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场秋雨一层凉,昨日还热得让人心烦气躁的上京城几乎是在一场长达一天一夜的雨后就迅速凉了下来。

  含章殿花木葱郁,正是秋菊桂花盛放之际,打理完宫务的熊皇后带了一队宫人散步其中,有些寂寞地想,虽则现在自己当了家做了主,悬在头上的那把剑也终于被取了下来,怎么反倒寂寞了许多呢?并不是做了新皇的夫君沉迷于歌舞美人轻慢了她,新皇十分勤奋爱政,后宫也未有什么太大的变化,女人还是那几个女人,也未曾新晋了美人;也不是儿子不争气,她的三个儿子都已经成才,长子做了太子,次子与三子做了亲王,不但手握重兵深受信任,还都十分能干并且友爱;唯一一个女儿也赶了来与她团聚,儿女双全,过得极不错。这是有什么不满?

  思来想去,却是宫规森严,再不能轻易见着儿子儿孙们,惯常伺候在身旁的儿媳也再不似从前那般能日日时时陪伴在跟前。她想起了已经多日不见的幼子张仪正,连带想起了那命运多舛、已经彻底消失的许樱哥,心里多少有些怅惘,便问道:“小三儿这些日子在忙什么呢?”

  “听说是前去协助二爷追剿叛王残兵了。”曲嬷嬷小心觑着皇后的神色,多少看出了些寂寥,便不露痕迹地安慰解释:“三爷这些日子可忙着,这不,回来后便立即又要整装前往西边抗晋的。”

  熊皇后的眉间便露出几分愁绪,自许樱哥去后,张仪正便似乎没有闲下来过,来她这里请安的次数也变得很少。虽则他显得总是很忙,似是怪不上他不肯来看她,但做母亲的人,又如何会不知道儿子和自己生了隔阂,有了疏离之意?她本担心他会日渐消沉,可他却也没有,只是不停地奔波做事,脾气倒是又怪诞癫狂暴躁了许多。许樱哥已死,日子却还要继续往下过,总不能放任他这般下去……皇后摘下一朵盛放到了极致的名品菊花,吩咐道:“七夕将至,不能宴会,便准备些可心的精致玩意儿赏给三品以上各大臣家中的女眷罢。”

  七夕节,女儿节,那自是主要赏赐与诸大臣家中的未婚适龄女子。虽则现下并不适宜婚嫁,但总有那么些意思在里头,亲王选妃,哪里是匆忙间就能办成的?自然是要早作打算,等到一切齐备,也就差不多了。这可真是一件大事呢!曲嬷嬷兴奋起来,趁机道:“娘娘,冯夫人递了牌子想入宫觐见,又给端妃娘娘那边送了明珠两斛……”

  熊皇后不悦地一拧眉头,冷笑道:“她家可真急,姐姐才死了两个多月,妹妹就急着要嫁人了?礼义廉耻何在?”

  这话说得实在太过刻薄,几乎是完全断绝了再与冯氏结亲的可能性,便是那冯家女儿得了皇后这句评语,只怕日后婚事也是多有波折艰难——便是许多人早就忘了礼义廉耻,只记得厉害取舍,但新皇与皇后自来就爱的是这一套,谁敢不识趣地去娶这样的女子,与这样的人家结亲?但这也叫咎由自取。曲嬷嬷暗自得意,再接再厉地道:“还有一件事,听闻前些日子冯家长子冯昌在军中不敬三爷,被三爷下令塞了马粪,当众鞭笞并断了其右腿……”

  冯氏满门都是行伍之人,断腿便等同于断了吃饭的家伙。而这冯家长子冯昌,也就是冯宝儿的长兄,正是冯氏年轻一辈中的翘楚,弄残了这人,便等同于在冯家的心窝子上插了一刀。也不怪冯夫人这般着急,明知现下并不适合入宫走动,却也甘冒风险。张仪正何故如此行为,熊皇后心中也是有数的,所谓新仇旧恨,早有冯氏左右摇摆,不停招惹,后又有许樱哥之死,不能出气也就罢了,既然有能力出气,何故要忍着?这还只是个前奏,冯家的好日子还在后头呢。

  熊皇后叹了口气:“无论如何冯家也是有功劳的,这孩子未免太任性了些,也不怕失了分寸激怒了他父皇。你们也不早些说与我知道。”新皇且记着冯氏的那些“丰功伟绩”,更不会放心冯家手中的兵权,之所以没有算账夺权不过是因为现下时机不到,她虽能理解张仪正的心情,也没觉得这件事有多严重,却觉着他该再等等才是。

