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百九十三章 讥诮

    “就是你了。”


    “什么？”


    赵弦一惊，此刻整个大厅一阵耸动，所有人的目光都纷纷投来，落在了他的身上。


    “小鬼，想躲就躲不开的。”老者轻语，不知到底是什么意思，此时众人的脸上有着一种劫后余生般的轻松，而看向赵弦的目光却充满了冷漠与讥诮。


    “什么情况？这老头到底是什么人？怎么试个药跟草菅人命一样。”赵弦面色难看，知道自己这回算是走了大运了。


    姬浩然一脸冷漠，倒是没有任何反应，毕竟赵弦从未被他放在眼里过。


    “然小子，这是你的人？”烛老问道。


    姬浩然点了点头，同时做出了一个请的姿势。


    烛老大笑；“很好，跟我走吧。”


    他一声长笑，还未落下，整个人拉着赵弦便消失在了大厅之中。


    此刻，姬曼青看着那远去的身影目透奇光，玉手一扬，一名手下便凑了上来。


    “去查查那小子什么来历。”


    赵弦知道培育灵草十分繁杂，其中对于土壤和水源的要求最为苛刻，一看这口泉眼就知道不是凡品，定是花费了巨大代价，从地脉之中分引而来。


    至于土壤更是让人眼花缭乱，譬如一株紫色蔓藤竟然全部都是用上好的精玉磨成碎屑作为土壤，简直就是奢侈。


    赵弦浑身一震，目光落在了一株灵草上，那株灵草通体呈现蔚蓝之色，烁烁生芒，犹如海洋一般深邃，浓烈的水汽从中散发出来，花朵有六瓣，拱卫着中心如宝石一般的花蕊。


    “这种灵草价值堪比准灵器，若是在狩阁兑换，没有两万的功勋点根本拿不下来，若是炼成丹药价值更高！”这院子简直就是一座宝库，各色灵草应有尽有，就算和这海洋六星兰差不多的也有十几株之多。


    “小子，快点，我可不是请你来参观的！”烛老停下脚步，回头不耐烦道。


    “来了！”赵弦赶紧收敛了心神，跟了上去，几乎目不斜视，不敢再看。


    两人来到一间大屋前，烛老一推门走了进去，赵弦紧跟其后，刚一踏进屋子，发现里面竟然还有一个人，准确地说是一个女子，年纪大概在十六七岁的样子，一身白色长裙，气质清冷，论起样貌丝毫不在那姬曼青之下，只是眉宇间多了几分冷意与英气。


    “又是一个高手。”赵弦心惊，实在被这一族的底蕴惊得说不出话来，眼前这妮子年龄不大，然而气息却恐怖得吓人。


    “嗯？”


    赵弦刚一进门，这女子便注意到了，看过来时秀眉微微蹙起，露出一丝疑惑与不悦。


    “七阶武者？爷爷，你怎么。”女子埋怨道，话还没说完，就被烛老抬手打断。


    “哎呀，你爷爷也是被声名所累啊，这年头哪有那么多不怕死的后生啊，能找到一个就不错了！”


    烛老走到桌边，倒了一杯清茶递给了赵弦：“小子，先漱漱口！”


    赵弦看了看那女子，一时间有些局促，被一个女子鄙视，虽然不是第一次，可这么面对面，还是让他有些尴尬，不过这时候他也没说什么，接过了茶，还没有喝就闻到了一股清香，似若游蛇般，从口鼻中窜入，让人心情愉悦，浑身舒畅。


    “真是个宝地啊，连香茶都如此不凡！”赵弦心中暗叹，将那香茶一饮而尽。


    “七阶武者，有些勉强，只怕试不出药力吧！”女子有些无奈道。


    赵弦闻言忍不住嘴角抽了抽，连七阶武者都看不上，这如果放在外面可以算作是中坚力量了。


    “没见识！”女子站在一旁，冷冷道。


    烛老只是笑着，也不说话，打开了白色暗匣，里面装得也是一种液体，不过呈现白色，没有一丝一毫的味道。


    烛老轻轻一些，几滴液体缓缓落下，渗入土壤，被那腐烂的根茎吸收。


    突然，变故陡生，赵弦微微一楞，睁大了双眼，那枯败的药材竟然重新焕发生机，草叶重新长出，比起刚才还要硕大茂盛，腐朽的根茎渐渐脱落，长出新芽，并且不断壮大，整株药草在瞬间比起刚刚足足壮大了两倍。


    “这是……破而后立。”赵弦有些震惊，万没想到世上竟然还有如此神异的丹药。


    “嘿嘿，老夫炼制的这叫，两玄液，服下黑液，一切生机结构尽遭破坏，而药液中的能量精华却能完美的蕴藏在残破的身体之中，服下白液，那潜藏的药力被会被激发出来，同时修补身体，重塑再生，变得更加强大。”


    “太神奇了，不过这种丹药貌似有一定的风险吧！”赵弦震惊之余还是有着一丝疑问，人体可不比灵草，其结构之复杂，妙用之无穷，乃是天地间最为神奇的造化，这种丹药或许对于药草有着一定的奇效，不过若是用在人身上，必定有着难以想象的风险。


    “小娃娃倒是有些眼光，人体筋脉错综复杂，四肢如神，天阳通灵，所以我这两玄液至今还没有用人试过。”


    烛老看着赵弦两眼放光，后者心头一颤，似乎猜到了什么，不过却还是不敢相信，下意识地往后退了退，干笑道：“对了，烛老，不知晚辈需要试验的丹药是哪一种？”


