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章 天地悲歌

　　巫师世界，世界边缘之地，科俄斯已经回到了自己的实验室。

　　特朗德尔见六芒星法阵散发出光芒，连忙来到实验室，结果看到一个不知道怎么形容的科俄斯。

　　“老师……”

　　科俄斯缓缓站起身，走出实验室，抬头看向高耸入云的神界大门。

　　“你老师没有事，神祗说，他在另一个世界传播了自己的符文体系，这正是他一直以来的梦想啊……”

　　“这样或许对他而言，比留在巫师世界更好。”

　　特朗德尔一愣，才点了点头，只要瑞兹没事就好，他其实巴不得瑞兹回不来，否则又要经历惨无人道的教育批评……

　　“你走吧，我想一个人静静。”

　　科俄斯还没有从巨大的冲击中缓过来，等到特朗德尔走后，她张开双臂，呼吸着这个世界的气息，清新宁静，是那般的美好。

　　“神祗，原谅我们了！”

　　她大声喊着，对着空旷的原野，无边的黑暗，就这么喊着，哪怕无人倾听。

　　人族，总算少了一个难以抵抗的敌人，她由衷地高兴。

　　为此，在这个信奉人族永不为奴的世界，她向神祗卑躬屈膝，提供觉醒药剂，提供死神药剂，哪怕有些人说她是人奸，她也在所不惜。

　　“再过一百多年，我们就将真正重见天日，拥有太阳！”

　　她呼出一大口浊气，坚定的走进了自己的实验室。

　　她要在最后的这几年，记载下神界的所见所闻，以及诸天万界的真相，这段历史，不该从她手上断绝。

　　她不准备把真相公之于众，那样太过骇人，无数六级巫师极有可能会崩溃，她要把秘密随着自己下葬，让后人知道，世界的真相。

　　提笔，她缓缓写下书封——我在神界的所见所闻。

　　三年后，科俄斯终于撑不下去了，撒手人寰。

　　这一日，整个巫师世界都被惊动了，人类有史以来号称最为智慧的人死去，一手缔造了巫师盛世的科俄斯，引来了无数人的吊唁。

　　虽然不齿她对神祗卑躬屈膝，但她的贡献不可磨灭，当与世长存。

　　科俄斯离去当天，天色突变，大地上掀起一阵呜咽之风，天降血雨，为之哀悼。

　　这还不止，一阵神乐从神界传来，如泣如诉，在悲壮中充满着对生命和伟大的歌颂。

　　地下室外，杨寿也在给这位伟大的智慧者送行，他拿着掺了红墨水的喷壶，从天窗向地下室洒落血雨。

　　并且拿出手机，放起了贝多芬的第四交响曲，对生命和伟大的赞颂。

　　“一路走好。”

　　杨寿还去屋外扯了几片油菜花，金黄璀璨，捏碎之后洒落人间。

　　“天降血雨，为你哭泣；大地悲歌，为你哀鸣；璀璨鲜花，为你送行，科俄斯，你可真的是让人羡慕啊。”

　　王宫深处，封印阵里，洛基抬起头，能够感应到外界发生的一切。

　　“哼，科俄斯大人与你不一样，她虽未成帝，但对我人族来说，远胜大帝！”

　　在封印四周，有十个气息强大的巫师盘膝而坐，其中一个人冷声说道。

　　“哦？是吗？她与我有何不同呢？”

　　封印针内，洛基嘴角挑起，没有恼羞成怒，盯着说话的那人。

　　那人正要回答，却被为首的一个巫师打断，“安心镇守，不要多言，若是让他出世，人族动乱恐怕又要降临。”

　　洛基轻声浅笑道：“在娜迦死后，你们十个后辈就负责镇压我，可我早已抛弃肉身，凝聚灵魂，打破了寿命大限，你们又能镇压我多久？”

　　为首巫师沉声道：“我人族后进无数，我等死后，自有晋级的六级巫师接替我等。洛基，你就死了心吧，我等答应过娜迦大帝，自当镇压到你死为止。”

　　洛基笑着摇头，没再说话，只是目光看向了远处还在继续飘落的血雨和鲜花，还有到处可闻的悲歌，他的大敌，在这一日，死了……

　　他尤记得，当初自己和科俄斯还有伏尔坎阿格尼等十二人，是最早觉醒巫师能力的一批，他早该十多年前就已死去，靠凝聚了灵魂，才能存活至今。

　　而现在，较为年轻的科俄斯也逝去了，伏尔坎和阿格尼恐怕也命不久矣了。

　　当初的那批人里，值得他忌惮的人，瑞兹被放逐，科俄斯老去，娜迦早已死去，整个世界，将再也没有人能够阻拦他，重新君临天下。

　　“为了活下去，我抛弃了肉身，经历了如此恐怖的折磨，总算凝聚灵魂，只要世间负面情绪不死，我就能不死不灭，甚至凭借这个能力，倾听天下大事。”

　　“如今，巫师世界，你们的大帝，回来了！”

