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17章 赐婚

　　“至尊真的打算无丑儿赐婚给须弥？”独孤皇后觉得皇帝实在有些操之过急了，先前她还才刚在杨林面前探过口风，可赵王半点口风未露。原本她打算是趁今日皇族聚于赵王府，顺便先把诸公主家适婚未配的女儿们与孙儿见面认识下，然后再问下孙儿的感觉。谁知道，只因为刚刚宇文玉波几句话，就让杨坚选定无丑儿要赐婚给赵王。这也太过随意了一些，就算要赐婚，起码也得多看看啊。

　　“皇后，你刚不是也听玉波说了，须弥与无丑儿一见如故，主动跟她说了好一会话嘛。再说了，无丑儿今年十六，尚未婚配，而且不论是品性还是容貌都是上上之选，把她许配给赵王，这是正好嘛。须弥是我们的嫡长孙，无丑儿也是咱们的外甥女，他们表兄妹正合适，而且襄国公主驸马李长雅也是出身名门，乃是八柱国李弼之孙，赵王娶八柱国李弼曾孙女，正是门当户对，天造地设的一对。我看啊，这事就这么说定了，表兄娶姑表妹，亲上加亲嘛。”杨坚笑道。

　　“那你也得问无丑儿愿不愿意啊。咱们无丑儿不论人口还是外貌甚至是女红才气，样样皆是上等，但就是有一点，外柔内刚的性子。若是她不愿意，那就是九头牛也拉不回来。”

　　“这天下还有比须弥更合适的男子吗？她怎么可能会不愿意？刚才她们两个在那亭子里不就聊的很高兴嘛，有说有笑的。我看她们就很合的来，须弥虽然在民间长大，但却更懂冷暖知热，无丑儿一嫁过去，那就是堂堂赵王妃。朕可是疼惜这个外甥女呢，咱们须弥绝不会亏待她的。玉波刚才都说了，须弥表兄人很不错，若非见无丑儿跟须弥谈的很好，她都想嫁须弥了。”杨坚哈哈笑道，对于皇后的那点担忧一点也没放在心上，儿女婚事，向来是媒灼之言，父母之命嘛。虽然他不是须弥的父亲，可他是须弥的祖父，还是皇帝，对于皇孙的婚事当然更有发言权。“何况这件事情，太子和襄国公主都是很乐意这门婚事的嘛。”

　　襄国公主笑着回道：“女儿也很喜欢须弥这孩子，说话风趣，行事稳健，虽然曾经流落过民间草莽，可身上却处处透露股皇家风范，无丑儿要是能嫁给须弥，我自然是放心喜欢的。”襄国公主心里确实是赞成这门亲事的，表妹嫁给表哥，亲上加亲不说，而且如今赵王深得圣眷，诸皇孙里头唯一一个破例封国王的，还不到二十岁就已经成为五大总管之一了。看这势头，皇帝是打算让这侄子成为东宫继承人的。女儿嫁过去了，直接就成了亲王妃不说，而且将来说不定还能成为太子妃、皇后呢。

　　“儿臣也觉得这门亲事不错。”太子倒是看不得杨林的好，可是在这样的场合他也不敢出言反对，只能违着心点头称好。

　　“可无丑儿年纪还是小了点，过了年才十六。”独孤皇后道。她其实更中意广平公主的女儿宇文玉波，这个外甥女已经十七，明年就十八了。比起无丑儿更年长些，而且更活泼一些，身子骨看着也比无丑儿要骨架大些，尤其是玉波的屁股更大，十七岁的年纪已经是丰乳肥臀，很有几分宇文家族的血统，高大丰满，以后成亲后肯定很能生养。须弥是皇家长孙，娶的王妃生下的就是嫡子，她当然希望嫡曾孙能多些。

　　“已经不小了，过完年就是十六了，天葵也早几年就来过了。”一般来说，女子方其二七而天葵至，大约十四岁前后就来月事了，来月事也就意味着可以受孕，也就标志着进入成年。马上十六的女孩按如今的习俗，当然是已经完全成熟，可以婚嫁的。这也是这些年天下一统，四方太平，百姓们嫁娶也就渐推晚些，要是在乱世里，许多都是十三四岁就结婚了。女子十五岁还没结婚，都已经是晚婚了，甚至有的朝代为了增加人口，还规定十五岁未嫁的女子，家里就得多交一笔钱，甚至干脆直接就由官府指定婚配，强行婚配的。