    “你不是看见了吗？”那站在一旁的女子忽然开口道。


    “走！”对方话音刚落，赵弦转身就走，全力狂奔，他算看出来了，这两个人都是疯子，简直不把他当人，这种丹药要是服下去，怕是这武堂也没几个人可以存活。


    然而他为走出几步，突然身子猛地一颤，一股剧烈的痛疼感从小腹处传来，砰地一声，整个人倒了下去。


    “怎么回事？”赵弦狂吼，豆大的汗珠从额头上渗出。


    “嘿嘿，来不及了，老夫已经在你刚刚喝的茶里放了黑液，试药已经开始了！”烛老阴恻一笑，走到了赵弦身旁，目光近乎空灵地看着他，注意着一丝一毫的变化。


    “小子，你放心，老夫可不是草菅人命，剂量很小的，定然不会伤了你的性命。”


    赵弦心中大怒，喉咙一甜，一口鲜血喷涌而出，洒满了一地。


    “爷爷。”女子秀眉皱起，万没想到，赵弦的反应会如此激烈，烛老也是面色凝重摆了摆手。


    “再看看！”


    赵弦惨叫，一股破灭之力在他体内横冲乱撞，腐蚀着他的生机，渐渐，那股力量可是逐渐渗透，进入五脏六腑，乃至筋脉骨髓，一丝丝腐臭的气味从他体内逸散出来。


    他的皮肉开始绽裂消融，血液呈现黑色，筋骨开始萎缩，整个人仿佛置身火海之中，仿佛随时都会化掉一般。


    “怎么会这样？药力超出预期了，快，快拿白液来！”烛老面色微变，女子眼中也是闪过一丝凌乱，早已将白色玉喝递了过来。


    烛老掰开了赵弦的嘴，将白液渡了进去。


    然而他此刻的状况极为糟糕，肉身破败，根本吞咽不下，此时混同着鲜血全部吐了出来。


    “爷爷，怎么办？”女子有些急了。


    “啧啧，本来没有任何偏差的，为什么用在人体之上会相差如此之巨！”烛老摇了摇头，眼中闪过一丝烦躁，这两玄液他经过反复研究，本以为万无一失，没想到出现了如此大的偏差。


    “爷爷，快，快救他啊！”女子急道。


    “来不及，来不及了，药性发作得太快，就算我动用血气也无事无补，反而会让他死得更快，等等，让我想想，让我想想！”烛老抓着脑袋，鼻子挣得通红。


    “想要我死。”


    赵弦一声狂吼，血气冲天，气息暴涨开来，再也压制不住。


    “这是……极限之境？”烛老眉头一扬，顿时目光变得深沉了起来，就连那女子也是一脸惊骇，万万没有想到他姬家的一介奴仆为何会有如此气象，张狂霸道，不输当世天骄。


    “好小子，隐藏得果然够深。”烛老冷冷道。


    “吸纳符文，再次炼化。”


    赵弦低吼，与噬灵母虫相合，吸纳符文运转到了极致，浑身的血气化练成一片，消磨药力，与此同时，人体奥义图虚虚实实，渐渐显化，十二条脉络绽放玄光，无尽的精气喷薄而出。


    “人体奥义，自悟自通。”


    烛老震惊了，浑浊的眼眸之中闪过一丝精芒。


    “爷爷，快看。”女子突然大叫。


    只见赵弦的肉身停止了崩坏之势，居然开始愈合，一道道黑色的血液被不断挤压，从筋骨中渗透流淌出来。


    此刻他体内的血气疯狂运转，不断冲刷着五脏六腑，乃至筋骨血脉，黑液的毒素被彻底清除了出来，而那浓烈的药力精华却被他的肉身还有血气吸收。


    雷吼般的鸣动在赵弦体内响彻，他肉身鼓动，人体玄妙在两玄液的催化下绽放光华，那虚无穴位更是被不断冲开，如今足足有九十道的枷锁被打开了，无尽的精气从中喷薄而出，浓烈的血气不断攀升，一直达到七万鼎力方才停下。


    这一刻，赵弦终于爆发，一举踏入八阶，成就了极限。


    就在赵弦意气风发之时，烛老出手了。


    只是简简单单的一掌，不是天相武学，也并非金身之法，然而赵弦却感受到了前所未有的压力！


    “不可能。”


    赵弦面色骤变，简直不敢相信，烛老的血气与肉身相合，并未显现，然而赵弦催动心印却发现他的肉身活性提升到了一种不可思议的地步，明明已经年老衰败，但是肉身的活性却比他还要强大数倍。


    隐隐间，赵弦似乎看见一粒粒灵光充斥烛老的肉身，这些灵光虽然细微，可是却重于千钧，仿佛胜过任何天相武学和金身之法。


    这一刻，赵弦神识恍惚，还未出手就感觉到必败无疑。


    “这不可能！”赵弦一声长啸，他自出道以来从未有过这样的情况，自己如今迈入八阶极限，就算是面对寻常九阶武者都有一争之力，更何况对方只是一个风烛残年的老者。


    未战言败不是他的风格。


    赵弦动了，向后退去，同时血气涌动，化为九道青龙虚影，顷刻间，房屋炸裂，几乎有一半被移为了平地。


    烛老厉声叫道，须眉抖动，浑浊的眼眸中闪过一丝讶然。


    九龙源剑，这是一门古老的杀术，几乎从来没有出现过，然而此刻那九条青龙虚影在赵弦手中生灭，霍然炸开，无尽的剑气冲天而起，化为一柄黑色长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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