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百六十七章 割，还是不割

    陈实投入到钻研玄黄道集之中，玄黄道集是后土皇地只的功法，属于神道中的最上乘的功法。


    仙神不相通，若是从前，这门功法放在陈实面前，他必是两眼一抹黑，什么也看不懂。尤其是玄黄道集是用神道道纹书就，对于仙人来说，更是难以理解。


    如今，后土娘娘用元符重构了玄黄道集用到的神道道纹，功法中的玄妙，一眼分明。


    而且陈实有了不凡之力，又有源源不断的香火作为修行后盾，再看此功，先前的种种不解，功法催动不凡之力，稍稍运转一周，便豁然开朗。


    陈实用了三天时间，将这门功法吃透，却没有立刻修炼，而是取出李天王所赠的通天宝照经研读。


    李天王是仙神兼修，仙道功法是佛门的不空如来藏，他已经修至大罗金仙境。通天宝照经则是神道功法，也有不俗造诣。


    不空如来藏修炼的是空间之道，通天宝照经也是按照空间之道的路数，运转功法，但是陈实通篇读下来，感觉很是别扭。


    「要么功法不全，要么就是李天王的神道水平不行。」


    陈实想了想，低声道，「李天王水平不行，而且给我的功法不全。」


    李天王志大才疏，试图一统仙神两道，通天宝照与不空如来相印证，将空间之道推到极致。只可惜，他没这个本事，导致通天宝照经显得不伦不类。


    「通天宝照经是先入为主，运炼不凡之力，化作空间之道。玄黄道集也是先入为主，运炼不凡之力，化作玄黄之道。」


    陈实陷入沉思，李天王和后土皇地祇都是有着类似的神权，所以才如此修炼。


    比如李天王，他从前是天下兵马大元帅，手中玲珑宝塔内藏三十三重天，象征着降妖伏魔，因此百姓供奉他，都是祈愿他带着兵马前来降妖伏魔。


    久而久之，他便有了降妖伏魔的道力，将之运炼成为空间之道。


    后土皇地祇也是如此。


    陈实点燃一炷香，默诵斗姆元君之名。


    过了片刻，香火袅袅之中，斗姆的面容浮现，惊讶道：「教尊如何联系本宫了？教尊需要避嫌，免得让人以为本宫与你金鳌岛还有瓜葛。教尊寻我什么事。」


    陈实斟酌言辞，道：「晚辈被大天尊封为传法道祖，香火渐浓，却不知该如何修行，于是晚辈想看一看娘娘的神道功法，加以借鉴————」


    斗姆元君快言快语道：「你是掌教尊，如何能自称晚辈？本宫虽非你的教众，但于情于理，都要尊你一声教尊。教尊今后可不敢自降身份了。」


    她顿了顿，又道：「大天尊虽然位高权重，但面对三清一截的教尊，还是要低一头。今后教尊亮出名头，万不可说大天尊封你为传法道祖。并非我偏心，实乃大天尊没资格。」


    陈实瞠目结舌，试探道：「那么娘娘，这功法————」


    斗姆元君道：「我乃天庭的斗姆，早已不是你金鳌岛的人，于情于理，我都不该给你我的神道功法。但谁叫我偷学了你金鳌岛的元符？所以，将这玄灵斗姆大圣诀传你，也相当于报答你的传法之恩了。」