　　襄国公主也道：“可以先订亲，等到明年冬再正式成亲，就算等到十八岁成亲，也不过等一两年而已。”

　　“就是就是。”杨坚笑呵呵的道。

　　“还得问问赵王自己的意思，若他有相中的，那也不能委屈了无丑儿。”

　　“那就召无丑儿过来问问，她自己若是愿意嫁给须弥，那自然是最好的。若是不愿意，朕也不会强按牛头，到时另外再找大家女子许给须弥就是。”

　　襄国公主与驸马李长雅的女儿无丑儿，闺名李丽仪，字素君，小名无丑儿。今年十五，年后十六。长长的亭亭玉立，高挑苗条，肤净脸白，一头乌发，两条柳叶眉，杏眼樱桃小嘴，十足大家闺秀风范。闻召而来，站在一众人面前。

　　“无丑儿，至尊想把你许配给赵王，你愿是不愿？”独孤皇后笑着问道。

　　“啊！”无丑儿羞的脸红到脖子根了，她一大家闺秀哪料到会被当众问到这样的问题，一时哪敢说话。

　　“素君妹妹肯定是愿意啦，刚才妹妹和赵王聊的都不愿意分开呢。”宇文玉波在一边笑道，其实刚才是她主动拉着姨表妹过去找表兄赵王的。皇帝皇后要给赵王选妃的事情，并不是什么天大的秘密，宇文玉波的母亲广平公主早已经知晓此事，甚至想要把女儿嫁给赵王，成就一桩不错的联姻。因此今日来之前，广平公主就已经向女儿透了底，在女儿玉波面前说了诸多嫁给赵王为妃的好处，让她到时主动出击，先在赵王面前留下个好印象，然后到时她再到皇后母亲面前去敲敲边鼓，想方设法把此事玉成。宇文一波一开始对此事还有些抵触，毕竟听说这位赵王表兄早年流落民间，还曾经当过马贼，因此就觉得这位表哥肯定不符合自己心目中的丈夫形像。本打算只是敷衍一下，谁知道到了赵王别府后，却意外的发现赵王玉树临风，风度翩翩，气宇不凡，甚至比起自己的两个哥哥李义恭李义和两个纨绔公子来强的不止一星半点，当下就有些心动了。不过一时也不好意思直接过去找赵王谈话，便拉上了二姨母襄国公主家的表妹素君过去。

　　谁知道，一见面自报身份，才聊了几句，这赵王表兄却立即跟她拉来做陪的表妹素君聊到一块去了。听他们聊着红楼三国西厢记什么的小说诗词，宇文玉波想插话却总找不到机会。她平时根本不喜欢这些什么诗词歌赋的东西，更喜欢的是骑马击球打猎射箭这样的运动。这时不由的后悔，平时要是多读点书就好了，也不至于这个时候只能干看着他们越聊越高兴。等回来后，她向皇帝皇后假装不经意间提起此事，其实是想借机告这表妹一状，说说表妹坏话，破坏表妹形像，说她没有大家千金的矜持，太过随意这些的。谁知道她这话一说，皇帝却是直接要把无丑儿赐婚给赵王，她心里直恨搬起石头砸自己脚。现在心里万分不甘，抓到点机会，就毫不客气的落井下石，落是能黄了这桩好事她自然高兴。

　　“姐姐胡说。”李丽仪都不知道要如何辨白了。她向来喜爱读书，也能做的些诗词歌赋，无事时也就在家读读书弹弹琴，要么就是刺绣做些针线活，并不太喜欢和表姐宇文玉波等一群豪门千金们一起如男子般经常女扮男装，骑马成群结伴的带着家丁奴仆出城打猎或者在球场上纵马击球，纵情玩耍。本来刚才宇文玉波拉着她去找赵王说话时，她还有些不愿意。只是不好拒绝才跟着做陪，谁知道见面后居然聊到了怀荒的报纸，还有报纸上登载的那些诗词和小说等，一时不由的勾起了激动，兴奋的放开了多聊了会。

　　“那你是不愿意了？”广平公主连忙问道。她也没有料到，女儿玉波和二姐的女儿丽仪一起与赵王见面，结果却是那个一向内向腼腆的丽仪与赵王谈的尽兴，自己女儿倒成了个陪衬。现在她巴不得丽仪不好意思然后说个不愿意，她马上就可以向皇帝皇后推出自己的女儿来接替。

