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6章 价值十亿的曼陀罗花

    极乐馆，入口，柏青哥区。


    “给我来一杯可乐，多加冰块的谢谢。”


    路明非对身侧乖巧站立，身穿透视JK的服务生说道，


    目不转睛着面前流光溢彩的机器。


    这玩意叫柏青哥，是日本流行的一种赌博游戏，和拉斯维加斯的老虎机类似，在国内俗称‘爬金库’。


    具体玩法是把筹码塞进机器里，兑换相应的小钢珠，然后控制机器下面的旋转把手调整小钢珠射出的力度，钢珠在落下过程中会不断碰撞盘面里的钉子，从而改变轨迹。


    最后若是能落入指定的位置，就能获得奖励。


    听上去有点麻烦甚至点单调无趣，


    于是设计者巧妙加入了各种颜色LED灯管装饰，随着钉子碰撞不断触发，然后再加上激情澎湃的音乐在机器内奏响以及炫酷的动画在屏幕上助兴。


    最终成了日本是老少咸宜的博彩游戏，从上世纪三十年代一直流行至今。


    像东京新宿区的MARUHAN柏青哥连锁店，一家店面中四五百台柏青哥机器同时噪响起来，街上一条狗走过路过都得往里面看两眼。


    没错，这玩意的核心在于热闹。


    柏青哥的声音会把赌场的气氛炒的火热，极乐馆在这片区域安排了许多女孩。


    这些叫做柏青哥女孩，个个漂亮得都能去拍杂志封面，有的年轻稚嫩，穿着校服裙和白色筒袜；有的冷艳妖娆，穿着红底高跟鞋和高开叉的旗袍；还有几个拥有波霸级别的劲爆身材，穿着透视晚礼服，胸部呼之欲出。


    她们一边喝可乐一边笑嘻嘻塞弹子，还会朝着刚入门的客人抛媚眼，和柏青哥机同样属于‘开胃菜’。


    “谢谢。”


    路明非接过透视JK服务生奉上来的冰可乐，再次道谢。


    女孩重新跪坐在了他的身边，不断帮他解答各种问题，包括但不限于赌场各个游戏区介绍，操作方法，当然如果路明非愿意，她还能回答三维，年龄，XP系统，老家在哪儿等一系列问题。


    路明非喝着可乐拉着摇杆，时不时点头致意，整个人显得相当礼貌。


    虽然没有回应JK服务生暗示性的眼神，但至少也没像刚才在外面一样锁人家的喉，只要别挑战咱们的性取向，大家就还是好朋友。


    短短的几分钟里，他已经打出了二十万日元的筹码。


    正常柏青哥店里，小钢珠都是分一円一颗和四円一颗，一千日元则分别可以换一千颗或者二百五十颗，但极乐馆的柏青哥机每一发弹子都是外面的一千倍，


    路明非进门时换了两盒，已经全打完了。


    每一个客人进入极乐馆几乎都要来射上几发。


    这属于是‘热身环节’，相当于博个彩头。


    但路明非并没有什么太好的收获，别看柏青哥机朴实无华，其实还挺讲究操作，


    那些老手首先会挑胜率较高的机器，然后还会在关键时刻以特定力度对屏幕进行殴打……总之各门各派都有绝世武学。


    路明非靠以前动漫里看来的那三两下子，纯属是重在参与了。


    来都来了，好歹也是体验过一番。


    发射出了最后一枚弹子，路明非起身伸了个懒腰，拍拍屁股准备离开。


    有句话叫做十赌九输，但如果是机器赌博，输的概率可以再上调零点九成。


    ——始终是电脑后台控制中奖几率，除非你觉得自己会被立作吸引外人参与的‘幸运儿’典范，那就尽情冲吧，但事实就是所谓的‘幸运儿’基本也都是内部人员。


    路明非今天是游客的身份来此，没想着一定要搞事情，但如若有机会肯定也想见识见识所谓的——‘愿望’。


    想要一晚上赚到足够吸引极乐馆注意的金额，自然不可能靠电脑的怜悯。


    这时路明非却注意到，刚才替自己取可乐的透视JK犹豫了一下后，快步跟了上来。


    “是要小费吗？”


