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1章 你太阴了啊，利维坦
“污蔑！这绝对是污蔑！”
桌前，一位黑衣白衬衫的秘书恭恭敬敬站着，淡金色的额发垂下来遮挡了半张脸。
帕西·加图索。
正是他带来了这份令弗罗斯特差点吐血的指控汇报。
“昂热……操！居然还有这个狗娘养的署名！”
翻到一整份文件的末尾，弗罗斯特情绪再一次彻底爆发，怒吼声的分贝数堪比喷气式飞机在头顶驶过。
“下次开校董会我必须要弹劾他！”
帕西识趣的保持沉默。
弗罗斯特这位代理家主平心而论，实力手腕都当属上乘，唯独脾气火爆一旦上头偶尔会有些刹不住车，常言说只有取错的名字，没有取错的外号，‘斗羊’之名放在弗罗斯特身上再合适不过。
虽然他在代理家主的位置上坐了许多年，脾气收敛了不少，但如此恶劣的指控突然落在加图索家族头上，这位重视家族大过重视自己生命的男人，还是被点燃了心中的那座火山。
花了半分钟的时间，
弗罗斯特不断深呼吸，总算勉强抑制住了心头的怒火。
他知道现在不是胡乱发脾气的时候。
当前的首要任务还是迅速把问题解决，绝对不能拖，越拖越会释放出一种心虚的信号。
“需要唤醒长老们么？”帕西轻声建议说。
“Chi ha la coscienza a posto， non ha paura del buio.”弗罗斯特冷冷说了句意大利谚语。
这句话的意思是‘心正不怕黑暗’，此刻弗罗斯特已经冷静下来，在他看来这份指控看似严厉，但实际上距离‘实锤’还差得远，更何况当初他通过校董会援助陈家，不过是盟友之间的利益交换罢了——经济上的盟友！
况且加图索家族本身又没有问题，这些年作为卡塞尔学院最大的捐赠者，同样始终站在屠龙战场的一线，要是这种小小的、舆论上的事情都需要求助长老，只能说明他弗罗斯特办事能力太差。
“明白。”
帕西依旧声音平静，保持着微微躬身的姿势，额发遮挡半张脸庞，看不清表情。
片刻后，弗罗斯特竖起一只手掌，沉声下令。
“第一，正面回应这份指控，你去拟写一份正式声明，发之前给我看，展现我们的态度。”
“第二，立刻安排人调查一下这件事情的来龙去脉。”
“如果情况属实，那么从即日起终止与陈家旗下有关的一切合作，无论是商业项目，还是科学研发项目，全部终止。”
“此外，明年对学院的捐款额度上调，相应的，后续我们还必须主动安排人参与接下来的陈家余孽搜寻调查工作，必须表明我们的立场。”
“明白。”帕西轻声说，“我会立刻着手安排。”
“去吧……不，等等！”
弗罗斯特忽然皱眉，“我记得恺撒喜欢的那个女孩也是陈家的人，对么？”
“是的，她叫陈墨瞳。”帕西说。
弗罗斯特沉吟片刻，挥挥手，“好的我知道了，你去做事吧。”
“是。”
等帕西离开后。
弗罗斯特眉头愈发皱紧。
他缓步走到古堡窗边，夕阳正在落下，视线尽头，一座青色的神殿在山林间若隐若现。
其实当初他选择在校董会上替陈家发声，乃至更早的加图索家与陈家建立多元化的合作体系，很大一部分原因，就是在于陈墨瞳这个人。
长老们非常重视那个暗红色头发的少女，连带着在恺撒不知情的情况下，指派她作为未来恺撒的新娘，虽然迄今为止，恺撒一直认为自己寻找到了真正的爱情。
加图索家族有点特殊，弗罗斯特一直清楚。
在秘党元老们，以及其他古老混血种势力眼中，加图索家是新家族，崛起时间不过百余年，但实际上加图索家族延续至今，可以考证的家族史却有上千年，期间的家主超过四十位。
而在群青殿内一代又一代长老们的严格把关下，‘主母’这一职位向来是万无一失的，无论是主母本人的品行，还是其背后代表的势力，从来都没出过差池。
用比其他家族更短的时间，积累出更加强大的实力。
但如今……且不提陈墨瞳如何，她的一切举动还算令人满意。
她背后的陈家，却先一步被发现与龙族有染。
这无疑是个危险的信号。
那份报告弗罗斯特看过了，不出意外的话，陈家这次应该是死定了，只要等正统周家展示出那具龙族尸体。
“陈家是长老们钦点的……难道，这一代长老的智慧，并不足以带领家族日益走向辉煌？”
