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零七章 感谢吕岳上仙的馈赠（4k）

    不同于道行低微的胡雷，碧云几乎将纯阳筑基丹药力尽数炼化，并无清气冲天之异象，也就是陈庚真仙境界，才看出根骨稀奇，依照法诀施展，炼瘟也没费什么功夫。


    这坑中二十余人，先前素未谋面，不知彼此根底，但身前黄绿二色瘟癀之气浓郁或是稀薄，则是肉眼能见。


    碧云觉得控制进境，差不多混进去就成了，没成想，竟然有人动了歪心思。


    天遁镜轻震，却见身后一个容貌寻常，身段却丰腴异常、熟到出水的妇人，脸色渐渐发青，眼看支撑不住，忽然抬手，发出一道紫色长绸卷来。


    “这就对了，声名山臭名昭著，能来拜师的，除非被忽悠，否则定是一丘之貉，怎会讲什么规矩道德……”


    碧云法宝还没复原，暂时不想露破绽，待到紫绸临近，才装作心血来潮，抬手发出一抹寒光，却是专门用寻常金石，粗略给化身炼的一枚铁钉。


    妇人眉心多出一个红点，刹那身死道消。


    碧云收了铁钉，顺势将那紫绸扯来，塞进怀中，接着继续盘坐炼瘟。


    这一手，震慑了动歪心思的几个散修，没人再敢小瞧那看似好欺负的黄脸少年。


    如此又有几次争斗，但那黄阴阴、绿惨惨瘟气越发浓重，又死了两个个，余下炼气士也无力再去祸害旁人，艰难坐定，继续炼瘟。


    这个在瘟气中炼瘟的法子，无非是要考验资质、以及与瘟法相性的符合程度。


    众人之中，碧云修为靠后，炼的瘟气却不少，脸上仅有些许微弱菜色。


    紫府道书曾提到，旁门有一件叫作天瘟球的法宝，天遁镜、雷法、火法皆能克制，甚是鸡肋，便没有搜寻对应法门。


    如今的碧云，已然修成元婴，纵然没臻至纯阳，也难侵袭，化身修为浅，元神则有宝珠和太清仙法护持，真仙随手施展的瘟法，仅能造成极其细微的痛楚。


    若不是怕露马脚，他甚至想过先粗浅炼瘟，再用炼罡炼煞的法门彻底将之炼化，那就半点病痛也无了。


    终于，足足两个时辰过去，仅剩六人还能坐定，余者皆承受不住瘟气，被收走了。


    “本以为，连五人都凑不齐，不想竟有六个好苗子…不错………


    贫道即刻传授尔六人天瘟宝经入门法诀，再赐令牌，用以出入声名山、九龙岛。”


    陈庚说着，扬起袖口，青黄二色烟光氤氲，转瞬化作六道光华，打入六人躯壳，又有六块幽绿铜牌落下。


    “你们初入声名山，寸功未立，暂不记名…修行之余，便先做些采药、炼丹、巡视之类的差事，待到法诀入门，再行拔擢。”


    陈庚视线一转，看向了侍候在旁，脸上长瘤的丑陋道人。


    “你且先带他们六人一道，将那十七个落选者送出岛去，归来之后，再将采药、炼丹种种关窍传授。”


    陈庚说罢，丢下一个布袋，祭起遁光，兀自去了山顶。


    “这就没法子了，陈师金口玉言，我也知晓六位师弟、师妹瘟气躁动，甚是痛苦，却不得不遵从师命…都随我走一趟吧，正好见见世面……”


    秦飞双眼微眯，笑得阴恻恻的，配上脸颊黑瘤，越显丑陋，话音刚落，便祭起布袋，将六人收了进去。


    这袋子里暗无天日，好在碧云心神与天遁镜相通，借之映照，也能看见袋中情景，先前承受不住瘟气落选的十七人，以及两具死尸，都在其中。


    只是在禁制作用下，彼此分隔，气机、音讯皆不连通，才没人发觉。


    碧云暂收天遁镜，祭起法眼再看，模模糊糊，看不真切，忽然忆起收骷髅念珠时，没能看出内中藏着哪吒，以至于引来太乙真人，想起龙女烛龙神目的玄妙之处。


    奈何要炼此神目，或是真龙出身，或得古龙之气，一时也只能作罢。


    “这般大费周章筛选，总不能都拿去做耗材吧，暂且看看，玩的是什么花样？”