    她隔空传法，将自己的功法以香火烟气的形式展现出来。


    陈实连忙记下。


    待到斗姆元君传法完毕，询问道：「教尊看得懂么？有哪些不懂的地方，我讲与你听。」


    陈实仔细参悟玄灵斗姆大圣诀，过了片刻，寻出几个不解之处求教。


    斗姆元君知无不言，又让他续了几炷香，这才将这门功法讲完。


    「我斗部门下还有些神祇，修为实力倒也精湛，我让他们传功给你。」


    斗姆元君道，「你稍候片刻，容我联络一番————不用你上香，我让他们上香给你。」


    过了不久，陈实果然感应到一缕不凡之力向自己涌来，那股不凡之力中有一个声音，自称斗部太岁神耿章，奉斗姆之命，求见陈道祖。


    陈实迟疑一下，意识顺着那缕不凡之力降临，便见自己来到一个宫殿中，宫殿内部颇为广阔，朱红色的柱子，头顶一片藻井，有真龙盘旋，垂头下来。


    此刻他正飘浮在一炷香的火光上头，火光冒出一缕青烟，陈实的意识聚集不凡之力，形成自己的样貌，飘在青烟中。


    而在他面前，一尊虎首人身的凶神正自躬身施礼。


    「太岁免礼。」


    陈实道，「我想了解一下你的功法，能否相告？」


    「不敢。若是能请陈道祖指点斧正，是耿章的福气。」


    那凶神耿章当即将自己修行的功法倾囊相授，陈实听罢，不多时便参悟一遍，谢过耿章。


    他刚刚收回意识，又有其他不凡之力涌来，是另一尊太岁神金辨杨任求见。


    陈实顺着那缕不凡之力降临，又得杨任传授功法。


    杨任刚刚讲完，另一边又有丁卯太岁沈兴求见。


    陈实前后用了十多日，这才将斗部最主要的神只功法问询一遍，收获满满。


    这时，又有不凡之力涌来，斗姆声音响起：「教尊，我毕竟是外人了，不能与你走得太近，雷部的雷祖是我弟子，我不便请他过来，所以命人通知了他。想来他很快便会联络教尊。」


    她的话刚刚说完，陈实便立刻察觉到一股新的不凡之力涌来，正是雷声普化天尊求见的声音。


    「斗姆真是古道热肠！」


    ——


    陈实顺着不凡之力降临，与雷声普化天尊见面。雷声普化天尊将雷霆玉枢宝经相授，道：「教尊，我师尊已经吩咐妥当，雷部大小神祇，已经备好功法和香火，等候教尊降临！」


    陈实万千情绪涌上心头，沉默片刻，道：「多谢。」


    雷声普化天尊笑道：「教尊振兴金鳌岛，重振夫子一脉，夺天地气运，有中兴之兆，我等这点作为，算得了什么？」


    陈实收回意识，一缕不凡之力传来，伴随着一个声音：「雷部金鳌岛邓天君邓忠，求见教尊！」


    待到陈实将雷部大小神只的功法了解一遍，斗姆元君又再度燃起香火之气，与他建立联系：「教尊，雷部的小家伙们都传了么————瘟部的吕岳，已经率领瘟部大小神祇准备好了。」


    「多谢娘娘。」


    「谢啥？我并非徇私，只是与他是同门，无意中聊过此事，是他热心肠，提前做了准备。」


    陈实前后用了大半年时光，将天庭八部的神只功法了解一遍，又闭目养神三月，这才将所有的功法整理清楚。


    「任何神祇，即便是掌握了大道的道神，都只是在神权的框架内行事，难以跳出各自的神权。后土如此，斗姆如此，瘟皇亦是如此。此乃神道的桎梏，是强处也是弊端。」


    陈实目光澄澈，识海中一片空明，波澜不起。


    「仙道则没有这种桎梏。仙道修行，可以修雷法，也可以修火法，可以修五行，亦可以修八卦。修阴阳者，并不妨碍修炼魔道。」


    「仙道有所长，亦有所短。仙道需要无中生有，炼假成真，从虚无中领悟出大道。又需要合道，印证自己的道法是否正确。还需要证道，以自身的道演化一个世界。」


    「神道易上手，难大成，难跳出桎梏。仙道难上手，容易跳出桎梏，难大成。」


    「倘若可以结合二者的优点，仙神兼修，便可以摆脱两者桎梏，取其所长，避其所短。」


    陈实识海中泛起波澜，一个个念头化作许许多多小巧的陈实分布在海面上，各自演化混元无极先天功。


    混元无极先天功是陈实的功法，脱胎自混元道经、大荒明道集等功法。


    随着他对外道的理解越来越深，无极先天功也难以囊括他修习的外道，如今他的仙道外道都化作元符，无极先天功早就难以调动他如今的修为。


    陈实很早便想重新构建自己的功法，今日索性以无极先天功为根基，开创出一门兼容不凡之力，仙、神、外三道齐修的法门！


    若是能做到这一步，仙神外三道同流，倒是一大创举！


    他一直在闷头琢磨，小椴仙子在他闭关期间，倒是经常被后土皇地只叫过去，婆媳聊些家长里短，增进感情。


    这时，一缕香火之气寻来，带着不凡之气，很是浓郁。后土皇地只接受这份香火之气，心中惊讶，道：「炎帝香火寻我，不知所为何事。我且回应一下。」


    小椴仙子称是。


    后土皇地祇闭目凝神，过了片刻方才睁开眼睛，笑道：「炎帝无事不登三宝殿，香火寻我，是听闻太子在我这里，久久不出，所以问我太子留在玄黄海所为何事。」


    小椴仙子心中微动，道：「干娘先前说有人想害外子，难道炎帝也想对外子下手？」


    后土皇地只摇头道：「他应该没有这个想法，来问我的目的，只是打探消息。」


    她顿了顿，道：「他想知道太子传出去的元符中，是否藏有漏洞。」


    小椴颇为不忿，气道：「外子是传给金鳌岛弟子的，不是传给他们的，岂会藏有漏洞？他们在金鳌岛安插这么多眼线，偷学了我们的元符，还来猜忌我们在元符中藏有漏洞，真是不要脸皮！」


