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63章 幸好他不是
怀柔影视基地，《深空防线》的片场被精心构筑成了一座未来感十足的太空城——“龙腾城”。
冰冷的金属穹顶反射着人工阳光，管道纵横交错，各式各样布满指示灯的设备嗡鸣作响，空气中弥漫着防冻液和模拟宇宙尘埃的独特气味。
巨大的绿幕环绕在四周，象征着“龙腾城”的飞船模型骨架和高科技仪器道具错落摆放，虽然尚显空荡，却已初具未来之城的骨架，随时准备呈现出星辰与战舰的幻影。
工作人员脚步匆匆，最后一次检查着摇臂、轨道和即将铺上红毯的场地。
导演、摄影、灯光、特效团队紧张地穿梭、确认，整个基地充斥着开机前的亢奋与井然有序。
另一边在划定的演员等候区，几位主演已提前到场。
秦昊穿着便装，身姿挺拔，正与身旁的李兵兵低声交谈，两人脸上都带着一丝兴奋和期待。
不远处的段奕宏则显得沉稳许多，没有多说话，眼神不时扫过那些尚在搭建中的场景布景。
秦昊转过身，看到了段奕宏，笑着招呼：
“奕宏哥，这么早。”
段奕宏闻言点点头，走了过来。
“洛导还没到吧？”
李兵兵望向入口方向，语气带着明显的惋惜：
“听说他这次只客串个工程师？戏份还特集中，一两场就拍完？太可惜了。”
她优雅地理了理额前被风吹乱的发丝，看向秦昊，把剩下的半句话吞了回去。
她其实想说要是洛导能主演多好，但这样的话难免有排斥秦昊之嫌，虽然她是工作室挂在拾光下面，不是秦昊这样的直属员工，但大家同属一个公司，以后合作的机会长着呢。
这样不利于团结的话……还是不要说的好。
总不能让她像外界那些媒体记者一样，也觉得秦昊是一步登天吧，虽然……事实也就是如此。
不过好说不好听的，话到嘴边就变成了：
“哪怕是配角戏份再多点呢。”
秦昊闻言则是深有同感地点头，眼中闪着光：
“岂止是可惜，能和洛导对戏，那真是……”
他斟酌了一下词句：
“一种痛快的煎熬，不，或者说是一种极致的享受？你懂那种感觉吧？就他那股投入劲儿，完全把自己变成角色，能量场强大到你不由自主地被吸进去。”
“他对戏的理解精准得吓人，台词节奏、眼神变化、肢体语言……一个微小的停顿他都能给你指出背后的逻辑和情感支撑点。不是压戏，是带着你，逼着你挖掘角色更深层的东西。”
秦昊声音压低了些，带着难以置信的口吻：
“更离谱的是，他有时甚至能瞬间指出某个场景布置的角度不对，或者某个道具使用的方式不符合逻辑……那份全盘掌控感，简直让人头皮发麻。”
对于这一点他印象极为深刻，比起单纯的表演能力更让他觉得恐怖。
“上次跟洛导合作那场关键的对手戏，他状态上来了，连灯光师的布光角度都不放过，就为了人物脸上的阴影边缘能呈现出他心中那个真实状态。”
“最后呈现出来，确实没话说，简直绝了，和他对戏，真的很耗神，也很过瘾。”
李兵兵听得连连点头，补充道：
“没错，他的要求严苛，但给出的结果也震撼，不是那种只对别人严苛的导演，他对自己最狠，为了几秒钟镜头，他可以反复打磨几十次。”
“而且他不光看自己演得好不好，他看整个画面构图的平衡，看其他演员的表演是否和谐统一，就像他脑子里有一整个片子在同时剪辑播放一样。”
“说实话，他要是能亲自执导这部《深空防线》，有他打磨剧本时那些硬核设定的底子，拍出来的肯定更好。”
秦昊闻言深以为然的点了点头。
