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3章 戴着面具的人

　　在柯吟之开口和裁冰交流的那一刻，柯明野立刻用意念打开了聊天面板。他在聊天框输入字句，向裁冰发送去了信息。

　　【失败的Man：不是，你刚才跟我哥报的是谁的名字？】

　　这会儿，裁冰正和柯吟之聊着天。她用眼角余光注意到了视野右上角的气泡，于是用意念打开了聊天面板。

　　【裁冰：你说“宋亚雯”么？】

　　【失败的Man：对啊。】

　　【裁冰：这是一个普通人的名字，独生子女，父母已经去世了。】

　　【失败的Man：问题就在这啊，你跟我哥报这个名字，他等会用权限查出伱根本不是“宋亚雯”怎么办？他不可能放你这么一个不明不白的人走。】

　　【裁冰：不用你操心。】

　　【失败的Man：？】

　　【失败的Man：大姐，你被抓到我也寄了。】

　　【裁冰：你真烦啊。】

　　【裁冰：我现在脸上戴着一副以“宋亚雯”的外貌做成的人脸面具。在到达环京的当天我找人绑架了她，她现在被关在一座废弃工厂里。她没有亲人，没人会找她，我可以用她的身份住在她的公寓里，替她做着一份客服工作。】

　　【失败的Man：所以你跟我们在一起的时候，脸上一直戴着人脸面具？】

　　【裁冰：不是哥们，你懂不懂我现在是什么处境啊，不就是你和反犬害得我被青鸦追杀的？】

　　【裁冰：我都要过来这边了，肯定得提前做好一些安全措施，这张人脸面具我在大半个月前就做好了，只要过来环京随时都可以顶替她的身份。】

　　【失败的Man：怪不得。】

　　【裁冰：我自己也是黑客，做事肯定比你想象中谨慎。不过多亏了你，我可能又得换一个身份了。】

　　此时此刻，咖啡馆二楼的隔间里。

　　柯吟之放下圆珠笔，从菜单上移开目光，转而看向裁冰：“我也经常光顾这家咖啡馆，留个联系方式怎么样？”

　　裁冰抿了一口柠檬水，从玻璃杯中不紧不慢地抬眸，目光平静地直视着他。

　　“你应该……不怎么要女生的联系方式吧？”她说。

　　“你指我么？”

　　“对。”

　　柯吟之问：“我忙着学业，的确不怎么和女性接触，冒犯到你了么？”

　　柯明野看着大哥又开始飙演技了，心中暗暗腹诽：“对对对，忙着学业。”

　　“当然冒犯了，上来就要联系方式，很不礼貌好么？”裁冰面无表情，“尤其是对我这种难搞的类型，最次也是喝完咖啡……下次学着点。”

　　柯吟之一边把菜单递给服务员一边与裁冰对上视线，轻笑了两声问。

　　“说的也是，那我应该向你道歉么？”

　　裁冰用右手扶着下巴，平静地盯着他看了一会儿。

　　“你明天有空么？”

　　“有。”柯吟之刚说完，又想到了明天是7月4日，他必须待在柯晓默的身边，于是又改口说：“不对，好像没有来着。”

　　“是么，本来还想约你去看一部电影的。”

　　“那真遗憾……”柯吟之歪了歪脑袋，“后天怎么样，后天我就有时间了。”

　　“可以，看你表现。”裁冰用手托着下巴，低头看着手机，漫不经心说着，“表现好的话就把联系方式给你。”

　　“好的……我有个电话得接，稍等。”

　　说着，柯吟之微微一笑，从褐色大衣的口袋中拿起响着铃声的手机，然后起身走到楼道口的阴影处。

　　“欢迎使用管控局执行员专用APP，‘黑判官’先生。”

　　温和而疏离的女声从手机传出，仿佛带着一股消毒水的气味。

　　“宋亚雯，帮我查一下这个名字。”

　　柯吟之背靠着贴着电影海报的墙壁，单手在对话框里输入文字，发送。

　　很快，对方如机械一般有条无絮地回复着：“宋亚雯，独生子女；在近一年的两次基因检测中测试为普通人种，父母因病去世；目前于环京梨落大桥附近的公寓楼独居，做着一份不需要出家门的客服工作，平日最大的爱好是看电影。”

　　“调出半个月里的照片，以及一周内的工作情况，检测是否出现异常行为。”

