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0章 初战后

　　帝国与异界魔族的初遇的相互试探，狗牙山之战，只一个晚上就结束了。

　　就战果来说，索伦率领的‘轻骑兵’们一个冲锋就打崩了魔族正面的大军，阵斩魔将无数。而白鹰伊阿基尔和星也率领空军，配合夜袭了魔军大营，奠定了胜局。甚至后半夜鬣狗人的佣兵们也有高光时刻，这些夜视的猎食者嗅着魔族败兵的味道，趁着黑夜追杀，追逃俘获了大量溃散的战俘，彻底将跃过界门而来的这支魔军先遣部队一网打尽了。

　　反倒是本来计划里才是战场主力输出位的人类步兵，因为夜视能力不足啥都没干，挖了半天壕沟搭了半天阵地堆了半天炮台，结果一枪都没放，在狗牙山坚守阵地，吹了一夜的凉风，居然还有人感冒了……

　　天亮起来的时候，随着沙漠里的温度开始逐渐升高，喧嚣了一整夜的战场反倒逐渐回归宁静。

　　被鬣狗人俘虏的魔兵们被扒掉了装甲，光着屁股，一串串一群群得被驱赶着，回到之前被攻破的大营，半蹲在兵营附近的空地上挤成一堆，被调来的人类士兵架起机枪看守。

　　粗略估算了一下，从山前到营地，尤其是被死亡冲锋正面掠过的战场上，至少倒毙了上万的尸骸。而抓到的战俘居然还有三四万之众，黑压压得一大片。不过战胜者们也不担心这些奔逃了一夜，饥肠辘辘精疲力竭的败兵还能兴起什么风浪。

　　毕竟在它们的身边，就是巨大的尸坑。鬣狗们发挥土匪天赋，把阵亡魔兵的尸体扒光，装备聚在一堆，尸体扔到砂坑中，成群的翼龙起落，在大坑里爬来爬去啃噬着败亡者的骨肉。

　　其他的兵士们也在分头搜查被飓风吹得七零八落的营帐，收拾魔族的军资，把大堆的战旗聚成一堆，就在战俘们惊惧的面孔前焚烧，浓烈的黑烟直窜上云霄。

　　索伦之前冲锋扒拉下来一大堆魔将的首级也被分开拿长枪串了，从山上祭坛扛下来，在战俘面前插成一排示威。被这些主子们狰狞惨烈的死后颜盯着，战俘们更是噤若寒蝉，哆嗦得和一群小鸡崽似的。

　　索伦扛着从战场上寻回的先锋龙枪，还有就掉在不远处的魔剑雷瓦丁，骑着不知道吃了啥，长成个胖虎的关海法，踏在半空中一跳一跃得奔入魔族大营。

　　蹲在地上的魔族战俘们远远看到索伦的身影，突然成排成片得向他跪倒，把脑袋磕在地面上，就像涌动的浪潮，声势颇为浩大，把周围的看守都士兵都吓了一跳拉开枪栓戒备。

　　索伦也有点莫名其妙的，他注意到这些被改造的八眼魔族，眼球里的红光消失了，也不知是不是因为魔界的大门被关闭了，而魔主子们都被斩杀，暂时失去了对它们的控制。这些魔兵居然都会投降，会求情了。当然也可能是认出了他背的魔剑，可能在那个世界也是把和龙枪一样有名的神器吧。

　　索伦暂时也没空理会这些被封闭了界门，断绝了后路困住异世界的魔兵战俘的事。

　　关海法跳到大营中，落在黄头冠身边，一起看着蜥蜴人正在进行某种仪式。

　　祭司们各自从腰包中掏出一块蛋形的椭圆石块，聚在一起堆砌成金字塔神殿外型的祭台，又在外圈装饰了一些柴木改造得好像一个大型的巢穴，接着环绕着这‘巢穴’高歌起舞。

　　从战场上收敛的猎蜥骑兵的尸骨和遗物，被用白布蒙着放在担架上。然后神殿守卫依次将这些收敛的遗物抬到‘巢穴’之中，石堆祭台前，等祭司唱完一曲，就将尸骨抬走，在战场就地掩埋。

