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九十一章 惆然闭目
宋迟说：“没事就好，我看到你们剧组出事的时候，吓了一跳。”
“啊？”周云没懂，宋迟为什么会吓一跳。
宋迟：“新闻上并没有说是谁受伤了，网上不少人都以为是你受伤了。”
周云惊讶不已。
她上网浏览了一下相关的报道，知道为什么会有这样的误会产生了。
基本上所有的报道都是在说，《落叶之语》剧组演员片场受伤，被灯架砸中头部，正在医院抢救！
而《落叶之语》的演员名单中，只有周云是大众所认识的。
晚上，《落叶之语》官博发了关于这件事的说明。
这个时候，大家才知道，周云没有受伤，受伤的是另一位演员。
周云看了一遍说明，说明的内容很简洁，并没有提罗之恒是怎么受伤的。
她给施罗琦发消息，问：罗琦姐，现在罗之恒的情况怎么样？
施罗琦过了一会儿才回：缝了针，已经脱离了危险，还在昏迷中，没有醒，医生说需要在医院观察一段时间。
周云：您还在医院吗？
施罗琦：在。
周云：辛苦了，您也早点休息。
施罗琦：小云，明天上午一起开个会吧，我们这部戏可能要停拍一段时间。
周云一愣。
她想了想，联系了周览，把施罗琦刚才跟她说的消息跟周览讲了一遍。
周览叹了口气，说：“我倒也不觉得意外，一部戏，演孟凡彦的男演员到现在还没有定下来，罗之恒又受了伤，在医院躺着，戏也没法拍了，小云，关键是你愿意停拍一段时间，回头再接着拍吗？”
周云还没有说话，周览又说，“这一停拍，后面的档期就难再协调了，你后面还有几部戏等着，都是主角，总不能轧戏。”
“现在罗之恒出了事，没人拍，就拍我一个人的，顶多拍十几天。”周云叹了口气，“要是演孟凡彦的人定了，还可以先拍我和他的部分，可是演孟凡彦的人也没定，这种情况，除了停拍，还有什么办法？”
“改剧本，或者换演员。”周览说。
“改剧本？那不行，我本来就觉得这个剧本写得好，所以才想演，要是把剧本改掉，那还有什么好演的。”周云说，“这么短的时间，怎么改？除非把这两个人的戏全删掉，如果全删掉，不就又成我一个人的独角戏了？”
周览：“改剧本不行，那就是换演员，不管她们从哪里去找，总而言之，得赶紧找两个演员来顶替，只有这样，才能照常往下拍。”
“以我对施罗琦和薛琴的了解，她们的要求本来就高，让她们随便找两个人来将就，估计是不可能的。”
“但我们不能够这么无条件地等下去，小云。”周览说，“当然，除非是干脆把这部戏往后挪个一年再拍，那个时候你才有档期。”
“挪一年？”周云更觉得这不现实了。
一部戏什么时候拍，拍多久，是一个很复杂的工程。
周览：“明天上午开会，你什么都不要说，也什么都不要承诺，我明天下午会过来一趟，我去跟施罗琦聊。”
“嗯。”
……
开会的阵仗不大，就七八个人，演员里头，就周云一个。
看到落座的人，周云就明白了，看来剧组做决定，她是唯一需要考虑的演员因素。
无论最后停不停拍，什么时候复拍，其他的演员都好协调，唯有周云这边麻烦点。
周云一时感到有些窘迫。明明这突发情况跟她没关系，可剧组要做决定的时候，她又成了一个麻烦。
不应该这么想，她知道。
施罗琦看样子，昨天晚上并没有睡好。她穿一件黑色的夹袄，烫过的头发显得蓬松，擦了点粉底和口红，估计只是为了提气色，并不怎么精致。这天倒是出了个太阳，冬天的阳光穿过玻璃窗户，洒进来，照得大家的脸都泛一层白光。
“剧组昨天出了个意外，大家都知道了，好消息是罗之恒的手术很成功，坏消息是罗之恒需要在医院休养一段时间，目前时间未定，同时呢，演孟凡彦的演员还没有找到，我们的戏可能需要暂停拍摄一段时间。”
话说完，施罗琦就看向了周云。
“小云，你觉得呢？”
“我这边有些问题。”周云直接说，“主要的问题是我后面还接了三部戏，如果停拍的话，什么时候复拍呢？”
施罗琦说：“究竟什么时候恢复拍摄，我们之后再协调也没有关系，我们这边可以等你的时间。”
周云问：“一年也可以等吗？”