　　“听说赵王早娶北齐公主高氏为妻，赵王也很喜欢高氏。”李丽仪低着头左顾而言他，她也不知道怎么的，当姨母问她是不是不愿意嫁给赵王时，自己竟然没有直接肯定的回答说是的。而是鬼使神差的说起了这个，话一出口，她就不由的脸色绯红，知道自己不知不觉中在大家面前透露了心菲。果然，她这一句话一出，让皇帝皇后还有几个公主们都不由的脸上有了笑容，唯有广平公主脸上却笑的十分难看。

　　杨坚却是立即乐了，外甥女的这句话太明显了，心里并不反对嫁给赵王的。当下笑道：“无丑儿这些担忧却是不必的，朕之前已经下旨，封高氏、慕容氏为赵王嬬人，封元氏陈氏萧氏等六人为赵王媵。你若是同意这门婚事，那等你一嫁过去，那就是正妻大妇，其余的都只是妾而已。”

　　皇后也跟着道：“无丑儿，若你嫁过去，就是赵王妃，是女主，是大妇，你的孩子就是嫡子嫡女，其它的你是不用担心的。”

　　“现在，你可还有什么意见？”杨坚又问。

　　李丽仪这个时候满心羞涩，那个不字不管怎么就是说不出口来，最后只得羞低着头，根本不敢去看众人，只是轻声道：“婚姻大事，必待父母之命，媒妁之言，无丑儿哪能自作主张。”

　　这句话虽没有直接同意，可却等于同意了。

　　杨坚大笑道：“这事成了，朕为你做主了。”

　　赵王府书房内，杨坚单独召见易风。

　　“今天你几位姑母家的表兄弟姐妹们，都见过了吧？”杨坚似随意问道。

　　易风点头，今天是皇家的一次聚会，来的公主有十几位，其中有四位是皇帝的嫡庶姐妹，还有五位是皇帝的女儿，另外还有许多位皇帝的孙女们。反正不管是皇帝的姐妹还是女儿还是孙女，都称公主。这个时候的公主称呼上，还没有如后世一般的规范，什么皇帝姐妹叫长公主，皇帝女儿叫公主，皇帝孙女叫郡王，郡王女儿叫县主这些。实际上，虽然都叫公主，但也还是有些区别的。比如皇帝的女儿封郡，因此也称郡公主，亲王的女儿封县或邑，也叫邑公主或县公主，不过称呼习惯上，却是皆称公主。各种公主易风都见了不少，当然那些公主姑母家的表兄弟姐妹们也见了不少。

　　“那你觉得无丑儿如何？”杨坚开门见山问道。

　　“无丑儿表妹喜好文学，是位才女，性格温柔，堪称皇家公主的典范。”对这位小名十分奇特的无丑儿姑表妹，易风感观不错。人长的很是温婉漂亮不说，更难得的是，身为公主之女，身上没有半点娇横拔扈之气，更难得的是还是个文艺女青年，先前见面她竟然能跟自己说起怀荒办的报纸，以及报纸上那些用通俗的语言所写的演义小说来，还能说的头头是道，真是让易风大觉叹息，这个时代能找一个谈的来的兴趣相投的人本来说难，还能找到一个有共同语言的姑娘就更难了。

　　“哦，原来玉波说你们谈的很相投，朕还有些不相信，现在看来果然如此。既然如此，那朕打算加无丑儿县公主之名，赐婚给你。”

　　易风倒是丝毫没有觉得意外，他刚才一听杨坚问他表妹的事情，估计就是想说这个。只是有些意外的是皇帝皇后居然如此的心急，半天前才提起选妃之事，这才多大点功夫，他们就已经替自己选好了，这就要赐婚了。这简直是比后世的闪婚还要闪婚啊。

　　“陛下，婚事大事，不能儿戏，是否再多给臣一些时间考虑。况且，此事表妹也仅刚见过臣一面，哪能就此定下婚事？”

　　杨坚把胡须一捋，“婚姻之事，父母之命，媒妁之言，无丑儿已经见过你，也跟你谈的来，就说明你们很有缘。这事素君还有你姑母和姑丈皆以同意，朕和皇后也已经同意了，你还犹豫什么，难道觉得素君配不上你？”