　　索伦沉默着观看它们的传统，也不知道是不是错觉，他总觉得是看到了一些星星点点的光华，从战友的遗体上泛起，飘落在那些石块上。

　　黄头冠开口说道，“那些是祭司们随身携带的先灵之卵，传说是古代先神们留下的卵的化石，用来筑成灵巢的圣物。

　　人类死后是回归死神的沉眠之海是吧。按我们神殿的说法，灵蜥死后，需要祭司们歌唱，引导它迷失的灵魂归还于先灵之卵，这样才能在下一次灵巢的孵化中转世重生。

　　不过这仪式其实也很久没人做了，毕竟战士们没有在战场上奋战而死的机会，普通的蜥蜴人又太过轻贱，也就是那些大祭司自己死的时候能享受这样的待遇吧。

　　呵，它们大概是被死亡冲锋给刺激到了。人神的力量如此令人敬畏，连蜥蜴人的灵魂都能响应冲锋的召唤，那么或许被神殿遗忘的先神们，真的也存在吧……”

　　索伦看看它，“你不相信神殿许诺的来世吗？”

　　“不再信了，现在我信大家为之赴死的东西，”黄头冠蹲下来，抓起一把砂石在掌心里搓了搓，对着死者吹散，拍拍手站起身，“打个招呼告别，这就够了，反正早晚能见到的。”

　　索伦点点头，和黄头冠一起离开了祭奠的仪式，进入军营中的大帐，之前魔族众将的指挥部。

　　吉尔特他们正聚在这里，粗略估算这这次战斗的战利品，并研究魔族留下的书籍和地图。

　　“这古代地图，大概是过去侵略的时保留的资料。”伊阿基尔端详着挂在军账一侧的大地图，指了指地图上的箭头行进的各补给点，绿洲和小城寨的位置。

　　“过去它们入侵的线路，正是沿着古代沙之国和风之国之间的商路行进的。但这些城镇现在已经不复存在，全部被黄沙掩埋了。

　　‘炼金’早已灭掉了风之国迁走了所有住民，还用沙漠制造了隔离带掩埋商路。看来不止是为了垄断海贸而已。我想或许也是防备着魔族有朝一日的入侵呢。不得不承认，还真是位睿智的女神，一石二鸟。”

　　索伦在那地图上找到了狗牙山口，和传送门遗迹所在的区域，离北边的风之国已经不远了。从古老地图上的作战图，大大小小的箭头可以看得出，风之国遭到了魔族的沉重打击，以至于到了孤城困守的窘境。当初就差一点被亡国。也难怪后来那么容易就被沙之国随手吞掉。

　　“你不回去看看吗？魔族的威胁暂时应该被解除了。”

　　伊阿基尔摇摇头，“现在那里只是一片废墟，什么值得留恋的东西都没有了。何况，有风之子的地方才是风之国。只要解放了被沙之女王奴役的子民，到哪里都能重建风之国。”

　　“这一片呢？”黄头冠指着从遗迹出发，向东面挺进，却被某种势力阻止的一支代表魔界大军的箭头，从图上的标记看，和这支军队僵持对垒的，是不属于风精灵和沙精灵的第三势力，“东面还有什么人也在和魔族作战吗？”

　　“这我就不清楚了。”伊阿基尔摇头，“我出生的时候，风之国正疲于应付沙之国的侵略，商路都被切断了。但东方的话，确实还有不少文明，间歇性也会有商队往来，当时具体是谁挡住了魔族的大军就不得而知了……”

　　“结算大致完成了，”吉尔特打断了他们的讨论，“这支先遣队，是过来建设前线阵地的。战兵也就不到两万的魔兽人和三千多斥候魔犬，其他都是来建设营地的苦工。从规划图纸上来看，是准备环绕传送门所在的遗迹，建设一个可以容纳二十万战兵的大型要塞据点。

