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卷 罪血之地 第一百二十六章 醇香如旧

已是深秋，微风起伏，深红似火、湖面像是燃烧了起来。


    大概是天已凉，落云宗外门区域弟子都在房内闭关，又或者在外接取宗门任务，这里没有任何喧杂的声音。


    楚程在外门区域待了三年，又是最短的三年。他的三年，都在百草谷中，在外门住的却是只有几月。


    但不知为何，他对乙区有更大的依恋之情。或许，那是第一次对修仙，对仙道的向往。


    人生的第一次，都是充满着憧憬，期盼。学海无涯，道亦无涯，楚程还只刚刚起帆......未来的他，又能走到哪一步？


    微风吹起，将他的衣袍吹的呼呼作响，深红的枫叶飘落，像似艳丽的蝴蝶在他周围翩翩飞舞。


    枫叶在他周围打卷一圈，最终随风飘落到了湖面，荡起一丝涟漪。


    楚程看向那个紫衣男子，那个静坐垂钓的男子。


    那人提着一壶酒，身边还放着一壶，但始终没有自饮。似乎，那人在等待着知己与他共饮。


    紫衣男子察觉到了目光，微微抬头，朝着这边笑了笑。举起酒壶，喝了一口。


    楚程轻笑，哪里不明白这人是示意同他一起喝酒。


    他走了过去，脚下闪起一道清光，徒步走在湖中。


    一步一步，波纹向着前方荡漾开来，过了片刻，楚程就来到了紫衣男子身边，盘膝坐下。


    “好酒！”紫衣男子放下酒壶，赞叹一声，随手拿起另一坛酒，递到楚程面前。


    清浓幽香，扑鼻而来，湖中酒水清纯透彻犹如明镜，楚程看着这一坛酒，有些苦涩。


    曾几何时，他也喝过酒。那一日，他酒精过敏，进了急救室，那时还有家人的陪伴。


    可如今？独在异乡处，故园无此生。此生，怕是再也回不去了。


    “楚兄？”紫衣男子见他没有接酒，再次开口。


    楚程回神过来，摇头道：“我的体质，喝不了酒的。”


    紫衣男子叹息了一声，道：“可惜了，这两坛酒，都是百年琼浆液。你真的确定不喝？”


    楚程想了想，忽然想到今世的这具身体，已非当年之躯。或许，不会有事。


    他笑了笑，拿起酒壶喝了一口，入口绵长，落口醇香，余味悠长。


    往事如酒，每个人都在酝酿，无尽的味道，越久越香，又越来越少......


    楚程当世只有四年，哪有什么往事？他的往事，都随着那一夜，都烟消云散了。


    在这个世界，他是楚程，又不是楚程，他是自己，又不是自己.......


    也只有活着，才能证明自己是真正的存在。


    这酒很浓，很香，也很烈，当楚程喝了三口，便有了醉意。


    他朦胧的睁开眼，轻声道:“陈师兄，你怎会在这里？”


    紫衣男子便是如今继楚程之后，第二位在落云宗声名如日中天的人。


    他是陈音，十年前落云宗内门那一颗最为闪耀的新星。如今依旧如此，虽然被楚程盖过了锋芒，但还是当之无愧的天骄。


    楚程能感受到他身上的那股强大的气息，这已说明陈音重新踏入聚气十一层，而且比十年前，还要强。


    “楚兄，你难道不知道我当年也是乙区出生身么？”陈音继续喝了一口接着道：“我上你的洞府找你，得知你出了宗门，所以来此等候了。”


    楚程哑然失笑，问道：“你就这么确定，我会来到这里？”


    陈音想了想，很诚实的说道：“因为你是路痴，所以肯定会来这。”


    这话让楚程无语的不知道怎么反驳。他的确是路痴，但现在还没白痴到分不清地域。只不过，传送到外门已经成为了一种习惯。以至于，老是忘了自己已经成了外门弟子。


    楚程想了想，带着一丝惆怅，一些伤感。轻声道：“我当了三年外门弟子，在乙区待的时间并不长。可是还是认识了一个朋友，也多亏了他，我才有现在的实力。”


    陈音喝了一口酒，问道：“朋友？那一定是位天骄了，他是谁？如今可在内门？不如叫他一同前来饮一杯。”


    楚程叹了一声，朝着面前倒酒，哗啦啦的一地，酒香渗入土地，泥土的气息混合着酒香，更为浓韵了。


    “他不强，当初不过聚气三层，如果活着的话，如今应该会在内门吧。”楚程收回酒坛，仰头喝了一大口。


    这一口，是敬当初那个人，那个每逢到了暮冬，便来这凿冰钓鱼的人。


    当初马云才，每到冬天，便会来到这里。四年前，他都会拿着烤鱼，拜访附近同门。楚程就曾经吃到过一条。


    陈音脸色一变，放下酒壶，带着歉意道：“楚兄，抱歉了......”