虽然如果洛导亲自执导的话，大概率也会直接主演，这个让他惊喜万分的主角大概率也会没了。
但对于洛导的能力，他确实从未怀疑过。
两人都沉浸在以往合作的深刻体验中，对洛珞未能担纲更多戏份感到遗憾，也对其才华赞叹不已。
不过一直安静旁听的段奕宏听到这里，脸上那点沉稳终于绷不住了，露出了一个极其复杂的苦笑。
他重重地叹了口气，拍了拍秦昊的肩膀，又看看李兵兵：
“你们说的是其他类型的片子，但放在科幻电影里，我只能说谢天谢地，洛导这次只是客串，不是主演！更不是导演！”
秦昊和李兵兵同时一愣，看向段奕宏，不知道他这话什么意思。
段奕宏摇了摇头，思绪飘回了当初《流浪地球》的片场：
“《流浪地球》当时的拍摄过程，我现在想起来还头皮发麻！你们说得都对，洛导的表演才华和现场掌控力绝对世界级，跟他搭戏确实能上天。”
“但你们没拍过他的科幻片……他一旦坐上导演椅，那就不是头皮发麻了，是整个剧组包括道具组的头发，那是真要被薅光了！”
段奕宏回忆起那段“不堪回首”的岁月，表情都变得有些生动起来。
随即便把当初洛珞是如何在《流浪地球》剧组“折磨”他们，尤其是道具组的事例给两人举了一下。
他摇着头，看着眼前《深空防线》的道具雏形：
“这次剧本我看过了，好家伙，‘聚变电站废热交换’、‘量子场共振’、‘磁流体数值模拟渲染’……这些词光是听听我都心肝颤！要是洛导亲自执导这部，就他看完剧本后批注修改的那堆设定要求，”
段奕宏指向旁边几个正在调试复杂灯光设备的工作人员：
“你们信不信，光是为了真实模拟虫洞的视觉效果，他就能让特效团队把头发熬白，把今年的预算烧穿，到时候别说拍了，前期准备没个一年半载都下不来！”
洛珞还不知道，他当初拍摄《流浪地球》时，因为担心哪里有差距无法触发任务的谨慎，让段奕宏居然深刻的记到现在，似乎还心有余悸的样子。
如果他知道了几人的谈话一定会大喊冤枉。
一个夸父工程就足够他忙活两三年了，他是需要任务没错，但他需要的是大量的A级以下的低级任务，获取积分。
要是真再那么逼真的打造场景道具，然后系统一看，呵！这戏搞得很好啊，奖励个传说级任务，那他真是哭都没地方了。
两个传说级任务迭加，就是把爱因斯坦、牛顿、高斯、都挖出来，也够呛能帮他完成。
所以即便他真的有这个闲工夫自导自演，他也绝不会像上次那样要求严格了……只不过这些理由显然是没有办法说出口。
他严格到苛刻的这个“片场暴君”名头，短期内肯定也别想摘下来了。
估计以后即便他再拍戏，要求变得宽松温柔了，也不会让人觉得他本就如此，恐怕也会说：
“洛神现在成熟稳重了，连锋芒都收敛了，当初他年轻那会可不这样，在片场谁要是……”
而这边段奕宏一番话说完，秦昊和李兵兵都忍不住笑了。
秦昊想象了一下那场景，点头道：
“你这么一说……确实，要是洛导执导还主演，他要求‘体验真实工程师状态’，说不定真会跑去核研究院实习半年……那这戏真成跨年工程了。”
李兵兵也忍俊不禁：“幸好幸好，这次是别的导演，我们能按计划拍完，不过听你这么一说，我都能想象到《流浪地球》最终呈现的效果了，肯定特别震撼。”
段奕宏严肃地点点头，那份由衷的敬佩回归眼中：“这是绝对的，没有他那种把科幻当真实来要求的偏执，《流浪地球》不可能那么不一样，一切都是值得的。”
三人正说着，现场执行导演的大嗓门通过喇叭响了起来：
