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十章 一字曰争

    或许是柳云烟的时间不多，来不及多做安排，亦或者是柳云烟有意要考校江寒。


    总之，现在柳云烟用神念强行送入到江寒识海中的记忆，庞大到令人恐惧。


    若是把江寒地球的记忆看做一世，把这片大陆的记忆看做第二世。


    那么现在柳云烟融入江寒识海中的记忆，则堪称第三世。


    而且这第三世的记忆，所包含的信息，比起江寒前两世的记忆，加起来还多。


    如果说，江寒的识海是一片湖泊，那么现在江寒的处境，就如同是有人掘开了湖泊的入水口，引来了凶猛的江流。


    冲刷，扩张，侵占，融合……


    无数的记忆，如同一只只凶猛的野兽，怒吼着，咆哮着，彼此冲撞，互相吞噬。


    “冷静下来，冷静下来！”剧烈的痛感，冲刷着江寒身体的每一个角落。


    江寒从来没有想到过，痛能够到达这种地步，不是肉体的疼，不是精神的疼，而是一种避无可避的疼。


    好像冥冥之中，有一双看不见的大手，在把江寒揉碎，复原，再揉碎，周而复始。


    而江寒唯一能做的，就是坚守本心，让心境回到之前柳云烟出现的时候。


    那个时候，柳云烟的一句话，让江寒两世记忆的隔阂消失，达成了完美的融合。


    既然那个时候可以，那么现在，江寒坚信自己也同样能够做到。


    “情！”


    就在这一刻，江寒突然领悟，刚刚柳云烟出现的时候，为何他的记忆会达到完美的融合。


    这其中的原因，正是因为一个，情，字。


    情，亲情，爱情，友情。


    一个情字，贯穿江寒的两世记忆，正是因为一个情字在支撑，才有了之前的江寒和现在的江寒。


    “记忆融合，需要的是一个关键点，一个能够让三世的记忆，统一贯穿起来的点！”


    江寒苦苦思索，情字明显已经不再合适。


    因为他母亲传递给他的记忆，全部都是公式化的讯息，并没有柳云烟自己的理念融合其中。


    只有这样，江寒才能够走出属于自己的路。


    若是真的接受了柳云烟完整的修行记忆，那江寒以后无论如何发展，成就都不可能超过柳云烟。


    这无疑是柳云烟，不愿意看到的。


    “修行是为了什么！”


    忽然，一个念头浮现在江寒脑海，处心积虑，费尽力气，九死一生，与天争命，求的是什么？


    是漫长而悠久的寿命？


    是凌驾于众生之上的快感？


    是享不尽的荣华富贵？


    ……


    “如果我修行，那又是为了什么？”


    “只是因为眼前无可抗拒的命运么！”


    江寒陷入沉思之中，甚至身上那剧烈的疼痛，都渐渐感受不到。


    恍惚间，江寒似乎又化为了一缕游魂，重回无尽的虚空之中。


    四周都是如同死水一般的黑暗，挤压着江寒，让江寒犹如一只将死的鱼一般，说不出的绝望。


    忽然，一道红光闪过，江寒忽然觉得眼前的黑暗，变得淡了许多，那巨大的压力，也随之散去大半。


    低头向光芒射来的方向看去，江寒当即惊讶的说不出话来。


    黑暗之中仍旧是什么都没有，有的只是一双血红色的眸子。


    驱散黑暗的光芒，正是来源于那双眼眸。


    不同于虚空王眼的幽深，这双眸子有的只是一股不屈的意志，哪怕沉浸于无底幽渊，仍旧怒目圆睁，遥望苍穹。


    只因为，他，不服！


    “争！”


    忽然，四周光影转换，江寒重回现实之中，心头却已然生出明悟。


    “争！”江寒突然睁开双眼，黑白的双眸之中，一抹血色闪过：“我，要争。争一口气，争一炷香，争一切我渴望之物，争一切我不想舍弃之物！”


    “轰隆！”


    江寒一念生出，识海之中竟然响起了阵阵雷鸣之音。


    那些淤积的记忆，让雷霆一震，竟然刹那间华为了一片虚无。


    那代表着江寒识海的小湖，却是在以肉眼可见的速度，迅速扩张。


    不是一圈圈的扩张，而是成倍的增长。


    刹那之间，已经扩大了十倍有余。


    这若是让赵峰看到了，恐怕直接要活活吓死。


    扩充识海，沟通灵识，那是开灵期才有的手段，是他梦寐以求，甚至不惜走上邪路想要到达的境界。


    而现在，江寒竟然已经达到。


    当然，这并不是说江寒已经拥有了开灵期的修为，而是江寒已经突破了开灵期的瓶颈。


    接下来，江寒只要开始踏足修行界，开始修真，至少在开灵期之前，会一帆风顺，不存在任何的瓶颈。


    与此同时，无尽虚空之中，那双怒目圆睁的血眼似乎感觉到了什么。


    一阵阴沉的笑声随之响彻虚空：“王，我的王，我尊敬的王，我崇高的王。你感觉到了吗！”


    “你的继承者，竟然融合了我的战意，哈哈哈，讽刺，天大的讽刺啊，我们明争暗斗了无数混沌，竟然在一个人类身上得到融合！”


    “有意思，真的有意思，这个人类未来究竟会变成什么样子？”


    “想看，真的想看，可惜……”


    那声音中意思疲惫的感觉浮现，似乎有什么东西正在竭力遏制他一般。


    “不过，快了！”


    最后几个字艰难的吐出，那声音，终于彻底消失。


    这一切，江寒自然无从知晓，更不知道他迷迷糊糊间，竟然闯入到了虚空中的一处禁地。


    此时的他，还在因为刚刚的所感所得而兴奋不已。


    如今的江寒，早已经不是刚刚一无所知的小白，融合了他母亲留给他的记忆，江寒自然知道他现在的转变意味着什么。


    “江寒，你醒了？”就在此时，忽然听到一个熟悉的声音浮现。


    江寒略显茫然的看了看来人，出现在他身边的竟然是马素云，而那个赵峰则不在马车里。


    随后江寒就敏锐的察觉到一丝震动，这种震动江寒倒是熟悉，正是马车行驶时特有的震感。


    “你不要紧张！”只听马素云道：“我们现在正在回青云宗的路上，你之前吃了一颗化瘀丹，却因为药效过重，昏迷了几天。现在既然已经没事，说明药效已经被完全吸收，你的内伤，也应该好了！”


    江寒沉默不语，却大概已经推断出了事情的原委。


    恐怕那天他月下修行见到自己的母亲后，便因为融合记忆，开辟识海的原因，陷入了昏迷。


    而时间一到，赵峰和马素云必须回师门复命，所以也就只能把昏迷中的江寒强行带走了。


    “父亲！”


    江寒心急如焚，已经有了不好的预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