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九十七章 好戏开场
“这里是《娱乐周报》，我们今天早上接到了一个非常让人震惊的匿名爆料，周云备受瞩目正在拍摄的新片《落叶之语》，因为同剧组另外一名戏份重要的男演员在片场受伤，耽误了拍摄，《落叶之语》决定暂停拍摄一个月的时间。但这并不是最让人感到震惊的消息，更令人震惊的是，他们准备利用这一个月的时间，原班人马拍摄一部叫做《幕后》的新电影，目前没有剧本，也没有任何消息透露出来，据悉，剧组这个做法是为了给《落叶之语》弥补损失……”
“各位观众朋友，我是吴亚齐，相信大家都已经听说了周云新片《落叶之语》的消息，但是不知道你是否知道，就在这几天，《落叶之语》剧组决定背靠背拍摄一部叫《幕后》的电影，我尝试跟剧组联系过，想要打听询问相关的情况，但是很无奈，剧组拒绝了我的采访。此前获得了威尼斯国际电影节地平线单元最佳女演员奖、同时提名了本届青木奖最佳女主角的周云，以其主演的《日子》在电影圈一片成名，不知道周云是否又想再一次复制自己的选片奇迹？”
“谢谢主持人，说实话，作为一名从业人员，我不太看好周云的这次选择，其实我们大家都知道，要是一部电影随随便便想拍就拍的话，我们片场也就不会出现那么多的意外了，我不否认也许薛琴这位新人导演有她独特的才华，所以会被周云看中，愿意去演一个没有剧本的戏，但……说真的，这太不可思议了，这种毫无准备的拍戏，简直就是儿戏。”
……
《幕后》这部戏闹出来的风波比想象中还要大，连周云都没有想到，这部戏竟然引起了网络上的各种讨论。
网络上的各种讨论其实也还好，它们再热烈，也只是发生在网络上。
最让周云没有想到的是，这个事闹得整个影视圈都关注了起来。
周云一天接了十几个电话，全是她在影视圈认识的人打来的。
像古槐春和喻楚他们还好，只是看到消息以后，打来关心一下情况。
新盾的姚远风则完全不能理解周云的这个决定。
“我真的不能理解，你的公司怎么会同意这件事！”姚远风完全是替周云感到懊恼的语气，“如果你在我的公司，我怎么也不会同意让你去演这种不靠谱的项目，你当拍戏是儿戏吗，说拍就拍，但凡有点经验的制片人都知道这有多不靠谱，简直就是不靠谱到家了！”
周云无奈地说：“姚总，我知道你是担心我，不过我真的很喜欢《幕后》的这个想法，我知道很冒险，但，冒点险也没什么。”
“冒点险也没什么？你是以为你拿了影后，这辈子都高枕无忧了是吗？”姚远风叹了口气，“每年都有人拿影后，最后能够常青下去的有几个人？你想没想过，如果《幕后》最后成了一个大笑话，一个大烂片，那它就是你演员生涯中绕不过去的一个污点，甚至会影响到你以后接戏，大好的局面就此终结。”
周云有些恼火地说：“姚总，你可以不支持我，不过这部戏我已经接了，而且我也决定要拍了，现在不管你怎么说，我就坐在《幕后》的片场，既然你不支持我，那也不耽误你的时间了，我先挂了。”
周云啪一下挂了电话。
她知道自己这个决定会招来很多人的不支持，可被姚远风这么说，她还是有些烦躁。
最让她烦躁的地方是，她知道姚远风说的这些话都是对的。
周云自己心知肚明，她也是在赌博，在冒险。
她没有那么底气在心里面想：我迟早有一天会用这部戏来告诉你们，当初我为什么要选择拍这部戏。
她因为没有这个底气，所以当别人质疑她的时候，她也会担心这部戏失败，会拍得糟糕透顶。
这种负面的担心被不断放大，让她自己内心也不安宁，陷入往复来回的自我怀疑。