“各位演员老师，开机仪式准备开始，请就位！洛总的车也到了，准备进场！”
当《深空防线》开机仪式的红毯在怀柔基地铺开，与此同时，三公里外的国道岔路口，两辆黑色越野车悄然截停了一辆试图驶入管制区的采访车。
车窗降下，露出警官证冷硬的封皮。
“前方区域临时管制，请绕行。”
记者探头争辩：
“今天有开机仪式！我们是正规媒体……”
“今日所有媒体凭证入场，您的车牌不在白名单内。”
警官目光扫过车内设备，声音不容置疑：
“立刻掉头。”
基地安保指挥室内，二十块屏幕分割着各入口实况。
总负责人钱程的耳麦中传来加密频段的汇报：
“A组报告：西侧树林无人机驱离，确认系私人航拍。”
“B组报告：主路口三辆可疑车辆拦截，发现长焦镜头与信号拦截器——已扣留。”
钱程指尖敲击控制台，调出核心区域热力图：
“启动二阶段布防，洛教授的前行的路线清空，所有制高点狙击位就绪。”
屏幕亮起红线，从基地外三公里的高速出口蜿蜒至仪式后台VIP通道——这条路线，每隔百米便有便衣混入人群，防爆装置隐入花坛，电磁屏蔽网笼罩天空。
早在今天凌晨五点多，开机仪式举办之前，就有三辆黑色公务车已驶入基地东侧备用通道。
二十余名便衣警卫如同水滴渗入沙地般散开——有人伪装成场务检修配电箱，有人混入群演队伍整理服装车，更多身影消失在钢架结构的阴影里。
他们的共同目标清晰到极致：确保两小时后踏入这里的某人，不会受到任何物理层面的干扰。
基地正门已拉起警戒带。
真正的剧组通道改至西侧小门，六名挂着拾光映画工牌的“安保人员”把守着金属探测仪。
他们指节粗粝的右手始终垂在腰侧——那里藏着电击枪与紧急阻断器。
新加装的脉冲场发生器能在0.3秒内瘫痪电子设备。
一直到八点整，一辆京A牌照的红旗驶入地下B区，车上副驾驶坐着赫然是秦浩，耳麦里响起最后一道确认：
“动线净空。”
当洛珞的车到达会场的消息传来后，全场骤然死寂，这边三人的闲聊也瞬间停止。
秦昊、李兵兵、段奕宏立刻收起表情，整理仪容，走向红毯中心，准备开始今天的开机仪式。
洛导的到来，也意味着今天的开机仪式即将开始。
虽然对洛珞的方式各有感想，但那份对即将开启的“龙腾城”之旅的期待，同样强烈。
段奕宏的“苦水”只证明了一点：洛珞带来的震撼与考验，总是形影不离。
上午十点整，制片、导演率领主创团队率先登场，走在最中间的就是他们这三位主演。
他们的出现引发了一片快门声和欢呼。
三人从容走过红毯，在舞台背景板前签名、合影。
制片人温岚简短致辞，强调《深空防线》将是一部“立足扎实科学想象、讲述人类勇气与智慧”的硬核科幻大片，并对全体主创表示感谢。
媒体提问环节开始，焦点自然集中在主演身上。
“秦昊老师，第一次担纲如此大制作的科幻片男主角，压力如何？”
“段奕宏老师，再次与拾光映画合作，您觉得这个科幻角色有什么特别挑战？”
“李兵兵老师，您之前诠释过多种类型角色，这次科学家指挥官陈敏的挑战在哪里？”
三人各自各自回答着，即便是年纪最轻，采访经验最少的秦昊，经过《白夜追凶》后也成长的飞快，面对采访能够回答得体，一时间气氛十分融洽。
然而，当记者的问题渐近尾声，摄影记者们忽然齐刷刷地将镜头猛地转向入口红毯方向！动作整齐得如同被无形的线拉扯。
原本围绕在主创身边的“墙”瞬间出现了一个巨大的缺口，所有的注意力瞬间偏移。
“洛神来了！”
