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章 贬低

　　建康，赵宋国都。

　　这里人来人往，车水马龙，可谓繁华。

　　忽而，有大队禁军出动，从城池北门起，驱赶人群，疏通街道，十步一岗，五步一哨，一直延伸至赵宋皇宫。

　　百姓、行商俱皆不明就里，一个个在旁侧议论纷纷。

　　眼下这情况，看起来当不是小事，莫非这大宋又发生了什么惊天动地的大事？

　　这么大阵仗，除了国庆、国丧之际，还从没见过。

　　随之，便看到大轿、车马匆匆忙忙到了城门口，以贾似道为首的几位枢密院宰辅，从轿里走了出来。

　　烈日正是当空，贾似道擦了擦额头上的汗水，极目远望，心里却在暗暗思索。

　　丁大全派人传回的消息，着实是令人感到震骇。甫一听到，就觉不可思议，不论是赵宋官家赵昀，还是贾似道等一干赵宋重臣，尽皆以为天方夜谭。但转念一想，丁大全万万不敢跟官家和群臣开玩笑，除非他不想活了！

　　将那传讯的小吏来来回回问了几遍，赵宋一干人等终于确认，他说的事实。

　　神龙、巨兽、铁军，无不表明，这外邦来客非同一般。

　　于是群臣建议，赵昀拍板，以最高礼仪规格，接待这一行外邦来客。这不，连另一个宰相贾似道，都出动了。

　　站在城门口，贾似道目光逐渐散开，心绪是越想越多。

　　忽然，旁侧有小吏大叫：“来了！”

　　贾似道猛然回神，抬头一看，张大了嘴巴。

　　只见那远处。

　　天空中，一头神龙浮空盘旋，周遭一团金云缭绕。仿似天神下凡，神圣无比。

　　地面上，巨兽开道，骑士列阵，踏地震动，隆隆有声。

　　旁侧里。一台大轿却是陪衬，丁大全这位赵宋右相，却成了配角。赵宋的精锐兵卒，在一旁毫不起眼的跟随。

　　贾似道咽了口唾沫，他清晰的听到，周遭的同僚们，也齐齐发出吞唾沫的咕噜声。

　　近了。

　　丁大全让轿夫加快速度，到了近前，连忙下了轿子。与贾似道等人见了礼。

　　随即，李稷驾驭龙骑缓缓降落。

　　贾似道等人对视一眼，齐齐躬身施礼，道：“下官等拜候殿下驾临！”

　　李稷翻身下了龙骑，信步近前，拱手一揖，道：“劳诸君久候，本殿下失礼了！”

　　丁大全于是为李稷介绍了在场的一干赵宋重臣。稍稍叙了片刻，便要进城。去见赵宋官家。

　　贾似道一礼，道：“所谓客随主便，殿下贵驾到此，我大宋当尽地主之谊。”说着，就准备将李稷引入八抬大轿。

　　李稷却摆手拒绝了，笑道：“贾相的好意。本殿下心领了。我还是更喜欢乘坐龙骑。还要劳烦诸君在前引路，本殿下自是紧随。”

　　贾似道等人无奈，只得从之。

　　于是，赵宋一干前来迎接的官吏在前引路，李稷复又上了龙骑。盘旋空中，引领黄金战骑。地面上，周泰策动天王战骑紧随贾似道等人之后，河图战骑紧随之。

　　至于一干赵宋兵卒，则在旁护卫。

　　一行浩浩荡荡，便入了建康城。

　　十里长街，战骑过处，却是鸦雀无声。

　　等到李稷一行走过之后，旁侧的百姓才惊叹连连，甚至俯首跪拜，也有惊恐讶异，不敢置信。其中景致，便不细表。

　　很快，便到了赵宋皇宫之前。

　　就有赵宋荣王赵与芮之子赵禥，领着一干文武，在宫门处等候。

　　见了起源帝国一行战骑，那静候的一干赵宋文武，俱皆骚动起来。而赵禥则面露惊恐之色。

　　李稷策骑降落，与一干兄妹翻身下来，将这些人的神色纳入眼中。

　　信步上前，与之见了礼。

　　那赵禥战战兢兢，各回了一礼，有些唯唯诺诺。

　　挥手收了战骑，又引起一阵惊诧骚动，随后十兄妹便在赵宋官吏的簇拥下入了赵宋皇宫，周泰领着十人在旁护卫。余者战骑自有赵宋官员安置妥当。

　　这时候，赵宋皇帝赵昀，已经在召开朝会的大殿之中等候。

　　说起来，也真真算的上的极为隆重和正式的了。

　　历来外邦有使前来大宋，都是先由引进使引入城中驿馆暂歇，然后有奉礼郎、太常礼院的官员教授礼仪，最后才能得到皇帝召见。

　　但对李稷一行人，赵宋却是表示出了最高的礼遇规格。

　　不但枢密院宰辅出动，而且赵宋皇帝立刻就要接见。

　　无他，因为李稷等人太过神秘，那从未听说过的起源帝国，太过强大。赵宋一干统治者，潜意识里就将自己摆在更低的位子上。

　　李稷在丁大全和贾似道的引领下，入了赵宋朝会大殿。这大殿极为宽阔华丽，雕梁画栋都不足以形容。

　　左右两侧已然官员林立，见到李稷十兄妹进来，俱皆将目光集中在他们身上。

　　李稷好似浑不在意，抬首，就看见了龙床上端坐的赵宋皇帝赵昀。

　　于是信步上前，躬身一揖，道：“起源帝国大皇子李稷，携兄妹九人，见过大宋皇帝！”