可是一抬头，薛琴还站在那个地方。
她的精力好像根本用不完一样充沛，跟剧组的工作人员沟通等下的走位。
没错，这部本身就发生在片场的电影，几乎所有的群演，都来自于这个剧组的工作人员，以及因《落叶之语》停拍而赋闲的演员们。
薛琴跟他们沟通完了之后，来到周云面前。
“新的剧本你看了吧？”薛琴说，“等会儿你就开车转过来，下车，看片场，一路走过去，记得一定要有挑剔的劲儿。”
周云认真打量着薛琴，见薛琴竟然真是一点迟疑都没有。
在这么一个混乱的片场，在很多时候只能够现场取材的环境下，她仍然是这个面无表情的范儿，没有一丝丝焦躁和着急。
神奇的是，周云被姚远风刚才那通电话所影响的心情，在听到薛琴说话以后，又平复了许多。
“我知道，就演你嘛。”周云点头，“等会儿先走一遍？”
薛琴点头，“别只是演我，我这个人没什么意思，没什么戏剧性，要再挑剔一点，你记住，你演得是一个自命不凡又挑剔刻薄的导演。”
周云：“……”
她还真是不知道该接什么话好。
薛琴带着周云走路线。
“等会儿你就开这辆车，转过弯，一路开过来，在这里停下。”薛琴指着一辆白色的大众，说。
“等等！”周云没想到一开始就遇到了问题，“导演，我不会开车！”
薛琴一脸震惊地看着周云，那表情就好像是在问：这年头竟然还有人不会开车？
周云尴尬地抿嘴，说：“一直没有学。”
薛琴什么也没说，直接现场闭眼睛。
周云还以为薛琴是不想面对这摊子事儿了，但薛琴就这么闭着眼，站在原地，大约一分钟以后，薛琴重新睁开眼睛，说：“改剧本吧，不开过来了，车一开始就停在这里，我们的镜头就从这个地方开始拍，你坐在车里面，我会把摄影机的镜头通过车窗拍你的侧脸，你坐在车上，是有点紧张，因为你已经有很多年没有拍戏了，这是你好不容易得到的一次机会，你在车上回忆你之前去见制片公司老板时的场景，以及你跟你前夫吵架的场景，这些画面从你脑海中闪过去，你意识到，无论如何，这是你必须要把握住的一次机会。”
周云记住，点头。
“好，吸一口气，所有的不安、紧张都只能留在这辆车里，当你开门下车的时候，你就不能够让任何人看到你的不安和紧张，你是一个女战士，要上战场了。你没有戴墨镜，阳光有些刺眼，幸好今天是个晴天，你沿着这里一路走上去，门口站着统筹，他正在跟人聊天，手里还拿着一支烟，看见你，跟你打招呼，你看了他一眼，主要是他手上的那根烟，你对他说，以后所有的演都不能够进这个门，你不管他是什么反应，径直走了进去。”
站在门口的统筹：“快，给我那支烟来。”
薛琴带着周云走进去，“人呢？”
“这呢！”剧务推着一个推车过来了，“导演，刚才按你的吩咐，准备了这么个东西。”
“等会儿你就看指示，周云走进这个门，你就从对面推着推车过来，然后跟周云相遇的时候，周云问你一句，这是什么，你回答她，这是她昨天指示的，新订的几个花瓶，要放到2号摄影棚去。”薛琴交代道。
莫名其妙就要做演员演戏的剧务点点头，一脸新鲜和紧张。
“我们继续走。”薛琴带着周云往里面走，一路过去，终于，走过狭窄的通道，曾莉莉和尤江都在里面的片场，他们正在说说笑笑，薛琴看到他们，说：“尤老师，曾老师，等会儿你们两个可不能这么和睦。”
两个人都重新做了造型。
尤江西装革履，抹着大背头，还上了妆，看上去比平时要俊朗很多。
以前尤江也是一个英俊的男演员，但是他演戏那个年代，主流电视剧都不兴男演员好看，很多年轻的男演员都努力把自己给往糙了弄。
但到了这个年代，市场又变了。