  曲嬷嬷见她并不是真生气,就笑道:“非是有意瞒着娘娘,而是消息才传进来。娘娘放心吧,三爷是占着理的,谁也挑不出错来。”

  虽则癫狂,到底还是比从前稳重多了,熊皇后默了片刻,道:“记得许家有个姑娘叫梨哥的,机会合适的时候带来给我瞧瞧,再打听打听他们家都中意什么样的人家,该当给她指门好姻缘。”想想又吩咐:“入秋了,给太子、二爷和三爷分别送件鹤氅去,让他们多多保重。再告诉三爷,若是那人知道,也不乐意他拼命。”

  曲嬷嬷行礼退下,自领了人去收拾东西,顺便把皇后娘娘将在七夕遍赏三品以上诸大臣家眷和对冯氏女儿不满的消息透了出去。消息一传出,便惊起无数涟漪。两位丧偶的青年皇子都需要婚配,且还都没有孩子,正是千载难逢的好时机,于是但凡自认门第高贵的人家都下了重金精心装扮打造女儿,只盼能借机一飞冲天。

  又有宫人暗示姚氏,皇后娘娘怀念去了的泌王妃许樱哥,有心要替梨哥指一门好亲,就不知许家看上的是什么样的人家。姚氏与孙氏商量一回,不过挑了户家世清白,作风正派的一般官宦人家,子弟自是极好的,能干上进且温和端方,倒叫许多想与太傅府结亲的人家吃了一惊。帝后听闻,不过一笑,道是许衡也太谨慎小心了些,然后赐下金珠锦缎无数。

  而那满载着皇后母爱的鹤氅送至军中,却是与连夜带兵追击贺王残部的张仪正堪堪错过。

  草木知秋,才不过下了几场秋雨,刮了几场秋风,原本葱郁碧绿的树叶竟就露了几分黄色并凋零起来。许扶坐在树下静看着上京方向,已然平和下来的眉眼里更多了几分寂寥之意。

  许樱哥悄悄看了眼许扶,低头咬断藏青色男袍上的线头,又与一旁的青玉使了个眼色。青玉会意,便上前去搀扶许扶:“公子来试试这件袍子补得如何。”

  许扶配合地起身,微笑着道:“合适的很。”

  “公子,咱们势必是要在此处耽搁几日了。”双子快步进来,把打探来的最新消息说给众人知道:“离此百余里的地方正在追剿叛兵呢,虽则不见得会往这个方向来,却也要防着有那散兵游勇四处逃窜躲藏的,且路上想必防备得紧,不如多留些日子,等局势平稳些再上路。”若是冒然上路,给人拿住了认出来可不是耍处。

  乱世求生,哪能那么容易?既然走上这条路,就该知道会有各种意外出现,前路迢迢,她不急在这一时。许樱哥很容易就接受了现实,更觉着许扶的身体其实还很虚弱,连日赶路也不是什么好事,能歇歇便歇歇。许扶好不容易捡了这条命,对于许多事情也是改变了太多看法,闻言自是道:“既然如此,那便再等等。”

  客栈、酒肆等地本是惹是生非之地,暂居可以,长住却不妥。双子便去寻了个孤寡老婆子独居的地儿,只说许扶病着的,要寻个安静地方长居养病,那孤寡老婆子生存不易,自有些贪钱,见其给的钱财丰厚便不多问,先就把自己住的正房和两间稍微像样些的厢房给腾了出来,每日还负责做饭,只巴不得他们多住些时日才好。

  众人整日里深居简出,许樱哥除却每日与许扶按摩那只受伤的手臂外就是在有限的条件下精心捯饬些吃食给众人进补养身,双子则与张仪正派来的那领路之人不时出去探望打听消息。

  忽忽过了三四日,双子回来道:“前头的仗打完了,贺王兵败身死,惠王打了个漂亮仗,立了大功,兵将们也撤退了个干干净净。那领路的说,再歇两日便可走了。”

  许樱哥颇有些失望,她本期望着张仪正也在这附近,还能在某个深夜里突然出现,与她见上一面说说话,看这模样只怕是不能见了。失望归失望,却还记得有个人没消息,便问道:“贺王是死了,他那些儿子呢?不是说安六很厉害的?”

