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6章 出水芙蓉

　　古槐树精看着尘土还未落尽的角斗场，正欲回话，却发现自己面对的只有本尊庄游留在半空里的残影。

　　“小巴，龙炎，你们辛苦一趟，去角斗场帮一帮老槐树吧。”本尊庄游卸掉元力，落进牛倌爷仨所在的院子，冲着当看客的小巴兽和龙炎说道。

　　小巴兽点了点头，转过脸给龙炎递了一个眼色，然后就催动元力向角斗场所在的方向飞掠而去。

　　而三媚看着眼前的小胖子版的本尊庄游，对他的身份早就产生了怀疑。先前他把自己从吞吸漩涡中剥离出来，送到了茶壶仙府的客房，她就对眼前的熟悉景物产生了质疑。尤其是她本能的感知到了玄芒剑的元力波动，愈加坚定了小胖子就是本尊庄游的想法。

　　“你小子唱哪一出？把我瞒的好苦啊。”三媚说着话，人也径直掠至本尊庄游身前重重的锤了他的肩膀头一拳。

　　本尊庄游讪讪的笑了笑，说道：“之前，遭遇了一点危险，实在是迫不得已。现在萧萧受了伤，有些地方还要你给予帮助和方便。”

　　空灵蛇玄玄看了看正在劝说着牛倌爷仨的三媚，脸上浮现出了一丝幸灾乐祸的神情，却又觉得心头有些不得劲的烦闷。

　　“先前骗我的帐，等以后有机会再跟你细算。你还是先解决眼巴前的麻烦吧。”

　　本尊庄游顺着空灵蛇玄玄的目光望过去，看到三媚将牛倌爷仨哄得妥当了，当即迈步走了过去。

　　“三媚，你将牛大哥的孩子带到隔壁去吧。我有些事要单独和牛大哥谈谈。”本尊庄游走到牛倌身后，拍了拍他的肩膀，转过脸对着三媚说道。

　　空灵蛇玄玄撇了撇嘴角，有心想奚落本尊庄游两句，但看到三媚制止的眼神，就将涌到嘴边的话语咽回了肚子里。

　　牛倌迟疑了一会儿，有心想把一双儿女留在自己身边，但看到本尊庄游坚决的眼神，只好长叹了一口气，默认了他的做法。

　　等到三媚带着孩子往院门口走去，空灵蛇玄玄满心不甘的看了小胖子版的本尊庄游一眼，却只能紧随三媚的脚步离去。

　　“牛大哥，你无须担心，虽然不知道你遇上了什么难处，但我肯定会一管到底。”本尊庄游看着牛倌有些红肿的眼睛，出言安抚道。

　　谁知牛倌把头摇成了拔浪鼓，刚刚收住的泪水又像绝提的河流一样肆涌而出。本尊庄游一时没了主意，不知道自己挑什么话来进行安抚。

　　情急之下，本尊庄游略作犹豫后，果断的从气海内调集出一丝元力，趁着牛倌不防备，将他打昏了过去。

　　“牛大哥，都说男儿有泪不轻弹。你的样子让人看着心里难受。你究竟遭遇了什么？”本尊庄游将昏死过去的牛倌放到了地上。

　　他站起身原地走了两圈，心中着实做了一番挣扎，最终还是决定对牛倌搜神。他觉得这是自己能全面掌握牛倌哭泣原因的最好方法。

　　于是，他释放出元力，将牛倌挪移到了他修炼的静室，然后将石门加了一层防护禁制。

　　随着涌动着元力的手掌落在牛倌的天灵盖上，他的心识也跟随着元力的侵入而钻了进去。

　　就在脑子里闪过太多记忆片段的刹那，他突然对牛倌的痴情多出了一丝同情和怜悯。他抬起眼睛看了一眼静止无物的虚空，当即调集出一些蓝色光力，将侵入牛倌记忆的心识探入其中。

　　“嗡嗡——”

　　阵阵挤爆空气的嗡鸣声响过，本尊庄游身前的半空出现了一片光幕。片刻后，光幕中出现了那一个让牛倌魂牵梦绕的女人。

　　看着那一个清丽脱俗的女人，本尊庄游不由得赞叹了一声，觉得牛倌的艳福不浅。就在他尝试着往其记忆深处探寻时，一种潜藏在其心底的痛苦，本能的阻止着过往的重现。

　　“看来是个在苦水中泡大的人。连自己都不愿意再回想过去。”本尊庄游盘腿坐在牛倌身后，自言自语的说道。

　　即便如此，也未能让他心慈手软，反而激起了他的好奇心。只是在穿越那一层本能的障碍时，他释放出了一丝混沌之力和蓝色光力。他还不想给牛倌的记忆造成丁点的伤害。

　　看着光幕上呈现的时光飞速倒退，他不由得长舒了一口气。对于他一个玄元境的二品天师来说，能悄无声息的探查别人的记忆的确是费心费力的活。

　　至此时，他再一次意识到自己的元力修为和实战经验的缺失。想起之前吴奎的自爆，倘若不是鸿钧老祖留给他的暗红色的能量晶体，估计他现在已经重伤倒地不起了。

　　“哥、嫂子，你们把老牛给我吧。我愿意拿龙须崮向阳坡上的那块地跟你们换。”