　　它们事先也估计到可能无法从本地获取资源，因此首先运来了大量的军队物资，盔甲，器具，粮食更不计其数，可能有上千车吧。”

　　索伦接过吉尔特抛来的一块东西，闻了闻，“熏肉？”

　　“不知道是什么东西的肉，但无毒，可以填饱肚子。”

　　恩……总觉得或许不要寻根究底比较好，有吃的就行了……

　　星也取出几个小布口袋，口袋里是一种明显蕴含着巨大魔能的粉末，似乎是某种魔晶石研磨而成，有粉色，红色，紫色，三种魔力波动。明显和这个世界的元素构成不一致。

　　“这大概是魔域的魔法素材，只有储存这些细沙的营帐附近有严密的魔法结界，没有被我的魔法破坏。其中还有储存很多类似卷轴魔法阵的战旗。不知为什么不布置出来。”

　　吉尔特分析着，“从昨晚的战况看，被奴役的八眼魔族几乎被当成纯粹的奴隶炮灰使用，倒是那些角魔族个个具备强大的魔力，而且有着精良的魔法武装。

　　我想魔法结界这样的事情，大概也是这些魔族自己来负责，它们一共才这几个人，所以进展缓慢，大部分魔法防御网络应该都在界门附近，这座前线营地没来得及建立起来吧。”

　　星耸耸肩，“那我们运气还真是挺不错的，光是这些来自异界的魔法材料，就是这个世界绝无仅有的素材。如果拿到帝都交易行拍卖的话，肯定被巫妖们疯抢，这次出兵的军资金就能轻易赚回来了。

　　还有那些魔族战将身上的魔法武器装备，死亡骑士和贵族们肯定愿意出巨资来买。你打算怎么处理这些战利品，先锋官？”

　　索伦反应过来，“通常这样的战斗怎么分？”

　　吉尔特解释，“几乎都是你一个人冲死的，也没什么好分的吧。而且这些低级魔族的装备挺烂的，还没军团制式的好，主要的利润都在魔法素材和魔将的装备上，但这些魔界的东西其实一般人也没法使用，卖了现钱置换帝国的魔法装备反而划算得多。愿意的话你就给参战者许诺一笔赏金吧。”

　　“那好吧，战利品运回艾阿里希给后勤官结算，对士兵就许诺赏金，战死者的亲属也是。而参与此战的千夫长以上的指挥官可以额外挑选一件魔族装备。魔法素材就均分成六份吧，你们各取一份。”索伦也就随口安排了。

　　吉尔特和星也点点头不客气，顺带一提像吉尔特，星，西琼这样的法师随军，都有魔导督军的军职，薪金自然也不会缺他们的，但毕竟这不是他们的试炼，耽误法师的研修来参加随军试炼，主要还是来搜集各种素材的。

　　“还有一件事，”吉尔特指指营帐外面，“那些战俘要怎么处理，杀了吗？还是卖到帝国？”

　　无论是杀俘还是奴役索伦都不大合索伦的三观，而且让他亲自下这样的命令更跨越他自己的底线了。

　　但就地释放就更扯蛋了。就算战俘们没能力解开封印惹什么乱子，这么个荒郊野地的大沙漠，把它们撇在这也早晚是死绝，和屠杀也没什么两样。

　　事实上，可能两个世界，除了索伦以外，都不会有第二个人认真在乎这三四万战俘的生死了。

　　“押回去吧，既然军粮暂时够用，就先用他们补充人力。先尝试劳动改造，或许西琼能解决它们脑子里的隐患也不一定。”

　　最后索伦决定先拖着，走一步算一步。

　　于是大军收拾收拾开始拔营回转，步兵分批看押着大队的战俘，搬运着魔界‘赠送’的大量军资，浩浩荡荡得穿越沙漠，回归艾阿里希城。

　　本来因为突如其来的魔界大军入侵，正整顿补给和援军，同时还要建设城防，颇有些慌乱无章人心动荡的艾阿里希城，结果是隔夜就收到了索伦，‘打完了，打赢了，回来了’的消息。