    路明非回想起电影里的情节，从兜里摸出一枚价值十万日元的筹码。


    透视JK赶紧摇了摇头，解释一番，路明非才明白普通服务她们是不能收取小费的。


    不过极乐馆每一位客人可以在柏青哥女孩当中挑选一名专属服务员作为游玩的向导，事后她们会由赌场发放丰厚报酬。


    透视JK的想法其实很简单，路明非在柏青哥机器射了两千发，再加上他清秀男孩的形象比较讨喜，又没太多油腻动作，这钱挣得可能会比较轻松。


    柏青哥区域的女孩大多是极乐馆请来陪客人们玩游戏的，并不会强制她们提供服务。


    “哦，怎么称呼？”


    “麻美。”透视JK露出甜美笑容。


    路明非点点头然后交流两句，简单听了一个日版‘生病的妈、好赌的爸、上学的弟、破碎的她’的故事。


    故事很精彩，


    唯一可惜的是下午刚从薯片妞口中听过一模一样的。


    只能说这方面苏恩曦是专业的。


    在麻美的带领下，路明非吸溜着可乐来到极乐馆的另一边，


    这里才是猩红之地真正的舞台。


    牌九、德州扑克、二十一点、跃龙门各式各样的玩法汇聚在一堂，金钱如山洪崩泄，赌桌上筹码堆积如山。


    柏青哥机器的躁动早就已经听不见了。


    每一分每一秒都能听见各式各样的哀嚎声、惨叫声、咆哮声，无数家底殷实的人在一局或者数局中倾家荡产，等待他们的不是财疏一空的解脱，而是往返于借贷和滥赌的深渊。


    路明非每前进一步，就会有或冷艳妖娆、或年轻稚嫩的女人故意在你面前晃荡，用她们娇嫩的肌肤不经意摩擦过你的胳膊，然后停顿下来吐气如兰道歉。


    她们端着酒杯行走在赌场中，路过的赌客兴致大发时甚至可以搂住她们进行一个拥吻，她们非但不会拒绝反而还会含笑着倒在你的怀里任君采摘撷。


    如果赌客兴致上头，想带她，或者她们去二楼吃点东西，都会欣然答应。


    相较于这些妖艳贱货，麻美简直清纯得像是个小厨女。


    每隔几分钟，或者十几分钟，就会有输得精光的赌客痛哭着被身着黑衣的保镖拖走，引起更多人尖锐的爆笑。


    路明非始终保持面板开启状态，


    那些涕泗横流的可怜虫在路明非的面板里无一不呈现出各种响当当的【标签】，但随着全部资产抵押的清零，外面再光鲜亮丽的大人物，也不过是一条路边野狗。


    他并未被热烈的氛围所调动，


    相反，看着一次次【财富指数】引发的面板跳动，路明非的情绪忽地冷漠下来，思绪也变得抽离，他想起铜雕大门上的雕刻——


    《地狱变相图》。


    那位盛唐画圣并未描绘出地狱的恐怖样子，而是描绘了下地狱的人惊恐不堪的面部表情，扭曲的面目狰狞，故称地狱变相，观此画的长安城百姓皆遭极大震撼，所有人都开始反思自己所做的罪孽，甚至屠户也都不再杀鱼杀牛。


    当时他观在赌场的门上雕出劝人祈祷的浮世绘，还心生诧异。


    想来地狱的确无需再画，身前所处之地，本就已是地狱。


    “以往这里获得‘愿望’的机会，要多少筹码？”路明非平静问麻美。


    “这……我不清楚诶，我才来工作不久。”麻美捏着薄如蝉翼的裙角，表情讷讷说道。


    路明非顿时无语，演得跟真的一样。


    懒得多理她。


    路明非抬头在天花板扫视了一圈，除了密密麻麻的摄像头以外并没有钟表，这很符合赌场的惯例。


    不过他带了手表，眼下时间还早，距离约定的三点还有一个半小时。


    薯片妞无疑是他见过最专业的人之一，她说的队友也一定很专业，至少在‘兜底’方面不成问题……她是这么保证的。


    心中已经有了打算。


    “走。”


    路明非抬起下巴戳了戳玩二十一点的方向。


    麻美赶紧跟上。


    21点又名Blackjack黑杰克，起源于十七世纪的法国，由2-6人游玩，使用扑克牌中除了大小王之外的52张牌，游戏者的目标是让手中的牌点数总和尽可能大但不超过21点。