弗罗斯特并不是傻瓜，更不是长老们的脑残粉，他本质上只忠于加图索家族本身，上一次突然被叫出群青殿，就让他察觉到了事情不对。
若非数百年来，历代长老们的光辉事迹与杰出贡献，他不可能听任一群终年沉睡在冰棺材里的老古董发号施令。
这一次，陈家事件则是彻底勾起了他心中的疑虑。
“还是说，长老们已经变质了？”
“他们早已没再全盘为了家族的未来考虑，而是出于某种不可告人的私心？”
弗罗斯特心思阴晴不定。
夕阳打在他那张满是褶皱的脸上，一半光辉灿烂，一半遁入阴影。
……
在陈家庄园遗址各类善后工作、搜救工作进行得如火如荼的时候。
路明非终于扛不住，沉沉睡了过去，靠在了娲主的怀里。
而与此同时，娲主则是派遣掌握‘无尘之地’的周钰轩，以及老唐，带着诺诺前往那座早已人去楼空的医疗大楼。
“对方是一个女人，穿着高跟鞋，她很爱漂亮，也很自信，这里……她是沿着这条楼梯上去的。”
诺诺双眼半开半阖，模样好似远古时期的灵媒，“她是第一次来这栋楼，但她对楼里的布局很熟悉，期间没有任何停顿，说明她做足了功课。”
一旁的周钰轩、老唐，包括一直在与这边电话联络的娲主，全部保持着安静，静候这位‘小巫女’施展侧写能力。
其实地上压根没有任何什么脚步之类的痕迹，但她仿佛依旧亲眼看见了对方的一举一动。
侧写状态下，她捕捉细节的能力，已经达到了一种恐怖的境地。
“十二层，这是最佳的射击点位，可以覆盖老宅深坑的大部分范围，角度最佳的是……1220室，她直接撬开了门。”
吱呀——
门开了，诺诺率先进屋。
屋内同样没有任何痕迹，按照之前周家的枪械专家分析，子弹大概率是从这个区域附近射出的，但并无法准确判断是哪一间屋子。
“她应该靠在窗台前很长一段时间……她的身材很不错，但期间她并不无聊，高跟鞋底在地上划出了一些轻微的痕迹……她应该有个队友，一直在后方与她保持联络……是在交流开枪的时机。”
诺诺不断低语，仿佛亲眼看见了酒德麻衣和苏恩曦两人透过耳麦交流的过程。
“早有预谋，而且准备的很充分。”娲主陷入沉思。
周钰轩表情微微悚然。
在他的视野里，这间屋子，只是个普普通通的空病房而已，什么痕迹，什么划痕他压根什么都没发现，想必之前搜过这里的其他周家子弟也是这样。
对方的隐匿能力很强，但在诺诺的侧写面前却似乎无处遁形。
而老唐则是想起了那个女鬼……高跟鞋，好身材，漂亮且自信。
这都对上了啊。
“离开的时候她同样从容不迫，很有闲暇的慢慢整理好全部装备，虽然她已经从窗户边看见包抄过来的周家子弟，她对全身而退没有任何忧虑……这可能和她的言灵有关。”
诺诺终于长出一口气，在她的灵视中，那个高挑漂亮且强大的女人离开了，无论是来还是走，整个人都相当潇洒。
许久。
耳麦里传来娲主的声音。
“你还不错，这段时间你先留在周家，等路明非醒来，再听他安排吧。”
诺诺轻轻咬了咬嘴唇，没有说话。
这次侧写同样是在证明自己的价值，尤其是陈家处在冒天下之大不韪的境地当中，她这位名义上的陈家大小姐，将来该如何自处，很大程度上得看周家的意思。
至于所谓提供情报的内奸……娲主自然看得出来，不过是路明非随口说的，她没有当面拆穿而已。
“还有一种感觉，我的一个猜测，仅供参考。”
诺诺忽然说，“这个女人可能认识路明非，只不过对路明非的态度有些复杂，窗台边缘有虎口多次摩擦痕迹，说明她一直在纠结什么时候开枪，或者到底开几枪。”
“我猜可能她下次可能会正面出现在路明非面前，但不一定是以真实面貌。”
“你这是怎么猜出来的？”老唐忍不住问道。
“我说了，这是一种感觉。”
诺诺微笑说道。
“你可以理解为女人的第六感。”
……
夜更深了。
陈家庄园遗址依旧有大量周家子弟戍卫，四周灯火通明。
然而，
看不见的阴影处，却有一道鬼影偷偷靠近而来。
目标正是完全蒙在黑布之下，把守最为严密的巨大尸体。
‘他’忽然鼻尖嗅了嗅。
停下脚步，没有再继续靠近。
“没有留下龙骨么？利维坦……我还是低估了你，莽撞的家伙兼具如此阴险的一面，早就偷偷准备好了复活用的茧。”
“果然，合作共谋未来这种事情，还是得找可爱的妹妹们才行啊……”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