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七十一章 闻仲登门，五色神石

    太白山，漱玉洞，飞瀑入寒潭，悉数凝成玄冰，上白下翠，煞是好看。


    “你要重炼通天神火柱？”


    碧云坐在青玉案前，看着那白衣道人，挑了挑眉毛说道。


    “贫道朝歌进剑未成，还险些被妖邪害了，由此可见天数变易奇大。


    我多年前便受师命，依照八卦玄妙，合离、震玄妙，炼就那八根铜柱，威力其实寻常。


    本欲在将来武王伐纣之时重炼，如今看来，还是要早做准备，以免到时，又生出什么要命的意外。”


    云中子端盏饮了一口大妖内丹酿成的药酒，发觉药力游走周身，惊讶咋舌。


    碧云的神色，忽然变得有些古怪——天遁镜藏于衣袖，其心神沉浸，与两仪微尘阵相合，却见太白洞天之外数十里，有位身穿甲胄的老者，骑墨麒麟飞来。


    虽然云中子没有道出，元始天尊法旨的具体内容，但对于有两世宿慧，还知晓封神始末的碧云而言，根本没有秘密可言。


    终南山玉柱洞福德之仙云中子，在整个大劫，惟一犯的一次杀戒，便是在那绝龙岭，祭起通天神火柱，将闻太师送上了封神榜。


    这桩蕴含雷火玄妙的法宝，其实名称都有些犯忌讳——“红花白藕青荷叶，三教元来是一家。”


    截教阐教，一道传下，通天教主，乃是云中子师叔，法宝与其同名，多少有些僭越之嫌。


    这八根铜柱，炼成之日就注定，要将闻碧游嫡传大商太师人间金仙仲，送上绝路。


    只是碧云没有算到，偏偏是在云中子做客太白、提出要重炼神火柱时，闻仲恰好驾临。


    这二人的关系，好比从前的碧云之与哪吒，真真是生死不容的宿敌。


    好在，云中子心血来潮，生出感应，暗暗掐算一番，怕碧云尴尬，主动提出告辞，将扑腾着翅膀和太白门人玩耍的雷震子一卷，便借云雾，腾挪到了千里之外。


    玉虚门下最悲天悯人的仙人，与碧游教下最是爱民如子的重臣，在三十六峰之外，擦肩而过。


    “这时至此，只怕是，冲着那三兄弟来的…诶，张奎也来了，幸好先前给了他太清灵符，否则，怕是已然葬身在土石之内……”


    碧云亲自化育出太白洞天，布下两仪微尘阵，身处其间，颇有几分，封神大罗神仙天人合一的玄妙，目力极远，灵觉极盛。


    故而，轻易看见，在地下千丈，有一道纯粹先天戊土之气，在土石泥沙中，快速掠过。


    “你夹在我与闻太师之间，的确难做…舍利子已被八卦炉重炼，先前还存了魔礼红、魔礼海、魔礼寿运转金身时的法力，炼南明离火剑胎，倒也足够了，便做个顺水人情，暂且放走吧……”


    碧云念头起落，飞雪崖下地牢，倏忽掠出三道流光，遁出洞天。


    “贫道敬重太师人品，此三将与我，也并无生死大仇，人间水患未曾断绝，你且将之带回，治水赎罪，大劫时再见分晓！”


    闻仲轻拍墨麒麟脊背，刚止住遁光，就闻得此言，身前还多出三个身形悬空，还在沉睡的巨汉。


    “这份恩情，老朽记下了，宁真人，来日再会！”


    闻仲也非拖泥带水之人，将那三兄弟一收，便沿着原路返回了。


    呼。


    碧云静坐太白主峰，飞雪崖底，轻轻抬手一指，便将地下那道先天戊土道气，生生抓了上来。


    “嗯？”


    碧云看着那个五大三粗、神色迷惘的壮汉，以及其身后娇俏可爱，衣袖中有五色光华流溢的小丫头，霎时恍然。


    这些五色光华，看似合乎五行，其实都是土行化生，源自一块五彩斑斓的神石，那个与黄天化年纪相仿的女童，身份也就呼之欲出了。


    “好嘛，合着你新收的徒儿，是邓婵玉啊！”


    碧云既觉惊讶，又觉在情理之中，大商各镇总兵，都在武官体系，要是有战事，甚至会借调暂代。


    张奎是渑池总兵，邓九公是三山关总兵，相距不远，的确有接触到邓婵玉的机会。


    这个女童，土行根性之深，竟与黄天化相差仿佛，自然，少了与山岳呼应的玄妙道韵，但也弥足称道了。


    她袖中那颗五色石，是娘胎中伴生，很是神异，似乎与女娲昔年炼的石头，有些渊源。


    这枚小小石子，却能将五行造诣第一等的孔宣，打的鼻青脸肿，足见其非凡。


    “真人…闻太师……”


    张奎缓过神来，脸色微变，躬身出言，却被打断。


    “贫道已将魔家三兄弟放走，闻太师业已离去，无需多言…你来的正好，我本也想要在年关前，将你请来，与我门下弟子，往来一二。”


    碧云轻轻挥袖，将那老实汉子搀起，却见邓婵玉，布灵布灵瞪着对大眼睛，忽然跪地叩首。


    “晚辈邓婵玉，拜见祖师！”


    碧云见女童语气斩钉截铁，非是胡言，稍稍思忖，便猜出那条脉络，落在昔日北海璇玑玉窟结识的邓山身上，掐指一算，果然如此。


    “你那位曾叔祖，竟真没将越女剑术传下么？”


    碧云炼就神目，见邓婵玉的刹那，便将其跟脚，看了个分明，一时有些五味杂陈。


    她身上，并无碧云昔年，借“云笈道人”身份，省去炼剑玄妙，传授给邓山的越女剑法气机。


    至于邓山，在了却夙愿之后，却因没能成仙，去岁的一个夏日，多年积攒暗伤发作，寿尽而终。


    “老祖宗说，那是仙人传授剑法，非得应允，不能习练，却没少指点我等修习武道，看出晚辈有几分根骨，让爷爷许我将来遁世，才得以拜入老师门下。


    我也是在习得师母传授的越女剑术时，才知晓，原来太白山宁真人，便是对曾叔祖有大恩的仙人。”


    邓婵玉抬起头来，认真作答，纵然神色中略有几分悲意，却没似寻常孩童那般，胡乱哭嚎。


    “你与我，的确颇有渊源，先随尔师，修炼后土神经，待到修成地仙，大抵也就续上新路了……”


    碧云说罢沉吟片刻，赐下一小瓶六阳换骨琼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