　　听到从心头响起的声音，本尊庄游收回了走远的心思，他抬起头往光幕里看了一眼，豁然发现牛倌正向他喊做“哥和嫂子”的人苦苦哀求着。

　　“牛倌，这可是你说的，别怨当大哥的不念兄弟情分。谁让你我的亲弟弟呢，我不能亏待了你，就把龙须崮后山的那几亩地一并给你吧。还有那些干活的家伙什，你也带走。不过，咱们兄弟自今日起就算分家单过了。”

　　当这些话从心头响起的时候，本尊庄游的眼睛里涌动着愤怒之色。明眼人一看就知道牛倌的大哥变相的将年幼的弟弟赶出了家门。

　　就在本尊庄游替牛倌鸣不平之际，他看到一个白发鹤颜的老者藏身在暗处，将牛倌遭遇的一切都看在了眼里。

　　细究之下，本尊庄游逐渐确认了老者的身份。他就是龙须崮附近的山神。因此前，他受过牛倌和牛倌父母的恩惠，就暗地里保护，并准备伺机施以援手。

　　获知了老者的身份，本尊庄游继续循着牛倌的记忆搜寻了下去。等他看到牛倌赶着那一只年迈的老牛去往龙须崮后山的牛棚安家，才逐渐搞清楚了他大哥和嫂子的用意。他们原来是想把牛倌和老牛一并饿死。

　　牛倌大哥所说的那几亩地石头裸露，打眼一瞧就知道一年到头收不了多少粮食。就在本尊庄游为此揪心的时候，山神老者催动元力帮牛倌改变了后山的雨水环境。

　　自此以后，牛倌每天过上了放牛与种地的悠闲日子。但好景不长，等到秋收的季节，牛倌的大哥看到当弟弟的种的几亩薄地打得粮食比他还多，就又生了巧取豪夺之意。

　　“倌弟，这几亩地给你之前，我用了很多肥料。今年你大丰收也有我和你嫂子的功劳。你一个人吃不了这么多粮食，就接济接济我和你嫂子吧。你嫂子现在有孕在身，来年也种不了地了。”

　　令本尊庄游想不到的是，牛倌想都没有就痛痛快快的答应了。看到牛倌将辛辛苦苦种的粮食拱手让给了他大哥，本尊庄游对他的善良有些窝火的无奈。

　　紧接着，光幕里出现了另一幅凄惨的情形。在白雪覆盖的山巅上，牛倌和那一头老牛蜷缩在四处透风的牛棚中相互取暖。那个山神老者于心不忍，就变幻出一只受伤了的兔子，将他引去了龙须崮一个四季如春的暗洞，让他住了下来。

　　等到冬去春来，牛倌也习惯了在暗洞里的生活。有一日，老牛以身犯险，攀上了龙须崮的崮顶。牛倌记挂着老牛的安全，就顺岩而上。当他走上崮顶，豁然发现崮顶的风光一片大好，且与崮下的景致略有差别。

　　就在他欣赏崮顶的风景，循着老牛留在地上的脚步寻找过去，天池里一道靓丽的身影从池面上鱼跃而出。看到那如出水芙蓉般的身影，牛倌的记忆定格了。

　　本尊庄游抬起头看着光幕中那一道靓丽的身影，也从牛倌的记忆中知道她就是仙人界九五大帝的女儿幺女。

　　接下来，光幕里出现了牛倌和幺女夫唱妇随的幸福情形。而善于织布的幺女将自己所会的织布手艺教给了龙须崮附近村子里的山民。自此，他们小两口的日子也越过越好。这些自然遭到了牛倌大哥和大嫂的嫉妒。

　　他们暗地里盯梢，发现了幺女借助元力织布情形。于是，他们就回到村里散布幺女是蛇精一类的谣言。

　　如此一来，有些好事者就上香祷告上天降下天雷，以惩罚被他们视为人妖恋的牛倌和幺女。而职司雷神的应香前来，他从幺女散发出的元力波动力察觉了她的身份，就回仙人界向九五大帝做了禀报。

　　九五大帝盛怒之下，将看守南门的天兵天将斩首，还吩咐幺女的几个姐姐下界将其带回仙人界。

　　但看到幺女临盆在即，她那几个姐姐无奈之下，只好商量出对策，让其三姐变幻模样代她回仙人界领罚。

　　看着从牛倌记忆获取的信息，光幕上却一片空白。本尊庄游下意识里觉出方才那些事情都是牛倌从幺女的叙说里得知的。等幺女生下一双儿女后，他们小夫妻又过了两年的幸福日子。

　　等到第三个年头来临，九五大帝发现了三女儿变幻模样代幺女受罚的事情。气怒之余，他派出天兵天将下界将身在龙须崮的幺女抓回了仙人界。

　　当幺女被仙人界的天兵天将抓走的瞬间，本尊庄游看到了那让人感到心酸的一幕。那种生死离别的滋味，让他想起了自己的爹娘，以及卧龙坡的那一幕。

　　这种同病相怜的痛楚让本尊庄游切断了对牛倌的搜神。他了解了事情的始末，找到了牛倌落泪的根源。他想不管遇上什么麻烦，自己都要成全牛倌的幸福。

　　既然心中打定了主意，本尊庄游就没有再畏手畏脚不前，而是撤去静室的防护禁制，准备召集众人，说出他的想法，动员他们一并加参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