她这个问题一问出来，大家都安静了。
……
等周云离开以后，其他人也陆陆续续离开了，最后会议室里只剩下施罗琦和薛琴两个人。
会议室里有些安静。
过了一会儿，薛琴开口了。
“罗琦姐，你看，这就是我为什么一开始不想用明星的原因，出了这种事，他们也没有办法跟我们共进退。”薛琴双手揣在口袋里，“她们不可能为我们这部戏去牺牲自己的利益的，这么多年，我就见惯了。”
施罗琦看了她一眼，说：“小琴，用不用明星这个问题，我已经跟你说过很多次了，重复的话我就不跟你多说了，停拍这件事上，周云一不提误工费，二不提别的要求，只说自己后面的档期已经接了别的戏，担心档期协调的问题，在我看来，这已经是非常合理的问题了，你不能够要求每一个人都把自己的一切都放下，跟着你把所有的时间都投入到一部戏上来，尤其是像周云这样的演员，咱们就不说明星好吗？国内年轻的女演员中，你还能找出第二个这么合你心意的女演员吗？咱们也见过很多的女演员，你给陈导做副导演的时候，跟很多演员都打过交道，有几个像她这样有演技有才华还有名气的演员，能够每天在片场被你一遍一遍地要求重拍，没有一点怨言？”
薛琴：“我也没有说她这个人不好，是，这几天的合作，我确实是觉得她跟我想象中很不一样，演得出乎我意料的好，我只是想说，她这样一个大明星，本身档期就很满，工作也很多，弹性的空间太少，那就说这一次该怎么办？她接下来一年的档期都安排满了，我们停拍，要等她的话，就得等到一年以后。”
施罗琦看了她一眼，叹了口气，说：“她的经纪人已经联系我了，下午我会跟她经纪人见面，一切的事情，等我和她经纪人见完面，聊过之后再说。”
“她经纪人要来？”薛琴皱起眉，“那岂不是更不好打交道？”
“放心，她经纪人这个人还不错，挺好说话。”施罗琦说，“我都跟你说过很多次了，周云和她的团队是我在国内接触过的艺人团队中最好的之一了，你不要总是带着敌视去看她们，你以后想要成为一个大导演，而不是永远做一个拍小成本片子的独立导演，就必须要学会跟明星打交道，不要把她们当作是你的敌人，用好了这些名气大的演员，他们也能够让你的片子更好，好的导演不是只能够调教新人的。”
薛琴抿嘴，点头。
“那下午我跟你一起见一下周云的经纪人吧。”
施罗琦拍拍薛琴的肩膀，“让我先跟她聊吧，你下午赶紧跟他们梳理一下，把能够拍的戏，这些天先拍了，趁着这段时间，周云还在剧组，现在多拍一些戏，回头需要周云来演的档期就少一些，小琴，好好跟周云合作，你知道她对于你来说，最难能可贵的地方是什么吗？”
薛琴一愣。
“你不是总夸她没有大牌架子吗？”她说。
“不是。”施罗琦说，“对你来说，她身上最难能可贵的地方在于她能够真正地理解你在片场的每一个指令，而且发挥出比你想象中更好的表演。”
施罗琦的话让薛琴陷入惊异和沉默中。
薛琴离开会议室，往自己的工作室走去。
走廊上碰到了一些工作人员，他们的表情都有一些不安。
这部戏要停拍的消息已经传开了，大家都因为这个消息有些心不在焉，不知道自己还能够工作多久。
这一行跟其他朝九晚五有正常工作制度的行业不一样，这一行的工作，都是跟着项目走。
收入，也是跟着项目走。
剧组停摆，他们原定的这个项目周期跟着打水漂，收入也跟着打水漂，谁不觉得糟心呢？
薛琴咬住嘴唇，面无表情地走进自己的工作室。
有办法不停拍吗？
除非马上找到可以演孟凡彦的人，或者罗之恒一个星期以后就能出院，回到剧组参与正常的拍摄。
否则，无戏可拍，把大家拖在这里，也只能平白浪费钱。
每一天开工都是要花钱的。
拍摄场地需要钱，工作人员需要钱，演员需要钱，器械设备也需要钱。
这些钱像水一样哗哗地花出去，即使薛琴不管钱，也知道这笔花销有多大。
停拍再复拍，到时候几乎没希望让原班人马百分之百地回归。
不是只有周云后面有别的活，摄影团队也好，灯光团队也好，他们的档期也都是提前就被很多项目定了的。
薛琴惆然闭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