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二章 标本艺术

    “看样子斯瑞克不符合凶手的性格特征了，那还剩下那四林和塑泥王，老叶，这次去谁哪？”丁广硕瞧了瞧手机上的资料又环顾了一下广场附近的店铺，似乎是在寻找动物标本作坊和塑泥王的店。


    叶瑀并未回答丁广硕的问题，反而聊有兴趣看着后者问道：“你怎么知道斯瑞克就排除了呢？”


    “切，又考我。”丁广硕一翻白眼一副早已料到的表情。


    “如司英轩所说，斯瑞克的血腥摇滚只不过是一个为了迎合观众视觉效果的小把戏，也就是说他要残肢根本没有任何用，如果说杀人取血，虽然邰正虎的案子被发现的现场血量并不多，但祝福财被害现场那血迹可不少，再说了现在农贸市场有的是活蹦乱跳的鸡鸭鹅，那些小贩经常帮顾客收拾鸡鸭鹅，从他们那里血很容易买得到，根本没必要冒着杀人的风险取血。”


    “嗯，还有么。”叶瑀听着丁广硕的分析，微微一笑说道。


    丁广硕见叶瑀并未反驳自己，而是微笑迎合让自己继续分析，原本还担心自己分析错误惹来训斥，现在看来自己的分析完全正确。


    “哦，对了！”丁广硕深思片刻继续说：“阿静还说他为人好色好酒，而凶手的性格分析是自卑孤僻的，根本不可能交往那么多女孩，还有根据两宗案子未发现可疑的指纹鞋印来看，这个凶手心思缜密，不像是那种喝醉酒去纹身的酒鬼。”


    丁广硕话以说完，神色自信眼神期待的想得到叶瑀的夸赞，可谁知叶瑀目光一转，扭头望向广场内的人群：“好了，接下来就去那四林的店吧，咱们去打听打听。”


    “喂喂喂，我既然都说对了，你还不表扬我。”丁广硕不满的嚷嚷道。


    “靠，你是刑警，分析排除嫌疑人是应该的，没理由答对了我一个警校老师还夸奖你吧，你又不是我学生，做人要低调，少废话赶紧去打听那四林的店具体在哪。”叶瑀口气虽然严厉，但那时不时上扬的嘴角已经出卖了他对丁广硕的满意之情。


    “切，你就是怕教会徒弟而死师傅，我明白，我这么帅又这么聪明。”丁广硕不怒反喜，调侃道。


    “再磨磨唧唧，信不信我砸死你。”叶瑀举起矿泉水瓶恶狠狠的朝丁广硕掂了掂。


    “大庭广众之下我就不信你敢扔，信不信我告你袭警啊……我靠，你还真扔，还朝着我的脸。”丁广硕‘啊’字未落，就见叶瑀右手一掷，矿泉水瓶迎面而来，丁广硕连忙伸手去抓，才免于自己的鼻子被砸中。


    ……


    “这就是那四林那个动物标本作坊了。”丁广硕指着眼前四五米处挂有生灵归的鎏金牌匾的一间仓库。


    “走吧，进去。”叶瑀打量了一下仓库周围的环境，然后推着轮椅跟在丁广硕身后走了进去。


    “铃铃铃……”刚刚推门而入，就听到一阵清脆的铃铛声，叶瑀抬眼循声望向门口上方，挂着三只小孩拳头大小的铜铃，看起来有点像电视里的驼铃但并非方形而是圆球形。


    “今天营业时间已过，你们走吧。”


