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卷：英雄红颜 第二百六十三章：儿女情长

    夜色阑珊，星月寂寥，窗外有风吹过。


    两个人坐了良久后，柳如烟招呼店家过来结账。结过酒钱，店家陪着笑，察颜观色地打量着两人，问道：“两位客官，天色已不早，不如就在店里住一宿，明日天明再赶路不迟。”这店家见两人谈笑间透露出几分暧昧，暗暗猜度起他们之间的关系，见两人相谈甚欢，心中已了然。招呼着想再做成个顺水生意，这店家倒是个会做生意的好手。


    柳如烟遂问道：“我等正要投宿，可还有上好的客房？”


    店家急忙点头陪笑道：“有的有的，二位是开一间还是开两间呢？”


    柳如烟看了一眼脸泛红霞的罗香雪，当即说道：“还是开两间吧。”他的目光有意避开罗香雪温柔的眸子，那双剪水般的眼睛里分明透着热切。


    罗香雪突然说道：“不，就开一间吧！”她凝视一眼柳如烟面上神色，对店家说道“是这样的，我们赶路匆忙，没有带多少盘缠上路。”她说着，脸上显得更加红艳，也不知酒后微醺还是心潮荡漾。


    柳如烟心中一动，目光暼了她一眼，顿感脸颊发热，但心里也瞬时明白了几分。他也是情窦初开的年纪，长这么大，还没真正和女人有过亲密接触，听罗香雪这么说，他的心也不由得怦怦然。他更不敢看她的眼睛了。


    “香妹，你这是？”他还是忍不住问了出来。


    罗香雪微微一笑，眼睛顾盼生辉，忽然握着他的手说道：“柳大哥，这么久了，你总该明白我的心意！”她缓缓低下头，又缓缓背过身去，却用眼角余光瞟向身后的柳如烟。


    “我……嗯，我当然明白你的心意。可……”他居然显得有些慌乱，说话吞吞吐吐的。他直视着她的背影，那么纤廋修长的背影。


    “可是什么？难道你不爱我么，不想和我在一起么？你是不是觉得我配不上你？”罗香雪低声说着，似是在克制自己激动的情绪。


    柳如烟苦笑一下，淡淡说道：“香妹，你怎么会这样想？这几个月以来，我们朝夕相处，我早看出来你是个好女子，说配不上的应该是我。”


    “我们不是说好了吗，把过去不开心的事都忘记，我们重新开始。这不是我们的错对吗？既然不是我们的错，为什么要让我们去承受呢？你知道么，我们分开后，我想了好多，我的心有多痛？你知道么？”罗香雪声音激动，肩膀微微起伏着。


    夜已渐深，窗外寒意愈浓，冷风从窗外飘进来，将灯火也罩上了一层寒气。


    店家将两个人引上楼，将偏西隅的一间客房打开，宽敞的房子里燃着一对红烛，烛火腥红，微微摇曳，整个房间里飘荡着熏香，清幽的香气令人神清气爽。整洁的床塌上摆放着两个大红枕头，被褥也是大红色的。罗香雪当先走进房内，柳如烟在门口踌躇不前，当她转过身来，才看到柳如烟像木头一样立在门扉前，她忍不住掩嘴失笑，目光眨动间，娇嗔道：“你立在那里做什么，快进来呀！”她目光明亮温柔如水的模样，在烛火映照下更加明媚动人。腥红的烛光将她整个人都染成了红色，仿佛梦境中的仙女。


    柳如烟凝望着她，仿佛看得痴了，他的心因期待和紧张剧烈跳动，可他的脚下似乎生长出铅一般怎么也挪不动半步。罗香雪见他痴痴呆呆的样子，既觉好气又觉好笑，她抿一抿嘴，走出来拉起他的手。两只温热的手掌握在一起，两颗心也跟着悸动，一股浪漫而温暖的气息将两个人罩在光晕里。


    窗外月明星稀，依旧有晚风吹动。罗香雪拉着柳如烟坐在茶几旁，顺手拾起几上的茶壶斟了两杯茶水，一杯递给柳如烟：“我们喝了一些酒，喝杯茶解解酒吧。”柳如烟接过，轻轻抿一口，却不再敢直视她的眼睛，目光躲闪顾盼左右。


    罗香雪望着他幽幽道：“柳大哥，你说，我们在一起一定会很幸福的，对么？”


    “嗯，一定会的。”柳如烟若有所思的点点头。


    “那你……你为什么不敢看着我呢？你是不是还在犹豫？”她目光垂落下来，脸上微微露出一丝失落。


    “没，没什么，我心里，还是有道坎过不去，我不知道，不知道该怎么面对？”他忽然皱起眉头，似乎心里有极深的结解不开。


    罗香雪也皱眉道：“什么心结？说说看，我兴许能为你解开。”她又紧紧握着他的手。


    柳如烟道：“我虽然已了结那段仇恨，九泉下的爹娘会得到安息，这么多年了，我终于能为他们讨回公道，可，可我还是活的不开心。不知道为什么，我根本就无法开心。虽然这是我们上一辈的恩怨，可我不能当作什么也没发生。”他的眉头愈发紧蹙，每心间忧郁之色更甚。