所以，化妆师不得不用化妆技术，把尤江从一个老一辈的演员，处理成一个成熟但仍然有魅力的男人。
“尤老师帅啊。”周云是第一次看到尤江这个造型，有些被惊艳到。
尤江笑了起来，说：“想当年我也是校草好吗？”
“还校草呢，现在都油面条了。”曾莉莉跟尤江关系俨然很好，开口就吐槽，“看看你这身材，好好管理一下吧。”
曾莉莉烫了一个大波浪卷，妆容也更加明艳大方。
两个人摇身一变的感觉。
薛琴继续给她们讲戏：“等下周云进来以后，尤老师，你就坐在这里看手机，曾老师，你坐在这里看杂志。“
她指了两个点。
“你们两个同时注意到周云进来了，但是你们谁都没有主动打招呼。”薛琴说，“在你们看来，你们才是这部戏的大腕，她只是一个曾经拍过一部文艺片的导演，是你们的主演，才能让这部电影开拍，你们都觉得，应该是她来主动跟你们打招呼。”
周云点头。
曾莉莉笑了笑，说：“傲慢。”
“没错，但不是那种目中无人的傲慢。”薛琴说，“两位老师的演技肯定都没有问题啊，但是就一点，这个电影，我希望整体的效果都要浮夸一点点，戏剧化一点，跟《落叶之语》是两个方向。”
曾莉莉点头，说：“就，偏向于舞台剧那种风格，对吗？”
薛琴点头，“曾老师就是一针见血。”
“导演，我对这一部分的台词有点想法啊。”尤江忽然说，“我拿到的台词是跟曾莉莉两个人针锋相对，一开头就让周云感到为难，我倒是觉得，是不是可以稍微在一开始的时候稍微收一点点？我和曾莉莉之间，其实是我对不起曾莉莉，在这种前提下，曾莉莉找茬呛我是合理的，但我跟没事儿一样地不心虚，不示弱，会显得我这个人物没脑子，不太符合人物的逻辑，实际上，我觉得我这个人物其实是自私，而不是没脑子？”
薛琴想了想，说：“尤老师，等会儿你先按照你的想法来演一版，我看看效果。”
尤江：“好，没问题。”
“三位，这个戏跟《落叶之语》不一样，《落叶之语》是我已经深思熟虑了很久的故事，它每一个画面应该是什么样子的，我脑海里面都有画面，但是这部戏不一样，所以，如果你们有什么想法，都可以直接提出来，最了解这个人物的肯定是你们。”薛琴非常直接地说，“我们的拍摄时间非常短，这么短的时间，我肯定只能以整个故事为主，会有顾及不到人物逻辑细节的地方，这只能依靠你们去捋清楚了。”
尤江有些兴奋地搓了搓手，说：“这感觉就跟排话剧差不多了啊。”
“排话剧还有修正的机会，但这部戏没有。”薛琴说，“所以，我们只有一次机会，一次拍完，见真章。”
周云发现自己的血又热起来了。
是怎么回事？
为什么周云说话总是能够三言两语地就挑起她内心的热血？
“好。”周云说，“尤老师，莉莉姐，我们三个人来排练吧，导演，你去忙别的，我们先排练出一个版本来，你再来定夺。”
薛琴欣慰地笑了。
“好。”
……
“我觉得我这个时候应该不作任何反应。”周云说，“你们两位是大腕，争锋相对，我的第一反应是不想掺和到你们的争端里面去，但凡掺和进去，就容易被误伤，所以你们两个人当着我的面互呛，我下意识的反应是震惊和错愕，同时也不说一句话，我想要了解更多的信息，不能贸贸然开口劝架。”
曾莉莉点头，“你不开口，但是我不肯就这么算了，为了讽刺他，甚至是故意激怒他，我会在你这里找认同，不断跟你讽刺他，而他为了保全自己的面子，到后面终于气急败坏。”
“这个时候我再回到一开始的剧本，气急败坏地跟你针锋相对。”尤江一拍手，“这样就圆回来了。”
“漂亮！”周云惊喜地点头。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