    后土皇地祇笑道：「这么骂却也活该。不过，这些大人物毕竟生性谨慎，小心点总没坏处。炎帝还去勾陈、紫微那里打听过了，倒不是第一时间来寻我。」


    这时，又有一缕香火之气寻来，同样也是带有超凡伟力，显然又是一位大人物寻来。


    后土皇地祇稍稍接触，心中微动，向小椴仙子道：「是天官大帝。我且会一会他，看他如何说。」


    小椴仙子又等片刻，后土皇地祇回神，道：「天官大帝也是问相同的事，他怀疑太子在元符中藏有漏洞，还说外面传的有鼻有眼。我呵斥他了。」


    小椴气恼道：「做善事还要被人非议，这世道当真是坏透了！」


    后土皇地只正欲说话，又有一缕香火之气寻来，连忙接应。


    此次寻来的却是东王公，让她颇为意外。


    「东王公是大天尊扶持的第一男仙，为男仙之首，是用来跟三清境打擂台的。他来寻我，若是为了元符一事，那么就是大天尊派他来问的。」后土皇地只心中暗道。


    东王公远在天庭自家的东天宫，在宫内上香，求见后土皇地只，见到香火之气飘动，皇地祇身影出现在香气之中，连忙道：「臣参见地姆娘娘。惊扰娘娘，甚是不安。」


    后土皇地祇抬手道：「王公是男仙领袖，不必拜我。你寻我有何事？」


    东王公笑道：「臣听闻陈道祖前往厚德光大天宫，一去已有年余，始终不见离开。陈道祖此来，听闻是求娘娘的道法的，想来是要修炼神道。不知陈道祖在元符上是否有所精进，为娘娘改动元符？」


    后土皇地只心如明镜一般，笑道：「陈道祖的确是来求一门神道功法的，本宫也传他了。至于改动元符，倒不曾有。这元符已经极尽完美，何须再改？」


    东王公低眉笑道：「我也觉得近乎完美，只是听人说，陈道祖传道之时，在里面藏有漏洞，用以暗算别人。我只是听闻，也不知真假。」


    「原来如此。」


    娘娘惊讶道，「我那干儿子传授元符，是传给金鳌岛弟子的，你如何得来的元符？他若是算计别人，也是算计他的弟子，你觉得有漏洞，不修就是了。」


    东王公打个哈哈，道：「娘娘所言甚是。臣告退。」


    娘娘收回神识，冷笑道：「果然是大天尊派来打探消息的。」


    东王公没有得到一句实话，心中有些不踏实，又联络斗姆元君，寒暄一番，询问道：「听闻陈道祖来寻过元君，求修行神道的功法。可有此事？」


    斗姆元君警觉道：「是有此事，但我秉公办理了。他是道祖，要指点我，我把我的神道功法传给他，不算徇私！东王公须得在大天尊面前为我美言几句。」


    东王公道：「元君请放心。元君，陈道祖联络你，是否另外传你什么元符？


    」


    斗姆元君更加警觉：「元符？什么元符？本宫从未学过金鳌岛的元符，东王公不要血口喷人！」


    东王公无奈，只得掐断香火。


    「斗姆是个老狐狸，套不出半句实话。还是联络他人。」


    他又联络斗部、雷部、瘟部的诸多神只，其中也不乏有对大天尊忠心耿耿之人，知无不言。


    东王公联络一遍，快步来到太微宫。


    「陛下，陈道祖只求功法，并未传雷部、斗部新的元符。」


    玉帝大天尊闻言，看着书桌上新整理出的各种元符，微微皱眉。他调动天庭最聪明的一批仙人，破解元符，这段时间竟也收获不多。


    元符太精密了，超出了这些仙人的眼界见识，其中蕴藏的仙道知识来自仙庭包括潜龙老祖在内的十七位至高智慧，而外道则是来自蓬莱西地底青宫。


    任何一种外道，都足以让他们钻研千百年，也未必能破译出来，更何况脱胎自其中的元符？


    「修元符，可以再进一步，不修元符，便可能会被再进一步的对手除掉。」


    大天尊看着这些元符，眉头皱得更紧。


    这世上能与他并驾齐驱的人不多，哪怕是三清境的三位教主，西天的三位佛祖，也难与他匹敌。


    但只要他们换上元符，便可以与他一争高下。


    倘若换上元符，又更进一步，突破大罗金仙境，那么他们的实力，只会比他更强！


    他的地位，岌发可危！


    可是————


    「三位教主，三位佛祖，真的会修炼么？敢修炼么？」他低声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