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七十一章 夜中劫营，漫天雷光

    这是一封琐碎的信，信里详细描绘了西昆仑景致，尤其是清晨山林的云雾，以及傍晚天边的赤霞，另外交代了半年多的修行进境，还告知了出山时日。


    余下，再无半点内容，什么离愁别绪之类小女儿心思，只字未提。


    碧云浅笑着将信看完，直至看到结尾，神色微微变化。


    “她以火鸟传信，从西昆仑到钱塘江，怎也得两三日，信上说四十九日之后出山，似乎恰好是哪吒出世百日的关口。


    莫非陆压前辈知晓什么辛秘，亦或是推算出了蛛丝马迹，假借龙女之口提醒？”


    碧云将此事暗暗记下，攒云成帛，念动生字，分出冰魄剑光，将之裹挟，去往西方。


    “我需火速返回渑池，在数十日内将神梭炼上一次，再盯好乾坤弓、震天箭，便宜徒弟也需在陈塘关继续蹲守……”


    碧云心念微动，刹那化作清光，离了地宫，将韩毒龙一卷，懒得跟钱塘君打招呼，在入夜时将便宜徒弟丢入陈塘关，接着又花了五个时辰，星夜兼程，抵达渑池。


    这次行程颇紧，耗费一日，遁了个来回，大商十万兵马，安顿好没多久，仓促休憩一夜，天色将明，营中吹角，远远便照见孟津城内帝王之气冲天而起，国运显化的玄鸟，盘旋上空，凡俗难见，神仙妖鬼之流却能清晰感知。


    不起杀心也就罢了，就算近到帝辛身前，也不会受到多少压胜。


    可一旦斗在一处，无论若神妙的法术，都要失灵，法宝、兵刃也仅剩下攻守之能。


    若想杀之，只能凭借凡俗手段，帝王不得入仙道，殷受武艺却练的炉火纯青，能够以一当百，就算真的将他杀了，还会承担屠戮九州之主的无穷业力。


    这也是本来命数，女娲娘娘气势汹汹驾临朝歌城，欲诛殷受，却又折返回去的原因。


    神道仙道，根基都在人道。


    碧云祭天遁镜照了一阵，寻见那副弓箭踪迹，稍稍安心，也无抢夺的心思。


    谋求弓箭，只能智取，不能强来，箭矢离弦才有操作空间。


    正值卯时三刻，天已蒙蒙亮，零星几十个火把还没熄灭，张奎夫妇却已经在城墙上巡视了。


    碧云知晓战事吃紧，悄然落下剑光，重新回到先前炼神梭的那处石洞，布下禁制，运转五行真诀，黄帝土皇发出土行精气，朝那九十八根梭片汇聚。


    终究根性相悖，难似张奎那般，炼就纯粹的先后天戊土之气，祭炼进境稍慢。


    此前练合沙奇书，采集的五行精英，都有剩余，但那些材料，另有大用。


    “如今朝歌大军压境，战事将启未启，正是最紧张的关头，梅山妖邪众多，定然难以迅雷之势扫清叛逆，交锋两次便会僵持，那时再唤张奎帮忙……”


    碧云思忖片刻，将神梭收了，转将太乙五烟罗化作的元气祭起，持续往内打入法篆，过一阵，又改换金光烈火剑与那六十四根阵旗。


    这三桩法宝，品质较高，却没那么麻烦，无需用土行元气维持地煞符篆，祭炼起来，反倒要快些。


    碧云修成五脏神祇，炼就婴儿之后，太清仙法又有精进，青白阴阳二气喷涌，法篆密密麻麻悬空，场面甚是奇异。


    不过，依旧需要十余日光阴，才能将飞剑、烟罗炼回有形有质，达到九转，阵旗倒是数日内便能炼到五转。


    碧云出山以来，习惯大道独行，看着法宝变化，也不觉枯燥，耐心十足，一炼便是八九个时辰，转眼又到深夜。


    这时大河两岸，孟津、渑池城内，皆有零星灯火，岗哨也换了好几个班次，但毕竟夜深了，营帐甚是静谧。


    梅山连绵，横亘北方，大河奔腾而下，沿着山脉低凹处奔腾，将渑池、孟津隔开，中间又有数里缓冲平原。


    嗡！


    天遁镜忽然震颤，碧云心念微动，转瞬收了法宝，定睛一看，却见北边百余里外，群山之内，八千草寇轻装上阵，内中还有数百小妖，由四个道行不浅、浑身妖气的先锋领着，分成两拨，从北往南，在山中穿行，直朝大河河岸两座关隘进发。


    这四个先锋，妖气浓郁，其中一个，还是熟面孔，正是被碧云斩断兵刃的梅山杨显。


    碧云知晓闻太师是善战统帅，玄门之士辅佐帝王，又有一手卜算之法，能够提前知晓吉凶，也不担忧。


    只转动宝镜一照，便见孟津、渑池军营之内，十余万将士皆和衣而卧，睡意也不深，显然早有准备。


    不错，今日傍晚，闻太师在中军大营中谋划入山讨逆章程，忽起一阵大风，将旗杆吹断，稍稍掐算，便知夜里会有劫营之灾。


    东边营帐，有闻太师、魔礼青、魔力红坐镇，西边张奎夫妇与魔力海、魔礼寿并肩，防守外松内紧，颇有章法。


    “我只与那瘦削长须，疑似山羊成精的妖邪交过手，却不知袁洪形貌，余下三个先锋，各个精壮，万一藏在其中，就麻烦了。”


    碧云前世人身，今世修炼玄门正法，天然站在人族一边，况且张奎夫妇就在城中，还要靠后土神经祭炼神梭，也无法置身事外，转瞬祭起剑遁。


    冰魄云光无色无形，夜色深沉，更难察觉，须臾抵进西边山峦上空。


    碧云默运真诀，五脏五气催动，调和阴阳，甲木、乙木、丙火、丁火…十种神雷齐齐催发。


    轰！


    天地之间一声巨响。


    只见神雷分作五色，青、赤、黄、白、黑，又有明暗区别，似枯树枝丫般绽开，分化百余雷弧，精准落在草寇中的妖邪身上。


    这些妖物，奇形怪状，有鸟头人身的、人头鸟身的，还有的干脆是兽形，狼豺虎豹、蝙蝠毒蛇皆有，却在转瞬之间化为灰烬。


    至于那梅山杨显，与另一头少说数千年道行的妖物，在雷光落下之前，便生出警兆，化作青光掠空。


    这百余神雷绽开的动静，方圆数百里皆能闻得，东、西两座城池，刹那掠来七道遁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