    正当叶瑀的目光还徘徊在那三个铜铃上时，忽然听到一个浑厚的男人声音从正前方传来，叶瑀将目光转移，寻找那说话的男人。


    仓库面积很大，足足有二百多平米高四米左右，分为上下两层，一楼用水泥墙隔离出好几间，一进门是偌大的展示大厅，地上摆满了动物标本，墙上也挂的到处都是。


    二楼的栏杆处正站着一个身材高大，身着白大褂的光头男正脸色难看的俯视一楼门口停驻的叶瑀和丁广硕。


    “你是女真族？”叶瑀目光迎了上去与那个光头男对视，微笑说道。


    那个光头男眉头一皱，原本眼中的不悦之色转而变成惊诧，似乎没想到来者头一句并非是问标本多少钱，或者问自己是谁，而是说出自己的民族。


    “没错，你们是谁。”光头男警惕的问道。


    “我是YX大学的老师叶瑀，这是我助手丁广硕，学校想进一批动物标本用作生物课的教材，听说有位那四林那大师的动物标本惟妙惟肖，真实度很高所以来这里看看。”叶瑀不慌不忙的回答,随即脸上笑意更盛：“想必搁下就是那四林，那大师了吧。”


    听完叶瑀的一番话有生意上门，光头男原本紧绷的脸舒展开来，他唇角微微上提，露出礼貌性的笑容回应道：“原来是叶老师，我就是那四林，进屋说吧。”


    那四林边说边顺着楼梯走了下来，叶瑀和丁广硕也慢悠悠的向里走去。


    叶瑀边走边环顾四周的动物标本，墙上挂着很多小型动物的标本，有蜘蛛、蝴蝶、壁虎等等，展示厅的地上则站立着常见的猫狗动物标本，往里走还能看见不少熊、虎、豹等大型动物的尸体标本，还有几只被吊起来的展翅翱翔状的丹顶鹤、猫头鹰、以及一只展翅超过两米的巨鹰，正悬挂展厅正中央在两米高位置，头顶是黑褐色，背部的羽毛则呈现紫色的光泽，翅上覆盖的羽毛为暗红褐色，胸腹和前颈则是黑褐色，此时鹰眼锐利的看着下方，那比鹰眼还尖锐的如人手般大小的鹰爪似乎可以轻易的戳穿任何生物的头颅，此时鹰爪舒展开来仿佛要俯拾抓握着什么。


    巨鹰之下是一个长款大约有三米的大型玻璃展示箱，里面赫然是一条长着血盆大口，尖牙毕露的蟒蛇，绿色的表面布满黑色的斑点，盘旋的身体最起码也有四米长，蛇身比人大腿还粗几分，那蟒蛇正昂着头蛇眼凶恶望着头顶的巨鹰。如果不是巨鹰身上的悬挂钢丝，和蟒蛇用来支撑的钢管，叶瑀还真以为这两个原始猛兽在互相凝视，下一秒就有可能恶战一场毛鳞散落，血肉横飞。


    叶瑀和丁广硕都呆在原地，眼睛上下打量着眼前的两个罕见的巨兽。


    “哈哈哈，这可是我的得意之作，名叫生与死。”


    那四林顺着楼梯走了下来，看见叶瑀和丁广硕表情震惊的盯着巨鹰和蟒蛇，眼睛也不眨一下。


    “那大师果然不同凡响，你的作品有很多是保护动物啊。”叶瑀把目光转移到已经走进的那四林身上意味深长的说道。


    那四林听出了叶瑀的言外之意他毫不在意指了指巨鹰和蟒蛇：“我可不是猎人，这些动物都是我高价从动物园买的，都是一些病死或者老死的动物尸体，不过这两个家伙倒是打了下擦边球。”


    “哈哈哈，为了艺术应该的。”叶瑀打了个哈哈道。


    那四林忽然想起刚才打照面时叶瑀说的话：“对了，叶老师是怎么知道我是女真族？”


    “那姓很少见的，除了国内的一位女歌手之外，我还从未听到过，而且之前网上有介绍那位歌手是女真族，巧的是进门看见的铜铃是一种少数民族特有的马铜铃，我在书上见到过，看成色有些年代了，而那姓史料记载只有满族里的女真那拉氏的汉姓符合，女真族是狩猎民族，有马铜铃很平常，还有海西女真四部中的王族姓氏才能叫做那拉氏，那大师不仅是少数民族，还是王族后裔。”


