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章 哪有这个资格

    大青山脚下的一处山坳，荆棘遍布，杂草丛生。


    这样的地方，本该是野兔田鼠的理想家园，却有一个窝棚孤零零的立在这里，凄凉的叫人不忍直视。


    天上的星，三三两两露出了头。


    窝棚里，点着一盏煤油灯，叶天雪坐在一个小木凳上，正在把一个个纸壳拆开，摊平，摞在一起，而在窝棚的一角，已经码好了装满饮料瓶的几个编织袋。


    叶天雪的左手边，是一个煤炭炉，炉子上一只铁锅正冒着热气。


    好像算好了，叶天雪停下手里的活，拿过拐杖，到了门口的盆里洗完手，柴门一响，一个女孩就走了进来。


    “姑妈，你做的是什么？这么香？”


    “你最爱吃的瘦肉粥，怎么鼻子闻不出来啦。”


    “我都多长时间没吃过了，都忘了这个味道。”


    “快吃饭，吃完把这些都收拾好，明天赶早送到废品站。”


    女孩十八九岁的样子，穿着一身肥大的校服，长发很乱，乱的好像刻意弄成这样，只不过不是那种想吸引人眼球的个性发型，而是乱到丑陋的地步。她的这身校服，也不是学校量身定做的那套，而是叶天雪从垃圾堆里拣来。


    豆冠年华的少女，本是最爱美的时候，打扮成这样，就是为了掩饰白玉般的容颜。她的这身打扮，在大学里不知遭到多少嗤笑，别说是同桌，就是走路都不愿意和她走在一起，看到她都是赶紧避开，生怕降低了他们的身份。


    进了大学的门，一个学期，没人去骚扰她。叶天雪的心总算是放了下来。


    看着侄女捧着大碗，也不管刚出锅的粥多么烫嘴，只是吸吸溜溜往嘴里喝。


    一碗很快喝光，女孩又去锅里盛了一碗。


    “姑妈，我们在这里已经等了一年多，我哥恐怕……”


    “柔嫣，不许你胡说，你哥哪能轻易离开人世，我们就在这等着，我坚信，他一定会回来，如果走了，找不到我们，那我们的苦不是白受了？”


    叶天雪没给她说，每天拖着病腿，去城里拣垃圾，就是想找到她的哥哥。


    “姑妈，我一直想问你，我们家应该还有其他人吧？还有，我应该和你是一个姓，为什么你姓叶我却姓卓？”


    “我是你亲姑，这点不用怀疑，至于姓不同，是有着原因，现在不能告诉你。只要牢牢记住，我们是在避祸。至于家里的其他人，不提也罢，因为人家根本就不认你们。”


    卓柔嫣神情一黯，默默低下了头。


    看到本该叫同学们仰望的天之娇女，受着这份苦难，叶天雪很心疼。


    “柔嫣，人生有这段经历，不是什么坏事，逆境中能使人奋进，更能快速成长。未来，你得到想要的东西会很开心、很珍惜。绝对不会出现，看着钱，却感到人生没什么乐趣的糟糕状态。我的腿被正好后，就有一种强烈的感觉，咱们结束苦难的日子不远了。”


    卓柔嫣高兴起来。


    “姑妈，难道是爸爸来找我们吗？”


    叶天雪摇摇头，“你刚满月，你妈就把你们兄妹交给了我，这么多年，一点音讯都没有，我说的是你哥，那一天，康佳的那个女孩对我伸出援手，我就感受到你哥的存在。到了仁德医院，这种感觉更加深刻。”


    “原来是这样啊，我看你是想我哥想的出现幻觉了。”


    “绝对不是幻觉，我很相信自己的直觉。本想把她当你未来的嫂子，可惜人家有了男朋友。”


    卓柔嫣有些怀疑，但还是愿意相信姑妈的话，因为这也是自己常想的美好愿望。


    “我们这么落魄，想娶人家，哪有这个资格？”


    叶天雪气势陡然迸发。


    “我叶家男儿，看中哪家闺女，就是他们的福气，你哥就是娶尽天下绝色女子，也不是多难的事。”


    “姑妈，你没说胡话吧？别看我只见哥哥一面，但我觉得他很不靠谱，如果是我，绝对不会找这样的男朋友。”


    卓柔嫣一千个不信，不，是一万个不信。


    叶天雪哈哈大笑，“有妹妹这么说哥哥的吗？他回来，要收拾你，我可不管。告诉你，你哥那叫洒脱，是有着绝对自信的那种洒脱不羁。”


    两个人说着离家的人，其实就是在期待相见的那一刻。


    吃完饭，卓柔嫣没让叶天雪动手，一个人麻利的捆扎着废纸壳。


    “那天哥出去，说找什么师哥，会不会这个师哥有什么事，不叫他回家？”


    “谁知道呢？某种意义上来说，我们属于江湖中人，江湖上发生的事，不能用普通人的思维来看待，我想，他一定遇到可能会危及到我们俩安全的危险事，这才不敢回来。”