  双子道:“安六是厉害,但也抵挡不住千军万马。此番是除去贺王身死的消息外,还听说跟在他身边的几个儿子死了几个,有两个被押解入京了。安六是死是活却是不知,但想来便是活着终究也不会有什么好下场。”

  许樱哥就不再问,安六犯下的事不小,弑君,偷玉玺,逆谋,基本这世上最严重的罪他都犯了一遍,若是就此死了还算是上天对他仁慈了,不然他非得被凌迟不可。

  谁也没想到,她那么快就见到了安六。

  死去的安六,他的死并未似他之前所做的那些事一样轰轰烈烈、夺人眼球,他安静地死在了荒郊野岭里的一个小小的山神庙里,身下还压着那自宫乱之后众人遍寻不着的黄一多。二人都是致命伤,只是与白发凌乱、面目狰狞、五官错位、死不瞑目的黄一多相比较而言,安六死得很漂亮。说他死得很漂亮,是因为即便他身上带了无数的伤口,有些伤口甚至已经溃烂得深可见骨,但他的脸却很干净,表情平静,乌青发紫的唇边还带着得意轻慢的笑容。似乎是在得意终究是他压死了黄一多,而不是黄一多死在了他上面,也可能是在得意别的什么。

  地方很偏僻,若非是许樱哥等人要掩人耳目,不得不行此小道,想必也不能见到。两人的尸身尚未毁坏,许樱哥猜着当是死得不算太久。她没有看到那只传闻中的玉玺,也没有心思去寻这只烫手的山芋。

  那中年内监倒是极感兴趣,只可惜他把整个山神庙都翻遍了也不曾寻到那只玉玺。他便只有将黄一多与安六的尸体翻来覆去地折腾,“这二人在互相捅杀之前都曾经中过毒。”他用很肯定的语气和许樱哥与许扶说,同时那双冷漠的眼睛里闪着不明所以的亮光,“想必是狼狈为奸,分赃不均,互下杀手……”

  许樱哥没去细听他后面说些什么,山神庙内气味难闻,不好久留,所以她很快就出了山神庙并走到不远处的树下吹风。她有些好奇在安六身上究竟发生了什么事,何故他没有与贺王等人在一起让那只玉玺发挥应有的作用,而是这样默默无闻地死在了小庙里,但可以肯定一点,他的命送在了那只他拼死盗出的玉玺身上。

  既然玉玺轻易寻不着,又要避开那领路之人的耳目,众人便不能久留。许扶轻轻一把火就将黄一多与安六烧成了灰,让这二人你中有我,我中有你,到了阴曹地府也还能一直纠缠,永不寂寞。

  天边的流云变幻如花,山神庙外的风光明媚,许樱哥忍不住想,如若安六知道他的埋骨之地其实就是这样的一块地,如若安六知晓他的下场就是这样的一个境地,那么他还会不会做下那些事?答案是,他还是会去做,因为他是安六,他不信命,所以他要拼到最后。所以她认为安六挂在脸上的那个得意的笑,其实是送给新皇的——我就是要叫你们永远都找不到玉玺,就是要让你永远都坐得不安稳。

  安六和黄一多的死给这只小队伍带来了别样的沉默,在走出这条偏僻的小路后,他们失去了那始终不知名的内监。许扶暴跳如雷,恨不得折回去把人给杀了,许樱哥拉住他,轻声道:“缘分至此,强留无益,赶路要紧。”

  便是要报恩,那内监各救了她兄妹二人一次便已经足够,既然他对那玉玺感兴趣有想法,便由得他去,与他们又有什么关系?杀未必能杀,强留下来更是祸端。

  许扶沉默许久,终是听了她的话。又往前行了两日后,许樱哥终于在道旁看到了凯旋归去的张仪正。不过是远远的看了一眼,彼此却已经明了对方的心意,她等待着,他也等待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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姜琴赌输了钱,卖孙女儿还债。儿媳妇儿为抢回女儿,惨遭赌场的人玷污自尽,大儿子绝望追随,二儿子自断双手带回孩子,却因没钱看伤死在逃荒的路上……而姜琴自己也落得个惨死被狼群分食的下场。 重生后,她抢回孙女儿, “来,砍我的手,我不卖孙女儿了。”改变全家命运,她得到了奖励——一个空间。 她在空间里种菜,在空间外打猎囤货……两个月后,逃荒路上。别人挖野菜——他们吃青菜。 别人没吃的——他们有大米。别人饿的面黄肌瘦——他们饱的走不动路……谁说逃荒路上都是苦日子的? 我们的日子明明美美哒~

