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五十二章 匹夫无罪，怀璧其罪

    东海，金霞化作虹光，风驰电掣般，落在火龙岛外。


    碧云凭借神念，来龙去脉，先将那口炼形质五次的无形剑扣了，换了三转的，以飞剑传书之法送还。


    这三年，真身是闭的死关，无甚光阴炼宝，化身就自由一些，闲暇时便用那二十四道丙火真精祭炼飞剑。


    故而，化身那口无形剑品质，竟然还要高出两转，干脆调换，方便行事。


    至于终南邀约，碧云则以“宁赤霞”身份应下了，相约四十九日之后，论道演法。


    “老师以大神通，遮掩了我身上的因果，云中子修为再高，也决计算不出。


    大抵是传闻渐渐散开，其人知吾擅长炼宝，加上玉鼎真人那不靠谱的性子，兴许也将化身言语抖搂了出去……”


    碧云并不担心是圈套，人的影、树的名，“福德之仙”四字，不是谁都能担的起的。


    何况化身入了太清门下，云中子既是托“玄霄”来请，便要顾忌八景一脉的心思。


    哪怕退一万步，对方真有歹念，修成地仙，还有太乙五烟罗，两口上乘飞剑的碧云，也真不畏惧。


    哗！


    大浪席卷，拍打在岸上，瞬间化作水气升腾。


    火灵圣母驾遁光，出了灵岛，祭起法眼左瞧右看，依旧没寻见那人踪影。


    “你且归往熔玉海，入山再叙话！”


    火灵圣母耳畔响起一道醇和声线，凌厉眼眸泛起一道异彩，心念微动，便复驾遁光入法阵了。


    如今碧云已经有了抗衡大教仙人的底气，但毕竟封神杀劫将至，他又与十天君有怨，怕将来斗起来，牵连火灵，才驾无形剑光隐匿行藏。


    咻。


    火灵圣母化作赤色流光，倏忽回到岛上那座高耸的赤焰孤峰。


    这座曾被罗宣充当炼宝熔炉的所在，气象已然大不相同，山谷被禁制从中分隔，上方种了许多奇花异草，也非止火行一种元炁，崖壁上也多了些亭台楼阁，甚是雅致，下方则依然火炁肆虐，岛下千余丙火真精，悉数被那座铜鼎封禁镇压。


    “不觉间，竟分别三载，道友修行愈发精进，气象蔚然，三花聚顶指日可待。”


    碧云收了剑光，现出身形，立在廊桥上，遥遥稽首。


    这话并非完全客套，火灵圣母近乎火精化生，火法玄妙，邱鸣山虽好，却非最顶尖的火行洞天，罗宣死后，她顺势入主火龙岛，大道得了莫大裨益，本就是真仙绝巅的修为，百尺竿头，更进一步，金仙已然在望。


    “你在骷髅山、九龙岛，先后做了那般惊天动地的大事，怎还来出言讽我？”


    火灵圣母祭起法眼，看向那个气度愈发出尘，道行却窥不清分毫的道人，半好笑，半恼怒嗔道。


    虽然碧云诛杀罗宣、吕岳，都用的是另一副面容，但他事前曾往东海传讯，询问火灵圣母、余元，十天君之异动。


    这两个碧云少有的截教好友，自然能够猜出，骷髅山童子与南海小剑仙，多半是同一个人。


    不怕货比货，就怕人比人。


    当时碧云初至东海，便在蛟龙沟大显神威，神通还在玄门真仙之上，却与金仙有着极大差距。


    谁知不久之后，他便先后诛灭了罗宣、吕岳两个碧游外门最负盛名的凶仙。


    如今三年过去，“宁赤霞”敢再度现世，自是修为大进，火灵圣母却没能破开桎梏，达到三花聚顶之境，闻得道人言语，心情难免有些复杂。


    “你怕是误会了，我与碧云是八拜之交，神通法术略微有些共通之处，那骷髅山、九龙岛之祸，皆是他做的好事，与我宁赤霞并无半点关联。”


    碧云脸上挂着淡淡的笑容，却打死都不承认，二凶神皆丧其手。


    好在，火灵圣母是内门嫡传，与罗宣的微薄交情，也在蛟龙沟一事消耗殆尽，才没被好友那没脸没皮的行径激怒。


    “你真是……”


    火灵圣母嘴角缓缓上扬，眼眸中也多出些许无奈之色。


    她入主火龙岛不久，就得了碧云传讯，那时就确定了友人身份，眼见其强行辩驳，怎还维持得住那副威仪姿态。


    “好了，我此番前来，是要问你……”


    碧云怕马甲被当面拆穿，轻咳一声，连忙转移了话题。


    “这便是十天君传出来的炼煞之术，东海流传极广，我出关不久便得了一份，正要修书传信，你便来了。”


    火灵圣母很快收敛了笑容，恢复冰冷神情，轻轻抖袖，掠出一部玉简。


    “不出所料……”


    碧云眼眸微凝，渡法力入玉简，很快将内中法门阅览一遍。


    这门炼煞之法，的确能看出蜀山法痕迹，却非等同，多了些碧游法、炼血煞的玄妙。


    这些年来，碧云对紫府道书法门把控极严，除了黄沙洞天破死局时，传授龙女、张奎两部功诀外，便仅有收徒时传授完整功法。


    此外，三山关总兵邓九公叔父邓山得了越女剑诀的剑招，却无御剑、炼剑法门。


    若说炼煞法门，便仅传给余元几种旁门采煞炼煞之法，还有被袁角强行收徒时，为了迷惑其心，不得不奉上了炼梅花幽煞的关窍。


    这时节，余元还在蓬莱岛闭关，斩三尸，证大罗，根本没那个闲工夫透露好友秘授法门。


    故而，碧云在知悉东海流传炼煞之法，并且提及己身炼宝玄妙时，就猜到是十天君手笔，才施展灵光遁，不远万里前来。


    “如果不是你的秘法，我便出面帮你澄清，免得被教中那些个修炼左道之术的门人盯上。”


    火灵圣母见碧云看的仔细，轻声言道。


    “不必了，我此番前来，就是要彻底解决此事……”


    碧云话音未落，掌中玉简便化作齑粉。


    “你出关便得了此法，证明法门流传极广…如此也好，总归有一日要将一身道法传诸有缘，彰显玄妙，也算是提前闯出了名声。


    不过，想要借刀杀人，手段还是稚嫩了些…匹夫无罪，怀璧其罪，但要是匹夫有血溅五步之能呢？”


    碧云说罢，翻动手掌，玉屑便坠入无尽熔岩之内，化作虚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