　　话音落下，柯吟之的瞳孔中飞快掠过了一张张由监控拍下的照片。

　　有时是宋亚雯一个人在超市购物，有时是宋亚雯一个人在电影院看电影，有时是宋亚雯一个人在湖边散步。照片上的外貌，与他刚才所见的那张面孔基本吻合。

　　她的工作情况也在手机上陈列了出来，宋亚雯的那份客服工作基本从未缺勤过。

　　“未出现异常行为，该人员的生活规律正常，工作效率正常。”冰凉的女声说。

　　是我多疑了么，最近因为工作整的太过神经质了……柯吟之把后脑勺倚在墙上，打了一个呵欠，声音含糊地继续问着。

　　“那么，她是玩家的概率又有多少？”

　　“该人种为玩家的概率不到百分之零点五，是否需要申请调用脑成像头盔？”

　　“不了。”

　　柯吟之自嘲地耸耸肩，关上手机，走出楼道口的阴影，回到了座位上。

　　他斟酌了半秒，抬起清亮的眼眸，不紧不慢地说：“雯小姐，我刚才收到了一则临时工作通知。”

　　他说着托起下巴，抿了一口柠檬水：“看来接下来这一周我都会很忙，后天我有可能看不了电影了，要不还是算了？”

　　“你这就后悔了？”裁冰抬眼，歪着脑袋看他。

　　“不，我说的是实话。”

　　“不会是你女朋友忽然打电话给你了吧？”裁冰继续问，“都有女朋友了还在外面沾花惹草么，当着你弟弟的面还好意思这样做啊。”

　　这会儿，柯明野看似玩着手机，实际听得一清二楚。他感觉自己的脑壳嗡嗡响，像是有块烙铁在烧，已经快昏过去了。

　　他在聊天面板上打字，开始给裁冰上压力。

　　【失败的Man：你还不走？】

　　【裁冰：急什么。】

　　【裁冰：这种场合肯定不能直接算了，他前后表现得也突兀了，不继续追问岂不是才会显得我奇怪。】

　　【失败的Man：我现在知道为什么你上辈子能和反犬玩到一块了，这也太大心脏了吧。】

　　【裁冰：比起这个，有一说一……】

　　【失败的Man：你想说什么？】

　　【裁冰：你哥长得还挺帅。】

　　【失败的Man：不是，哥们，你想死就直接找条江跳下去就可以了，别拉我下水好么？】

　　“不，我没女朋友。”柯吟之抿了口咖啡，答。

　　裁冰歪了一下脑袋，直视着他的眼睛：“那就是单纯看不上我咯？”

　　“当然没有这回事。”

　　“那你变脸变得可真快啊，才接了一通电话就对我没兴趣了。”

　　裁冰托着下巴，手指轻敲桌面，面无表情打量着他。

　　半晌，她叹了口气，又说：“13822858，这是我的电话号码。我都把联系方式给你了，你的联系方式呢？”

　　“好吧……”

　　迫于无奈，柯吟之只好报了一串电话号码，“15971241。”

　　柯明野被柠檬水呛到了，他听出来了，柯吟之报的是柯晓默的电话。

　　“记得接我电话，一周后见。还有……请我的那杯咖啡就免了，我不喜欢欠人东西。”

　　说着，裁冰已经从桌子上起身，临走前还不忘瞄了柯明野一眼，撂下一句话。

　　“你弟弟挺可爱的。”

　　“有么……好吧，其实我也这样觉得。”

　　柯吟之随口回应着，以手掩面抑制着笑意，然后伸出手，带着调侃性质地揉了两下柯明野的头发，把他的头发挠的凌乱。

　　“什么意思啊？”柯明野拍开他的手，鄙夷地看了他两眼，“别人夸我有什么好笑的，懂不懂男高中生在女性群体里有多受欢迎，就和男人永远喜欢十八岁的美少女一个道理。”

　　“好好好，男高中生。”

　　柯吟之语气散漫，一边调侃着一边用余光看着裁冰的背影离去。

　　这会儿，裁冰已经沿着楼梯下了楼，走出了咖啡馆。

　　等到她的脚步声消失，柯明野才敢说：“拜托，这个女的好有性格，我都不敢说话了……老哥，你不会被他拿捏了吧？”

　　“呵呵，其实我刚才给她报的是柯晓默的电话。”

　　“我听出来了，你真混蛋啊，等会二哥沦陷了怎么办？”

　　“喔，你是在说我们家的小默同学么，他剃个光头出家的概率，估计都比谈恋爱的概率要高上不少……”柯吟之揶揄，“算了，不说这回事了，你的冰激凌来了。”