九宫引魂案

沧澜江畔,渔家女江小月自幼被父母教导要行善积德。可做了十几年的善人,却因救下一名瑜国男子惨遭灭门。 望着父母未寒的尸骨,面对官府的敷衍了事,江小月眼底最后的天真寸寸崩裂。 苍天不收恶人,那便由她来收!她孤身渡沧澜,潜入异国,卷入一桩桩离奇命案,誓要将凶手绳之以法!

流水不长东

剧情线:梁荆楚南治下有郡县曰淖,水患连年,历朝历代却无一人思治,只因该县生奇藕,春汛催芽,秋汛肥根,其色如玉,香如脂,嫩如膏,鲜如脍,为达官贵人喜,时为岁贡,故民无田以养粟米,泥中求食,天随性而至雷霆,威中舍恩。 谢渟云辗转客居至此,截激流,驯浩荡,削绝壁,开苍茫。从今后,莫祝我人生顺风,须叫天下风水顺我。 感情线:浑水支河一场滂沱夜雨,挟密旨行水路的王雍一家船毁人亡,唯其子王聿小字退锋郎生不见人死不见尸,喧嚣作罢,急住了与王家有秦晋之约的京中谢氏,谢氏仅一幼女,爱如珍宝,只恐将来王聿回转,是个龙王爷还好,要是个落水鬼,自家明珠如何能许过去,百计千方,另寻了个姑娘记在谱上。 多年以后,花烛成双,谢渟云:你我原是郎无情,妾无意,纵是举案行至白首,难结同心。 落水鬼:咱们本是是父母命,媒妁言,但求同寝落个同穴,何妨怨偶。

替嫁七零,你管焊火箭叫焊工?

【海岛家属院+硬核维修+双洁纯爱+一见钟情+夫妻携手】林清栀替嫁海岛,只想搞钱搞事业,奈何遇上了宽肩窄腰的大无赖。 她靠着前世的扎实的维修知识,从修手表到修铁疙瘩,在海岛混的风生水起。 直到某天,林清栀被秘密请进一个超大型科研中心,领导指着眼前的钢铁巨兽,眼神殷切:“林工,你看这铁疙瘩……它能修吗?”林清栀盯着那生锈且七零八落的铁疙瘩,深吸一口气:“能修能修,都能修,但是领导,我还有个大胆的想法……”当庞然大物的设计图在总部引起轩然大波时,调查人员找上了门。 帅的人神共愤的男人将她护在身后,面沉如水:“我爱人的研究,都由我全程监督并上报,有问题我担着。”后来,在万众瞩目的入水现场,已是特战区领导的他,透过对讲机低沉开口:“林工程师,我永远在你身后。”林清栀看着屏幕数据,唇角微扬:“季领导,到见证奇迹的时候了。”

和死对头双穿,冷面丈夫成了权臣

【种田+夫妻双穿+欢喜冤家+权臣+霸总文学+金手指+通古今】相看两厌的死对头夫妻吴涯与黎巧巧,双双穿越至古代农门。 好家伙,吴大少爷直接成了痴傻儿吴铁牛!黎巧巧更惨,成了傻相公的童养媳。 而且,二人竟穿到《西晋首辅藏海传》的小说世界:西晋国,荒年,院前村,炮灰四房。 开局就是地狱模式:没吃没喝,吴大少爷还挑三拣四,干活笨手笨脚。 幸好,他俩凑一块儿,能启动祖传的同心锁,瞬间回到现代世界!嘿,这金手指是个好东西,能将现代物资带到古代,就是用起来有点麻烦,而且不能在现代逗留太久! 从此,不光四房自己吃饱穿暖,还带着吴家老小富甲一方。日子刚红火,吴涯这家伙竟然闷声做大事,高中了状元! 谁料,他的初恋也穿书了,还是当朝公主!吴涯(可怜巴巴):“巧巧,咱娘催着抱孙子呢,生个娃吧?”黎巧巧(一脚踹开):“走开!找你的初恋生去!”吴涯(恢复霸总气质):“呵,女人,你在欲擒故纵!”黎巧巧(脱鞋砸脸):“纵你老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