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五十一章 哪个帝王能禁得起这样的考验？

    天色方明，晨光熹微，偌大一座古老城池，渐渐醒转。


    碧云复以灵光遁，裹挟徒儿，倏忽到了朝歌武成王府。


    “咦？”


    不需借用天遁镜，单凭神目便能清晰窥见，王府内多了一道纯粹清正的金色光气。


    这般气机，碧云在太乙真人、申公豹等人身上都瞧见过，那是阐教玉虚一脉，特有的玄门灵光。


    “老师？”


    黄天化也仔细看了半晌，却是什么也没看出，疑惑地挠了挠脑袋，仰起头来问道。


    “你那弟弟黄天禄，也得了仙缘，不消十余年，定能练就一身高深道法……”


    碧云手掌负后掐算，刹那了然，意有所指地说道。


    这却是那青峰山紫阳洞清虚道德真君，失了一徒，便要从黄家另寻个弟子。


    朝歌有国运显化的天命玄鸟压胜，王府内外，皆有碧云布下的禁制，纵是金仙也难以无声无息进入，那位真君，吃一堑，长了一智，没曾再用生风拐孩童的手段，多半是待到贾氏带幼子出门时，寻到机会，种下玉虚道种。


    “如此看来，三山炳灵公是谁不重要，这个神位落在阐教才重要。”


    碧云看出其中玄机，暗暗忖道。


    黄飞虎命中注定要成为东岳大帝，其膝下四子之三，皆有成神之命。


    清虚道德真君没能收根骨最厚的黄家长男为徒，便退而求其次，收了飞虎次子。


    这对于碧云而言，无有丝毫挂碍，只要别来招惹收入门下的弟子，爱收谁收谁。


    “汝父已去朝会，我便不入府了，你离家多日，快去拜见令慈吧，秋风起时，毒龙会来接你去往山门……”


    碧云也是真的将前世的寒暑休假，搬到了此界，说罢，轻轻将徒儿屁股一拍，将之送入后宅，便用无形剑光裹住躯壳，遁入市井。


    京都首善之地，自与别处不同，城池规模，少说是陈塘关十倍之巨，纵然经历数年灾荒，依旧繁华不减，街巷小贩不计其数，酒楼馆舍，也是随处可见。


    剑仙并不受红尘之气侵染，碧云也是许久没曾品尝人间烟火滋味儿，走一路吃一路，静待王宫仙剑斩妖。


    谁料，碧云漫步半个时辰，行到城南，心血忽然上涌，祭天遁镜遥遥一照，却见那座砖石瓦柱皆是墨色，仿佛要将一切吞噬的王宫之上，黑羽赤睛玄鸟忽然醒转，振翅掠下云头，直朝金銮殿扑去。


    “这又玩的是哪一出？老云，你不会是发觉殷受昏聩，殿上行刺吧？”


    碧云心下一凛，当即驾起灵光遁，转瞬跨越纵横交错宛若棋盘的街巷，越过重重宫墙，朝金銮殿掠去。


    ……


    如今已是帝辛八年，妲己岁初入了王宫，人间水患暂歇，但四海八荒，皆起叛乱，闻太师刚平定东海平灵王，还在班师回朝的路上。


    故而，殷受也知，美酒美人皆入怀，通宵达旦纵情欢的光阴，就要一去不复返了，近日的心情，实在称不上多么美妙。


    朝歌王宫，没得佳丽三千，也有六宫妃嫔，从前，姜王后得尊荣，武成王胞妹黄妃得宠爱，还算太平。


    这一切，都在妲己入宫后发生了变化——她本就生的花容月貌，国色天香，否则也不会被费仲尤浑推荐给殷受，招致冀州一场兵灾。


    不过，毕竟是豆蔻少女，颇为青涩，清纯多过妩媚，九尾狐、雉鸡精吞其二魂，共享躯壳，却添了些妖娆风采。


    韩毒龙与杨家兄妹在恩州驿，改了妲己命数，她算是留了大半条性命，入王宫后，凤命更盛，有时甚至能够压制两个妖精。


    九尾狐和雉鸡精见势不妙，琢磨出个法子，却是将白日光阴交出，由着妲己操纵躯壳，夜里，则是姐妹俩依次上阵。


    殷受自诩算是阅女无数，依旧被弄得五迷三道，飘飘欲仙。


    这也不能怪他心志不坚，试想一下，若是一位美人，知书达理，又善歌舞，偏偏性情温淑娴静，又对强纳之事颇有芥蒂，每每不能尽兴，忽有一日，变得热情似火，夜间仅着轻纱，舞姿曼妙，耳鬓厮磨间，舌似丁香，吐气如兰，腰臀轻摇缓摆，仿佛变了个人，甚至于，一日之后又一日，竟多了些奇特花样，眼神也变得更加浪荡。


    妲己，竟在清纯、妖媚、放浪之间不断切换。


    莫说是殷受，就算轩辕在世，也要尝够个中滋味。


    这些时日，殷受朝会之外，便都在寿仙宫下榻，也不分白天黑夜，皆是昏天黑地一阵胡闹，幸亏武道底子深厚，否则早就暴毙身亡了。


    今日早朝，殷受也不知用了多么惊人的毅力，才从温柔乡中挣脱，却也仅是，顾忌帝王颜面，强撑着上朝罢了。


    朝歌朝堂，多是帝乙时的老臣，殿上议论政务，也都是些陈词滥调，无非是九州生乱，王上该励精图治，莫要贪恋后宫之类的废话。


    故而，入金銮殿时，殷受心中，满是厌倦情绪，不出所料，商容、比干轮番劝谏，长篇累牍，完全没有闭嘴的意思，恰在此时，午门官启奏：“终南山有一炼气士云中子见驾，有机密重情，未敢擅自朝见，请旨定夺。”


    殷受正愁没借口堵住两个辅国大臣的嘴，听闻有此新鲜事，连忙传旨宣召。


    云中子出山前，为进剑降妖，做足了准备，宽袍大袖，白衣胜雪，纵然此刻略有些踌蹰，面上却是半点不显。


    “贫道照妖宝剑，神异非常，帝辛继位时，也是聪慧君王，谅必能够成功……”


    云中子摒弃杂念，稳定心神，左手水火花篮，右手拂尘，宝剑藏于衣袖，行过金桥，进到水滴檐前，也不行大礼，气定神闲打了个稽首。


    殷受经历梅山平乱之后，也知晓世间多有奇人异士，并不因此见怪，瞧那道人相貌不凡、气度出尘，反倒来了兴趣。


    怎见得：头戴青纱一字巾，脑后两带飘双叶。额前三点按三光，脑后双圈分日月。道袍翡翠按阴阳，腰下双绦王母结。脚登一对踏云鞋，夜晚闲行星斗怯。上山虎伏地埃尘，下海蛟龙行跪接。面如傅粉一般同，唇似丹朱一点血。一心分免帝王忧，好道长，两手补完天地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