　　心中默念着，镇压的十人丝毫没有注意到，在符文法阵外，一道若有若无的微小影子窜了出去，配合黑夜，一下子消失无踪。

　　……

　　矮人族，自从上一代矮人之王诡异死亡之后，又诞生了新的矮人之王，力量也达到了六级巅峰。

　　只不过因为伏尔坎和阿格尼一直镇压在前线，两人在这些年里，陆续突破到了六级，一人就足以镇压只有肉体力量的矮人之王。

　　说实话，自从巫师法典问世之后，天下诞生的六级强者逐渐增多，人族盛世到来，甚至有人主张进攻矮人族，一举毁灭这个人族祸患。

　　就在人族将要有动作的时候，一道黑影来到了矮人族，入万军丛中如入无人之境，来到了矮人王面前。

　　矮人王并未诞生智慧，仅仅片刻，就被洛基化出的黑影分身控制了，进而发布命令，所有矮人族，全力进攻人族，目标，王宫！

　　他要凭借矮人族，一举摧毁人族，攻破王宫，打破封印，救本体出世！

　　矮人族是他看中的武器，悍不畏死，繁衍能力极强，至今为止，矮人族的数量是人族的数十倍！

　　而且，矮人族全民皆兵，肉身力量都极为强大，只要一拥而上，哪怕六级巫师，都会被人数活生生堆死！

　　人族纪元二百二十四年，智者死去的当年，矮人族疯狂进攻人类，种族存亡之战再次掀起。

　　然而，这一次不同往日，巫师盛世已经来到，人族的整体实力已经提升，不再像当初那样只依靠伏尔坎等人镇守前线，人族苦苦挣扎。人族的一些六级强者，率领各自势力，在战线上阻击矮人族的进攻。

　　世界边缘之地，特朗德尔在瑞兹被放逐，科俄斯逝去后，选择了回归家乡，踏上了寻找伏尔坎之路。

　　他打听到的消息，母亲伏尔坎在人类前线战斗着，为了身后数十万的人族。

　　矮人族跟疯了一样，不顾伤亡地进攻人类，刚开始的时候给人族带来了很大的是死伤。尤其是大批矮人族冲破前线，在人族各大城邦大肆杀人，而他，每次看到矮人族屠杀人类的时候，不由自主地……助人为乐。

　　瑞兹对他的谆谆教诲深入骨髓，每次看到有人受欺负，他都忍不住出手……

　　没办法，不助人为乐的话事后会被瑞兹以各种方式吊打折磨，以至于在后来的日子里，他随瑞兹游历世界，看到不平事，都下意识地出手。

　　事后得到了被帮住的人的感谢，从来不知道助人为乐真正意思的特朗德尔似乎有了一些明悟。

　　如今，矮人族肆虐大地，人类饱受苦难，他看到矮人族作恶，都会主动出手，一路走来，得到了太多的感谢，也被人称之为救世主，意指危难时侯站出来，拯救世界的人。

　　特朗德尔很享受这个称呼，他觉得，自己找到了真正的快乐，瑞兹走了，他要顶替瑞兹，成为人族新的守护者。

　　他是人类和矮人结合诞下的后代，有人性的善良存在，也有兽性的暴虐存在。但一直在人类社会，尤其是被有大贤者之称的瑞兹教育了十几年，他对人类有了深深的归属感。

　　矮人族，他甚至是第一次见，就对他们的野蛮，没有智慧，暴虐产生了浓浓的厌恶，他怎么会是这种种族的后代？

　　从内心里，特朗德尔就对矮人族没有认同，一路走来，见识到了矮人族的暴行，他心里甚至萌发了一个念头，毁灭这个邪恶的种族。

　　“如此暴虐，只知杀戮，不知创造的种族，就不该存在在这个世界上。”

　　特朗德尔紫色的眼睛望着人族前线，在那里，他的母亲正在奋力抵抗矮人族的入侵，而他，回归后的第一件事，送给母亲的第一件礼物，就是毁灭矮人族！

　　就在特朗德尔缓慢行走，一路救人的时候，人族前线，垂垂老矣的伏尔坎和阿格尼早已不复当初的年轻美丽，她们两个都已经是老妪了，鸡皮鹤发，如果不是六级的力量支撑着她们，她们和普通濒死的老人没什么区别。

　　只是如今，她们六级的力量也已经渐渐衰弱了。

　　阿格尼拄着拐杖，站在城楼上，满脸忧虑：“姐姐，这次矮人族来势汹汹，我总感觉里面有不寻常的事情。”

　　伏尔坎靠在城墙上，遥望着远方，那里是世界边缘之地，没有回答，不知在想些什么。

　　阿格尼看着伏尔坎经常性的动作，摇头叹息道：“姐姐，别看了，那小子是暴虐的矮人族后代，或许早就忘了我们了。当初瑞兹大贤者说带他修行三十年，可大贤者早就被神祗放逐了，他还不回来找我们。”

　　“他五岁就离开了我们，早就不记得我们了。”

　　阿格尼从未奢望当初那个在屁股后面喊着干娘的五岁小孩能够回来，时间无情地打碎了她的奢望，可伏尔坎还是不死心，几乎每天都要登上城楼，眺望世界边缘的方向。

　　“他会回来的，母子连心，我感觉到了，他正朝我们这里走来……”

　　伏尔坎摇着头，嘴角翘起，夕阳下，露出慈祥的笑容。

　　“他是我的孩子，是人类的孩子，在种族存亡面前，他会站出来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