　　易风这时才知道无丑儿表妹小字素君，不过这位表妹的闺名按此时习俗，无媒不知名，必须得通过媒人之口，订亲以后才会知道她的闺名。皇帝现在把表妹的字都透露了，看来铁定了要点这鸳鸯谱了。

　　易风躬身回道：“无丑儿表妹德识兼备，才貌双全，只是孙儿如今满心都是幽州的事务……”

　　“操心国事自然是好，但也不能就耽误了家事。”杨坚一边说一边笑，“既然你也觉得素君好，那就不用再挑挑拣拣了，朕这就将素君赐婚于你。回头朕就让礼部挑一个黄道吉日，今年先把婚事订下，等明年秋后，再正式迎娶。”

　　易风是看出来了，杨坚根本就只是来通知他的，哪有半点要真正问他意见的意思，甚至根本不容反对拒绝。

　　“素君这孩子很不错，性子好，虽然是朕的外甥女，公主的女儿，父亲又是八柱国李弼之孙，李氏京中大阀名门，可身上却没有半点骄横之气，你娶她回去，以后家宅安宁，岂不正好。况且，你如今即位回幽州到任，身边也正是需要帮扶的时候。你在怀荒的那点旧部，哪有几个真正可用之人。这次先和素君把亲事订下，回头正好可以让李家和元家带一批得力之人过去相助。妻家与舅家，总归是可信能用的。要不然，光凭着你怀荒的那点旧部，如何能掌控的了幽州府的这么一大摊子？”杨坚跟易风仔细的说道，其实他急于给易风选妃赐婚，也有很大原因是要替孙儿找一个强劲的帮扶之力。如今的孙儿，虽封赵王，拜大总管，可身边根本没有什么可用之人，除了那点怀荒旧部，也就只有一个元氏是用的上的了，可惜元氏这些年也被打压的厉害。正因此，杨坚才要把高浅雪的正妻之位夺了，要替他选一个有力的妻家势力相助。论起来，朝中此时最强力的门阀应当是李、韦、于、杨几家，但李家势力过强，就算是与他们联姻，李家也不一定能真心帮助杨林，而且杨坚其实也不愿意看到实力强劲的李家与孙儿杨林联姻，他们的联合，对皇权的威胁极大。韦家也是差不多情况，而且韦家已经订下嫁一女给晋王嫡次子豫章王，又订婚准备娶太子杨勇的女儿，甚至还正在谈将一女许给太子与云氏之子为妃。韦家与皇家纠缠太深，势力太强，杨坚不想再让杨林娶韦家女。而于家则没有适合的女子，杨家则是因为皇族也姓杨，同姓通婚并不好。弄来弄去，杨坚最后给孙子选了襄国公主之女，虽然襄国公主嫁的也是李家，但这个李家是八柱国李弼家族，不是李穆家族。虽然在西魏时，李弼是八柱国之一，而李穆家族在当时和杨家一样，只是十二大将军之一。但到隋朝，李穆家族却是最势大的门阀，李弼家族则相对要弱了许多。李弼家族子孙众多，但缺少足够有威望的领导人物。让孙儿杨林娶李长雅女，正好可以借助李家的力量，又不用过于担忧势大难制。

　　杨坚为此也算是费尽心思了。

　　“你先前举荐王保接替你出任武州总管一事，朕应允了。此外，你回头再拟一个名单，可以将一些你认为合适的人选推荐给朕，朕会认真考虑。眼下幽州总管府有大量职位空缺，若你推荐的人合适，朕自然会选拔任用！”最后，杨坚又抛出了一个条件。

　　面对着杨坚抛出的这个条件，他没办法不答应。这算是杨坚跟他的交换条件了，让易风同意与襄国公主女的婚事，然后杨坚同意王保接任武州总管一职，并且就是幽州总管府如今空缺的大量实职，也可以让易风举荐一批他的人选出任其中一些职位。

　　易风妥协了，选妃的事情上他并没有多少发言权，与其如此，还不如干脆就同意了各方面都还不错的无丑儿表妹，还能因此从杨坚这里得到一个不错的交换条件。

　　“但由至尊安排！”

　　“哈哈哈，放心，朕不会让你吃亏的。”杨坚哈哈大笑，面上满是得意神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