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1章 你是独一无二的皇……
……
日本，源氏重工三十层，
醒神寺。
朱红色的鸟居旁，花岗岩墙壁上雕刻着日本神道教中的诸般鬼神，有庄严的天照、月读，威猛的须佐之男，还有形状凶恶的妖鬼。
这是一座寺庙，或者说神社，露台上一道清澈的流泉，流泉周围是白石和青草组成的枯山水，悠悠然透着禅意。
终年隐藏于现代化钢铁巨兽中的宽敞露台，从地面和天空都不易觉察，唯有拉开一道暗门，才能踏入这处洞天。
年轻的女秘书为当代执行局局长源稚生推开暗门后便鞠躬离开了。
源稚生简单完成进入神社前必需的‘手水仪式’，大步迈入本殿之中。
本殿格外宽敞，里面垂着巨大的幕布，大幕下摆着八张小桌，桌上摆着蜡烛，供奉着不同的长刀，刀柄上用黄金描绘着八种不同的家纹，象征着这片岛国屹立千年不倒的八个古老混血种家族。
十六瓣菊代表橘家、龙胆代表源家、赤鬼代表犬山家、蜘蛛代表风魔家、马头代表龙马家、凤凰代表樱井家、夜叉代表宫本家。
这七张小桌前都跪坐着一个人，另外还有一张绘着竹与雀的桌子是空着的，代表上杉家。
有人称呼他们为卡塞尔学院日本分部，但他们更愿意自称为蛇岐八家。
“稚生来了。”
居中端坐于十六瓣菊家纹下的老者，见到源稚生入内，温和打着招呼。
“少主。”
此刻，跪坐在另外六张桌边的人鞠躬。
“老爹，各位，抱歉我来晚了，处理了一项执行局的任务。”
源稚生鞠躬回礼，他已经换好了衣服，和服与礼节都一丝不苟。
“辛苦了。”老者笑容温暖中带着勉励。
蛇岐八家的‘执行局’，对标卡塞尔学院的‘执行部’，和正统正在筹备重组的‘执法队’相似，旨在处理各种龙类相关事件。
源稚生作为史上最年轻的执行局局长，兼任源家家主，注定会接过面前这位当代蛇岐八家的‘大家长’——橘政宗的权力棒，成为下一任‘大家长’。
橘政宗从指了指门口的冰桶，里面积装着无数新鲜冰块，藏着几只深黑色的酒瓶。
“这是刚刚送来的龙泉吟酿，高木酒造十四代大师的新作，用的是一种名叫‘龙落之子’的新米种，先坐下来歇口气，润润嗓子，试试味道怎么样。”
源稚生没有客气，行完礼后，整个人放松下来。
从冰桶里取了一瓶清酒，掀开瓶盖，对嘴灌了一口。
在酒精灼热的刺感下，发出一声长叹。
“老爹你们开会吧，我听着。”源稚生又点燃一支烟，轻声说。
他不理解为什么橘政宗突然要召开一场会议，他原本的计划是回去好好睡一觉。
他今天确实有些累，最近执行局收到各类与龙族活动相关的举报特别多，相应的他这位执行局局长也跟着繁忙起来。
虽然很多时候，任务重也意味着功劳大。
对源稚生本人而言，他对于权力之事其实不太感兴趣，只是因为责任而被束缚在这里，闲暇之余用烟与酒放松一下神经，什么酒都可以，烟最好是柔和七星。
“好的，那我们开始吧。”
其余家主早已习惯了源稚生这番称得上‘狂狷’的做派，却不会多说什么，因为他是少主，体内流淌着‘皇血’的家族未来。
橘政宗点了点头，同样没有过多要求他什么，这孩子已经足够优秀了……
“这段时间里，海对岸的正统世家们接连做了几件大事。”老人表情严肃起来，沉声开口。
“第一，他们在内部斗争中，发现并战胜了不知何时悄然苏醒的‘海洋与水之王’，并重新将其打入沉眠，根据推测，这头龙王可能与当年秘党的‘格陵兰事件’有关，但具体尚无考证。”
“第二，今日正统世家召开面向世界范围混血种势力的集体会议，洽谈未来规划，秘党派出……昂热出席，但最终谈判失利，如果不出意外，接下来秘党的势力可能会全面收缩，退出相关范围。”
短短两则消息，
醒神寺内像是无端掀起一片风雨，蛇岐八家各位家主有了些许异动。
虽然可能除了源稚生，其余人早已通过各自家族的渠道，大体了解过相关信息，但此刻听橘政宗再次转述一遍，难免内心生出荡漾。
“秘党……吃瘪了？”
源稚生停下抽烟喝酒的动作，整个人愣住。
几年前，他去卡塞尔学院作过交流生，自然清楚学院的校长，希尔伯特·让·昂热，是个怎样的人。
作为秘党明面上的领袖，这个老人虽然是个教育家，但他同样是个不折不扣的暴君。
源稚生身为蛇岐八家的子弟，非常清楚63年前的往事。
1946年，昂热只身抵达日本，用刀子和棍棒敲平了日本混血种的骄傲，欧洲的秘党就像美国的军舰，根深蒂固在了这片土地，他用绝对的暴力击败了蛇岐八家，从此卡塞尔学院日本分部成立。
