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三章 灵植遗圃与晶脉残阵​

    林夜微微颔首，他的神识早已扫过整个丹房，确认并无更多隐藏的威胁或特别有价值的物品。那股引动他玉佩的时空波动，在此处虽然清晰了一些，但源头显然不在此地，更像是一条线索的延伸。


    “走吧，真正的核心不在这里。”林夜目光投向丹房唯一的出口——一道隐在阴影中的拱门。


    众人收敛心神，保持警戒队形，跟随林夜穿过拱门。门后并非想象中的通道，而是一段向下的螺旋阶梯，阶梯由某种温润的白玉砌成，与之前青灰石壁的粗犷风格截然不同。空气中弥漫的灵气愈发浓郁，甚至凝结成若有若无的灵雾，呼吸间都感到心旷神怡。墙壁上镶嵌着发出柔和白光的夜明珠，照亮了前路，也驱散了部分阴森感。


    “这是…一道稳定的空间门？”楚瑶惊疑不定，探测器上显示的数据完全超出了她的理解范围。


    林夜目光一凝，他的神识能清晰感知到，这漩涡并非通往外界，而是连接着这个秘境内部的另一个区域！而且，那股引动他玉佩反应的时空波动，正是从这漩涡另一端传来，比之前强烈了数倍！


    “通道的另一边，才是时空晶髓真正所在的核心，也是这片灵植园的能量源泉。”林夜瞬间明悟，“刚才的晶柱和阵法，既是封锁，也是一道考验和门户。”


    几乎没有犹豫，他对楚瑶道：“我进去看看。你们在此戒备，勿要靠近此漩涡，它的稳定性未知。”


    说完，不等楚瑶回应，林夜周身灵力微涌，太虚道体泛起淡淡金芒，一步踏入了那旋转的空间漩涡之中。


    穿越的过程并非简单的视线扭曲。


    仿佛踏入了一条由流光编织的短暂隧道，四周是飞速掠过的、破碎而模糊的景象片段——干涸的玉田、枯萎的巨木、断裂的晶柱…仿佛是这片灵植园鼎盛时期的惊鸿一瞥，又像是其衰败过程的加速回放。强大的空间压力从四面八方涌来，足以将普通人的血肉之躯碾碎。


    但对林夜而言，这压力尚在可承受范围之内。太虚道体自发运转，金光微闪，便将那压力抵消于无形。他的神识高度集中，牢牢锁定着前方那越来越清晰的、充满勃勃生机的能量源点。


    不过两三息的时间，前方光亮大作，空间转换的轻微眩晕感传来。


    林夜一步踏出，已然置身于一个全新的空间！


    身后的空间漩涡在他出来的瞬间便悄然闭合，消失无踪，仿佛从未存在过。


    眼前的景象，让他这位见惯了太虚界奇景的修士，也不禁微微一怔。


    这里远比外面的灵植园残骸要小，却保存得近乎完整！


    这是一个巨大的、浑然天成的水晶洞窟。洞窟顶端，并非人工光源，而是镶嵌着无数散发着柔和月白色光晕的奇异晶石，如同永恒的星空，将整个洞窟照亮。


    洞窟中央，是一口不过丈许方圆的灵泉，泉水呈现出一种梦幻的乳白色，氤氲着实质般的浓郁灵雾，泉眼处不时有七彩气泡咕嘟冒出，破裂时散发出的香气令人神魂舒泰。


    围绕灵泉的，是几圈整齐的、以暖玉精心铺就的灵壤。其中土壤并非凡土，而是闪烁着各色微光的灵壤——赤炎壤、庚金壤、癸水土…属性各异，分明是为了匹配不同灵植的习性！


    而真正让林夜呼吸微促的，是灵壤中生长着的那些灵植！


    虽然数量不多，仅有寥寥十余株，但每一株都形态奇异，宝光流转，生机磅礴得吓人！


    一株通体碧绿、叶片天然生成云纹的“凝云草”，叶片上竟有露珠般的灵液滚动；一株结着三颗赤红如火枣、表面隐有火焰纹路跳跃的“朱焰果”；一株根部深深扎入癸水土、伞盖如同冰晶雕琢、散发着沁骨寒意的“寒髓菇”；还有一株叶片呈暗金色、边缘锋锐如剑的不知名灵植…