    碧云继续祭镜映照，却见秦飞一路往西飞掠，足足行了三个时辰，忽然钻入海中，去往一处看似普通、实则暗藏玄机的礁石之内，借助凭信，礁石忽然打开，现出一座巨大地宫。


    这时，秦飞又往袋中渡了一丝法力，放出包括碧云在内，四男二女六个新入伙的散修。


    “你们六个，根骨、运道都算上乘，死了的三个也不差，余下十七个倒霉蛋，就惨喽，都得丢入水牢之内，以身炼瘟，不生不死，痛苦难熬。”


    秦飞说着，忽然挥动衣袖，禁制撤去，显露出千座单独牢笼，按天干分布。


    天遁镜映照下，内中炼气士躯壳内，竟源源不断生出病气，又经对应法门凝炼，分别炼出五行瘟雾，暗处，还有三十多个炼神返虚、炼虚合道境界的炼气士隐匿身形看守。


    这时，碧云也明白过来，声名山石窟那千余座石洞，并非虚设。


    “你们闲着也是闲着，每人取百粒发瘟丹，甲到戊号，一座牢笼一粒，后面的，两粒三粒都成。


    今番归去，还要传授尔等采药炼发瘟丹的法门，也能免去师兄们几分辛劳。”


    秦飞说着，将那十七个倒霉蛋，分别放入甲字号牢笼，挥袖掠来六个玉瓶，接着便拿着布袋，挨着收“囚犯”们祭炼的瘟气。


    “诸位继续努力炼瘟，只要攒足了，依旧有回到九龙岛的机会，你们之中，不乏修为高深之辈，待到适应了瘟法，必能成仙了道………”


    秦飞的声音，在空荡地宫之中回响，六人闻言，神色各异，却还是拿着玉瓶，分别去十个字号的牢笼发丹。


    碧云很快看出端倪，那些个“囚犯”，都被某种瘟气迷惑，失了大部分神智，连寻死的念头都无，浑浑噩噩，宛如行尸走肉。


    “好阴险的手段，不杀，仅仅囚困，当作炼瘟工具，纵然有朝一日事发，他们都放了，也就免去大半罪责……”


    碧云越看，越觉声名山无一善类，想到周信、李奇、朱天麟、杨文辉在黄沙洞天的种种行径，杀意愈发汹涌。


    不消一刻，秦飞将瘟气收割了一圈，六人也发完丹药，汇聚一处。


    “你们要是不想也沦落至此，归去之后，做事就勤快些，若是差事办砸了…嘿嘿……”


    秦飞修为寻常，却善钻营，海中水牢、声名山上，都有他熟识的入室弟子，才能混的风生水起。


    众人又被收入袋中，由秦飞带走，沿途没放出来过一次，三个时辰后，又回到九龙岛。


    这期间，碧云祭天遁镜映照，不时能瞧见掠走的碧游遁光，最低也是散数道行，快到九龙岛时，甚至还瞧见一道往西去的玉虚遁光。


    “你们还是不记名弟子，令牌用处不大，仅能去药园外围，那里多是凡俗草药，还养了些五毒之属，以及数十种能毒死炼气士的异草……”


    秦飞将六人放到声名山后山，叮嘱一阵，分发六部玉简，内中记载了那些毒草的特征，采摘、保存的关窍，以及借之炼发瘟丹的法门，又附送了六座破烂丹炉、好些瓶瓶罐罐、玉盒玉锄之类，装在粗陋乾坤袋之中赐下。


    “这时天色还早，你们先去熟悉熟悉环境，每月记得上交十枚发瘟丹，余下光阴，自行修炼，若能炼出门道，也就能成为秦某真正的师弟师妹了。”


    秦飞说罢，不耐烦地朝六人摆了摆手，那五个真正的散修闻言，心中充满了紧迫感，忙不迭去往药园，碧云却趁机上前，悄将先前杀那妇人用的铁钉和得来的紫缦，都塞到了那丑陋道人袖中。


    “这是做甚？”


    秦飞眉毛一挑，故作惊讶地问道。


    “好叫师兄知晓，我从小无父无母，孤苦伶仃长大，虽然侥幸入了仙道，却没接触过丹法。


    我知师兄给仙人们办差辛苦，不敢奢求，只望传授些粗浅炼丹法门，或许还要多采些寻常草药练手……”