　　“见过大宋皇帝！”

　　余者九人齐齐作揖施礼。

　　而周泰等十余护卫，却是在殿外守候。

　　赵昀微微一笑，摆了摆手：“免了。”

　　说着话，仔细打量了李稷十兄妹一番，然后道：“赐座。”

　　于是便有宦官侍从搬来十个软凳，李稷十人再施了一礼，便即撩起长袍，缓缓坐了下去。

　　这殿中的官吏，目光一直注视在李稷他们身上。

　　这十位外邦殿下，各有气度，俱皆不凡，并且毫无失礼之处。看他们模样，与宋人并无二致，虽然在衣着上。稍稍有些微差异。

　　“你叫李稷对吗？”

　　赵昀细细的打量着，一边开口问道。

　　李稷颔首，直视赵昀，道：“正是。”

　　“你们的国家，叫起源帝国？”赵昀又道：“朕多闻极西之地风貌，却不知有起源帝国。可否为朕解惑？”

　　李稷微微一笑，道：“皇帝陛下可能想岔了。”说着一顿，显得稚嫩的脸上，却满是正色：“我起源帝国并非处于这一界之中，而是在另一界。莫说此界极西之地，便是极南、极北、极东，也不可能找到我起源帝国的踪迹。”

　　“喔？”

　　赵昀心里疑惑，不漏声色，道：“这作何解释？”

　　于是李稷就给赵宋一干皇帝大臣做了一个位面世界的知识普及。终于让他们恍然大悟。同时，他们也心生惊骇。

　　一双双眼睛，看着这十个半大的孩童，瞪的大如铜铃！

　　原来，他们竟然来自于另一个时空，是另一个世界的人！

　　不可思议，端端是不可思议！

　　就像忽然看到神仙下凡一样，令人难以置信。

　　“皇帝陛下。你们的这个世界，忽然与我起源帝国联通。形成了稳定的时空通道，所以我们才会到这里来。”

　　赵昀强自按捺住心中的震骇，却是与李稷闲聊起了起源帝国的风土人情。并问起李稷对大宋的感受。

　　李稷直言不讳，道：“我自华山之巅，一路走来，也有些感悟。如果说大宋不繁华。这一点，想必没人相信。”

　　赵昀笑眯眯的点了点头。

　　“但是……”

　　李稷话音一顿，道：“我却从中看出了大宋的颓废腐朽！”

　　赵昀眼睛微微一眯，殿下群臣俱皆目光有些不善。

　　李稷浑不在意。道：“皇帝陛下可知我起源帝国是怎样的风貌？我作为起源帝国的大皇子殿下，可以毫不犹豫的告诉大宋的皇帝陛下，我们起源帝国，人口万万，却没有一个乞丐！”

　　“不是把乞丐都杀了，也不是把乞丐都收监。”李稷笑道：“因为人人富足，家家安居，自然就没有了乞丐。”

　　“对比我起源帝国，大宋繁华的表面下，却有着极其不和谐的画面。我这一路走来，看到诸多百姓流离失所，遭遇到多起截杀，还看见大宋敌国的骑兵在大宋境内纵横！”

　　“我一直无法想象，大宋竟然有丐帮这么一个拥有帮众几十万人的民间组织！这个世界的一个朋友说笑的时候告诉我，乞丐有多少，丐帮就有多大。由此可想而知！”

　　李稷并不理会脸色越来越难看的赵昀和一干赵宋官吏，继续道：“至于敌骑纵横领地，只能说大宋的兵锋还不够锐利。皇帝陛下可知，我父亲崛起的时候，将匈奴、羌人、鲜卑人尽皆扫灭。无论他几十万骑兵，全数败在我起源帝国铁蹄之下。那些蛮夷，被我们打为奴籍，为我帝国创造财富！”

　　说着，他站起身来，目光湛湛，四下一扫，昂然道：“不过诸位可别理解歪了。在我起源帝国，他们曾是胡夷，但现在，也是汉人。只是籍别有差。即便是奴籍，他们每人也都有自己的财产，每家每户，也都安居乐业。只是享受的帝国福利，远不及归化籍和汉籍。”

　　“我想，不论是匈奴人，还是鲜卑人，恐怕都不差于大宋的敌人蒙元。我看大宋人口众多，也极为繁华，却为什么被逼迫到了这个份上呢？甚至于，连民间的一些乌合之众，都要召开什么英雄大会，来帮助官方，这是什么道理？”

　　不少的官吏，都悄悄低下了头。

　　皇帝赵昀，则觉得脸上火辣辣的。

　　李稷察言观色，却是缓缓坐下，话音一转，又道：“我这次与兄妹九人，原本是准备去寻父亲，却是误到此界。此界大宋国民，多类我起源帝国。不论相貌、礼仪，都有相似之处。在这大宇宙无限时空之中，能找到一个与帝国类同的文明，着实不容易。所以我一早也想到要拜访皇帝陛下。”

　　话音顿了顿，李稷接着道：“虽然皇帝陛下的大宋有诸多缺点，但我也看出了很多优点。至少在商业和文化方面，并不差帝国多少。”

　　赵昀微微松了口气。

　　被一个半大的孩子，当面指出诸多缺点，让他面子上极为过不去。但作为一个成年人，还是一个皇帝，却不好当着群臣对些孩子发作，那样就太没有皇帝气度了。

　　现在李稷转了话题，总算让赵昀心里舒服了一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