    楚程摇了摇头，摇手道：“生死由天定，躲不过的终究是躲不过的。”


    能躲过无形之劫的人很少，虽然还是有人，在九死一生中找到那一线生机，但那都是身怀大气运之中。


    楚程想到了什么，抬头道：“恭喜陈师兄！修为更进一步。”


    陈音摇了摇头，看着楚程，无奈道：“就算我重回到了聚气十一层，但一样不是你的对手。”


    聚气十二层，与十一层，虽然只是差那么一层，但实力还是差了太多。


    每一代落云宗聚气十一层弟子都会有那么三四位，但聚气十二层弟子，千年不出一人。从这里便能看出来了聚气十二层与十一层的差别。


    楚程将最后一口酒饮尽，叹息道：“罪血与乱土，其实是.....”


    就在这时，天空响起一道雷霆，划过了天空。


    天空晴朗清明，没有一丝下雨的迹象，本因不会有雷霆落下，可这道雷霆偏偏就这么落下了。


    楚程一怔，冥冥之中好像有什么阻止了他的话语，硬生生将他的话咽到了腹中。


    他的背后冷汗涔涔，就在刚才感受到了一股危险之意，那是能让他瞬间魂飞魄散的力量。


    “难道是诅咒之秘，不能说出？”楚程沉吟片刻，顿时明了。


    当他没在有说出此话念头时，那雷霆之声，不再接着出现。


    陈音抬头望着蓝天，哑然失笑，道：“就连老天也看不下你如此变态逆天了！”


    楚程没有回话，还是觉得不把那话说出，毕竟生死攸关，很有可能被那冥冥之中的力量阻拦，甚至身死。


    “是古庭？”楚程抬头望天，那里是一片清明。但总觉得有些压抑，就像是有一张大网，将这天地缚围。


    楚程把酒坛放下，看向陈音。很是认真的说道：“或许，你可以尝试一下聚气十二层。”


    聚气十二层方可铸就真正的筑基，或许再将来，会在机缘巧合之下，踏入真正的筑基。


    就算不是，那也比寻常筑基，强的太多了！这也是魔幽谷入世弟子，一入筑基之后。便能越阶斩敌的原因。


    如果陈音将来只是以十一层筑基，那必定是假基。


    楚程将他当作了朋友，自然要给一个忠告，至于听不听，那也只能看他自己的选择了。


    陈音笑了笑，看向那整洁如境湖面，湖面是火红的，残红似如血，血海之中清晰的倒映着那人。


    陌上人如玉，公子世无双。这便是楚程，他人眼里的楚程。


    陈音轻轻叹了一声，有些无奈，也有些惆怅，又有些向往。


    他看着楚程，开口道：“我本就是因晋升十二层而失败，如今又给了我一次重来的机会，我怎会放弃？”


    聚气十二层筑基，方有一线希望在日后结为元婴，陈音就算再次掉落境界，也要再次尝试突破。不成功，便成仁，不愿活的苟且。


    “祝你成功！”楚程看着陈音的眼睛，很是真诚的说道。


    “不过，陈师兄找我何事？”楚程拿起酒坛，喝了一口，发现早已空空如也。


    “其实也没什么事，这几天总是有一种感觉，这次你回宗门之后，将要离开了。”


    这是一种感觉，修士中冥冥的感觉。有时候往往很是正确。


    湖泊四周变得无比安静，甚至可以说是死寂。只能听到枫叶飘落的声音。


    过了许久，楚程失笑道：“离开？陈师兄多想了。”


    他是要离开，可是那也是成为金丹境界之后，青洲之外的地方，乃是真正的仙家之地。在那里，也许金丹境界并不算什么，甚至会有元婴，甚至化神修士。


    如果马上离开，以他聚气境界，去天哭山脉，必定是一路惊险。


    天哭山脉，就是连金丹大能也不敢深入。传闻中，那里存在着很多六阶妖兽，甚至有上古存活下来的七阶，堪比化神大能的大妖兽！


    楚程现在去往天哭山脉，就是找死的节奏。在他的想法中，待几十年后，踏上金丹之路，待这一世的亲人离去，便与柳茜一同前往。


    “可能真是我多想了。”陈音摇了摇头道：“今日一别之后，我就要闭关冲击聚气十二层了。楚兄呢？有什么打算？”


    楚程想了想道：“等我师尊为我炼制一炉丹药之后，我便要闭关冲击筑基期了。”


    陈音眉头一挑，疑惑道：“可是筑基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