“是洛导！”
“快！快拍！”
一阵真正意义上的人声鼎沸和更为密集、几近疯狂的快门声瞬间吞没了现场。
安保人员无声但迅捷地在外围形成人墙，确保红毯通道绝对通畅。
入口处，洛珞穿着一身低调的深灰色高领毛衣和长裤，步履从容的走了过来。
签名板前，洛珞刚拿起笔，记者们已经迫不及待地喊了起来：
“洛导！请问您这次在《深空防线》中扮演什么角色？”
“洛神！演艺圈已经许久没有你的声音了。”
“洛珞先生！粉丝都在关心您的后续安排……”
洛珞放下笔，并未避开提问，而是转向媒体区，目光沉稳。
温岚、秦昊等人也自然地退后一步，将舞台中心完全让给了他。
“很荣幸客串《深空防线》中的龙腾基地工程师一角。”
洛珞的声音通过麦克风清晰地传递开来，压下了周围的嘈杂。
“这个角色戏份不多，但设定很有趣，我当然不会放弃自己最爱的演戏之路，只不过现在对角色确实比较挑剔。”
洛珞回答道，算是对自己已经许久没有拍戏的事，给予一个正面的回应。
在此之前因为他把大量的时间都放在了项目上，娱乐圈都有传他退圈的事了，而且传的有模有样的。
毕竟在许多人看来，他似乎确实没有做演员的必要。
数学家和企业家，前者有名气和声望，而且比做演员荣誉的多，后者有收益，而且比拍戏赚的多得多。
干嘛非要受这个累呢。
所以他这也算是澄清一下，他是不会退圈的，演戏这条路他也会走到底。
且不说他喜不喜欢，就算他真的厌恶拍戏了……系统也不能同意。
“为什么不主演呢？观众更期待看您的表演！”
有记者大声问道，这也是他们好奇的问题。
《流浪地球》拍完至今还没上映，洛珞留给他们的最后一个角色还是去年的《白夜追凶》。
这个演戏频率对于之前一年稳定两部戏的洛导来说，实在是有点太低了。
如今好不容易露面，终于要拍新戏了，居然还是一个特邀出演的配角，这难免让惦记着看洛珞新戏的粉丝观众们有些失望。
洛珞闻言笑了一下：
“主角留给更合适的人，秦昊、兵兵、段老师都是最优秀的选择。”
虽然这部戏洛珞不是导演、编剧、主演，但奈何名气在这，尤其是之前洛珞已经许久没有露面，就连昨天的发布会也没有参加。
所以记者们攒了一大堆的问题想问，就连那些导演和主演们都被忽略了。
奈何洛珞却并没有喧宾夺主的意思，简单的回答了几个众人最关心的问题后，便退到了后面，把舞台交给其他人。
……
在继续了半小时的采访换届后，开机仪式进入最高潮环节——上香祈福。
红绸覆盖的香案上，摄影机在红布下显出轮廓。
主创及洛珞一起点燃长香，合十祈福，烟雾缭绕中，气氛庄重。
合影时，想着自己是客串配角，洛珞便本能地想往后站，却被温岚和制片人坚定地拉到了C位。
他站在那里，面容平静，周围簇拥着光芒四射的一众主创，却依然毫无例外地成为所有目光无可争议的核心。
“开机大吉！！”
“《深空防线》——开机！！”
在整齐的呼喝声中，象征着拍摄开始的摄影机红布被猛然揭开。
仪式结束，人群在安保的引导下开始有序退场或进入工作区域。
记者们意犹未尽地抓紧抓拍最后素材。
洛珞也没有过多停留，在秦浩等安保人员的严密护送下，迅速而低调地离开主舞台区域。
他步履沉稳，走向片场深处那由钢铁、管道和绿幕构成的“龙腾城”，那里，他的第一个客串场景已经布景完成。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