    碧云神色悲苦，说着说着，几乎要哭了出来。


    秦飞闻言，摩挲着袖中两件法宝，甚是欢喜。


    今日的确有十七个被丢入水牢的倒霉蛋，也有四件法宝，却要根据一贯的比例，上交三件，有时凑不够，还得倒贴，才能喂饱那些个看守，延续关系。


    秦飞自己手头上，也就存了两件法宝，品质还都稀松平常。


    碧云那枚铁钉，乃是化身祭炼，第二元神，却也是堪比地仙的元婴，随手炼就，也比寻常散修的法宝厉害。


    秦飞知道碧云入了陈庚法眼，迟早要成为记名弟子，也不敢使小手段。


    谁成想，碧云却自己送上门来，进献宝物，还暴露出不擅丹法的弱点。


    九龙岛声名山广收门人，就是要拿他们做苦力，做瘟奴，吕岳、陈庚、李平之外的炼气士，要么炼瘟气，要么采药，炼发瘟丹，修为越高，要求也越高。


    秦飞忙东忙西，处理种种庶务，要求稍稍放低，每月也得炼三十粒发瘟丹。


    当然，好处也有，首先，能炼瘟法的，按部就班修行，迟早成仙，其次，背靠九龙岛，在西海能横着走，声名山瘟气浓郁，只要不被赶走，修行进境不会慢。


    若是走了狗屎运，以天瘟宝经修到炼神返虚，便能入正是陈庚门下，成就仙身，更是能成为吕岳亲传，彻底免去繁琐辛劳的炼瘟活计。


    “好说…好说…为兄早就看出，你有成仙了道之姿，将来必有一番大造化，不就是丹法嘛，传你便是，那些草药，无甚用处，莫采秃了就成……”


    秦飞自以为爽朗，其实猥琐地一笑，又从袖中取出一块玉简。


    “这是为兄早年间得到的一部丹法，称不上玄妙，纯熟之后，炼个发瘟丹却是易事。”


    秦飞说完，似是怕碧云反悔，拿了法宝就祭遁法走了。


    “你真是个好人！”


    碧云望着那道远去遁光，由衷赞叹道。


    这下，就得了采集毒草之外草药的借口，炼五毒仙剑、无形剑，也都有了指望。


    碧云借助铜令，进了药园，确似秦飞所言，外围多是凡俗草药。


    不过巧合的是，他需要的，也是凡俗草药。


    彼时化名云笈道人，诓骗袁福通，集北海七十二路诸侯权势，短短数十日得了两三千种草药。


    这之后，碧云得以炼成九转百炼灵丹，加快修行，成就仙身，但在跻身散仙境界，炼就元婴之后，修行进境再度放缓，要想加快，先要认真钻研九天玄经，领悟内中道理，达到地仙道力，接着还需炼六阳换骨琼浆或是大还丹服食，再拔高根骨，加快积攒修为的速度。


    其中，炼大还丹对修为要求奇高，六阳换骨琼浆还缺柴胡、升麻在内的数十种药材。


    此外，炼无形剑，也缺了数十种寻常药材。


    这座药园，乃是吕岳离开金鳌岛后，耗费无数光阴积攒而成，炼瘟少不了炼毒，炼毒少不了炼丹，那些凡俗草药，是人间最齐全的。


    碧云按捺住心中喜意，暗祭天遁镜映照，确定无人窥伺，才一手持玉简，一手采药。


    仙家洞府，非同凡响，每种草药药性迥异，药园之下，却有五行元气流溢，模拟出对应环境，上方禁制，或隔绝、或聚拢日月光华，甚是奇异。


    碧云缺的那数十种草药，或性热、或性凉，不一而足，也没刻意找寻，仅是边走边看，遇上再采，足足两三个时辰，夜色降临，才算将柴胡、桑麻之外，炼六阳换骨琼浆、无形剑的药材采全，还顺带抓了好些蜘蛛、蜈蚣、蝎子、蟾蜍、毒蛇，汲取了毒液，另采了炼发瘟丹需要的毒草，分门别类装好，收入乾坤袋。


    如此，一刻之后，碧云回到石窟洞府，第二元神刹那进入葫中洞天，将乾坤袋也带了进去。


    “这回，真要感谢吕岳上仙的馈赠了……”


    碧云眸中隐带笑意，心念微动，发剑气将从钱塘行宫宝库得的太乙精金切碎，祭起天工炉，从葫中洞天药园选出无形剑对应的三千五百多种草药，连同方才采的数十种，共同冶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