因而在国际混血种眼里，日本没有所谓的蛇岐八家，只有日本分部，就像这次正统会议，蛇岐八家压根没有收到邀请函，因为他们只是秘党的一份子。
“如果是这样……”
源稚生口中喃喃，他忽然明白为什么会突然召开如此这样一场会议。
“这是一个好兆头，预示着秘党不再是那个一手遮天的世界之极，对于长期被秘党压制的我们来说，也许是一个机会……”
源稚生放下酒瓶，几乎是下意识站在家族的角度，思考这则消息。
“没错，稚生。”
橘政宗脸上露出欣慰的笑意，“接下来必将迎来一段动荡的时期，这是我们的机会，能否摆脱秘党的桎梏，或许就看这一次。”
“我们有太多太多的秘密，不能被外人所知。”
橘政宗声音转低，由而化作一声轻叹，“特别是……有关于‘神’的秘密！我隐隐有一种感觉，留给我们的时间不多了。”
听到‘神’这个字眼，蛇岐八家诸位家主瞬间凛然。
在有心人眼里，日本的混血种一直是个谜，因为日本是个岛国，古代跟外界少有接触，混血种的发源地，被认为只有欧洲与中国，传统的混血种社会并不包括日本，在明治维新之前甚至都没人听过‘蛇岐八家’这个名字。
但事实上，他们这八个家族早已延续了千年，甚至数千年。
他们的真实血脉源头，来自于‘白王’，那位由黑王创造的第一位初代种，曾经在太古年间，背叛黑王尼德霍格，被处以极刑的龙王，掌握除了‘地水风火’之外的，‘精神’元素权柄。
白王赐予了血裔们强悍的血脉，用‘精神’权柄让他们的血统有机会跨过临界血限，让他们诞生出‘皇’这样堪称怪物的混血种存在。
相应的，这造就了更多血统不稳定，容易向龙类堕化的‘鬼’，暗中组成了与蛇岐八家常年对抗纠缠的猛鬼众。
如果按照秘党的标准，蛇岐八家基本全部都是危险混血种，都该隔离封闭处理！
但这还不是关键。
最大的秘密是，这位与神明无异的伟大存在并没有完全死去……她仍有可能归来，重返人间！
“老爹，你打算怎么做？”
源稚生忽然冷静下来，皱眉问道，“秘党不会坐视我们跟着摆脱他们的掌控，至少得拿出足够的战绩……难道你的意思是，我们效仿正统，用实力说话？”
橘政宗缓缓点头：“在秘密曝光之前，我们要么先夺回完全独立的权限，要么彻底埋葬这个秘密……两件事情，总要完成一项。”
“唯一的方式，就是提前对‘神’动手！”
这便是橘政宗召开这次会议的真实目的。
蛇岐八家的大家长，希望趁这个风云集动的机会，一举斩断来自‘神’的诅咒！
“稚生，你是独一无二的皇，生来就是为屠龙而生的，你的血统足以碾压所谓的S级混血种……这次正统周家屠龙弑神的核心人物，是一个叫路明非的年轻人，应该是借助了周家那柄古剑断龙台的威力，以及其余家族精锐的支援。”
“在混血种的领域中，皇就是最强的，他不可能比你更强，所以换作是你在当时的战场，你同样能够做到战胜龙王。”橘政宗理性分析。
“老爹，你太乐观了……”
源稚生苦笑摇了摇头，他不清楚海洋与水之王的实力，但他深知同为初代种的‘神’。
按照家族神官的记载，先代的皇可能超越他十倍，抛开夸大的成分，他仍有可能是历代的皇中能力最弱的，先祖们都没有做到的事情，他凭什么做到？
“稚生，不必妄自菲薄。”
橘政宗凝视着醒神寺的壁画，瞳孔幽暗一片，“随着正统的出世，接下来秘党的注意力会更多放在他们身上，我们会有充足的操作空间……我们必须考虑，这是否此生绝无仅有的机会，你无须担心，如今是科学的时代，科学的力量会助你一臂之力。”
然而，
此刻余下家族的家长，总算消化完橘政宗的想法，纷纷提出异议。
“可是大家长，神……埋葬在神葬所。”宫本家主犹豫说。
“我们甚至无法抵达神葬所。”犬山家主说。
“猛鬼众会阻拦我们的，他们一直觊觎神，希望借助神的骨骸走完黄泉之路，达成进化。”风魔家主也说。
龙马与樱井两家的意见也差不多，这件事情太大了，而且太仓促了，如果真要有这么简单，神的问题一千年前就早该解决了。
源稚生沉默片刻，也轻声说：“这将是一场战争，一旦开战，会死很多人。”
“老爹，我觉得你有些着急了。”
满堂寂静，只闻风如鬼啸。
此次大家长的意见，罕见没有获得支持，还能维持和平的时候，人总想维持和平。
六双眼睛注视着橘政宗。
良久，
“罢了，你们的考虑也有道理。”
橘政宗轻叹一声，苍老的面庞在烛火中隐现，
“那么警惕猛鬼众吧。”
“王将，那个狡猾如狐的男人，恐怕不会错过这次的机会。”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