胸宽广，而是因为他不屑。
但这次，碰的是岑璇。
“不过你这趟在J国没发生什么事情吧？”顾琮之忽然笑着问道。
沈霁渊注意到他眼底的不怀好意。
“要我说啊，你这张脸在哪儿都能吸引小姑娘，但你别忘了你现在可是个已婚男人的身份，当心闹出点什么绯闻来，你老婆生气啊。”顾琮之继续开口道。
宋珩当然也听出来了他话里有话。
“有话就说。”
注意到沈霁渊眉宇间的不耐，顾琮之笑着说了句。
“早上林以念联系我了，说是想见你一面，什么说说从前的误会，还让我把你现在的手机号码给她，人估计应该已经在酒店那边堵你了。”
顾琮之这个花花公子流连花丛多年，深谙男女相处的那点道理。
沈霁渊当初在国外的时候那么多女人都没能入他的眼，也就是林以念能打破他的那些规矩靠近他一点。
就连林以念从十八线跻身顶流的第一部知名大导的电影都是沈霁渊给铺的路。
乃至于就连宋珩和他都觉得沈霁渊将来只怕会栽在林以念的手上。
高岭之花跌落神坛。
没成想两人最后还是断了联系。
虽然不知道是发生了什么，但沈霁渊是切切实实的和林以念断的一干二净。
林以念也没敢到江淮找他，好不容易盼着人到了J国首都，再加上沈霁渊结婚的消息加持。
林以念只怕是慌了。
宋珩听了顾琮之的话，轻笑着抬起杯子喝了口酒。
“都说男人的占有欲强，对自己的所属物有十分强烈的私欲，但其实女人也差不多，女人要是真的在乎起来，占有欲只会比男人更强。”
顾琮之顺着他的话往下说，“也是，没有一个女人会情愿看着自己的丈夫和前女友藕断丝连的。”
“尤其是岑璇那样的性格，她那个人，真的说不要了就是不要了，九头牛都拉不回来。”
两人这么你一言我一句的，对面的沈霁渊终于开口。
“不是前女友。”
只这么几个字，便是对他和林以念之前关系的形容。
“你这两天忙成这个样子，是和你老婆吵架了？”
不然的话他能这么折腾？
不眠不休的在J国工作这三天不说，就连国内的事情都没落下。
这不是妥妥的吵架了。
“女人都需要哄的，你老婆那个性子你稍微顺着点就行了。”顾琮之开口道。
宋珩看了眼顾琮之，这人是情场老手，接触过的女人形形色色，但至少积累了经验。
“我觉得以岑璇的性格，应该是不会跟你吵架的。”
听着宋珩的话，顾琮之懒洋洋的回了句。
“不会吵架，那就直接要跟你离婚了。”
这话一说出来，顾琮之能够明显的感觉到屏幕那头的男人身上的气压低了几分。
看得出来是触碰到逆鳞了。
“我这边还忙着，我对岑璇也不了解，你听宋珩的啊，让他给你出出主意。”
人瞬间下线，屏幕黑了一块。
沈霁渊抬眸看向宋珩，后者叹了口气。
“你们俩一开始是因为什么走到一起的，如果岑璇心里真的把握了那个尺度，自然抽身离开的时候毫不留恋。”
一开始就是等价交换，沈霁渊这个时候想把人给扣死了，也得看看她是不是真的有这个意思。
“不过你也清楚，她吃软不吃硬。”
这话说完，那边挂断电话。
宋珩看着熄灭的屏幕摇头。
他一开始就清楚林以念和沈霁渊之间没有感情，否则的话以沈霁渊的性格。
要是真的爱，不会把人丢在J国自己回了江淮，也不会真的狠心跟她断了联系。
沈霁渊这人，真的爱上了，便是要一起入坟墓的决绝。
不过这倒是个契机。
沈霁渊这性格，真的和岑璇吵吵架，没准还能解决掉不少的问题。
夫妻之间，如果太过相敬如宾的话，久而久之也就成陌生人了。
界限太清晰，就成了将两人分割的那条线。
只有混在一起，才有利于感情的发展。
……
在农庄第四天的时候，岑璇和童乐川已经将设计稿画完。
这两人工作的时候都十分认真，专注度十分的高。
这样的情况下稿件画完的速度也十分的快。
纷纷扬扬的下了三天的雪之后，第四天迎来了久违的阳光。
两人拎了工具在院子里铲雪，安排去接人的车子很快返回来。
黑色的房车自动门拉开，车上下来的老人穿着厚厚的羽绒服。
刚下车就听到院子里传出来的两人的吵闹声。
“跟你说了你往这边扫！你看看都弄成什么样了。”
“你不是也没往那边去吗！”
小杨扶着老人家往门口去，“岑小姐和童先生挺像兄妹俩的，两人真是越吵感情越好。”
这三天也就除了第一天两人是和平相处的，后面的这两天基本上每一天都能够听到两人吵架的声音。
“这两人从小掐到大，乐川的性子沉稳，但也没少被那小丫头气的发狂。”
小杨也十分赞成的点头。
平时看着童先生的性格也不会是这样容易抓狂的。
但岑小姐真的就是有本事气他。
两人昨晚上商量设计稿的时候都还吵起来，最后是在外面打了雪仗才结束的。
不过临上楼休息的时候还听到岑璇约他不服的话明天再来一场。
这两人的相处，真的不像是成年人。
果不其然，老人家一到门口，迎面而来的雪团吓得小杨魂飞魄散。