    一年多，音信皆无，唯有这个分析，才能解释为什么不回家。


    “哥哥四岁就被人带走，你认识带走他的人吗？”


    卓柔嫣见到哥哥，才知道世上不仅仅是和姑妈两个人相依为命，但她住校，没来得及享受兄妹之情，哥哥就一去不复返。


    “这个老头我不认识，仙风道骨,很有气势，我感觉，应该认识咱们家的人。”


    卓柔嫣停下手里的活。


    “不会是小说里写烂了的世外高人吧？”


    叶天雪没有笑，很严肃的点点头。


    “我问过这个老头，他已经一百多岁，抱着你哥，一晃眼，就看不到他的影子，这样的人，不是隐世的高人，还能是什么人？”


    卓柔嫣干脆坐在了纸壳上，仰着脸。


    “听你这么一说，还真是高人，我哥一个人打跑了那么多恶徒，看来是学到了老人的本事，他回家，一定让他再教教我。”


    叶天雪摸摸她的头，叹了口气。


    “可惜我是个女孩，只有资格学叶家祖传小叶手，用来健体防身，对敌人造不成伤害，你把小叶手练好，即使防不了身，逃脱还是没问题。”


    “我一直在练，在学校，没人愿意和我同一个宿舍，我一个人，每天都练俩个小时。”


    “你哥回来，要把他们眼中的丑小鸭，变成高傲的天鹅，亮瞎他们的狗眼。”


    卓柔嫣根本没把这事放心上，在学校，看到他们相互攀比，弄得都很不开心，就觉得还是自己好，落个清静。


    她们说一会，歇一会。


    就在垃圾快分好类时，柴门哗啦一声倒了下去。


    接着，几根手电筒光柱照了进来。


    “老太婆，赶紧滚出去，这个地方被我们买下了。”


    叶天雪拿过拐杖，艰难的站了起来。


    “你们已经霸占了我的家，躲到这里，还不放过，如果哪里得罪了你们，还请说出来，假如还不起，我还有这条命。”


    “特妈你的命在加上你的哑巴闺女，连这里的一只耗子的命都不如，还得罪，你够格吗？别废话，这里准备开发成旅游区，我们赵总可怜你们，这有五百块，拿去，赶紧滚。”


    叶天雪推开送钱的手。


    “和上次一样，钱，我不会要，开发大青山是好事，我不会赖在这里，只求在开发之前，还让我们住在这里，一旦你们进场，马上搬出去。”


    “卧槽，就你还知道开发是好事，少啰嗦，如果你另一条腿不想断，今晚就给我滚。”


    说话的人，满脸横肉，脸色的一道疤，在电筒的照射下，更显凶恶。


    扶着叶天雪的卓柔嫣，紧张得开始瑟瑟发抖。


    “难道就没天理了吗？就是要搬家，是不是等到明天，这么晚，让我们到哪里去？”


    “我王天霸就是天理，说过的话从不会收回，叫你现在滚就得滚，不滚，我就断你们俩的腿。”


    说着，王天霸一脚踢散刚捆好的纸壳，随手从后面抽出一把斧头。


    卓柔嫣看到斧头，慌忙拦在叶天雪的身前。


    王八天狞笑着到了卓柔嫣的跟前，伸手一撩她的头发。


    “身材不错，就不知道长的怎样。”


    卓柔嫣的脸完全露在几个恶棍的眼前。


    “卧槽……”


    恶棍齐齐惊呼。


    卓柔嫣的美，浑然天成，是与大自然契合，不带一丝烟火气的美。


    王天霸扬天狂笑。


    “我特妈真是瞎了眼，整天找美女，原来美女躲在这里，兄弟们，老子的福气是不是很大？”


    “当然，天哥走到哪，都是洪福齐天，我们把老太婆弄出去，你可劲的玩。”


    卓柔嫣手腕一翻，对准王天霸的小腹就是一掌。


    “哎呀，特妈手劲挺大，不过，我喜欢。”


    王天霸一伸手，就抓住卓柔嫣的胳膊。


    小叶手属于小擒拿之内的功夫，用的是巧劲，产生不了攻击的威力。王天霸身高体重，小叶手丝毫不起作用。


    “如果你敢做禽兽不如的事，我就死。”


    “卧槽，原来不是哑巴呀，看来你们有点故事，老子玩完，给我仔细交代一下，不然，就让他们几个也上。”


    叶天雪举起拐杖，往王天霸的头上砸去。


    “畜生，和你拼了。”


    王天霸头一偏，一脚就踢了过去。


    叶天雪倒下。


    卓柔嫣奋力挣扎，一个弱女子，哪能挣脱开。


    “好野，正是老子喜欢的类型。”


    王天霸狂笑着，一把抱起卓柔嫣。


    “把老太婆扔出去。”


    几个恶棍兴奋的上前。


    手还没碰到叶天雪，他们感到一股浓浓的杀机笼罩着他们。


    王天霸吓得一激灵，回头，就看到一个长发遮脸的人正一步一步走来。


    没看到这个人的眼，却感到两道利刃一样的目光锁定了自己。