    这些灵植的品阶和药力，远超外面那些残存的、苟延残喘的同类！它们在此地完整的灵脉和那口灵泉的滋养下，竟奇迹般地度过了漫长岁月，保存了下来！


    然而，林夜的目光瞬间越过了这些足以让外界疯狂的灵植，死死锁定了灵泉正中央、一块半浸在泉水中的黑色奇石。


    那石头毫不起眼，约莫拳头大小，表面粗糙，没有任何光泽。但就在那石头中心，却镶嵌着一粒米粒大小、闪烁着梦幻七彩流光、内部仿佛有星云旋转的晶体！


    时空晶髓的残片！


    那股精纯无比、引动玉佩的时空波动，正是源自于此！


    它竟是这口神奇灵泉的泉眼之核！正是它微弱散逸的时空能量，维系着这一小块空间的稳定，并赋予了灵泉滋养万物的神奇效力！


    林夜强压下心中的激动，没有立刻上前。他的神识仔细扫过整个洞窟。果然，这里并非不设防。


    洞窟四周的岩壁上，残留着极其隐晦的阵法符文，它们与中央的灵泉、乃至每一株灵植都气机相连，构成了一個极其精妙的共生防护阵。一旦有外力试图强行夺取晶髓或灵植，便会引动整个洞窟的灵脉反噬，后果不堪设想。


    “好高明的手段。”林夜暗赞一声。布阵者并非以杀伐为主，而是以守护和维系为要，若非对阵法有着极高造诣且心怀自然之人，绝难布下此阵。


    可惜，岁月无情，这阵法也已残损大半，威力十不存一。


    林夜屏息凝神，双手再次掐动法诀。这一次，他施展的不是强攻硬破之法，而是《太虚基础道法》中记载的一种“灵犀同调诀”，旨在以自身精纯灵力，模拟出与阵法同源的气息，缓慢地融入阵法体系，获得其认可，从而安全地取走核心之物，而不惊动整个防护体系。


    这个过程需要极大的耐心和精准的控制力。


    他指尖流淌出柔和的水蓝色灵力，如同溪流般，缓缓注入灵泉之中，与那乳白色的灵泉水乳交融，慢慢靠近那枚黑色奇石。


    时间一点点过去。林夜的灵力小心翼翼地包裹住奇石，感受着其上残留的阵法意志，并模拟出相似的、温和的、滋养的波动。


    渐渐地，那防护阵法的排斥力缓缓减弱。


    终于，在林夜持续了约一炷香的水磨功夫后，他感觉自身灵力已与阵法气息暂时融为一体。


    就是现在！


    他指尖微动，一道细不可查的灵丝轻轻缠绕上那枚时空晶髓残片，微微一引——


    波！


    一声轻响，如同露珠滴落。那粒米粒大小的时空晶髓残片，轻而易举地脱离了黑色奇石，化作一道流光，落入林夜早已准备好的掌心，瞬间被收入玉佩空间。


    成了！


    就在晶髓被取走的瞬间，他胸口的玉佩印记传来一阵清晰而持续的温热感，甚至微微发烫！远比之前任何一次都要强烈！


    然而，几乎在同一时间！


    整个水晶洞窟微微一震！那口灵泉的乳白色光芒以肉眼可见的速度黯淡了一分，虽然并未立刻枯竭，但明显失去了最核心的源泉。周围灵植上的宝光也随之微微一暗。


    而洞窟四周岩壁上的残阵符文，在失去了核心能量源后，发出一声无声的哀鸣，彻底黯淡下去，消散于无形。


    此地的完整，全靠那时空晶髓维系。取走它，便意味着这处洞窟也将步入外面灵植园的后尘，终将随着岁月流逝而彻底消散。


    林夜心中闪过一丝惋惜，但动作却毫不迟疑。他迅速取出数个品质最好的玉盒和药铲，以最专业、最轻柔的手法，小心翼翼地将那十余株珍稀无比的灵植，连同它们根部的灵壤一起，完整地采掘出来，封入盒中，打下禁制，以免灵气流失。


    做完这一切，他再次看向那口灵泉，犹豫片刻，取出一个玉瓶，装满了乳白色的泉水。这泉水虽失了本源，但依旧蕴含庞大灵气，是炼丹淬体的好东西。


    当他将最后一株灵植收起时，整个洞窟的震动更加明显了，顶端的星光晶石开始明灭不定。


    此地不宜久留！


    林夜转身，目光扫过空荡荡的灵畦和黯淡的灵泉，不再犹豫，体内灵力奔涌，并指如剑，对着虚空某处一划——那是他刚才同调阵法时感知到的、此处空间最薄弱的一点！


    “嗤啦！”


    一道细微的空间裂缝被强行撕开，透过裂缝，已能隐约看到外面楚瑶等人焦急等待的身影。


    林夜身形一闪，便遁入裂缝之中。


    在他身后，那处保存了不知多少万年的小小洞天，开始了缓慢而不可逆的崩塌历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