“您没事吧。”
小杨伸手挡下来之后伸手拍着溅在老人身上的雪渣。
童乐川停了手，看到门口的人急忙拽着岑璇往这边来。
“师傅。”
“还是老样子啊你们俩，从小打到大，倒是也不嫌烦。”方鸿呈看着岑璇笑道。
面前容光焕发十分精神的老人，正是童乐川的师傅。
如今的玉雕界泰斗级别的人物，方鸿呈。
注意到面前的岑璇有些错愕的样子，老人伸手摸了摸她的脑袋。
“不认识我了，连声爷爷都不愿意叫了。”
岑璇往壁炉里加了一捆柴。
方鸿呈进门之后解了围巾被扶到最靠近壁炉的地方坐下。
“这地方还挺暖和的。”
童乐川翻找茶叶给他老人家泡茶，一边往壶里加水一边开口。
“您不是说这两天身体不舒服就不过来了吗？”
方鸿呈笑了笑，“放心不下。”
岑璇起身端了盘洗好的水果过来放下。
“怎么刚刚还那么高兴，见到我之后这么的阴沉，是不愿意见到我这个老头子了？”
岑璇急忙摇头，“不是。”
方鸿呈清楚，这孩子心里别扭。
当年放弃雕刻出国念书的时候，最反对的就是方鸿呈。
岑家的秘密他当然是无从知晓的，只觉得岑璇有这份天赋，就这么不再碰刻刀，未免太可惜了。
所以在岑璇临出国去看他的时候，老人家赌气没见她。
“我从前只觉得你不该浪费这份天赋，可却忘了我不是你，我没在你所处的位置上，没有经历过你经历的事情，无论前路如何，那毕竟是你的人生。”
每个人都有不同的活法，不过不同的是这活法是他们自己的选择，旁人再干涉，终究不是她。
“我没怪您，我知道您是可惜我。”
岑璇坐在老爷子身边，眼前的老者已经满头白发。
不再似从前那的年轻，可却依旧炯炯有神。
“如今你重新拿起刻刀，我想知道你的想法。”
方鸿呈为玉雕奉献了一生，一生都在致力于推动这个行业的发展。
希望能够有更多更优秀的人才进入这个领域。
他爱才惜才，也想知道岑璇如今到底是什么样的想法。
“我从前认为，我爷爷是玉雕师，我爸爸也是玉雕师，那么我一定要是玉雕师，他们多么优秀我就要多优秀，再有天赋其实都不是我真正想做的事情。”
方鸿呈点头，他知道岑璇从前也没展现出来对玉雕多么热爱。
这孩子要强，认为她继承了岑家的衣钵当然就要比历任岑家的人都要优秀。
这也是孩子对于父辈的敬仰和超越。
他没从岑璇的眼中看出多少热爱来。
“现在我每次拿起刻刀都感觉像是见到了爸爸和爷爷，我可以勾勒出他们的样貌，随着技术的娴熟程度，他们在我的脑海里只会越来越深刻，不会遗忘，而且既然是我们自古传承下来的东西，总要有人能够接过这个棒子走下去。”
她再像从前一样被推着走了，如今她所做的一切全凭本心。
“我等着看，当年那个天才少女，最后会走到什么高度。”
方鸿呈看着她面露笑意。
如今女玉雕师越来越少了，这个行业这些年入行的人也不多了。
能够有继承衣钵的人才出现，是所有行走在前的玉雕师们最愿意看到的。
童乐川看着老人握住岑璇的手，脸上带着温暖的笑意。
“师傅尝尝，这是您最喜欢的大红袍，是阿璇带过来的。”童乐川将盖碗送过来。
方鸿呈看了眼盖碗里的茶汤。
“你们俩都进行到哪一步了，定好摆件的样式了吗？”
老人家话都问到这里了，童乐川将电脑拿过来翻出了3D建构模型。
“这个样子的，后天我们回去就准备开始了。”
方鸿呈伸手取出眼镜戴上，十分严肃的观察图纸上的每一个细节。
“这建构做的挺不错的，你们做足了功课啊。”
童乐川点头，“也吵了好几架。”
方鸿呈闻言轻笑，“我听说了，你们俩还真是这么多年一点改变都没有。”
“您帮我们看看还有哪儿是不对的。”
听着岑璇的话，方鸿呈言简意赅的指出了几个问题。
不容易雕刻的地方，和需要用的雕刻技巧。
这个图画的倒是挺潇洒的，但雕刻的时候十分考验技巧。
经过老爷子的点拨之后两人也有了新的想法，当即在桌上铺开重新修改图纸。
方鸿呈看着凑在一起的两颗脑袋，恍惚之间好像看到了他们从前的样子。
哪怕经过那么多的波折，这些孩子，也还是一个个的长大了。
“小璇，我看新闻说你结婚了，打算什么时候带过来我看看？”
岑璇正在作图的手停了下来。
“师傅，她老公可优秀了，沈家您应该是知道的，如今人已经是沈家的掌权人了。”
童乐川看着老爷子开口道。
方鸿呈手中的茶盖撇去茶叶沫子。
老人家语气淡然的说了句。
“家世是其次，人品如何，小璇是不是真的喜欢。”
童乐川忙接上他的话。
“我看她挺喜欢的。”
岑璇瞪了他一眼。
童乐川无所顾忌的继续往下说。
“好啊，只要她喜欢，相处的时候舒服就最好。”
活到他们这个年岁，没什么比看着晚辈开开心心健健康康的最好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