　　以至于不少人都和管后勤的玛丽娅一样，产生了一种，‘你特么在逗老子玩呢？’的莫名抓狂情绪。

　　但白鹰团和翼龙第一批就回城，带来了大堆魔族的脑袋这样的铁证，并且开始规划城外战俘营的修建，伊阿基尔那边直接掉头南下，跑沙漠里继续监视沙之国的动向去了。

　　于是不相信也得相信，玛丽娅只好把刚做好的各种战时补给计划推倒了重新来，恢复生产建设，并额外划出一部分人建立可以居住五万人的大军营作为战俘的驻地。

　　到了第三天，索伦就和大队人马回来了。战俘们倒没闹事，虽然不少人被驱赶进沙漠的时候还以为要遭到处决，吓得腿软，但几天走下来，意识到索伦留了它们一条命的时候，也就没什么人突然跪在地上嚎啕大哭得闹腾了。

　　战俘们老老实实得住进营房，由新一批毕业的哥布林，鼠人指导员来对它们连吼带比划得进行思想教育，并仿照其他生产大队的模式，编组去开采沙漠里的矿藏，修建城墙，生产日用品等等。

　　大概是因为带回来大量的补给品，玛丽娅倒也没反对索伦保留战俘的决定。

　　毕竟艾阿里希又没有通灵塔拉一堆骷髅出来用。至少有这三万魔界专业劳力加入，各种建设速度一下子快了一倍不止。它们大多还就是专门负责军队干杂活的，建房下矿可比哥布林和鼠人平民们利落多了。

　　西琼那边也答应会研究一下魔族三只眼和八只眼的奥秘，反正尸体和实验品都不缺她的。但她的课题实在太多，生产建设，军队补给和魔法支持，各种课题都需要她的协助，所以这些魔族战俘的隐患只能排到后面再解决了。

　　不过索伦定期也去战俘营巡察一下，这些八眼魔族情绪稳定，倒也不急于一时。

　　于是这样，索伦终于可以把帝国带来的军队重新从生产任务中抽调出来整编。并开始批量得武装鬣狗人步兵和哥布林鼠人的二线火枪兵。为即将到来的大战做准备。

　　是的，大战。

　　索伦要准备对沙之国动手了，不是因为初战获胜就得意忘形了。纯粹是战略上的考虑。

　　拿下艾阿里希又飞快处理掉魔族，都快一周过去了。赛德港那边居然还是一点动静都没有。不是沙之国已经和阿努比斯的军队打得白热化被绊住了，就是精灵们做出了理所当然的错误判断。

　　它们大概是对过去交过手的魔族同样非常了解，所以认为此时入侵的魔族，正好可以帮它们牵扯住艾阿里希的帝国援军。又或者换句话说，帝国军和魔界军，短时间内会相互牵扯住彼此。这就使得沙之国可以避免两线，其实算上陷在雨林里的海军已经是第三线，作战的窘境。

　　那么沙之国出于这种战略轻视，和对沙漠屏障的仰仗，也就不会从其他吃紧的战线，把太多的兵力调拨过来布置在法尤姆到赛德一线的区域组织防御。所以，如果能抓住对方这个防御空窗期，出奇不易得突袭，就可能取得意想不到的战果，获得巨大的战略优势。

　　而对于索伦的决定，其他人也赞同，或者说，根本没人会反对。

　　毕竟本来就是过来打精灵的，倒不如说莫名其妙在艾阿里希建立了一个根据地才是意料外的展开。但不管怎么样，现在有了个可以生产一定弹药和军械的后勤基地，确实是比刚登陆的时候要稳妥不少，士兵们也逐渐了解了沙漠的气候，至少对气温的骤变有了心理准备，那么确实是时候准备出击了。

　　唯独突然发生了一件事，导致战争准备不得不暂缓了。

　　一艘精灵巡洋舰突然出现在艾阿里希城外海的港口，远远得停在外海上，盯住了城中的帝国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