    很经典的玩法，极乐馆中几张21点的赌桌差不多在正中间，旁边是更经典的单双桌。


    路明非找了张座位坐下。


    顺便叫麻美将服务员的工作进行到底，既然一问三不知，那就只能端茶送水了。


    天妇罗，寿司，烧鸟……


    路明非吃着极乐馆的免费食物，喝着各种饮料，观察赌桌乃至整个极乐馆的局势。


    极乐馆的21点平均一把大概3-5分钟，用的是美式规则，很受欢迎，每一把都能六个人坐满，赌金基本是一千万左右，玩的不大，但很有心跳感。


    几把下来，筹码推出又收拢，有人双眼发红地兴奋拍击桌沿，也有不少人暗骂几声收回输剩下的筹码转身离去。


    而路明非则是视若无人坐着大吃大喝，吃完一批就让麻美再拿些新的过来。


    直到第十八分钟，赌场迎来刹那的寂静。


    隔壁德州扑克的场子终于盛开了一朵黑色的‘曼陀罗’。


    极乐馆最大的区域就是德州扑克，绝大部分倾家荡产的人也出现在那里，由于特殊的游戏机制，一局赌金很容易过亿。


    那是一个身穿黑色套裙的女人，美貌远胜那些暴露身体的荷官和女服务生，却又刻意地衣着保守。


    女人半跪于地，玉面含笑将拿下最终那场叫注抬杠拉满的一局胜者请向二楼的贵宾间。


    路明非明白，这个女人的出现便代表‘愿望’即将发生。


    他扫了一眼德州桌上的筹码，差不多有十二亿。


    并记下了女人的信息。


    【姓名：樱井小暮】，【年龄：21/24】……【血统：A级（不稳定）】，【标签：极乐馆经理，猛鬼众龙马，鬼……】


    樱井小暮的出现并不影响路明非接着坐下去，


    这女人战力血统都不强——至少在路明非眼里是这样，虽然身份不低，但言灵·血系结罗带回来的结果告诉他，极乐馆深处藏有更强大的存在。


    他还在吃，并让麻美改拿一些更昂贵的食材。


    鱼子酱配松茸，红毛蟹，蓝鳍金枪鱼……今晚他就只射了几发柏青哥，现在吃都快吃回本了。


    期间麻美那张妆容精致的脸颊变得越来越红，身体也开始有些发热，一次又一次往返餐台，仿佛对她来说比当众脱得精光还要羞耻。


    但她却无可奈何，毕竟是自己选的路，现在要下车已经晚了。


    第四十二分钟，樱井小暮再次出现。


    位置居然是远处的柏青哥区域。


    有人从一台号称‘沼泽之王’的巨兽口中赢下了最终大奖——十亿日元。


    经过这边的时候，路明非扫了一眼那个幸运儿面板里的各项信息。


    嗯。


    确实是个托。


    路明非依旧在充当着‘观察者’，赌场里像他这样大吃大喝的人不多，但始终不玩的人却不在少数。


    这一类型的赌客不会轻易下注，他们会花大量时间，观察、计算、寻找、总结一张赌桌上可能出现的所有因素。


    无论是牌势的走向，发牌员洗牌的习惯，还是赌桌上游戏本身的规律和漏洞。


    譬如半个世纪前，沙漠赌城拉斯维加斯就出过一个名叫爱德华索普的数学天才，也是坐在21点牌桌前，通过一套无人知晓的算牌理论来计算出‘分数’，确保自己的胜率。


    听上去很玄，但却是被许多人奉为圭臬。


    不过极乐馆的营业世间不等人，‘观察者’往往不会观察太久。


    如此豪华的盛宴，把大量时间浪费在虚无缥缈的规律上，自然显得有些愚蠢。


    第五十八分钟，今晚樱井小暮第三次出现。


    位置依旧是德州区域，有人在半小时内累积赢下了10.5亿日元。


    十亿，十二亿，十点五亿。


    至此。


    路明非心中对所谓‘愿望’的价格大致有数了。


    榜一大哥带着三亿日圆本金前来，看来也是打算许愿的，是准备处理一个心怀正义的律师？还是干脆直接解决掉讨债人？


    不过，这些都与他无关。


    路明非瞥了眼手表，正好离援军抵达只剩半小时。


    他再度招了招手，呼唤来已经濒临崩溃的麻美。


    “湿巾。”路明非说。


    “啊……哦！”


    麻美总算松了口气，连忙躬身行礼，一路小跑取来一条香气浅淡的白色毛巾。


    路明非认真擦了擦手指与嘴角的油腻，随后缓缓站起身。


    走向21点牌桌。


    开始战斗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