    叶瑀解释完后，结尾还不忘赞扬一句那四林的血统高贵。


    “好好好！不愧是大学老师，果然见多识广。”那四林由心赞叹，对叶瑀竖起大拇指：“我那四林的确是女真族，我出生在满族村，那三个马铜铃是我家族之物，我带在身边留作念想。”


    “二位随我来，难得有知己，我那四林怎能怠慢。”那四林脱下白大褂，搭在左手，右手做了个请的动作。


    跟着那四林向里走去，来到一个房间面前，那四林推开房门说着：“不好意思，我平常只在这里招待客人，不知二位习惯么？”


    “哇，还真是跟外面的完全不一样啊。”丁广硕站在门口往里观望，惊讶之色比之前更加夸张。


    叶瑀放眼望向门后是房间，只见里面也摆放动物标本，只不过不同于之前展示大厅的标本有毛有皮，这间房间里的标本全都是了剥皮被经过特殊处理的动物尸体，根据肌肉轮廓，可以看得出有蜥蜴、蟾蜍、还有一只大袋鼠站立在墙角，更引人注目的是与之对称的墙角处有一只呲牙裂嘴的一半血肉一半骨头的黑猩猩的尸体标本那种感觉十分诡异异常，其余的还有只剩下骨头的看不出是什么动物的骨架标本。


    “大开眼界，既然那大师诚心邀请，我们岂有拒绝之理，在这种血肉的房间谈买卖也是别有一番风味。”叶瑀脸色稍变，定了定神看向那四林口中侃侃而谈。


    “有胆量，请进吧。”那四林第一个走进去，然后侧身让路道。


    走了进去后，叶瑀眼睛注视着那四林左手的白大褂。


    “那大师我们来的很不是时候吧，你之前应该是在忙工作吧。”


    “对，刚到一批动物尸体，我在工作间正收拾呢。”那四林说着：“二位稍等片刻，我去拿瓶红酒咱们慢慢的聊。”


    那四林话音刚落就走了出去，紧接着就听到外面传来‘咚咚咚’脚踏楼梯的声音。


    少顷，有传来‘咚咚咚’的声音，没一会儿就见那四林左手拿着一瓶红酒，右手指缝夹着三个酒杯走了进来。


    那四林把酒摆在房间里的一个小桌子上，边倒酒边说：“酒逢知己千杯少，你们二位还是我这个血肉展厅参观后，面不改色不吐不晕的客人。”


    叶瑀和丁广硕闻言相互对视一笑，在房间虽然标本很血腥恐怖，但还不至于让他俩恶心犯晕，毕竟连人的尸检都见过，还在乎这种动物尸体，菜市场卖肉的多得是啊。


    不过这那四林谈买卖还真是会选地方，在这么一件全是动物尸体标本的地方谈价，周围都是些白骨剥皮的标本多多少少给人一种压迫感，尤其是从未见过血腥场面的人更是如此，内心早就生有恐惧感，胃里早已翻江倒海只想早点离开这个如同恐怖片场景的房间，至于价格方面，被那四林这么炫耀一番作品后，肯定只高不低，任由他说价，反正以他目前的情况来看，此人不缺钱自然不会做降价销售这种跌份的事情。


    “我俩比较胆大，所以校方让我们两个来找那大师，早就听说那大师喜好这种另类艺术，今日一见，果然震撼。”丁广硕在一旁赞语道。


    “哈哈哈，难得你们二位不觉得我老那是变态，来喝酒。”那四林递给叶瑀和丁广硕已经倒好的红酒，他抿了一口后兴致勃勃说。“其实我只是把尸体最大程度的艺术化，你们看，外面那些有毛有鳞的那宠物店里，动物园里多得是，可这间小展厅的标本可是难得一见的，我觉得生命的魅力，除了那五彩缤纷的毛皮鳞角，更多的应该体现在内在的骨骼和肌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