　　柯明野从服务员那里接过圣代冰激凌和一根小小的铁勺，然后一边看着聊天面板一边用勺子把冰激凌往嘴里送去。

　　【裁冰：他报的是自己的电话？】

　　【失败的Man：我二哥的，千万别打。我二哥更是重量级，他要是对你产生疑心，会遁入影子一天二十四小时盯着你。】

　　【裁冰：这么恐怖？】

　　【失败的Man：我只能说，我家的恐怖飞镖人和恐怖乌鸦人可不是开玩笑的。你已经惹上一个乌鸦人了，飞镖人我劝你避开。】

　　【裁冰：要不是玩家只能当面加好友，谁想和你见面啊……刚才这回事还不是你自己作的，选了一个你大哥可能来的地方，还一直对我哔哔赖赖。】

　　【失败的Man：他手机里跟我说自己晚上才会回家，我被骗了好么。而且我本来打算和你见一面就走，没想到刚好撞上他了。】

　　【裁冰：行吧，那你回答我一个问题，哥们就原谅你了。】

　　【失败的Man：什么问题？】

　　【裁冰：你大哥的手机号码多少？】

　　【失败的Man：拉黑了，别给我发信息。】

　　在咖啡店吃了一顿甜点后，柯明野便和柯吟之一同回到了家中。

　　时间流逝得非常迅速，不久便迎来了这一天的夜晚。

　　柯明野吃过晚饭，便回到房间坐到了床上，从行囊里取出了那件名为“锚点墨镜”的C级装备。这是他今早在商城用七折买下的，尽管如此还是贵的离谱，出了一口大血。

　　这件装备的外形基本等同于普通墨镜，不同之处是最右侧有着一个启动按键。

　　他把墨镜塞入裤子的口袋中，然后走出房间，下了楼。坐到沙发上，余光瞥了一眼餐桌上的柏子灵，轻轻地摁下按键。

　　【以您为中心，八米范围内的人物一共有：柯吟之、柯晓默、柏子灵、柏子妮，请问要在哪一个人物的身上设置锚点？】

　　“柏子灵。”

　　柯明野在心中回应。

　　【已在人物“柏子灵”身上设置了锚点，接下来只要戴上墨镜，再次摁下墨镜边缘的按键，就能够获取该人物的位置坐标。】

　　柯明野见没出什么岔子，松了口气，伸手接过柯晓默递过来的一杯茶水，抬眼看向电视机。

　　他陪着柯吟之和柯晓默在沙发上看了会电视，一边等待着柏子灵离家。

　　忽然，柯晓默口袋里的手机响了。他在客厅一角，接通了手机，放到耳边。

　　半晌，他坐回了沙发上，投以柯吟之一个困惑的目光：“宋亚雯是谁，又是你前女友么？她找我要你的电话。”

　　柯明野被呛到了，刚喝入口的热茶差点喷了出来，烫得嘶嘶直叫。

　　他心说黑客女是真的多少沾点毛病，知道自己安全了就在死线边上疯狂作死，不管哥们死活了是吧？

　　柯吟之一边喝着王老吉一边看着电视，漫不经心地说：“宋亚雯么……好像没听说过这个名字，是诈骗电话？”

　　“你今天在咖啡馆认识的那个姐姐啊，老哥，你的记性也太好了吧？”

　　柯明野勉强把茶水吞入喉中，开口提醒了一句。

　　大哥这是什么鬼记性，是基因变种带来的副作用么？他想。

　　“哦，我想起来了。”柯吟之挑了挑眉头，对柯晓默说，“你装作不认识我就行了，实在不行就说她打错电话了。”

　　“真是无聊……”

　　说着，柯晓默面无表情地挂断了那个电话。结果才不到两秒，对方又打来了。他听着铃声，沉默了片刻，轻轻叹气，接通电话，说出了柯吟之的手机号码，而后再次挂断。

　　“真的假的，老兄……你这就把我卖了？”

　　柯吟之扭头看他，眼神古怪。

　　“上次是那个魔法少女，这次又来个不认识的，我才想问你，你在外头的感情债还能再多一些么？”柯晓默问。

　　“哎，我只能说那些都是误会，不过随便你怎么说好了，反正无关紧要……”

　　说着，柯吟之没好气地把一只手臂搁在沙发背上，轻轻地抿了一口王老吉，实在懒得继续向柯晓默解释。

　　“吃饱了，出门散个步。”

　　柏子灵清清淡淡的声音从厨房中传来。然后她从餐桌边上起身，缓缓走向了玄关，穿上凉鞋，啪嗒啪嗒地走出了家门。

　　见她离开了住宅，柯明野并没有着急，而是再陪着柯吟之看了几分钟电影。

　　然后登上二楼，回到房间里头，锁好门，从窗台上放出了诈术人偶，把锚点墨镜递给了它。

　　“连这双墨镜都掏出来了，今晚应该没道理被她甩开了。”他想。

　　晚点还有两更（大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