    罗香雪心里咯噔一下，她想不到眼前的这个男人，竟然藏着这么深的心结，他变得如此多愁善感，连自己都已经放下对他的怨恨，而他却依然耿耿于怀。她热切的脸上慢慢冷却了下来，一抹愁云爬上眉梢。


    “柳大哥，你不是答应过我，要放下之前的恩恩怨怨么？为什么你还是放不下？我只想和你在一起开心快乐，我们过一些平静的生活，远离恩怨，远离江湖纷争，别再想那些事了好么？”罗香雪直视着他的眼睛，将他的手放在自己的脸颊上。


    柳如烟骤然心头一颤，一颗心仿佛堵在嗓子眼，喉结滚动着，脸上又是一阵火辣，喃喃道：“香妹，我对不起你，谢谢你！”他不再躲避她火热的目光，两双手紧紧扣在一起。两个人深情凝视，两颗脑袋慢慢靠近，两张嘴唇轻轻寻索交缠，两具肉身紧紧拥抱。热烈的亲吻，温柔的抚摸，罗香雪闭上眼睛，身子微微发颤，嘴里发出娇柔的喘息，柳如烟顺手将她身子抱起来，慢慢走向卧塌，两具交缠的身体终于歪倒了下去。两个人都在尽情享受这美妙的一刻，这样美妙的夜晚，美妙的烛火……


    夜已深沉，烛光摇影，房间内充斥着幽香和宁静，窗外的风声似乎也已平静。两个人的风暴也已平息，罗香雪依偎在柳如烟怀里，像一只疲倦慵懒的猫。三更时分已过，他们依然睡意全无。只是静静地彼此依偎着。


    “柳大哥，谢谢你。”


    “谢我什么？”


    “谢谢你陪着我，谢谢你还能让我找到你！”


    “你相信天意么？”


    “我信，我们能在一起就是天意安排，对么？”


    “也许是吧，香妹，你真好！”


    “我好么？那以后我们再也不分开，不管遇到什么困难，我们都要永远在一起，好不好？”她凝视着他，将脸埋进他胸膛。


    “我会对你好的，我一定不会辜负你！不管沧海桑田，我的心里只有你！你对我那么好，我心里再装不下别人了。”柳如烟紧紧搂着怀中的软玉温香。


    “我信你，你在我心里，就是顶天立地的男子汉，等你找到你的小妹，我们就成亲好么？我们一家人快快乐乐的在一起！”她眼里闪烁着憧憬的幸福的光。


    “我亲手杀了你爹，你娘肯定是不会原谅我的。”


    “你别担心，我会回去求我娘亲的，如果她看到我们真心相爱，我想她会接受的。柳大哥，别想这些了，我今天把自己给了你，从今往后，我就是你的人了。”她说着，眼眶泛红，微笑着流下幸福的泪水。这一刻，泪水不再是咸的，而是满满的甜蜜。


    等他们再次醒来，睁开眼睛，窗外已传来清脆的鸟叫声，天光大亮，晨曦从格子纸窗外照了进来，房间里也逐渐明亮起来。


    楼下传来各种嘈杂声，大街上也有了熙熙攘攘的人流声和吆喝叫卖声。又是新的一天！


    直到阁楼上传来脚步声，两个人起身着衣，简单洗漱一番，走出了阁楼厢房。


    两个人心情愉悦脚步轻盈，在大堂里要了早点，填饱肚子后走出来客栈，来到大街上，晨曦中，阳光又照在了大地。


    罗香雪忍不住回头暼了一眼这间带给她美好回忆的客栈，想起昨夜发生的事，她不由得羞红了脸，一抹红霞飞在脸上。


    两人来到马厩取了马匹，冒着清凉的晨曦打马纵奔而去，穿过人来人往的大街，消失在东面的官道上。


    初升的阳光从远山顶上暴射出万道光辉，在原野和树梢上投下绚目的色彩，时节已快到中秋，秋高气爽的天气，令人倍感轻松惬意。官道两旁全是挺拔粗壮的梧桐，一些叶子已开始泛黄，在秋风中打着旋儿飘落。大地呈现出苍凉而萧索的意味。


    两骑人马一前一后飞奔在空旷原野上，不多时已奔行出数里开外，前方呈现出一片宽阔的竹林。密密麻麻的竹子笔直生长，遍布远近数个山头，一座座黑瓦白墙的房子散落在竹林掩映的山野间。


    不远处，骤见路旁立着一块硕大石碑，碑上炯然刻着几个苍劲行体大字“四川郡界”。显然，这已经是四川境内。难怪有这么多漫山遍野的竹子。自古以来，川人就钟爱竹子，几乎乎家家户户房前屋后都种了一片竹林。竹子用处甚广，竹片可做成各种背篓鸡笼，编成竹筏在河面上做舟划渡，甚至编织出精美的手工艺品。竹叶枯黄落地后能滋养土地，也能当做柴火燃烧，春来之时，从地下拱出嫩绿的竹笋，配上猪肉翻炒，可是一道上好的美味。


    两个人停下马看着路旁的石碑，望着遍野的碧绿竹林相视而笑。柳如烟勒着缰绳，说道：“我们已到了四川境内。你看，这些竹子多漂亮，川人多喜竹，看来真是名不虚传。香妹，前面就是四川资州了。”


    罗香雪打量着满眼翠绿，扬着头眨眨眼道：“资州？哦，听说那边有条大河，是座河边的古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